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知青的糟糠妻(二十四)
第五十一章 知青的糟糠妻(二十四)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嚴峻生買烤鴨回來, 正好在大院門口見著他出差回來的爸。
嚴成明許久沒見兒子,心裡還是想念的,但他不說, 他就冷冷地朝嚴峻生哼一聲。
嚴峻生知道, 這是他爹在跟他打招呼。
他也不說話, 就衝對方點點頭。
兩人沉默著並肩往家走。
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震喝:“白月華!你個不要臉的小三!我他孃的就知道你想勾引我老公!”
嚴峻生:“……”
嚴成明:“……”
白月華的聲音也不比她低:“什麼你老公?懂不懂什麼叫先來後到, 你倆領證了嗎就你老公。”
“你當我城裡人就不會撒潑了?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白月華悄悄把窗戶又開大了些。
明茗銳評:“都沒有嚴峻生帥,修羅場足以碾壓。”
明茗低頭與他對視,一瞬間有些心虛。
“怎麼辦, 還繼續嗎?”
明茗訥訥說:“不、不好說,他身材挺好,也挺有勁的。”
“繼續!這才幾個人聽見, 周圍鄰居都沒動靜呢。”
明茗和白月華縮回身子,“快快,他們回來了。”
白月華瞄一眼,繼續說:“你當為什麼後來者居上?只是因為前者不爭不搶!”
明茗靠著門被嚇了一跳, 白月華趕緊把她拉過來, 隨後又聽嚴峻生強忍著怒氣聲音降了八個度給旁邊的人道歉:“對不起阿姨我不是在說你。”
嚴峻生:“……”
明茗一擺手:“別管,越矯情越能達到效果!”
明茗又去確認一眼門鎖好了沒,然後朝白月華比了個ok的手勢, 白月華繼續對著窗戶外大聲說:“陳嬋娟,你只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我和嚴峻生才是門當戶對,我倆一起留過學!我們懂得彼此!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的靈魂伴侶!”
白母在乎臉面,忍著怒意壓低聲音喊著:“月華,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麼?你鬧成這樣子,是讓大家都來看咱們家笑話嗎?”
嚴峻生在外面砰砰砰敲門,怒喝道:“開門!”
嚴母:“……”
明茗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嚴峻生的聲音驟然在門外響起:“我去你媽的,誰跟你靈魂伴侶!”
白月華:“什麼場?”
“那再繼續。”
嚴峻生:?
“……”明茗瞄了眼樓下,轉移話題:“你爸,你爸出來了!門口還有兩個年輕男的。”
嚴成明看向嚴峻生。
“哦哦好。”
“彆氣彆氣,既然他們想看咱倆扯頭花嘛,那就如他們所願扯個驚天動地的,反正丟的是他們的人,咱們繼續按計劃行事。”
“年紀小的是我弟,另一個就是那什麼戰友的兒子。”白月華嫌棄地說:“這人居然未經允許就進我的臥室,坐我的床,太噁心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就缺這把椅子呢。”
“咚!咚!”
“不行,你老公開始踹門了,我的天,他什麼時候這麼大力氣了,這門禁得起他踹嗎?”
白月華聞言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當時忽悠我去醫院找人家,不就是想讓我倆扯頭花嗎?真扯起來又覺得丟臉了。”
明茗:“沒事,我們繼續。”
“這麼多年都沒結果,就說明你們倆不是一路人!強扭的瓜是不甜的,強求的姻緣是無果的!你不要妄想插足我們的愛情!”明茗一邊高聲叫囂,一邊在紙上唰唰唰給她寫臺詞。
他急匆匆地就要上樓, 剛走到樓下,一抬眼就看到樓上的窗戶被撞開, 兩人抓著對方, 半個身子傾出來。
嚴峻生目眥盡裂, “娟兒!”聲音都在發抖。
她說完覺得好拗口,壓低聲音問:“這是什麼話,聽得人起雞皮疙瘩。”
她低聲對明茗說:“看,他們的第一反應永遠是自己的面子,你信不信一會兒我爸來了,第一句話絕對是斥責我‘丟不丟人’。”
“你當我鄉下來的就鬥不過你們城裡人了?我連他爹媽都懶得理!”
明茗小聲說:“你媽已經過來了。你爸還沒來嗎?”
嚴峻生低吼道:“我領了!”
白月華扭頭看向她,面無表情道:“誰問你這個了,你在臉紅什麼?”
他來不及細思, 飛快地奔上樓。
“不知道, 我沒見他出來。”
“好!”
“咦,你爸停下了,有人在跟他說話。”
“是隔壁王叔,他住得離這邊還有點距離的,看來附近鄰居都聽見了,行了妹,我要出名了!”白月華頗有些得意。
明茗想起什麼,突然翻箱倒櫃找什麼東西。“快快快,這個給你,先把這個塞好,塞兜裡塞兜裡。”
“不行我這個兜太淺了,一會兒我爸打我掉出來怎麼辦。”
“用你腰帶綁著,哎哎別掉下去了!等下等下……這個位置有點奇怪,你看上去像長了唧唧。”
“那屬實是有點小了。”白月華眼角抽搐,“等我一會兒被趕出來你再給我吧。”
“行行行……”兩人手忙腳亂地要把掉在白月華不明位置的金條拿出來,一不小心金條從她褲腿掉了下來。
“呀!”
踹門的聲音越來越大,門也越來越搖晃。
明茗飛快蹲下撿起來。
剛站起身,門就被嚴峻生踹開了。
這一幕像是電影慢鏡頭似的,門栓鬆動,門板猛然間破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嚴峻生焦急的面龐,身後是面如土色的白母和嚴母。
電光石火之際,明茗飛快地將手裡的金條塞白月華褲兜裡。
下一秒,嚴峻生大步衝過來把明茗拉到身後,面對著白月華就要聲討她。
白母和嚴母看不見的角度,明茗在嚴峻生身旁偷偷擰他腰。
嚴峻生皺眉回頭:“?”
明茗朝他擠眉弄眼。
嚴峻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現在算是確定了,這兩人在合起夥來演戲。
要是真的,他還好處理,但現在是假的,他都不知道怎麼配合。
這時明茗悄悄湊在他耳邊說:“你別吱聲。”
行吧,他有任務了。
沉默是金。
下一刻,明茗和白月華四目相對,同時以嚴峻生為中心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音量過高、言語太過密集,嚴峻生甚至沒聽懂她們彼此說了什麼。
只聽出他家娟兒說著說著冒出幾句方言。
他家娟兒很少說方言,每次一說方言,必定是一肚子壞水嘩嘩往外冒。
果不其然,在嘈雜的吵架和勸架聲中,明茗一聲高呼如石破天驚,蓋住了所有人的聲音——
“有本事咱們到下面,讓院裡的鄰居評評理!”
白月華不甘示弱地聲音抬高了八個度:“來啊,誰怕你啊,這大院的鄰居都是看著我倆長大的,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說?”
嚴峻生堪堪忍住沒有翻一個白眼。
“走啊。”
“走啊!”
兩人揣著一股猛勁擠開了白母和嚴母,往樓下走去,嚴峻生趕緊跟了上去,拽著明茗的胳膊。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他壓低聲音問。
“別問,回去跟你說。”
到了樓下,剛走出院子,迎面就遇上白厚雄、白戰英和那個……相親物件,某位戰友的兒子。
白厚雄震怒,第一句話就是斥責白月華:“你丟不丟人!”
明茗:“……”
“姐,你這是做什麼?”她的弟弟也一臉譴責地看著她。
他剛認的姐夫就在旁邊站著,原本想倚仗這個便宜姐夫以後在一些合適的事情上給自己行些方便,現在這鬧得……他比他姐更難堪。
“丟人?丟什麼人啊?”白月華高聲道,“你們之前不就想讓我嫁到嚴家嗎?我現在如你們所願,就賴上人家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戰友的兒子臉色變了,看了看眾人,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
白厚雄走上來,直接扇了白月華一個巴掌。
這巴掌實在太用力,白月華臉上瞬間浮起指痕,嘴角也出了血。
白月華被打偏了頭,卻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膽大包天過,她站在空地上,頭頂著剛入夏的烈日,看著父母責備的眼神,弟弟羞於比肩的嫌棄,以及他們身後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家,一瞬間覺得天地之大,自己竟無一隅安身。
她垂下的手觸碰到了褲兜,摸到了一個硬|物。
啊,是那根金條。
陳嬋娟可真厲害,自己都沒注意到她什麼時候塞進來的。
白月華將手覆在兜上,突然間又覺得,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安身?
她緩緩舒了口氣,輕輕笑了聲,用只有他們幾個能聽見的聲音問:“現在整個大院的人都知道,你們的女兒是個上趕著插足別人婚姻的賤人。”
她笑容愈發張揚,“丟人嗎?”
“我還可以更丟你們的臉,要試試嗎?”
“你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嗎?”白厚雄簡直不敢相信她這麼大膽。
白月華歪著頭,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倒是無所謂,畢竟我不是什麼聲名遠揚的大院長,也不是人敬人愛的教授。”
“在你們口中,弟弟是‘我家戰英’,我從來只是‘我家那丫頭’。”
“我的名聲有什麼了不起嗎?”
白母怒容滿面,“你是在威脅我們嗎?不就是讓你結婚,至於這樣嗎?我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你就這麼回報我們?當初你弟弟都沒能出國留學,我們卻送你去了,你真是……養你不如養個白眼狼!”
白月華冷笑一聲,“他不出去,是因為他出不去,但凡他有點出息,也不至於一個願意接收他的學校都沒有。”
“至於你們為什麼把我送出去,你們當初什麼心思非要我說出來嗎?”
“你們不是為了培養我,只是為了將我包裝得更適合在這個新時代嫁給門當戶對的男人而已。若是現在還是舊時代,你們保準會讓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閣樓上的大小姐。”
白厚雄喘著粗氣,他餘光看到周圍房屋的窗戶旁,都站著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各類同僚或是他們的家人在偷摸著看熱鬧,這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傳他,只能忍著怒氣對白月華說:“回家說,別在外面丟人現眼。”
白月華料到了他這個反應,挑釁一笑,率先進了家。
嚴峻生低聲道:“我不知道這些事,我們倆雖然都去國外留過學,但是一落地就各奔東西了,在國外的那幾年甚至沒見過幾次面……”
“她當時估計差點就能奔向自由了,還是對家人心軟了。”
“你們倆跟我來書房。”嚴成明冷冷地命令。
嚴峻生一口回絕,“不行,我給娟兒買的烤鴨要趁熱吃。”說完就拉著明茗上樓了。
嚴父在後面氣得發抖,舉著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嚴母也不想被人看熱鬧,拽著嚴父先進屋了。
回了屋,明茗站在窗邊,時刻關心著對面的動靜。嚴峻生面無表情地來回說了幾遍:“吃烤鴨嗎?”“烤鴨涼了。”“烤鴨皮軟了。”“你不吃我吃了。”
明茗都無動於衷。
並且嫌他吵,伸手往後揮了揮,讓他邊兒去。
白月華揹著包從家裡出來,臉上還有紅印,路過他們樓下的時候,特地向上張望了一眼。
明茗趕緊探出頭。
白月華瀟灑地朝她揮揮手,臉上的紅印和嘴角的傷給她素來溫潤的臉上平添幾分英颯。
嚴峻生抱著胳膊靠在牆邊,“她被掃地出門了?”
“她去尋找自己的自由了。”明茗回頭悄聲說:“我還給了她一根金條,她說等她發達了給咱倆隨份子!”
嚴峻生冷哼一聲,睨著她,陰陽怪氣地問:“後來者居上?”
又往樓下瞥一眼,“不爭不搶?”
他指著自己,“難道我是那種來者不拒的人嗎?”
明茗撲過去抱住他,吧唧在他下巴上親一口,又吧唧在他嘴上親一口,企圖矇混過關。
“哎呀給你小青梅幫忙嘛,好人有好報,好人一生平安,好人長命百歲!”
嚴峻生垂著眼,無言地看著她,只能伸手扯了扯她的腮幫子。
“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你倆也真能想出這法子。”
“你不要小瞧人家好不好,咱倆打賭,她以後絕對能出人頭地。”
明茗眼神飄忽了下,討好地笑笑:“就是連累你跟著一起丟人了。”
“本來也是要搬出去的,管他們怎麼說。就當讓他們看看現在新青年是如何特立獨行的了。”嚴峻生又轉去捏她鼻子。
明茗鬆開他,逃出魔爪,去尋覓自己的烤鴨,順便跟他告狀:“你媽趁我睡覺的時候在外面叮叮噹噹響個沒完,太過分了。”
“有這事?”嚴峻生皺眉,“我一會兒跟她談談,咱們這兩天就搬出去。她還做什麼了?”
“沒了。讓我康康我香香的烤鴨——香香的香香的……”明茗拆開包著的油紙,一陣油脂的香氣撲鼻而來,她猛吸一口,突然忍不住反胃,捂住嘴嘔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天熱放太久已經不新鮮了?”嚴峻生緊張地拍著她的背,趕緊把涼透的烤鴨移開。
明茗還在嘔。
“我、我不知道……”
嚴峻生突然想起件事,“你例假多久沒來了?”
明茗驚惶回神。
“臥槽,不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