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在大家的齊力幫助之下, 阿尼亞的二次補考終於透過了!

雖然她的學神光環隕落,並且被迫接受了每個禮拜沖矢昴的作業輔導……但安室透還是打算帶她去慶祝一下。

「慶祝的話,最新開的那家甜品店不錯哦。」榎本梓熱心推薦, 「我上次去試了,味道並不比安室先生的手藝差。」

「這句話有點打擊人啊。」安室透對甜品店敬而遠之,上次的糟糕經歷已經讓他對類似的店免疫了,「不過有什麼家庭餐廳推薦嗎?」

「有是有……」榎本梓從包裡拿出兩張餐品券,「鏘鏘,我還沒來得及去,就先給你們體驗一下啦,記得告訴我餐廳怎麼樣哦!」

安室透謝過她的好意:「一定會的。」

榎本梓推薦的是一家家庭餐廳,他們到達的時候, 裡面已經坐了很多帶著小孩子的夫妻。

阿尼亞在座位上坐下, 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餐廳內部的裝潢是清新的綠色,看起來乾淨明亮, 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束白色的滿天星,阿尼亞盯著花看, 不由得和上次安室透送給她的花做了對比。

她伸手撥弄了兩下, 將脆弱的小白花全部弄撒在了桌子上。

只見他表情凝重地盯著阿尼亞指著的方向,喃喃道:「果然很奇怪……」

安室透替她將牛排切好,放在了阿尼亞的面前。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不用的先生,這些花的年紀說不定都比這位小朋友大了,店長不忍心扔掉, 就將它插在了花瓶裡放在外面。」

安室透保持笑容:「放心吧,我會把它再做成料理的。」

接下來父親一定會中記看向那邊!到時候阿尼亞就能將胡蘿蔔偷偷轉移進父親的碗裡!

「既然是珍藏, 為什麼不好好放置在家裡, 而是要擺在外面?」

「嗯?」

甚至那邊沒有人。

安室透果然轉頭了。

什麼都沒有。

阿尼亞的作息很規律,也很讓他放心,除了有時候會被名叫「弗萊迪」的小熊嚇得睡不著覺,淚眼汪汪地過來敲門。後來把熊壓箱底放置之後,阿尼亞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接收到阿尼亞求救的目光, 安室透詢問服務生:「不小心將滿天星弄碎了, 需要賠償嗎?」

阿尼亞悟了:「人的本質就是垃圾。」

和阿尼亞一起出門的空閒只會越來越少,現在還是好好享受這段難得的休息吧。

阿尼亞指向另一邊,用棒讀的語氣說:「啊,那邊有好奇怪的人。」

阿尼亞慌張地也跟著他轉頭,朝著剛才她隨便一指的地方看去。

阿尼亞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服務員說:「店長更想讓這些花見證這家店的珍貴的回憶。」

「父親, 阿尼亞不想留下來洗盤子。」

熱愛生活的人,相比也會一絲不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吧?

阿尼亞闖禍了!

她舉著叉子,無從下手。

阿尼亞優秀的睡眠質量無疑帶給了安室透極大的便利,他有時候晚上也忙得脫不開身。

安室透注意到了她的小細節,便有些奇怪地問:「你要這些花瓣來做什麼?」

「這樣啊。」安室透微笑, 「看來我今天選擇來這裡是正確的決定了。」

阿尼亞將碎掉的花瓣小心包在了紙巾裡,她將小小的紙巾團塞進兜裡。

阿尼亞不禁抖了抖肩膀:「父親好可怕……」

但是她實在是不想吃胡蘿蔔,哪怕安室透跟她說胡蘿蔔裡面有維生素、只吃肉不吃菜的話會肚子痛,阿尼亞也堅決不碰它一口。

難道阿尼亞變成了烏鴉嘴?她不要當邪惡的巫婆啊!

人吃掉的東西是垃圾,人丟掉的東西也是垃圾。

要被父親發現了!

阿尼亞連忙縮回手,將自己的叉子也來留在了安室透的碗裡,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不知道組織最近又發了什麼癲,一個勁讓他往另一個地方跑,黃昏沒有再和他組隊了,但從兩人交換的郵件中透露出來,他似乎被安排了更加機密的任務。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花碎掉了,再也拼不回去了,要是放在這張桌子上,說不定會和剩下的飯菜一樣被扔進垃圾桶,那就完全失去花原本的意義了。

安室透:「……?」

阿尼亞到底在學校裡學了點什麼啊!?他真的沒有教過她這種話!難道是赤井秀一帶壞了小孩?

安室透原本的意義只是想利用他提高阿尼亞的成績,順便折磨赤井秀一,要真讓阿尼亞交給赤井秀一管他還不放心呢,誰知道熬夜熬得黑眼圈濃重的fbi會不會將小孩也帶成小夜貓子。

阿尼亞沒有再亂動了:「在給花花辦後事。」

阿尼亞:……

「記得要把胡蘿蔔和花菜都吃掉哦。」

阿尼亞絞盡腦汁:「阿尼亞吃了胡蘿蔔,胡蘿蔔會變成幽靈來家裡的。」

趁這個時機,阿尼亞連忙將叉子叉起胡蘿蔔,放在安室透的碗裡,但是佐餐的胡蘿蔔是半熟的,有點脆又有點硬,叉子陷進去就很難再□□了。

她努力伸長脖子:「怪怪的東西在哪裡?」

安室透不緊不慢地補充:「現在不見了。」

阿尼亞愣住,低頭,發現自己的叉子又回到了碗裡,除了她自己的胡蘿蔔之外,上面還重合了另外一塊。

阿尼亞:……

胡蘿蔔分裂了!

安室透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快點吃飯吧。」

他很努力地憋住笑。

那樣拙劣的謊話怎麼可能讓他上當,阿尼亞搬運胡蘿蔔弄出的動靜也很大,他只是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耐心地等待她上鉤。

不過他也沒有說錯,那邊確實有些特別的。

安室透:「再看看,那邊是誰?」

阿尼亞警覺地摀住自己的碗。

「不要胡蘿蔔了!」

「這次真的沒有騙你。」

阿尼亞不放心地扭頭,原來空蕩的座位上,步美趴在沙發的頂端衝她揮手:「阿尼亞!」

博士恰好帶著少年偵探團也來了這件餐廳,他們來得稍微晚了一點。以小學生的個頭,看不到腦袋也是很正常的,剛才阿笠博士恰好去了趟洗手間,導致阿尼亞往那邊看,什麼也沒能看到。

阿尼亞乾脆拋下安室透,和步美擠在了一起。

「博士剛好有六張券,就過來吃啦。」

「阿尼亞在吃牛排。」

「唔,我們點了薯條和雞翅,你要吃一點嘛。」

阿尼亞對雞翅沒有興趣,她蹭了一點番茄醬,蘸著吃了幾根薯條。

「父親還在那邊,如果阿尼亞沒有陪伴的話,他會寂寞的。」

她注意到柯南,似乎想到了什麼,和安室透說了幾句之後,拿著自己的杯子過來,放在了柯南的面前。

「給。」

這是一杯沒用動過的牛奶,來自阿尼亞的兒童套餐。

柯南:「……」

都說了多少遍了,他真的!不需要!喝牛奶!

灰原哀帶著笑說:「啊呀,既然是阿尼亞的好意,你就接受吧。」

柯南:「……」

他露出死魚眼無奈地看著阿尼亞,最後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阿尼亞滿意地拿起空杯子。

【我一定要殺了她!】

充滿憤恨的聲音闖入腦海,阿尼亞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少年偵探團的鄰座坐了一位滄桑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留著長長的鬍子,將大半張臉都遮了起來,膚色黝黑,唯一顯眼的是那雙兇惡的眼睛,閃著嗜血的光芒。

他不善地瞪了一眼在他身邊的阿尼亞。

好恐怖!

阿尼亞唰唰唰往後退了幾步,重新挨著步美坐下,緊緊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阿尼亞?」

她情緒不高地搖了搖頭。

後面的男人傳來神經質的低笑聲,瘋狂的殺意傳入阿尼亞的腦海。

【她不是最在意這家店嗎?那就把她在這裡殺掉,讓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心血是怎麼因為她毀於一旦的。死了人的餐廳,應該不會有人再來吃飯了吧?哈哈哈,我的風衣裡放著特意為她準備的水果刀,等到她出現,我就殺了她。】

【我要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她害得我那麼慘,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他要殺掉店長!

阿尼亞打了個寒戰。

柯南注意到她臉上的恐懼:「你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嗎?」

阿尼亞的嗓音有些顫唞:「隔壁的叔叔……阿尼亞沒事……」

她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柯南思索片刻:「難道是這裡人太多了?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安室先生。」

然而阿尼亞卻突然站了起來,閉上眼睛大喊:「阿尼亞想起來了,父親因為焗飯上不是番茄醬生氣了,阿尼亞要給他拿好多番茄醬!」

光彥一股腦地將所有的番茄醬都遞給了阿尼亞,一共是兩張放置醬料的碟子,餐廳給的量很是充足,足夠一桌子的人吃了。

他擔憂地問道:「阿尼亞,你快拿著回去吧,我們這裡還能再叫點番茄醬。」

阿尼亞用力點頭,一手捧著一個碟子,甚至將杯子落在了步美的位置上。

隔壁桌的男人還在,阿尼亞躡手躡腳地走進,蹩腳地將番茄醬往前一潑,發出擬聲詞:「啊不好了,阿尼亞摔倒了。」

番茄醬具有一定的黏性,白色的花瓣狀的小碟子像是鑲嵌在風衣上的寶石一般,牢牢地粘在了上面。

男人生氣地站起來:「你這個小鬼!」

阿尼亞嚥了一口口水:「阿尼亞……可以幫你洗衣服的。」

只要他把風衣脫下來,店長就不會被殺掉了!

她有些著急,上前拉住風衣,堅定地說:「阿尼亞會洗衣服的。」

男人看著她的小身板,嗤笑一聲:「是有人讓你這麼做的吧?」

他對阿尼亞伸出手:「是不是那個女人讓你過來的!是不是!」

他的精神恍惚,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編製的幻覺之中。

【殺掉!殺掉所有人!對了!要全部殺掉!我要讓她後悔!】

柯南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馬上投擲出一個紙巾的盒子,將男人的手砸開。

「你要幹什麼!」

他把阿尼亞往身後拉,眼睛緊緊地盯住面前的男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阿尼亞似乎總是吝嗇於自己的信任,完全想不到要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分享給別人,或者可靠的大人,交給他們來解決!

上次也是一樣,要是他和安室透沒有趕到,阿尼亞會面臨什麼樣子的危險!?

他低低說了一聲:「後退!」

阿尼亞抓住他的衣擺,聲音小而堅定:「他的風衣裡面有刀!」

有刀?

柯南一下子反應過來。

男人的手往衣服裡縮的時候,他裡面轉動手錶,調出麻醉針,將他放倒。

阿笠博士來晚一步,看到面前的場景也後怕不已,他偷偷跟柯南抱怨:「你發現了線索就早點跟我說一下嘛,新一。」

「這次不是我的問題啊。」柯南提住阿尼亞的衣領,將她牽引過去,「走,帶你去找你的父親。」

他的背影看上去充滿怒氣,襯得阿尼亞越發可憐,像是被他提在手裡的小雞仔。

灰原哀從阿笠博士的背後走出來:「他可真是一副父親的樣子啊。」

阿笠博士摸摸自己的腦袋:「還是先報警吧。」

安室透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嚴肅地板起臉:「上次跟你說了什麼?」

「阿尼亞不能跟陌生人走……」

「就算你看到了那個男人身上帶著刀,他可能是壞人,但是你不能一個人去面對他,這很危險,你知道嗎?把這件事情告訴柯南或者我都是可以的,千萬不能一個人去面對。」

他想起黃昏的話,又放緩了語氣:「你需要做的,是先告訴我,好嗎?」

阿尼亞點點頭,把空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下次阿尼亞一定會叫父親來幹掉壞蛋。」

安室透扶額:「也不是這個意思。首先你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可以做到嗎?」

「知了。」

很快警察就過來了。

高木看著熟悉的組合,突然生出一股預料之中的自豪出來。

他熟門熟路地開始問話:「阿尼亞,你能不能描述一下當時看到的場景。」

不,阿尼亞完全沒有看到。

阿尼亞努力思考腦海裡的畫面:「呃……」

她想到了電視劇裡面的動作,做了個拔刀的手勢:「就是這樣……然後唰唰唰,唰、唰!」

高木:「……」

這是什麼新人類語言嗎,完全沒有聽懂。

但是從昏倒男子身上搜出來刀具是事實,根據管製法,他需要接受嚴密的詢問,確定他並無危害公眾的意思後才能從警局出來。不過,根據監控,他確實差一點就對著阿尼亞動粗了,日本對於小孩子的安全非常上心,等待男人的將是所有女警更加嚴厲的盤問。

得知店內差點出事,店長匆匆趕來,她是個上了年紀但依舊美麗的女人,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剎,她驚訝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天吶。」

難以形容她的目光,帶著怎樣的繾綣和不捨,最後化作了絕望。

她突然明白了。

「十幾年前,因為他賠光了所有的積蓄,我身體不好,而他只知道每天衝我發火,最後導致了我的流產,心灰意冷,我選擇離開他。」店長搖搖頭,「這對我們兩個都好。哪怕我還愛著他。」

「他大概是來殺我的吧。」

她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滿天星,眼眶微微地溼潤了。

「到頭來,我堅持的居然是這樣荒唐的笑話。」

阿尼亞隔著衣服兜碰了碰兜裡的東西,扯了扯店長的衣擺,掏出那個包著滿天星小小紙團,放進了店長的手心。

「不是垃圾。」她鄭重其事道,「花花會哭的。」

店長微微一愣。

安室透上前牽起阿尼亞:「好了,現在沒事了。」

配合完警察的問話,晚餐已經涼透了。店長給他們免了單,並且塞了很多餐券給他們。但確實差一點就發生了命案,還是阿尼亞揭露出來的,安室透有些不放心,乾脆拿起外套,帶著阿尼亞回家。

「哦。」阿尼亞被他帶著往前走,被他們留在身後的女人握住那包小小的花,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有些難過。

「父親。」

「嗯?」

「要是阿尼亞離開了,你會想阿尼亞嗎?」

「……」

安室透想到了很多,最後平靜地笑了笑。

「會的。」

「那你會想我嗎?」

「……父親好肉麻。」阿尼亞歎氣,她勾住安室透的小手指:「拉鉤鉤。」

「阿尼亞一定會想父親的。」

-

黃昏悄無聲息地立在頂樓上。

說起來可笑,他現在的目標是一個小學生。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鬼訊息,說是組織早就解決的目標重新變成了小學生活過來了,派他過去監視,直到消除警戒為止。

堂堂的黑衣組織還沒有臉做出當街木倉殺小學生的事情來。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演什麼電視劇嗎?

黃昏表示不理解。

但還是好好偽裝出一個工具人的樣子,忽略掉貝爾摩德的狂轟亂炸,打算做個樣子就回去。

情報分很多種,像是這種只憑感覺確認的荒唐謬誤更是容易矇混過去。

總之,只要讓琴酒安心就好了吧?

家庭餐廳出現了騷動,黃昏將木倉收起來。

決定了,今天就到這裡為止,慌亂開木倉只會被定性為恐怖襲擊,他現在是組織成員,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他拿著倍鏡再次觀察情況。

任務目標沒事……嗯,貝爾摩德可以放心了。

也不知道她跟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母子?不可能吧。

眼中突然闖入一個粉色的腦袋。

黃昏一愣。

很快,那個髮色顯眼的腦袋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他的心臟像是失重一般,輕飄飄地浮起。

他丟掉身上的衣服和包,揉散自己的頭髮,慌忙趕到餐廳門口。

「請問,您有看到一個粉色頭髮的小女孩嗎?」

店長抹掉眼淚:「哦,那個小姑娘啊,她已經跟自己的父親離開了。」

她勉強扯出微笑:「抱歉,失態了。」

黃昏隨口安慰幾句,心思卻不在這裡了。

他終於找到阿尼亞了。

他用力握緊拳頭,狠狠攥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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