第三十八章 新希望
第三十八章 新希望
宋家在山洞內相安無事，洞外可就沒這麼好了。
因為發下來的食物和水有限，只能保證人活著，並不能保證人吃得飽，因此就會有人動歪腦筋去搶奪別人的食物。
以前下大雨的時候，人們都在帳篷裡待著，出來得少，不方便搶東西。
現在大雨停了，溫度適宜，人們出來活動的多了，方便一些人搶劫。
山上時不時就會發出悲慘的哀嚎和槍聲，那種哀嚎和傷心之下的哀嚎大不相同，那是生命留在藍星上最後的掙扎。
有了厚海綿，洞內的聲音傳不出去，外面的聲音自然也傳不進來。
但經歷過上一世，即便是在洞內，宋可可也能想象得到外面是什麼樣的景象。
上一次出山洞差點又遇到人，她只看見了人影，好在那個人沒發現她，等人走了，她才回山洞。
雖然她不知道這人凌晨三四點出來幹什麼，但她能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用從外面抓來的土和泥，在短髮上抓幾把，梳理好的短髮轉眼抓的亂糟糟的。
塗完深色號的粉底，膚色比原來深了好幾度，眼底也用眼影畫上了大大的黑眼圈。
找不出破綻後，宋可可放心地從洞口爬了出去。走之前，沒忘了把洞口的腳印抹平。
宋可可每次埋垃圾的地方都不同，就算以後哪天有人發現了也沒關係，反正在同一個地方不可能蹲到她。
末世裡的一切物資都十分珍貴，像她這樣穿的不倫不類又髒兮兮的人數不勝數，她穿成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化完妝，宋可可對著鏡子整理沒注意到的細節。
外面的人長期顛沛流離又吃不好，憔悴又瘦弱，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她出去時要是白白淨淨的，就是在臉上寫著“我有物資，快來搶我”幾個大字。
鏡子裡的女人穿著又髒又差的衣服，臉上深一塊淺一塊，像是好幾天沒洗臉了，還有大大的黑眼圈和起伏不平的皺紋，慘白的嘴唇像是缺水很久了，整體裝扮比她原來老了二十多歲。
雨停了，山上的土壤變得又乾又硬，好走了不少。
盛水時，宋可可的餘光裡出現了一抹綠色，起初她以為是眼花看錯了。
宋可可把垃圾桶和黑水箱拿出來放在地上，從空間拿出裝滿雨水的桶，用水勺盛水沖洗垃圾桶和黑水箱。
她怔了一下，放下水勺向那個方向看去，才發現在垃圾桶底部邊緣確實多了一株植物。
宋可可的身材隨顧詩，是吃不胖體質，個頭不高，骨架小，顯得很瘦，這樣一打扮就更瘦小的，放到人堆裡能完美融入他們。
每次出去都要在外面花很長時間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內也要防著山上的人發現洞口。
嘴唇用唇膏和淺色粉底塗成了近乎病態的白色，又在臉側打上了高光和陰影，裸露出來的面板也都塗上了一層深色粉底。
雖說凌晨出來的人少，又不一定會來這邊，可是，萬一不湊巧來了呢，當初她不也是陰差陽錯下才發現這個山洞的麼。
形勢越來越嚴峻了，再出山洞的時候，宋可可拿出了粉底、口紅、眼影盤和化妝刷，對著鏡子，開始化妝。
宋可可穿的鞋子輕便，會走出去很遠。
換上故意弄髒弄破看不出顏色的長袖小衫和又髒又薄的老太太花褲，穿得不倫不類的。
山頂和山腰向陽那面住的人多，陰面住的人少。宋可可每次都從陰面人少山洞少的地方繞來繞去，找沒人的地方，用鏟子挖一個大坑，將垃圾桶和黑水箱裡的東西倒進去，再埋好，埋完了還要用周邊的土進行掩蓋。
埋完垃圾，她將垃圾桶和黑水箱放進空間，帶到另一處進行沖洗。
是一棵小草，只長出來一個綠色的尖尖，初葉都沒來得及伸展，似乎是剛出土不久。
經過了高溫、山火、地震和大雨，植物全部燒光，動物全部死亡，藍星上的角落卻鑽出了一個幼小的生命。
宋可可心裡一震，忽然感受到一股無形的生命力。
上輩子她忙於生存，壓根沒時間去關注這種事，等她知道有植物長出來時，山上的草木已經長得很明顯了。
然後沒多久，那些長出來的無毒可食用的草木便被山上的人吃光了。
雖說那些人每天都有壓縮餅乾吃，也沒影響這些草木成為加餐。
不管以後的命運如何，現在它是長出來了。有了第一棵草，很快便有了第二棵、第三棵……
宋可可沖洗好垃圾桶和黑水箱，拿出手機把幼苗拍了下來。
回去之後，宋可可掩藏好洞口，放好黑水箱，洗去了臉上身上的化妝品和泥巴，然後拿出手機給宋華和顧詩看，“爸、媽，你看我拍到什麼了？”
上次宋可可給他們看手機相簿時，還是宋可可和二手車車行老闆交手之後。想起那件事，宋華和顧詩便不自覺開始緊張，生怕宋可可對他們說自己在路上遇到了人，還打起來。
顧詩提著心，看向宋可可開啟的照片，瞬間反應和宋可可一樣，先是一愣，然後發自內心地笑了：“呀，山上長出小草啦。”
宋華也過來看，“這麼困難的環境，種子還能發芽呢。”
“前幾天下大雨，土裡水分充足，這幾天太陽出來了，溫度又適合植物生長，種子就發芽了。”宋可可說，“以後會越來越多的，我再出去還會給你們拍回來。”
顧詩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桌子上漸漸變色的那盆多肉，低聲說：“好啊。”
末世的季節不正常，現在植物種子剛發芽，應該算是春天。過些天草會長出來，發的芽還小時根系也小，吃不了，但是小草形成的綠意是能看出來的。
其實她很想出山洞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宋可可看出了顧詩的心思，考慮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媽，下次我帶你出去吧，看看外面的草。”
顧詩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擔憂道：“能行嗎？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能行，咱們小心一點就好。先帶你出去一次，再帶爸出去一次，沒關係的，咱們不走遠。”宋可可說。
顧詩和宋華看了彼此一眼，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對外面的渴望，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幾天後宋可可和顧詩化好了妝，從洞裡爬了出來，宋華按往常那樣在山洞內擋上黑色遮光布和厚海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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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的土壤中有很多植物的種子，如今時機正好，它們便紛紛鑽了出來。
短短几天，宋可可和顧詩一起出山洞時，看見了山上多了不少小草，一片片淺綠色生機蓬勃。
當然也有因為出土早，長得快被吃掉只剩草根的。
宋可可看著地上的草根，有些慶幸。這些草能被吃掉，說明能活下去的人更多了。
末世裡就是這樣，絕望中，一個小小的舉動，一點小小的希望就能讓很多人重新拾起活下去的動力。
草木明年還會長出來，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這麼久了，顧詩第一次出山洞，她看到了許久沒見到的泛著魚肚白的天空，看到了許久沒見到的草，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因為不方便說話，顧詩就一言不發地跟緊宋可可，走了片刻，見宋可可停下腳步，在地上挖坑、埋垃圾，再換個地方衝垃圾箱和黑水箱。
一整套操作行雲流水，動作流暢又麻利。
做完這些，宋可可將東西都收進空間，空著手帶顧詩往回走。
他們的終點在山洞，但欣賞的是沿途的景色。
山火後的群山是大片大片褐色的土地和樹立在地上焦黑的樹幹。
這些天植物發芽了，山上總算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綠色。
宋可可走一路拍了好幾張照片，想拿給宋華看。
正拍著，顧詩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用力拽了拽宋可可。
宋可可收起手機，一回頭，順著顧詩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一動不動，身子底下還有血，宋可可從空間拿出三稜.刺悄悄地走近了檢視。
她不想救人，只想看看人死沒死，有沒有意識，她不想自己還有顧詩被人看到，萬一人沒死還活著就是受了點傷，意識清醒，之後傷好了，漫山遍野去找她們怎麼辦。
人求生的意志很強大，漫山遍野找人這種事都不算什麼了。
宋可可靠近那個人，顧詩在站在旁邊給她望風。
末世裡很多人都像她這樣剪了好打理的短髮，走得近了，宋可可才看到那個人是個女的，已經死了。
女人面朝上，身子成一個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身上不著片縷，看樣子衣服被人扒走了。末世裡物資有限，一些缺少衣服的人便會從死人身上扒衣服穿。
她的臉幾乎受到脫相，兩頰全凹了下去，髮間出現了白頭髮。宋可可看著女人的臉，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細細回想見過的人，猛然想起來，這個死者是她的鄰居鄭倩。
鄭倩的胸口被什麼銳器紮了一個大洞，大腿上也多了幾個挖出來的洞，血就是從胸口和大腿上流出來的。
紅色的血滲進了身下的土壤裡，沒變色，看樣子是剛死不久。
宋可可看著她身上的傷口皺起了眉頭，胸口上的傷是致命傷這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大腿上挖出來的洞。
進入末世後，吃不好睡不好，初期在安置點還有肉吃，安置點的肉吃光了，又來了山裡，算下來很多人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肉了。
大腿上的肉多半是被拿去吃掉了，上輩子宋可可就見過這種事，所以她看見大腿上缺失的整塊肉立刻就明白了。
看著地上的血，宋可可拉起顧詩就走，“咱們快走。”
顧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但宋可可說走，她就跟上了。
宋可可邊走邊說：“血沒幹，那個兇手肯定在附近，或許還會回來看看，咱們在哪裡很危險。”
走著走著，宋可可突然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
有人在跟蹤她們，很大可能是那個兇手。
這些天她出門倒垃圾因為要避著人，所以找到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小路，她三拐兩拐地帶著顧詩躲到了一處陰暗處。
果然，沒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宋可可的視線範圍內。
宋可可收起了三稜.刺換成了槍。對付這種人高馬大的不能逞強，只能智取。
那人正在東張西望找宋可可時，宋可可趁其不備鬼一樣飛速地出現在他面前，一句話沒說，一槍崩穿了他的頭。
男人倒在地上，手裡的尖刀和吃了一半的肉滾落在地上。
她知道末世艱難，時間久了，總有人會放棄做人的底線，成為野獸。可她永遠都不能理解吃人.肉的人，上一世她過的不如現在順風順水，在最難的時候她都沒想過吃人.肉。
這是同類的肉，他們怎麼吃得下去。
“這不是邱言傑麼？”顧詩眼尖地認出了男人的臉，小聲地提醒宋可可。
宋可可仔細一看，死的男人正是鄭倩的老公邱言傑。
宋可可見過人吃人，也見過配偶出賣對方，還沒見過丈夫能親手殺了妻子，吃她的肉。
一向看慣了生死淡定無波的心在此時掀起了一絲波動。
不過宋可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顧詩說：“人死了，天快亮了，咱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剛好趕上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灑滿大地，給剛長出來的小草鍍上了一層金。
美不勝收的景色使人瞬間忘卻了剛剛的事，宋可可趕緊掏出手機把景色抓拍了下來。
金色的朝陽、乾瘦枯槁但腳步飛快的老人、躺在地上的屍體，就這麼形成了一副看起來詭異又和諧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