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暴君的心尖寵（七）
第五十九章 暴君的心尖寵（七）
◎興奮◎
隱蔽之處, 暗流湧動。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抬起，隱在暗處的箭弦伺機待發。
一切準備就緒。
只等……
“陛下！”屋外傳來一聲呼喊。
抬到一半的手驟然頓住，劍眉微蹙, 眸轉疾思。
“娘娘, 您不能進去……”
嘈雜、混亂。
暗處之人薄唇輕抿, 神情果決，很好, 就趁現在……
“朕幼時研讀古書，的確看到歷朝歷代都有昏君惡行最後歸咎為某個柔弱女子，世人皆道因為她們，帝王才不務正業、無視百姓蒼生。朕那時並不理解，身為帝王，手中握著掌管天下的權力，所做之事不過隨心所欲，何須他人引誘呢？”萬乾帝託著腮，唇角微微勾起，眼睛分毫不錯地盯著江茯苓，這笑不達眼底，眸中寒光陰冷狠決，讓人有種被毒蛇注視的感覺。“因此朕做了皇帝后，首先便確認了這一點。”
當然，就算真的是明茗提點了她，她也會攬在自己身上。
如此，他就想再聽聽了。
這間屋子的地毯最難鋪, 那群笨手笨腳的小太監還得靠他手把手地教……愁人！
沒想到須臾之後，萬乾帝依然沒開口發落這位苓貴人。
江茯苓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三觀太正了！
江茯苓的話, 他大半都沒聽懂, 不過在這瘋言瘋語裡還聽到了另一個名字。
看清那人是誰後, 隱蔽處驟然變換手勢。
“我知陛下的好意，後宮是女人的戰場，我懂，我早已做好和全天下的女人為敵的準備，這種事情，讓我自己面對就好！但她們倆畢竟是我的同胞姊妹，聽聞澤蘭妹妹吃了不少苦，多虧陛下垂憐……我不是在嫉妒，陛下與她同吃同住的做法是對的，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手段等著她呢！”
“說來慚愧，我竟絲毫沒有察覺到陛下的真心，多虧了澤蘭妹妹提醒我，不然，還不知道要讓陛下等多久。”
他憂愁地想, 政事堂昨天才因為砍了兩個腦袋換的地毯，一會兒是不是又得換？
高復看她的眼神既像看一位勇者，又像看一個瘋子。
“這法子愚蠢，偏偏很有用，不是嗎？”
江茯苓但凡晚說一會兒，萬乾帝就讓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不，她哪裡懂這些，這是我自己悟透的！”江茯苓驕傲地說。
萬乾帝若有所思地問：“這是你自己悟出來的，還是蘭良娣告訴你的？”
開玩笑，這種高光怎麼可以讓給別的女人！
不，這樣看來，她可並沒有將朕忘了，她不僅將朕記在心裡，還算計得有條有理。
萬乾帝想起某個這幾天落著清閒吃好喝好，還把他拋之腦後的人，冷笑一聲，意味不明地說：“朕是等了挺久。”
·
“誰許你進來的？”
江茯苓一臉無畏地站在他面前, “陛下，我都知道了！江澤蘭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怕！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不管有什麼事, 我們一起面對！”
只不過萬乾帝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暗示，還在靜靜地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所謂禍國妖妃，不過是給昏君找補的。可惜為了讓皇權世代鼎立，帝王又怎麼會做錯事呢？定然是有心術不正的人迷惑了天子。”
萬乾帝隱去眼中的狠厲, 漫不經心地問：“哦？蘭良娣都告訴你什麼了？”
真是，這讓人怎麼好意思嘛。
江茯苓仍沉浸在自己的一廂情願裡，聽到萬乾帝說他等了很久，內心又雀躍又感動，但還是讓自己矜持住了片刻，難得她這會兒三觀比五官正，一定要抓住機會對萬乾帝進行一系列諄諄教誨，好體現她的深明大義和賢良淑德！
“陛下，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無論如何，你不能為了保護我，或者為了將來滿足我的任性，去做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後快的暴君，這樣不行！你要做明君，要做人人稱頌的好皇帝，不要為了我放縱自己，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他眼底沒了溫度，被桌案掩住的手逐漸握成了拳頭，一字一句彷彿咬牙切齒地問：“這也是蘭良娣提點你的嗎？”
他悄悄覷過去，在萬乾帝眼中覓到些思量。
？
下一刻, 一道倩影風風火火地奔進來，衝到萬乾帝面前, 嬌聲告白：“陛下！我願意！”
江茯苓被想象中的愛情衝昏了頭腦, 並沒有察覺到萬乾帝言語中的陰冷肅殺。
她此刻恐怕還固執地認為萬乾帝是為了保護她、不暴露她，才不願在人前承認。
“哈哈，朕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當著朕的面稱朕為暴君。”萬乾帝似乎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就算是那些言官在掉腦袋前也不敢這麼稱呼朕，因為他們知道，死一人與誅九族之間，還是要有取捨的。”
“這樣啊……”他點點頭。
嘖。
江茯苓含羞帶笑地說：“陛下，我都知道了，你想給我提位份，又怕我被別人眼紅，成為眾矢之的，特地將我姐姐和江澤蘭的位份抬得比我高些，好讓她們替我擋去那些腌臢事。”
他為了她不惜損害自己的威名，她自當在他衝動時為他提點一二。
真是讓朕開眼了。
她這一路上，早已調整好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誰？是後宮的主人，是萬乾帝的愛人，她理應擺出當家主母的格局，做好萬乾帝的賢內助。
年輕的帝王本就相貌英俊，氣質斐然，此刻笑容愈深，瞬間迷住了江茯苓，她也沒注意他的問話是什麼，就迷迷瞪瞪地點頭附和。
聽到江茯苓的回答，萬乾帝霎時間鬆開了握緊的拳頭，神情如常。
聽了萬乾帝的話，江茯苓忸怩地看了看左右，想讓萬乾帝吩咐讓那些人退下，這話讓她自己說出來還真有點臉紅，她既然已經與他坦白，如此情形下怎麼也應該是留出空間與他單獨說些私房話……
萬乾帝站起身，繞過桌案，走向她。
“……只是朕沒有想到，居然有人上趕著當這禍水，倒是給朕和太史令省了不少功夫。”
啊，什麼？
江茯苓對上萬乾帝的眼，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面的男人態度有些不對勁。
她臉上的笑逐漸掛不住，不太明白他的真實意圖。
但能確定的是，萬乾帝對她絕對不是她想象的那種感情。
江茯苓在他的氣勢威逼下，不自覺地瑟縮，往後退了一步。
“陛、陛下……呃！”
江茯苓剎時瞪大了雙眼，萬乾帝竟然鉗住她的脖子讓她腳尖離地。
“呃……唔……陛……陛下……饒……呃……”
萬乾帝欣賞著她眼中的驚恐，心底浮現出些許愉悅。
那是屬於獵人目睹獵物瀕死時的愉悅。
“苓貴人怎麼了？你不是對朕說‘你願意’嗎？”
手逐漸收緊。
“難不成你要反悔？”他厲聲問。
江茯苓兩手拼命拍打著萬乾帝的胳膊，可惜並沒有什麼用。
空氣愈發稀薄，江茯苓眼前一黑，已經不自覺地翻起了白眼。
“嗖！”
就在此刻，一支箭擦著萬乾帝的耳邊飛來，他猛地鬆手，側身躲過。江茯苓瞬間癱軟在地，捂著脖子咳嗽。
“什麼人？”
“有刺客！快護駕！護駕！”
“給朕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只找到了這支箭？”萬乾帝端詳著手裡的箭，冷聲問。
暗衛走上前，附耳幾句，萬乾帝瞥向他，“當真？”
暗衛點頭。
萬乾帝踱步過去，將那箭隨手扔在江茯苓面前，冷笑道：“朕，還是小瞧了江家啊，你們姊妹三個，配合得簡直妙絕。”
江茯苓還在捂著脖子咳嗽，不懂他在說什麼。
·
明茗按老規矩端著藥碗進屋，悄悄來到靠近屋後的窗，準備像往常一樣開窗倒在屋後的發財樹上。
不料一推開窗，一個人直直地站在外面。
明茗嚇得叫出了聲，定睛一瞧，才發現是萬乾帝。
明茗看了看手裡盛著藥的碗，又瞄了眼外面死了一排、正在死第二排的發財樹，訕笑道：“陛下，您怎麼在這兒站著？”
“放心，朕現在沒心情跟你計較這藥的事。”
“啊？哦哦。”明茗有點納悶，“陛下您為何不進來？”
“不必，朕站在此處即可。”
看來江茯苓成功了，這萬乾帝都開始跟我保持距離避嫌了……
“朕今天在政事堂遇見了刺客。”萬乾帝冷不丁地說。
“什麼？”明茗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須尾俱全，應該是沒什麼事，只是不知道衣服遮蓋下有沒有什麼傷口，便猶豫地問：“陛下，是否安然無恙？”
“蘭良娣期望朕安然無恙，還是期望朕一命嗚呼呢？”
明茗乾笑一聲，“陛下這話說的，臣妾怎麼會盼望著陛下有恙呢，哈哈……”
她在腦子裡問系統：“江茯苓那二貨幹什麼蠢事了？她不是去大膽愛的嗎？不會示愛不成改行刺了吧？！”
還沒等系統回答，萬乾帝猛地伸手鉗住了她的脖子。
明茗受到了驚嚇，一下子將藥碗砸了。
如此大的動靜，偏偏無人前來檢視。
“辛苦蘭良娣煞費苦心了。”萬乾帝只是抓著她的脖子讓她半身傾出窗外，並未使力，拇指在她脖子上輕輕摩挲。
“蘭良娣知道你費心教導的姐姐都對朕說了些什麼嗎？”
“不、不……不知道。”
萬乾帝耐心地回答她：“她說，朕是暴君。”
？？？
“系統？系統？？發生了什麼？？？”
“大前提：江茯苓進屋第三句話就把你賣了。小前提：江茯苓說萬乾帝是暴君。結論：萬乾帝怒了。”
明茗瑟瑟發抖。
萬乾帝放在她脖頸上的手用了些力，“鑑於之前她說是受了你的提點，朕便問她，這暴君之類的話也是受你提點嗎？”
明茗無力地微微搖頭，但這種掙扎與澄清似乎毫無用處。
萬乾帝緩緩收緊手中的力道，“朕當時就在想，若是你教她的，朕就誅你們家九族；若不是你教她的，朕便開恩只殺她一人……誰知道，你們竟然還有後手。”
“你們居然合起夥來想刺殺朕。”
明茗面色開始漲紅，呼吸困難，生理性淚水在眼眶裡聚成一汪，像是在淚眼婆娑地凝望著萬乾帝。
萬乾帝神情驀地有些異樣，方才面對江茯苓無甚感覺，此刻看著江澤蘭漲紅的臉與噙著的淚，卻隱隱興奮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未能壓制住燥熱，反倒讓呼吸愈發粗沉。
“陛、陛下……”明茗尚且能開口，想要求饒，只是一說話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順著臉頰滑向脖子，落在萬乾帝的手上，幾乎將他灼傷。
萬乾帝猛地鬆開手，明茗倚在窗框上急促地喘熄，心裡把江茯苓罵了個狗血淋頭。
雖然buff疊得有點多，但江茯苓這傻逼進屋第三句話就把我賣了是我始料未及的。艹！這麼蠢肯定不是女主！
還有，刺殺是怎麼回事？我又替誰背鍋了？
與此同時，萬乾帝居高臨下地看著明茗。
看她低垂著腦袋呼吸急促，看她臉頰通紅淚眼婆娑，看她微微張著嘴，神情凌亂地抬起頭，無措地瞧向他……
只這一眼，萬乾帝便感覺心頭猛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閉了閉眼，攥緊拳頭，壓抑住心中□□，再睜眼，又是那副陰冷淡漠的神色。
萬乾帝又盯著明茗看了半晌，輕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萬乾帝：她勾引我。
今天早上寫到江茯苓嘴快在萬乾帝面前把明茗賣了那段就被薅去加班了，回來倒頭就睡，已經打定主意鴿了，結果夢裡被明茗抓著肩膀晃醒，說萬乾帝滿皇宮追她找她算賬，她害怕，讓我再往後寫點劇情把這段過掉……
媽的社畜在哪裡都是社畜t^t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