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暴君的心尖寵（十九）
第七十一章 暴君的心尖寵（十九）
◎要不還是一起死吧◎
該死的顏料根本洗不掉, 脖子上的花枝子幾乎延伸到下巴，明茗換了幾種絲巾都遮不住，那狗皇帝分明就是不讓她出門, 故意的。
“皇帝的手下反水了。”系統給明茗實時播報。
“啥？”
“哦就那個叫周長遵的, 你沒見過, 不過皇帝還蠻信任他的。”
“他反水誰了？”
“江若天。”
明茗猶豫地問：“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系統說：“也沒啥。”
明茗剛要鬆口氣，結果系統說：“也就是萬乾帝把一半兵權交給他了。”
“什、麼——”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唸叨著煙花。”明茗恨不得罵死他，“明知道有危險還出來，之前壓我的氣勢呢？”
又有一歹人衝至他面前，萬乾帝嫌這箭礙事，掰斷箭身，反插進歹人脖子，鮮血如注。
“朕……給你在各地都置辦了良田和宅子，如果朕死了，你，你好好活著，朕留給你的東西夠你富足地過完後半輩子……”
“李紇！”
萬乾帝揹著手站在她身旁，明茗放完燈站起身，笑著對他說：“也不知道這花燈會隨著水流漂往何處？”
萬乾帝將她護在懷裡，警惕地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是呢, 原本女主手裡都是下雜牌軍，現在好了, 正規軍到手, 男主已經在連著吃敗仗了。”
一連好些天，明茗都沒有見到萬乾帝, 有時候晚上很晚了, 能感覺到他回來躺在床上抱著她小憩一會兒, 天沒亮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若是睡得沉些，根本察覺不到他來了又走。
各地戰火紛飛，京城的百姓還在享受最後的寧靜，今晚的街頭巷尾比之前出來的時候更為熱鬧，有許多與他們年歲相當的少年少女和新婚夫妻在一起放花燈，祈福願。
她幾乎破音：“李紇！你別在這裝可憐！你是……總之你死不了！”你可是男主啊，你怎麼能死？眼前一片模糊，明茗哆嗦著說：“咱們馬上就回宮了，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護……保護老爺夫人！”高復大喊。
“不是，是那幫前朝餘孽。”系統觀望著，“不過這幫人不成氣候了，這次之後估計就再也蹦噠不起來了。”
“那也就是說，以後是江若天和李紇1v1了？”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也就對你特殊點，其他人眾生平等，一律是螻蟻, 關係再好再受器重, 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已經砍了的和還沒砍的，嘖嘖嘖, 這種人設妥妥的大反派嘛，必須要有天降正義將其制裁！”
這天，萬乾帝難得在傍晚之前來到她這兒，“愛妃想出宮嗎？”
萬乾帝笑道：“今兒是乞巧節，宮外有花燈和煙火。”
明茗也拉著萬乾帝去放荷花燈。
其實下游河道有濾網，花燈漂不遠，但萬乾帝還是想說：“漂到……你我共白頭，可好？”
萬乾帝看著搖晃的馬車頂，他這會兒其實不是很疼，也可能是血流得有些多，麻木了，可他就想裝模作樣地讓她心疼。
“誰、誰要跟你共白頭……”明茗小聲嘟囔。
這簡直是在交代後事，明茗慌張地搖頭，“你別說話，你別說了……”
“你的傷……”馬車上，明茗擔憂地看著他。
“啊！”明茗摔倒在地上，回頭一看，那支箭正插在萬乾帝胸口。
明茗默默地說：“你們這麼純潔正義, 為什麼不把那種事踢出劇情？”
燈火闌珊，人影佇立，兩人站在河邊對視，遠處看，猶如畫中仙。
明茗兩眼一黑, “那不就是完蛋了的意思嗎？”
“怎麼突然說著出宮？”明茗撇嘴，“你不是不讓我出去嗎？”
突然，周圍發生騷亂。
明茗心臟怦怦地跳，頭腦無比混亂。
倏地，一支箭當空而來，萬乾帝眼眸一震，迅速將明茗推了出去。
他趁機回到明茗身邊把她拉起來，在周遭侍衛的護應下坐上馬車，直奔皇宮。
萬乾帝笑了下，牽扯到傷口，又疼得皺眉，“朕，知道今天出來不會太平，可還是想帶你過個乞巧節，可惜了，沒看成煙花。”
明茗聽著頗為心動，她當然想出去玩。
“前提是，江若天能活著打到京城，或者是李紇能活到她來的時候。不過顯然江若天的勝算大一些。”
“那個周什麼玩意兒為什麼要反水？”明茗心中惶惶然, “李紇還能撐住嗎？”
萬乾帝短暫而急促地喘熄了下，繼續說：“你把東西留好，雖然……你那兩個姐姐未必會虧待你……但，那終究是朕的一片心意，別糟蹋，行嗎？”
萬乾帝一把攬過明茗，往隱蔽處躲避。
她蹲在河邊，小心翼翼地將兩盞花燈放入流水中，看著它們越飄越遠。
一片混戰中，明茗問系統：“是江若天嗎？”
“……可我們系統每次都有認真被遮蔽呀！”系統很無辜，“是你們太黃暴了好不好。”
明茗第一次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乞求的神色。
看看，朕的愛妃啊，在為朕哭呢……
怎麼哭了呢？
萬乾帝轉眼又忍不住心疼，他抬起手拭去明茗的眼淚，“別哭，別哭，朕可不想看你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哭，對不起……”
明茗託著他的手覆在自己臉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李紇！李紇！”她驚恐大叫。
萬乾帝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明茗正坐在床邊，用手撐著腦袋打盹，萬乾帝醒來的動靜驚醒了她。明茗趕忙叫來太醫。
太醫給他把脈檢視傷口的時候，明茗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時不時與他對視，卻沒有開口。太醫說醫囑的時候，倒是聽得很仔細。
萬乾帝看著明茗冷靜的模樣，忍不住想：還是傷得輕了，也沒讓她多為朕傷懷一會兒。
等太醫退下，明茗坐在床邊，問他：“你……餓不餓？讓人弄點清粥給你吃？”
高覆在一旁說：“陛下，您昏迷了五天，這些天多虧蘭妃娘娘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照顧您，娘娘這五天幾乎沒怎麼用膳，您快勸勸娘娘……”
萬乾帝怔忪住，定睛一瞧，她的眼底果然有一抹青黑。
他抬起手，摸了摸明茗的臉，“瘦了。”
明茗頓時紅了眼眶，俯下.身抱住他。
萬乾帝將她抱在懷裡，心說什麼都值了。
“沒事，朕沒事。”
可隨即他又想，事到如今，朕還能護住她嗎？
是不是早點將她送走更好一點。
跟著他，恐怕落不著好下場了。
萬乾帝在進行著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儘快把明茗送走，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可心底又總有個聲音，再等等，再等等，還沒到最後一步。
可惜天不遂人願，到底是女主，江若天一路勢如破竹攻打到京城，衝進了皇宮，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兵戈相振，最終一戰來臨，萬乾帝終於接受自己敗局已定的事實。
他派去暗衛帶著明茗離開，自己則留在宮中。
“來不及了，宮裡已經打起來了，你別挑挑揀揀了，快點快點。”系統催促她，明茗手忙腳亂地往包袱裡塞金銀財寶，然後背上包袱就要往外跑，結果一出門就被攔下了。
“你們是誰？”明茗警惕地問。
“三姑娘，我們是若天姑娘派來的，暴君將死，您和我們回去吧。”
“大膽！”暗衛擋在明茗面前，劍拔弩張，雙方見彼此都不肯退讓，便動了手。
明茗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
一番交手後，萬乾帝的暗衛全軍覆沒，江若天派來的人還剩下兩個。
明茗驚恐地看著那兩個人，不是我說，狗皇帝你的人這麼撐不住勁啊？
那兩人擦了擦臉上的血，恭敬地朝明茗行了個禮，“跟我們走吧，若天姑娘會成為這個國家新的皇帝，您是二位姑娘的妹妹，我們不會對您做什麼，日後您依舊會平安暢意地活著。”
系統說：“跟他們走吧，江若天不會害你。”
明茗進退兩難，思索再三，只好跟著他們走。
出了落雪閣，明茗問：“那李紇呢？”
這兩人聽到這個名字還怔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是萬乾帝。
他們沒說話。
“他還活著嗎？”明茗問系統。
系統淡淡地嗯了聲。
他們走的這條出宮路，恰好要經過弘陽宮，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弘陽宮上方起了煙霧。
明茗揹著行囊朝那個方向走，她很少主動去找萬乾帝，這次走這條官道，明茗突然發現，原來落雪閣離弘陽宮這麼近。
“走水了！”
“快來人吶！弘陽宮走水了！”宮人奔走呼號，明茗駐足看著那火光沖天，漫天飛煙，感受到了一夕傾塌的更迭破滅。
“三姑娘，快走吧。”那兩人催促。
弘陽宮處外依稀傳來宮人的叫喊：“陛下，陛下還在裡面！”
明茗原本將要抬起的腳頓住了，她猛地看向弘陽宮，眼裡是難掩的震驚。
“李紇沒走？他還在裡面？”
系統嘆口氣，“別管他了，他不打算走了。”
這已經是屬於暴君最好的結局了。
明茗心中天人交戰。
望了望弘陽宮，那裡的火愈發大了。
明茗深吸一口氣，“走吧。”
再見了，李紇。
這只是個虛擬的世界，我們連彼此的過客都不算……或許在系統的主腦那，這只是一段程式碼。
就在此時，熟悉的“滴”聲傳來，“恭喜達成支線任務，獲得隱藏成就。”
“本次世界開始結算。”
“本世界獲得等級：合格。”
明茗再次停下腳步。
“……三姑娘？”
周遭的聲音似乎都離她很遠了，明茗問系統：“這個世界，我是現在立刻脫出，還是走完剩下的壽命？”
系統告訴她：“看你的意願。”
“你怎麼這麼好說話。”明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問：“如果我選擇現在脫出，能不能給我個優待？”
“你想要什麼？”
明茗猶豫地開口：“我也不要多，就我揹著地這兜財寶，能不能讓我帶到下個世界？”
系統：？
“不管是什麼時候，黃金都是最保值的！如果下個世界到了現代背景，那些珠寶首飾全部都是古董……就，你懂我意思吧。”
系統：“……”我不想懂。
“這才是你真實目的吧？”
“行不行嘛？”
系統沉默了片刻，還是答應了她，“行行行。”
“好耶！”
明茗小雀躍了一下，突然渾身上下都有了力氣。
“三姑娘，不能再耽擱了。”
明茗抬頭，對那兩人說，“謝謝你們主子的好意，你們回去幫我傳一句話，告訴她們：‘我只是一個女配，現在要去下個世界了，不必在意我。’辛苦你們了，咱們就此別過。”她微微欠身朝那兩人鞠了一躬。
兩人眼中露出疑惑神色，明茗徑自轉身往弘陽宮走去。
“三姑娘！不能去！”
然而還來不及反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明茗走進了弘陽宮的火海。
弘陽宮正殿，一道挺立的身影直直地立在殿中央。
驕傲的皇帝最終也沒有低下他的頭顱，他與他的朝代一同走到了最後一刻。
萬乾帝凝望著正殿的龍椅，莫名想起兒時先帝就是在這兒抱著他，同他念叨著那“孤家寡人”之論。
真可笑，到頭來，朕還是落著個眾叛親離，孤家寡人的結局。
他想，她這會兒應該出去了吧？
雖然他給她在各地都準備了宅子和地契，但不得不說，都不如她自己買的那座宅子好。
還是挺有眼光的呀……
他又想起乞巧那日沒看成的煙花，心中有些可惜。
沒想到他們倆的時間這麼短暫，早知道，多同她出去轉轉，成天拘在後宮，一定把她憋悶壞了吧。
身後傳來動靜，萬乾帝轉過身，卻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雙眸驟然緊縮，呵斥道：“誰許你來這兒的！朕不是安排人帶你出去了嗎？”
他大步走到明茗跟前，抓住她的肩膀。
明茗淡然地說：“他們啊，都死了……”
萬乾帝怔愣一瞬，隨即說：“朕親自送你出去，現在還來得及……”
明茗突然上前抱住了他，感受到他軀體的僵硬。
而後，萬乾帝用力地擁住她，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中，“你怎麼能在這裡？朕給你準備了那麼多地契和錢票，夠你後半生無虞，你為什麼還不走？你快走啊！”
聲音嘶吼中透著哽咽。
明茗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正殿的火愈發蔓延，濃煙滾滾，空氣稀薄，萬乾帝託著明茗的臉，柔情又悲痛地凝望著她，倏爾眼神陰厲，惡狠狠地說：“你沒有機會了，朕不會放開你了！”
明茗嗯了聲，“好巧，我就是特地來陪你走這最後一程的。”
萬乾帝再次抱住了她，看著周遭的火光，他有些茫然地想：還沒讓她成為自己的皇后呢。
明茗的後頸依稀感觸到了些溼潤，她沒有動。
萬乾帝說：“如果有來世……”
他突然說不下去，有來世如何呢？
她會願意見自己嗎？可她，可她都願隨他一同去死……
明茗想了想，說：“如果有來世，那我要早點遇見你。”
“滴——即將脫離本世界。”
“朕……”萬乾帝嘴唇顫了顫，抱緊了她，“我愛你。”
“嗯。”明茗說：“我知道。”
正殿的溫度越來越高，火已經將他們包圍，上方陸續有梁木掉落。
“正在退出……”
明茗附在萬乾帝的耳邊，說了句什麼。
而後，大火將二人吞噬。
·
江若天和江茯苓聽了手下的彙報，皺眉道：“她當真如此說？”
“正是，這是三姑娘的原話。”
江茯苓喃喃道：“女配……原來她也是穿越來的。”
“看來，她已經完成屬於她的任務了。”江若天握住江茯苓的手，“她將開啟新的生活，我們的生活也還要繼續下去。”
“嗯。”
作者有話說：
我不管，雙死就是he——！！！（暴言）
好訊息：接下來會一直甜甜蜜蜜he到結尾。（雖然也沒幾個世界了）
下個世界見~
ps：差點剛寫完的稿子一重新整理消失了，嚇死我了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