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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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您怎麼來了？”突如其來的分神讓小店員忘記了手裡還抱著一大筐的魚餌，魚餌的包裝散落在自己的周圍，尷尬的一邊向鍾玥鈴道歉一邊蹲下去收拾著。
元旦剛過去沒多久，今天雖然沒什麼風，但還是很冷，鍾玥鈴的長髮微微地被吹動，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伸手稍微整理了一下發梢。走到小店員身邊，幫她整理著。“還有一個小時才到開店時間，來得這麼早？”
“啊，我也是今天來的比較早啦，沒想到店長會過來。”
“一個人在這裡工作很辛苦嗎，需要我再招個人來幫幫你？”
“不用不用，我是沒想到店長會過來太緊張了，我沒問題的。”小店員不太敢看鐘玥鈴的眼睛，難得鍾玥鈴過來一趟自己卻讓她看到了這麼慌慌張張的樣子。
鍾玥鈴也聽出了小店員心裡的緊張，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沒事，這裡我搬進去就好，去開門吧。”
小店員跑到店門口。
鍾玥鈴放下了手裡的食料框，環顧著自己的店。
“我每天都很認真的打掃，和認真地做好賬本，店長現在要看一下嗎？”
“不用了，我相信你。樓頂現在種什麼花？”鍾玥鈴盯著水缸裡的一尾孔雀魚出神。
走出門之前，回頭補充了一句“樓上，整理一下就好。下午，我還會回來。”
認出那個身影，只需要一瞬間。
“向日葵的花語是不好意思我沒有查過呢，是激勵人向上之類的嗎？店長要去見什麼考試的朋友？”
“不是哦。”鍾玥鈴只說了這三個字，不知道在回答自己哪個問題，也沒有再說下去，轉身接過了花束“很漂亮，謝謝。”
小店員的手很巧，拿出英文報紙準備開始包裝。
鍾玥鈴冷靜的狀態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鍾玥鈴愣了愣“這個季節，怎麼還是向日葵？”
穿過互相寒暄、握手、擁抱、歡呼的人群，鍾玥鈴來到了黎鏡的面前。
人群突然躁動了起來。情緒不同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地出現。
沉默了一分鐘，對視著，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像兩個人的相識開始的那樣，鍾玥鈴先開了口。
小店員站在原地盯著手機上跳出來的那一個答案，直到九點鐘開店的鈴聲想起。才回過神來收起了手機，面對著窗外的陽光安撫了一下發酸的鼻尖，擠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對自己說了一句“早安。”
“是的。”
突然想想起來剛剛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呢。
因為她要等的人，肯定會在隊伍的最後出現。
“向日葵。”黎鏡看著向日葵有些錯愕。
黎鏡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是因為幾年沒見的緣故嗎，為什麼這句話從眼前的人嘴裡說出來讓自己這麼的難以置信，輕輕晃了晃頭，伸手接過了花。
“啊，畢竟將來想在英文雜誌社工作，經常性地會訂購一些。”
“是的，全部，不著急，我今天休假。”說著就看著店裡各種各樣的觀賞魚。
鍾玥鈴用店樓頂的一塊區域種了一片花。她也沒有對小店員提什麼一定要哪種花的要求，只是說如果都枯萎了就去換一批新的，總之如果她有天想來店裡看看只要有花存在就可以了。
鍾玥鈴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鍾玥鈴看了看黎鏡，看了看花，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了實話“沒去花店，也沒有別的花了，所以只能用向日葵了。”
“好久不見。”遞上了手裡的花束。
“好的！店長稍等。”
小店員鄭重地點著頭“好的，我一定完成！”
“我看店長好像很喜歡向日葵的樣子，剛剛元旦過去沒多久新年也快來了，不知道店長會不會來店裡，我就種了向日葵。”
兩個小時，鍾玥鈴來到機場。
“向日葵，不過我不怎麼會養，還有十朵。”
小店員抑制不住自己的期待，下午店長還會過來嗎，之前店長說自己在國外不方便，直接和這家店的負責人店長的父母彙報工作就好，沒必要聯絡她，自己也一直沒有再給她發過訊息。
小店員也確實不知道怎麼養花，只是盡力的保證每一次都開的漂亮。
小店員又覺得自己臉熱了起來，幸好背對著店長，看不見。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店長是要去探望什麼人嗎？”
看到答案的一瞬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果然是冬天，有些冷。
鍾玥鈴透過店門看著天空，思索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關係，用一些什麼材料點綴一下，幫我全部包裝成一束花。”
小店員哼著歌準備開始做開店的準備。
“你看英文報紙嗎？”
“哦，技術很好。”
鍾玥鈴有些猶豫，盯著店門沉思，眼神裡有一些迷惑，被捕捉到了。
“全部？”小店員看著向日葵粗壯的根莖，十朵的話，會是好大一束。
拿出手機向固定的花店訂購了一批新的向日葵，剛好對方昨天才增加了存量，開店以後就會直接過來。
還有一個小時，鍾玥鈴抱著一束的向日葵在站在接機的人群后方。只是盯著一個方向，甚至沒有移開眼神去看時間一下。
小店員對著眼前的沉默有些慌張，小心翼翼地開口“店長是想要一些應季的花朵嗎？”
鍾玥鈴自然地拿過她的行李。
“我要先回家一趟，總要把行李都放下吧。”黎鏡看著自己的行李煩惱著。
“我送你。”
黎鏡面色突然暗沉了下去。
“放心，我坐在我的車裡，不上去。不會遇見你媽媽。”
黎鏡看著鍾玥鈴平靜的臉。聽見她說這一句話的瞬間心裡的愧疚突然翻江倒海。衝上去抱住鍾玥鈴。把頭埋在鍾玥鈴的頸窩裡，在她耳邊默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知道做何反應，聽到了這三個字鍾玥鈴全身一滯。
有想過黎鏡會和自己說這句話，也預想過自己的心情和反應。但真的發生了，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也只剩下無奈，伸手拍了拍黎鏡的肩“快走吧，別讓叔叔阿姨擔心。”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黎鏡抱著那束向日葵看著窗外，鍾玥鈴也沒有轉過頭去看黎鏡一眼，畢竟已經三年沒有聯絡過了，兩個人都需要一些時間來回想有對方在身邊的感覺。
黎鏡拉著行李箱小跑著走遠，鍾玥鈴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留在副駕駛座上的向日葵。
下一秒會響起的是車門開啟的聲音，還是手機鈴聲。
安靜而狹小的空間，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點一點地蔓延，思緒慢慢地又被拉遠。
鍾玥鈴小的時候在父母問要不要學習一些興趣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說我要學武術。沒什麼別的理由，她覺得如果會武術，那一定會很帥。
父母雖然意外，他們覺得女孩子，學點樂器、舞蹈什麼的比較好，但是看見樂器行裡各種樂器的價格，就對鍾玥鈴的想法沒什麼異議了。不過在小學階段結束的時候，還是以要更加認真的學習為由，斷了武術的學習。
所以鍾玥鈴從小的性格就是風風火火。
雖然從有意識開始對裙子就很排斥了，但是發現領取到的校服下半身是裙子，鍾玥鈴依然興奮的立刻在鏡子面前轉了好幾圈。這是全市最好的初中啊，鍾玥鈴一直夢寐以求想去的學校，此刻即使開啟校服袋子，發現裡面裝了件奇裝異服，鍾玥鈴也會毫不猶豫地立刻穿上開始幻想未來。
畢竟是從一個說出來都沒有人知道的無名學校，爭取到了那兩個名額之一來到這裡，對於這個年紀的小朋友來說，這已經是可以開心地炫耀很久的事情。
人在這個不會說謊的年紀，什麼都寫在臉上，欺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開學報道的日子，鍾玥鈴沒讓爸媽陪著一起來，陪著來了也沒什麼好做的，也只要在學校呆上半天就能回家。
父母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沒有要接送上下學的打算。這麼幾年下來，鍾玥鈴也習慣了和同學一起回家，對父母也沒那麼依賴。新學校坐公交要半個小時才能到，自己到處走走看看就能找到公交路線，以後都變成了一個人，但對鍾玥鈴來說確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因為實在是太過於期待了，提前一個小時就興奮地穿著整套的校服來到了學校，雖然找到了教室，門還鎖著，看上去也沒有同班同學已經來到了。這個時候要安安靜靜的在門口等老師或者同學來也實在不可能，好奇心驅使，趴在教室門口的護欄上眺望俯視著學校，哦，原來操場就在旁邊，鍾玥鈴毫不猶豫地就向著那個方向飛奔了過去。
啊，真不愧是最好的初中啊，太漂亮了！帶著對學校的濾鏡，即使不是什麼多漂亮佔地面積多大的學校，此刻在鍾玥鈴眼裡也像是進了一座花園。
大概摸清了吃飯上課的路線，鍾玥鈴開始在校園裡閒逛了起來。
原來操場底下有個超市！小心翼翼地下了樓梯，畢竟是來的實在太早了，超市還沒有開門，也沒有燈，周圍著實是太暗。但是鍾玥鈴的吃貨雷達這個時候迫切地市裡有賣什麼飲料，趴在玻璃上朝裡面打探著。
“都說了現在來的太早了，還沒開門呢。”一個女聲從背後突然響起來，嚇得鍾玥鈴“啊”地驚叫一聲，猛地彈開到了旁邊，愣愣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也許是反應太大，反倒是嚇了年長的女性一跳“小姑娘沒事吧？”
鍾玥鈴地心臟怦怦跳，有些尷尬地回答著“沒事沒事，對不起嚇到您了。”
按著還在跳動的心臟目光轉向了聲音的來源。女生帶著一頂鴨舌帽，又揹著光，鍾玥鈴沒能夠看得清她的臉。但是在光影裡顯得身形真是好看。面向著超市的大門的方向，看來沒有因為鍾玥鈴的聲音和大動作而被吸引注意力。
鍾玥鈴在心裡已經忍不住羨慕了起來，要是和她一樣再瘦一點就好了，身形在光影的襯托下真的非常漂亮。剛剛的話應該是在向父母撒嬌，但聲音很清冷。
“今天就半天而已，沒有也沒事。”女生拉著她的父母往回就走了，帽子擋著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向過鍾玥鈴的臉。
鍾玥鈴怔怔地目送了一家人消失，然後發出了感慨。
“好高冷啊。”
發生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心臟還有點突突的，還是回教室門口去吧，或許門已經開了。
畢竟是自己一個人來到這個學校，周圍看上去都是在和自己認識的同學扎堆的樣子，鍾玥鈴暫時沒有話題，也就不強行插入人群，在教室裡四處打量著。一邊對新環境惴惴不安，一邊又真真切切的期待著未來。“數學課竟然能安排在體育課後面的嗎？不會沒心思聽課嗎？”看到上一屆留下來的課表的時候，鍾玥鈴默默地一個人嘟囔著。卻被旁邊的男生聽地一清二楚，能上這個學校的孩子都是帶了點驕傲來的，不止鍾玥鈴，其他人也是如此，於是男生毫無顧忌地指著鍾玥鈴發出了自己的觀點“為什麼不能？你思維已經定式了。”
畢竟還是在一個把別人的評價看的比天高的年紀。
鍾玥鈴一下子像是被擊中了一樣，熱情突然降下來一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頭沉默了下來。可能是因為這句話，可能是因為課表的安排，可能是因為看到了班級同學來自的小學，冷靜下來以後對未來的生活多了點煩惱。
一句話而已，打擊竟然能有這麼大。
可惜，還沒等鍾玥鈴從自己的世界裡脫身出來，班主任就帶著滿臉的陽光愉快地走了進來。應該是因為太想快點認識在座的同學，老師迫不及待地講完了前面的鋪墊，積極鼓動同學們來做自我介紹。鍾玥鈴沒什麼心思去聽別人想了什麼，也沒怎麼想著自己要說什麼，被同桌推上講臺的時候還懵懵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要不講個冷笑話熱熱場子算了。”心裡這麼想著，一抬頭，正準備張嘴，卻看見了一頂帽子，剛剛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啊，超市門口！
這個時候鍾玥鈴看見了帽子下的那雙眼睛和其他人一樣，在看著自己，等著自己開口說話。
原來帽子下面是這樣一張臉。
鍾玥鈴突然之間更加緊張了，迅速的撥開自己的視線，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已經自顧自地張開了。
“.一聽到班主任是英語老師我真的還蠻緊張的，因為英語是我所有學科裡學的最不好的.”班主任的表情有些無奈又有些好奇，臺下確實很多人都笑了起來。
等到鍾玥鈴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經走下了講臺，懊悔在座位上地託著下巴“我剛剛都講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沒等鍾玥鈴懊悔完，班主任用一種“在我的幫助下一定可以學的很好的”期望的語氣，誕生了新班級的第一個職務——英語課代表“既然如此，你就來當我的課代表吧，不懂可以直接來問我！”
鍾玥鈴腦袋嗡嗡的，有一種直接站起來拒絕老師的衝動。但是過去短短兩個小時內超出鍾玥鈴預料的心情起伏，讓她這個時候的大腦和身體都乾脆停止了運作。
好像聽見了周圍有人在笑，也許只是小孩子還在愛起鬨的年紀發出的揶揄，但是鍾玥鈴這個時候真的覺得無顏見人。
突然有點好奇，那個人，會在笑嗎，還是和在地下超市的時候一樣，其他人的反應並不會影響到她呢。但是這個時候鍾玥鈴非常的混亂，也沒有什麼勇氣這個時候轉頭去看那個人的反應，畢竟一天之內，不對，半天之內在同一個陌生人面前犯傻兩次，不是一件容易忘掉的事情，對於自己和她都是，尤其是這個陌生人很快就會成為熟人，甚至是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一瞬間鍾玥鈴覺得還是和這個人當三年陌生人比較好吧。
要不還是退學算了，明天怎麼若無其事的來上課，班主任喊英語課代表的時候會不會又被嘲笑啊，以後提到英語課代表這五個字不就要重溫這段自我介紹，難道要揹著這樣的情緒過三年？
回家的路上鍾玥鈴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路上，索性坐在路邊的石凳上緩衝一下。
等到思緒平復了一些，才起身拍拍腿，算是平穩地走回了家。
關於遇到的同學和自我介紹的部分想了想還是不要和爸媽分享了，確實也說不出口。飯桌上能和爸媽說的，也只有這個學校的風景和在地下超市被一個女生嚇到，結果這個女生恰好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學這個事情了吧。
也許是因為只有這件事情能說，鍾玥鈴說的很細節，到那個女生的帽子是什麼顏色，到那個女生的聲音聽上去是感覺，到自我介紹的時候那張臉給自己的第一印象。
“這個女生之前你認識嗎？”媽媽有些好奇。
“啊，不是啊，今天第一次見，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呢。”眨眨眼睛，好奇媽媽為什麼會這麼問。
“看你今天講的這麼詳細，還以為是你的同學或者朋友呢。”
是嗎，很詳細嗎？鍾玥鈴笑著解釋自己今天沒遇到別的什麼事情，所以印象格外深刻一點吧。低下頭默默地吃飯，心想畢竟今天在那個人面前丟人了兩次呢，她今天會在和父母這樣的會話當中提到自己嗎，真希望她不要記住我啊。
已經到了九月，夏夜還是維持著餘熱。鍾玥鈴看著眼前的太陽花也來到了快要凋謝的時候，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才半天而已，對於這個學校和對未來的情緒竟然已經變得這麼複雜。
變化無常。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事情都是。
啊算了，發生都發生了，還是直接睡覺吧，明天早上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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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