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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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玥鈴到了晚上十點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渡邊做了一些清淡的飲食，想喂鍾玥鈴吃一點。
但是鍾玥鈴的狀態真的能稱之為完全不省人事。
渡邊環顧了鍾玥鈴的房間，單一的灰白，沒什麼更加鮮明的顏色，這麼空白的氛圍，真是不知道來日本之前經歷了什麼，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鐘玥鈴的臉。
渡邊小心地托起鍾玥鈴的腦袋慢慢扶她坐起來，小心地把枕頭墊在她的腰上，端起碗想讓她喝點湯。
鍾玥鈴混沌中覺得有人在移動自己，下意識地警覺讓她即使在無意識中也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渡邊手顫唞了一下，灑出了一些熱湯在鍾玥鈴手上，透過力度知道鍾玥鈴在緊張和警惕，渡邊看著鍾玥鈴發紅的面板有些慌亂，但手上傳來的力道沒有因為燙傷有絲毫減退。
渡邊能理解鍾玥鈴獨自一人在外慢慢建立起來的防備線，放下碗，另一隻手貼在鍾玥鈴的額頭，低下頭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著“是我，渡邊汐。你的前輩。”
像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鍾玥鈴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來。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減退。
渡邊起身準備去找醫療箱。
“沒辦法嘛，畢竟獨自在外，什麼都要會一點吧。前輩，洗好的菜遞給我吧。”
鍾玥鈴無奈地笑笑“前輩，切的太大塊了。要這樣。”按著渡邊的手讓她體驗一下切絲的手感。
照顧鍾玥鈴躺下，渡邊坐在窗邊看著這張安靜的睡臉很久，然後起身去找醫藥箱。
鍾玥鈴翻了翻渡邊帶來的一大堆食材。
想起了原因的鐘玥鈴眼神一暗，快速扯起嘴角笑了笑撓了撓頭“啊我也不記得什麼時候了，但是睡的還真是舒服啊。”
留住她，留住她。
“哈哈前輩有空的話我當然不拒絕。”鍾玥鈴只當渡邊是一時興起。
這個想法在黑暗中跳了出來，鍾玥鈴用盡力氣和腦內一絲絲的清醒抱住了身邊的人。嘴裡黏糊不清地囈語。
渡邊看著鍾玥鈴的動作，意外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好。”鍾玥鈴被渡邊奇怪的勝負欲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看上去已經有些冒氣的腦袋。
“抱歉讓前輩擔心了，我也沒想到睡了這麼久，上一次睡這麼久還是.”
“啊沒什麼，開飯了嗎？”
“可以教教我嗎？做菜。”渡邊看著鍾玥鈴做飯的架勢有些期待的開口。
“所以前輩其實從一開始就在關注我了嗎？在我開口向前輩打招呼之前？”渡邊轉過頭髮現鍾玥鈴在看著自己笑，多少帶了點玩味在那個笑容裡。
鍾玥鈴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渡邊學著鍾玥鈴的樣子切著白菜。
“前輩以前也被木下學長針對過嗎？”鍾玥鈴在等待水開地時間緩緩地開口。
“生氣多少有一點點，不過其實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和事也就沒必要太放在心上。不過.這次真的謝謝前輩，昨天看到前輩的時候我真的很安心，因為當時心裡想的就是希望能出現來幫我的就是前輩呢。”鍾玥鈴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鍋裡的湯，看上去應該煮的不錯，這個鍋看來靠得住。
渡邊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失去了平衡，一條腿跪在了床沿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顧著剛剛的十幾秒內發生了什麼，心跳咚咚咚跳的飛快。
“是是是，遵命遵命。”鍾玥鈴看著渡邊慌亂的樣子笑得更燦爛了。
“我是你的前輩，給我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你沒問題嗎？”渡邊語氣有些擔憂。
“不好意思早上走的時候帶走了你的鑰匙，因為還想回來看一下你的情況，你想吃些什麼嗎，我煮碗拉麵給你吃？”
“我第一次這麼切嘛，以後會更熟練的！”氣鼓鼓地瞪著眼睛反抗。
“我對日料還沒學習到擅長呢。”“沒事哦，我很擅長，你教我中國菜，我們可以互相學習嘛！”
鍾玥鈴聽著渡邊的聲音漸漸放下心，慢慢地再次沉睡過去。
“前輩你說什麼？”關上鍋蓋鍾玥鈴轉頭問到。
“我做飯還是很好吃的。”鍾玥鈴拿起一根蘿蔔在渡邊面前晃了晃。
看著鍾玥鈴嫻熟的顛勺在旁邊可以說是目瞪口呆。
“不過你都不生氣嗎？好像從第一天被他針對以來就沒聽你說過木下的一句壞話誒。”
“前輩照顧了我一天吧，我看見了洗的衣服和整理好的廚房，還帶了這麼多食材來，我來給前輩做一頓中餐怎麼樣。剛睡醒不做些什麼我也恢復不了力氣。”
渡邊帶了一些食材開門的時候鍾玥鈴已經在客廳裡喝水。
鍾玥鈴的廚具和餐具都是中式的，渡邊昨天晚上有嘗試一下發現鍋真的好重。
調整呼吸，平靜下來以後看著懷裡的人，低下頭聽著鍾玥鈴的聲音，好像是在說別走。輕輕地撫摸著鍾玥鈴的背，“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那我就不客氣了，那我幫你洗菜。”
憑藉聲音，鍾玥鈴覺得身邊的人值得信賴，但是感受到頭上的手離開了自己，突然又覺得有些害怕，唯一信賴的人也要離開了嗎？
“是的呢，理由也差不多，三島教授那個時候很看重我。不過去年是三島教授第一年成為導師，沒什麼人出面幫我，還好教授是個很黑白分明的人。你進來的時候就很搶眼，我也擔心你會被他針對。現在你也不用太擔心，木下已經被踢出這個課題了。”渡邊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吃了一片紅腸。
“鈴應該蠻受女生歡迎的吧。”渡邊小聲的呢喃。
“好。”
“鈴會的東西好多啊，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呢。”
“啊太好了終於睡醒了。”
“好啦，前輩可以先去餐桌了。”
考慮到兩個人胃口都沒那麼大，鍾玥鈴每道菜沒有做很多，渡邊可以說是讚不絕口。
“鈴冬在中國的時候就已經會做菜了嗎？”
“是的呢。從小就喜歡看媽媽做，慢慢地也喜歡自己做菜了，看著別人吃自己做的東西很開心自己也會很滿足。”
“別人？”渡邊咬住一口菜口一問。
“啊，那當然是爸爸媽媽了。”
自己的慌亂和欲言又止，在同專業的前輩面前怎麼可能不被識破呢。
“以前的朋友也很喜歡。”
“我是不是讓你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了。”渡邊放下了筷子有些抱歉。
反應真的好快。
“當然沒有，都說了是以前了，再說渡邊前輩喜歡吃我做的菜開心的表情可以治癒一切呢。”
“是在說我吃東西狼吞虎嚥嗎？”假裝生氣。
“前輩以後對什麼中餐感興趣可以告訴我，我盡力做的地道。”
“那太好啦，我以後不用特地花錢去中餐廳就能吃到地道中餐的意思嗎？”
“要做清洗工作！”
“哈？只洗菜行不行啊？”
歡歡喜喜一頓飯。
渡邊告辭以後，鍾玥鈴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餐桌。
今天做了兩種口味的菜。渡邊驚歎於鍾玥鈴的能力，但只有鍾玥鈴自己知道學習另一種口味，來自於迎合，包容，和愛。
不過大概是鍾玥鈴一直過分的寵愛，那個人雖然沒什麼做菜的能力，也沒想過學習料理，她回來那天分別的太過倉促，也不知道她現在每天都吃什麼。
還沒來得及讓那個人品嚐到的，從渡邊的反應看來做的很好吃，看來也不算是白學。
看每道菜的完食量，口味跟自己倒是很相似，看來是以後可以一起吃飯的物件呢。鍾玥鈴笑著整理著廚房。
除夕那天晚上鍾玥鈴開啟了林老闆餐廳的門。
“先來一杯鴛鴦嗎？”
“前兩天和渡邊一起吃飯的時候跟著她喝了抹茶拿鐵，我覺得味道挺好，老闆會做嗎？”
“她每次來這裡基本也喝這個飲料，還有，不要小看我啊！”
老闆告訴她渡邊前兩天來過，還問了他什麼菜比較好學容易上手。
“她要學做菜嗎？”老闆遞過來飲料順口問了問。
“前段時間跟我說了她有這個想法沒想到是認真的。”
“怎麼樣，現在在這裡也能感受到溫暖了吧。”老闆擦著酒杯，鍾玥鈴總是在臨近打烊的時候來，老闆覺得鍾玥鈴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偶爾需要找人說說話，也從來不著急趕她走。耐心地和她聊聊天，偶爾一起想想海另一邊的生活現在是什麼樣的。
“別說的好像我很孤僻一樣。”鍾玥鈴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能和老闆說上話也多虧了我的積極不是嗎。”
“倒也是，不過你也不能總和我們這些大叔大媽打交道。年紀也不小了，接觸接觸男孩子也不錯呢。”
“我跑到另一個國家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被家裡人催婚，老闆你可別給我來這一套啊。”鍾玥鈴想想之前過年的盤問都覺得頭大。
“固定思維了，不過你畢竟一個人在外也半年了，有個人陪伴總是更好的。”
“我，不一定非要男性。”鍾玥鈴託著腮，另一隻手的食指纏繞著杯口懶懶地說。
老闆手頓了頓，然後無所謂地搖搖頭“啊，畢竟是這個年代了，沒什麼。”
鍾玥鈴有些驚訝地看著老闆，竟然不覺得驚訝嗎，還這麼輕易接受了自己的不一樣。
“老闆你倒是挺開明的，不過上一段結束的太失敗，沒什麼想重新開始的打算，老闆也不用在這方面給我物色。”鍾玥鈴有些欲言又止。
“想傾訴的話可以和我說，已經打烊了，不會有其他人進來。”
鍾玥鈴想了想“那還是先來杯清酒吧。”
中華街也有春節的慶祝活動，鍾玥鈴穿了一件紅色的大衣去逛了逛。
說著各種語言的人從鍾玥鈴旁邊經過，鍾玥鈴自在的在人群裡穿梭，買了一串糖葫蘆坐在路邊的亭子裡休息。
剛剛好收到了媽媽的影片電話，就讓她看了看自己的環境。
“怎麼樣，生活還習慣嗎？”
“挺好的呀，遇到的還是好人偏多，有個前輩也特別照顧我，休息的時候會帶我周圍逛逛，上個禮拜她還帶我去了一趟北海道遊玩，冬天真不錯呢。”
“那就好，有什麼困難要跟我們說。”
“放心啦，我語言能力這麼強，光做做翻譯工作就綽綽有餘啦。更何況網際網路上還有課程，最近發現想學中文的人也很多，所以開了新業務每天都有收入。你們倆也是，沒事就出去旅旅遊散散心，我來給你們安排。”
“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媽媽眼神裡透露出的思念讓鍾玥鈴很心疼。
“夏休，夏休我一定回去待一個月。”
“好，那到時候你再給我打電話。”
“新年快樂，你們倆才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到夏休之前，渡邊每隔一個禮拜都會問問鍾玥鈴有沒有空，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後帶著一大堆食材敲響鐘玥鈴的門。雖然已經告訴過她了不用每次來都帶這麼多材料，但是渡邊還是堅持，說萬一做失敗了還有備選。
吃完飯一起討論文獻或者一起出去散步逛逛街。渡邊發現鍾玥鈴最喜歡的飾品是各種設計新巧的戒指；鍾玥鈴也發現了渡邊對藍色情有獨鍾。
在相互的發掘中兩個人的友情也越來越深切。
一個春末的中午突然下起了雨，鍾玥鈴喜歡雨天，站在陽臺上看著雨景很自在。
渡邊看出了鍾玥鈴的嚮往，提出要和鍾玥鈴出去走走。
“鈴很喜歡雨天吧。”渡邊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地上的水窪。
“是的。路上沒什麼人，我不太喜歡人多，自己一個人行走感覺就像是自己和世界在對話。”
“那和我一起在雨裡散步什麼感覺？”渡邊有些好奇地開口。
“以前從來沒和別人一起在雨裡散過步呢，第一次是和前輩。我覺得很開心，但這種開心也可能因為是和渡邊前輩一起。”鍾玥鈴發自真心地說這句話，能夠一眼看出來自己喜歡這樣的天氣還陪自己出來，心裡相當感動。
“前輩，雨小了，我的傘也很大，我們打一把傘吧，也方便說話。”
渡邊沒有拒絕，慢慢走進鍾玥鈴傘下，整理著自己的雨傘。
鍾玥鈴看看傘，看看傘下的渡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渡邊往自己身邊攬了攬。
“前輩往裡面站站，小心被雨水打溼”
渡邊抬頭甜甜的笑了笑“謝謝鈴。”
鍾玥鈴有些呆呆地看著渡邊的笑臉。
“怎麼了？我的臉被打溼了嗎？”
“啊，啊不是，前輩地笑容太可愛了，一不小心看入迷了。”渡邊低下頭看傘的瞬間，鍾玥鈴拍了拍自己的臉。
一樣在心跳加速的，當然還有渡邊。
“前輩學做中國菜是為了什麼呢？做給家人吃嗎？”
“我從大學就搬出來住了，家裡還有一個弟弟，爸爸媽媽要照顧他，也不太管我。不過偶爾我還是會回家看看，到時候做幾道中國菜展示一下。”
“那前輩也是一個人生活？”鍾玥鈴有些試探地提問，她知道渡邊能理解她在問什麼。
渡邊笑了笑“大學時代確實有一個男朋友，不過他是父母認識的人的兒子，強行撮合的。而且他覺得我總在學習，很無聊，每天想辦法打擊我。”說著說著就開始有些咬牙切齒。
“是嗎，我倒是覺得前輩和我印象裡的日本女生完全不一樣，獨立上進義氣又漂亮可愛，就算我一開始來到這裡還很陌生，也很願意和前輩說話。”
“我從之前就很想說，鈴對待女生說話真的很直白，每次都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呢。”渡邊看著手裡的竹筍。
“那倒也確實不是對誰都這樣。”說這句話的時候，鍾玥鈴盯著窗外，思緒散亂地飄了飄，又和很快被理智抓住一把拽了回來。
“好了前輩，把竹筍放進去，再煮二十分鐘就好了。”鍾玥鈴伸手，卻沒得到食材。
渡邊看著鍾玥鈴的臉發呆。
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慌亂地把盤子遞了過去“啊不好意思，剛剛在想別的事情。”
鍾玥鈴笑了笑“幸好不是在切菜的時候走神呢。受傷了就不好了。”
“實驗都完結了誒，馬上就要夏休了哦，鈴有什麼計劃嗎？”
“我的話肯定是回中國啦，一年沒見過爸媽了，很想念呢。而且前段時間收到了我最好的朋友的訊息，說她要結婚了，我還要回去做伴娘。”
“我本來也是想出去旅行的，不過我奶奶身體不太好了，也想回鄉下去探望呢。”
“抱歉，代我向奶奶表示慰問。希望她早日康復。”
“不過鈴教我說中文怎麼樣？”渡邊突然靠近湊了上來。
“前輩怎麼突然？”鍾玥鈴覺得渡邊怎麼這麼好學，雖然在日本就已經很優秀了，但是如果生活在中國的話，學醫就單純是因為天分，不用像自己一樣單純是因為經歷了兩次高考而只想逃避考研才走上這條路。
“都說了嘛我很想去中國玩，而且中國這麼大，要去旅行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呢，再說多學一個語言也不是壞事。”
看著渡邊憧憬地眼神和陷入幻想中的期待的表情，鍾玥鈴沒什麼猶豫的就答應了。
渡邊雙手合十等待著鍾玥鈴的回答，看到她點頭的那一瞬間開心地跳起來摟住了鍾玥鈴的脖子“太好啦，謝謝鈴！啊，湯好香我想喝了。”說著就轉頭去找隔熱手套端起了砂鍋。
鍾玥鈴一動不動的呆愣在原地。
一隻手慢慢捂上胸口。
“鈴，還在廚房幹嘛呢，吃飯啦。”
“哦，哦，我洗個手，馬上來。”
從這個週末到夏休開始的兩週，鍾玥鈴都以要準備回國的材料為理由拒絕了渡邊來家裡的問題。
渡邊的回覆看起來也就是覺得她要準備和打包很辛苦，有想來問問能不能幫上忙，鍾玥鈴也說自己一個人就好，東西太雜亂不太方便。
掛掉電話鍾玥鈴來到了廚房想喝杯水。
站在那天那個位置。
耳邊好像出現了渡邊開心的聲音。
用力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回到了行李旁邊開始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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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