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反穿番外

項羽揉了揉有些疼的額角, “來人……”聲音低啞,似乎還帶著酒氣。

酒氣?!

他什麼時候在軍營裡喝酒了?

項羽豁然睜開自己那雙重瞳,從枕頭下邊抽出長刀, 月光晃在刀刃上,寒光閃過, 映出滿室金寶。

這裡不是軍營?

這裡是哪裡!

項羽分明記得, 為了防止自己被劉邦的軍隊包圍,他正領著楚軍南退,吃住皆在營中,何時進了宮室?

難道是手下有人綁了他, 送給劉邦那廝邀功?!

那也不對, 真要這樣, 他也該在牢裡, 而且,枕頭下有刀是他自己的習慣, 方才一摸就摸出來了。

項羽眼神閃爍,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將刀提在手裡, 又輕手輕腳從房中兜了些許細軟藏在身上,這才從內室往外走。

他的目光掠過屏風,落在了小榻上熟睡的一個女子身上。觀穿著和睡的位置,應當是侍奉主人盥洗、更衣的妾。

項羽撇撇嘴。

“你下去吧。”項羽揮了揮手。

這裡是秦,但是不是他一把火燒了咸陽宮那個秦,是沒有秦二世,始皇帝還在位的秦。

然而,項羽失算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奴妾,居然如此鬆懈, 連主人醒了都不知道。以往伺候他——項王的奴妾,那都是一夜不睡, 他稍微翻個身, 就要過來檢視。

項羽舉目四望,眼前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一不符合他的喜好,簡直就像是他親手佈置的一般。

女子低眉順眼,“唯。”

項羽在叫醒她詢問和自己離開探查間選擇了後者, 屏息越過去,輕聲拉開門,站到室外的臺階上。

項羽就這麼從天黑問到天亮,一開始還有耐心套話,最後索性直白問出來了,然而一個當奴妾的人也不知道太多東西,項羽問來問去,她也只知道秦有個國師,似乎是神仙下凡,輔佐秦皇。他這具身體非常尊崇那位國師,家裡除了祖宗的祠堂,居然還特意為那國師修了一座生祠,天天去獻酒祭祀,每年還要翻修一次祠堂。

有那麼一息,他想過殺了這女人,保守他今晚異常的秘密,可又想到殺了奴妾是要去官府報備,削掉奴妾的奴籍,唯恐多生是非,握緊的刀柄便又鬆開了。

然後,那國師是真的有本事,從她出現後,秦人的日子就越過越好了。

太不對勁了。

項羽也不知這具身體是什麼性格,便背對著那奴妾,斟酌著詞彙,“吾今夜驚夢,汝隨吾說說話。”

而這具身體,依舊是項氏,名籍,字羽,卻已成了秦的走狗,忘記了反秦大業,一心一意為暴秦打天下!

項羽氣得牙齒格格響,怒髮衝冠,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徑直昏厥過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項羽心一跳,正要抽刀去砍,便聽見略帶驚慌的女聲,“妾有罪!求主人恕罪!”

至於項羽想弄清楚的劉邦的情況,他沒能問出來,奴妾不知道什麼劉邦,只說得出來幾位常來上門拜訪的項氏族人的名諱。

——反正一個奴妾,她出去亂說也沒人信。

項羽咬了咬後槽牙,“汝起來!再與吾聊一聊……”

項羽:“……”

從這奴妾嘴裡,項羽掏出了不少事情。

不對勁。

霸王的怒火讓女子嚇得跪伏於地,瑟瑟發抖。

他問了大伯項伯的訊息,問了敵人劉邦的訊息,就連他記得,並且看好的幾個項氏族人也問了,卻忘了問一個人,所以,在奴妾感覺到不對勁,悄悄去和項梁稟告了此事,項梁過來找他時,項羽整個人都顫了一下,“叔父?!”

他們又回到了室內。

奴妾為他們吹滅了蠟燭,搬來兩張案几對放,項羽愛喝的酒水從瓷壺壺嘴徐徐流入青銅酒爵中,倒好之後,奴妾欠了欠身,離開內室,不忘掩上門。

天色剛明,廚子還未起身,几上擺放的幾碟點心不是剛出鍋的新鮮。項梁沒什麼胃口,便也沒有去碰,只是打量著項羽,片刻後,沉聲問:“你不是我侄子。你是誰?”

項羽有些激動:“叔父,我就是項羽!我是阿籍啊!”

項梁斷然:“你不是!我還不至於認不出我一手帶大的孩子。”

項羽眼眶有些發紅。

在他那邊,他的叔父死在了反秦之路上,於定陶被章邯打敗,戰死。項羽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再見到活的叔父。

然而這個叔父,是他叔父,卻也不是他叔父。

項羽心情複雜,一時半會也沒有開口解釋。

項梁蹙起眉頭,“你究竟是何人,冒充我侄子有什麼目的?你若是不說話,我也只能將你押到陛下面前了。”

緊接著,項梁就見到對面自稱他侄子的男人,用他侄子的臉做出了一個又驚又怒的表情,看他的目光幾乎是刺過來的。

“叔父!”那人抬高了聲音,“暴秦無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些話難道你忘了嗎!以前你還讓我吃飯前天天喊出來的!我們楚人怎麼可以對秦人稱陛下!”

項梁瞳孔一縮,“你……”

吃飯前喊話這事,只有他和他侄子知道!

兩人好好聊了一會兒,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原來是花開兩朵,他們分屬不同走向的世界。

項羽厲聲道:“這個世界的我居然臣服了暴秦,還為那暴君說話,頂撞叔父,實在是個沒良心的玩意兒!他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把他打醒!”

項梁注視著這個因為經歷不同,眉眼間有一股戾氣的侄子。換做以前,他會很高興聽到項羽這麼說,還會附和他,可如今……

“阿籍。”項梁站了起來,“你隨我來,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許出手。”

項羽乖乖地站起來,“好的叔父。”

哪怕他已經是西楚霸王,是說一不二的霸主,項羽在項梁面前,永遠是他的侄子。這天底下,項羽只會聽他叔父的話。

項羽跟著叔父出了府邸,上了馬車,再下車時,入眼是一處市集,人流湧動,處處是問價聲。

項梁:“你看到了什麼?”

“暴……”項羽頓了頓,將這個會引來官兵的詞彙嚥下去,改口:“我看到了很多人在買賣東西。”

“還有呢?”

項羽瞧了又瞧,“還有,咸陽的人果真富裕,捨得花錢。”

至少,他記得他年輕時在吳縣,曾去市集看過,那裡面來往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只買一些生活所需的物件,對於那些當季的絹布,那些活豕、活羊、活狗,那些做好的褐衣,皆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看到了會想買。

而現在,光是買豕的,他站在這兒還不到一刻鐘,就已經成交了三個人。

“是啊……”項梁有些唏噓,又有些感慨,“捨得花錢了。”

項羽不明所以。

項梁帶著他往市集裡走,指著一個賣牛的,問項羽,“你們那邊是亂世,我且問你,亂世時,一頭牛多少錢?”

項羽實誠地搖頭,“我不清楚。”

項梁:“……”項梁扶額,“也是,我怎麼會問你這個。”

項羽:“不過,叔父,我知道那時候的米多少錢。”

都亂世了,秦律不許賣糧食的規定,自然會被打破。

“當時我和劉邦相爭,百姓沒辦法耕種,米一石賣到一萬錢,有一戶任氏人家,窖藏倉粟,還因此賺了不少錢,一躍成為豪富之家。”

“米一石萬錢?!”項梁不由地大皺其眉,“這得餓死多少人。”

一轉頭,見侄子驚異地看著自己,項梁幾乎是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略有些不自在地說:“阿籍,我們這邊不一樣,我已經在太平日子裡過了整整十八年,我早就習慣了不死人的生活。”

所以,哪怕他並非什麼愛民的性子,聽到如此米價,想到另外一個世界多麼民不聊生,便也會忍不住皺眉。

項羽感覺叔父確實不太一樣了。

要知道,在他那個世界,他當初作為先鋒攻下襄城,坑殺了守城軍民,叔父對此也沒有訓斥過他半句,就更加不會在意米價貴不貴,會不會因此死人了。

“你再跟我來。”項梁把他帶到了一片稻田前,這是一片種在山地上的稻田,項梁就指著這稻田對項羽說,“這稻子,原本是百日一熟,現在經過培育,已經是八十日一熟了。”

八十日一熟……

項羽算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那豈不是一年能熟三次?”

項梁點了點頭,又拉他去了一戶人家後院的豕圈裡,圈裡養的豕一個個又肥又大,一看就很多肉。

“這是那公子扶蘇送給天下黔首的種豕生下來的豕,一頭豕就有百來斤肉,而因著那八十日一熟的稻子,不缺養豕得糧食,能養得起豕的人家,從整個大秦算,超過了八成。”

項羽目瞪口呆。

豕原先有多珍貴,豕肉有多難得呢?當初越王勾踐為了促進人口,下過一道指令,百姓生孩子,生男孩賞兩壺酒一條犬,生女孩賞兩壺酒一頭小豕。那年頭,狗和豬都是珍貴的肉食,老百姓哪裡有錢買有錢養,想要吃上一口肉,就得去生孩子。

項梁接著說:“以前的豕肉,一斤七錢,現在的豕肉賤如泥。就是因為糧食多了,人人都有足夠的糧食養豕了,公子扶蘇培養出來的豕又比以往肥大,豕肉的價錢就自然而然降下來了。”

項羽終究當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勢力頭領,幾乎是立刻,他就懂了叔父的言外之意。

如今的秦,糧食充足,很多人能吃上肉,軍隊不會再出現面黃肌瘦的兵卒,它是這樣一個國家,民心所向,國富民強,不要再想著推翻它了。

他們做不到。

項羽緩緩吐出一口氣,承認了——

哪怕他是西楚霸王也做不到。

當晚,項羽痛痛快快喝了一晚上的酒,醉貓似趴在案几上,也不讓人扶,迷迷糊糊,誰敢碰他就一拳頭砸過去,搞得項府那叫一個雞犬不寧。

第二天,醒來後的項羽看著項梁,當場懵逼,“叔父,你的眼睛誰打的,怎麼青了!”

項梁:“……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項羽驚訝地“哦”了一聲,然後開始叭叭:“說起來,叔父,你都不敢相信,我昨天去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沒有神女,始皇帝他居然早死……”

項梁一把把侄子嘴捂住,心累地捏了捏眉心,“這事你自己爛在心裡,無論你當時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不許說出來。”

項羽點了點頭,這事他當真閉口不言,就連項梁也沒再告訴了。

就是劉邦有點納悶,他不記得自己得罪了項羽,怎麼這人在朝堂上,有事沒事就喜歡針對他一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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