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飛雪入鴻門7
皇后舉薦人去平叛, 這事並不奇怪,無論是想推舉自己人,想讓對方蹭點功績, 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要是舉薦的人是刺殺奸佞九千歲的義士,那就是件大事了!
他們之前便猜測為什麼皇帝會那麼巧地就在九千歲死後立馬接管皇宮,難道他能未卜先知?
現在明白了,未卜先知沒有,人家只是人為製造的“未卜先知”,殺人的就是他們的人, 他們當然能確定什麼時候九千歲會死。
而能夠在重重高手保護下,還將九千歲給剷除掉,這位所謂的義士又是何種能耐?那是朝臣們坐在家中,都會擔心哪天被對方削掉腦袋的地步。
跟崔遲雪想的一樣, 對這種人,大家還是寧願在陽光下看見他, 要是讓對方暗戳戳藏著,還不知道會偷偷做什麼呢。
加上對方殺掉九千歲的威名,軍中將士也心甘情願聽命與他。
只是……
有大臣抬頭問:“敢問殿下,今日這般大事,為何陛下不親自出面?”
朝堂上,皇位上只有崔遲雪一人,而他身後站著的,便是那位殺了九千歲的義士,眾人偷偷看他,只知道他容色極佳, 卻不敢多看,想著這樣容貌的人, 竟是個殺神,眾人便一點也不覺得對方好看了。
身邊一個太監見狀,試探問道:“殿下,陛下今日舊疾復發,可要去探望一二?”
這傢伙,越來越過分。
他轉頭對其他小太監道:“你們都給我警醒點兒,誰來都不許進,要是驚擾了陛下,十個腦子給你們也不夠砍的!”
之後,擬訂聖旨的官員前來詢問:“敢問這位義士高姓大名?”
崔遲雪不為所動,他大可以不用他,手裡沒人,以後總能培養,現在答應了這傢伙,那可要被這人纏著一輩子。
言外之意,他也不能進。
“小的一定警醒!無論如何也不會打擾到陛下!”
謝拂見他不動心,也不失望。
崔遲雪看了謝拂一會兒,“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倒還挺符合。”
忽而微微勾唇,“畢竟,定金都已經收了。”
崔遲雪雙唇微抿,眉眼微沉,“昨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不許再有下次。”
崔遲雪皺眉看向太極殿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也好。”
群臣紛紛低頭恭敬道:“遵殿下令。”
若是當初謝拂說出他的名字,或許他還不會趕他走,而是讓他與自己一同進京,他想。
謝拂轉頭看他,說話也不知是說給崔遲雪聽的,還是給那官員聽的:“我姓謝,單名一個拂字。”
他有些擔心放對方出來到底是好還是壞,這人要是有了權勢,豈不是會更放肆?
“既然御醫已經看過,本宮便回去了。”
誰知他到了太極殿門口,卻被宮人給攔住,“殿下萬安。”
既然如此,探望一下也是應當。
可眾所周知,皇后是皇上的人,這也意味著殺九千歲也是皇帝乾的。
崔遲雪也沒鬧著非要繼續,聽說御醫都來過,他便沒有太擔心,畢竟昨天才見面,他到底是覺得對方就算病了,應該也不太嚴重。
“莫不是諸位覺得,本宮的話不能聽?”崔遲雪笑眯眯看著眾人,而他身後還站著位殺神,場面一時可怖至極。
這話一下子讓他們想起了謝拂剛剛除掉九千歲上位時的那天,太極殿外的慘狀彷彿就在眼前,又聽說今日那位殺九千歲的人出現了,是皇后的人。
“福氣的福?”崔遲雪問。
崔遲雪沒看他們,只是隔著殿門看向裡面,“陛下呢?可好些了?”
不知為何,他心裡對這個名字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配上謝拂的臉。
崔遲雪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還不知道這人叫什麼。
問話的官員:“……”明明他才是問問題的人,怎麼現在反而被隱形了?
*
謝拂走了,崔遲雪獨自回去,路過太極殿外時,腳步忽然頓了頓。
他今日聽說皇帝病了,本以為是對方在搞什麼不希望他知道的小動作,可對方又將平叛一事交由他處理,這令他有些懷疑,這人是真的病了。
崔遲雪轉了轉眸子,“御醫呢?可給陛下看過病了?”
“答應你的都給了,你答應我的……”
“恭送殿下!”殿門口的小太監忙不迭跪在地上道。
“拂去的拂。”
謝拂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崔公子,這世上能讓我心甘情願為他做事的,只有伴侶,其他人,都要利益。”
等朝會散後,崔遲雪才轉頭看向謝拂,對方光明正大站在這裡並未遮掩容貌,此時崔遲雪看著,竟覺得對方比夜晚看著更好看。
“放心,我會做到。”謝拂的聲音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堅定。
“回殿下,陛下已經休息,吩咐奴才們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直到崔遲雪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小太監才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陛下舊疾復發,身體不適,今日告病不朝,命本宮代勞。”崔遲雪表情未變,神情自若,絲毫看不出心虛。
“御醫來過,開過藥後陛下便睡了。”
先前謝拂曾告訴過他,他姓謝,卻沒說全名。
小太監又派人去太醫院端藥回來,他則是轉身進了殿內,一副要伺候陛下的模樣。
然而殿內的小太監看著空蕩蕩的床榻,簡直欲哭無淚。
昨晚陛下便通知他,他會離開幾天,讓他要瞞著別人,不許讓人知道他不在。
小太監當場就想給謝拂跪下!
他小心翼翼活到現在,謝拂一句話就要讓他的小命去掉大半,這誰能受得了!
他當即想抱著謝拂的大腿哭訴,然而謝拂對他的表現不為所動,一點改變的想法都沒有,第二天一早,小太監開門就見殿內沒人了。
好在謝拂昨晚告訴過他,他不在時,宮中的一切都由皇后做主,除了不讓皇后知道他不在,其他事皇后都可以知道。
因著這句話,小太監今早才能糊弄住崔遲雪。
可這隱瞞一天還行,隱瞞兩天勉強,可要是謝拂三天四天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別說皇后了,滿朝文武都要把他給撕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
果不其然,第二天崔遲雪沒在御書房看見謝拂,便開始微微皺眉,回宮後思索片刻,召來銀鈴,“你去太醫院……”
銀鈴點頭應下,辦個時辰後回來稟報,“回殿下,太醫院那邊確實在熬陛下的藥,不過奴婢聞了聞,就是普通的治風寒的藥,並無什麼特別。”
崔遲雪沉思,難道真的只是風寒?
是的,他有些懷疑皇帝是重病,回天乏術,油盡燈枯那種,這才不許其他人探望。
可見太醫院的藥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耳邊傳來小皇子的哭泣聲,這是醒來沒見到崔遲雪,又不高興了。
崔遲雪聽著小皇子的哭聲,竟然第一次沒覺得煩人,反而雙眼一亮。
“小皇子這是想念父皇了,陛下既然病了,哪有不讓小皇子探望的道理,說不定感受到小皇子的孝心,陛下的病,很快便好起來了呢。”
這麼說著,崔遲雪又吩咐銀鈴,“抱上小皇子,隨我一起去探望陛下。”
然而他來到太極殿外,仍是被先前的小太監阻攔著。
天色將晚,小太監卻覺得彷彿在日中,忍不住抹了把額頭的汗,故作鎮定道:“殿、殿下,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呢?”
崔遲雪看著他問:“陛下呢?”
“陛下、陛下`身體不好,已經入睡,還望皇后殿□□恤。”
崔遲雪之前被他說動,今日聞言卻不為所動,只道:“陛下病了,更應該讓小皇子見見他了,若是小皇子連他父皇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今後必定會後悔萬分。”
他斜眼睨了地上的小太監一眼:“你若攔著,今後便都是你的罪過。”
小太監:“…………”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到底是崔遲雪認為皇帝命不久矣這件事更令人無語,還是將責任全都推給他更令人無言以對。
心中的吐槽欲爆棚,然而腦中想了這麼多,該阻止的還是要阻止。
“小的不敢!”
“只是殿下,此乃陛下的命令,奴才也不過是忠心執行陛下的命令罷了,殿下該問的,應當是陛下才對。”
崔遲雪冷笑,“你倒是機靈。”
要他去問皇帝,卻又不給他見到皇帝的機會,這是讓崔遲雪原地困住打轉。
不過既然不見,他也大可以在殿外喊。
小太監見狀,連忙阻止道:“殿下,陛下剛睡著,此時若是打擾了陛下睡眠,這責任奴才可擔待不起!”
崔遲雪頓了頓,負手而立道:“那算了,我明日再來。”
小太監心中哭喪著一張臉,面上卻還要笑著對崔遲雪感激涕零道:“多謝殿□□恤!”
崔遲雪甩袖離去。
銀鈴抱著小皇子,小聲問崔遲雪:“殿下,那小太監分明就是不想讓您進去。”
崔遲雪看出來了。
他本來只是猜測皇帝有問題,現在則是肯定了太極殿內有秘密。
但他想了許久,還是沒想到這個秘密是什麼,皺眉搖頭道:“今日罷了,明日再去看個究竟。”
左右不過是一天時間,他等得起。
當晚,小太監幾乎是戰戰兢兢失眠睡不著,他又成功拖了一天,然而今天他的危機感卻讓他膽戰心驚,有種預感,今日他便要守不住這太極殿了。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責怪皇帝,走就走了把,也不知道將事情安排妥當點兒,不說替身了,連個假裝是皇帝躺在床上的假人都沒有,這應付得也太敷衍了!
殊不知,另一邊也有人,不,準確的說應該不是人,也在數落謝拂的敷衍。
“宿主,你這是不想在小七面前隱藏身份了嗎?”013看似詢問實則吐槽。
謝拂確實這麼想的,現在他的馬甲已經有點尾大不掉的趨勢,要是不坦白,他還要想好多理由和謊言去圓,太累了。
他知道裝病一定瞞不了崔遲雪多久,就等著對方發現呢。
*
翌日,崔遲雪到了太極殿,小太監還是那番說辭,崔遲雪也不跟他繼續廢話,直接吩咐自己身後的人,“本宮懷疑太極殿的人謀害陛下,特來救駕,給本宮砸門!”
給自己像模像樣地找了個理由,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了。
這下小太監見狀便知此事已經無力迴天,整個人癱跪在地,等崔遲雪推門進入,卻只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宮殿時,饒是他想過多種可能,此時也免不了愣了愣。
他望著空蕩蕩的殿內,腦中閃過諸多資訊,半晌,他終於走到小太監面前,抬腳將人一踹,“大膽!陛下失蹤竟然敢隱瞞!”
小太監嚇得膽戰心驚,連忙跪著道:“回殿下,陛下並非失蹤!並非失蹤!”
“你還糊弄我,若是沒失蹤,那人呢?”崔遲雪眸光深邃銳利。
小太監直接招架不住,連忙招供,“奴才說的都是真的,陛下真的沒失蹤,陛下是自己離開的!”
崔遲雪怒聲呵斥道:“放肆!事到如今還想狡辯,若是陛下自己離開,為何不告知朝臣和本宮?定是你隱瞞了陛下的行蹤!”
小太監連連磕頭,“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萬不敢欺瞞殿下,陛下臨走前告訴奴才,他離開之事不許告訴任何人,還有、還有將一應事務交給殿下處理,也是陛下吩咐的!”
崔遲雪像是不信一般,“真的,你有何證據證明?”
小太監一噎,竟想不到有任何證據,他想了想,最後道:“小的、小的……”
他實在想不到,最後只能破罐破摔道:“殿下,陛下說了,他只是離開一段時間,過段時間便會回來,不如等陛下回來,一定能證明奴才清白!”
崔遲雪似乎聽進去了他說的話,“來人,將此人帶下去,暫時看管起來。”
小太監竟微微鬆了口氣,雖然被看管,但至少這條小命保住了!
小太監被帶下去,崔遲雪則是獨自站在殿內,其他人都被他趕出殿外。
他在這陌生的宮殿中四處觀察,腦海中不由在想謝拂去了哪兒,又是怎麼離開的?
一個皇帝,為何會莫名其妙突然離開?
腦中的思緒亂成一團,他望著空蕩蕩的殿內,知道眼前是個探究對方的好機會,可自己到底要不要這麼做呢?
崔遲雪並沒有猶豫太久,便很快在殿內四處找找看看。
明明是皇帝居住的宮殿,可其中的佈置陳設還不如他住的宮殿,除了大,沒有任何一點能比得過他那兒。
也因此,這裡其實很容易找東西,因為裡面的東西太少了。
崔遲雪翻了翻床榻,有一把長劍。
嗯,這並不奇怪,畢竟九千歲死的那日,謝拂還當著眾人的面拿一把劍殺了人。
好歹在九千歲手底下討了十多年生活,有個工具防身理所應當。
翻了翻衣櫃箱子,都是一些尋常穿的舊衣,沒有新衣。
哦對,內務府之前光忙著給他做衣服了,謝拂的衣服應該還在趕工中。
床底,屏風,書桌……崔遲雪都仔細看過,卻還是沒發現什麼。
他走到梳妝檯前,看著空蕩蕩的梳妝檯,原以為這裡也沒有什麼,然而拉開抽屜一看,便見裡面擺放著一些化妝用品。
崔遲雪微微一頓,皇帝還要化妝嗎?回想謝拂在自己面前面色蒼白的模樣,他覺得對方並沒有化妝。可這些東西明顯都有人用過,看樣子還用的不少。
崔遲雪壓住心中的疑惑,繼續找了起來。
然而將整個大殿翻遍,也沒找到其他特別的東西,他累得走到床邊坐下,腳踩在放鞋子或者平時守夜太監睡的矮榻上,聲音令崔遲雪神色一頓。
他又踩了兩腳,接著蹲下`身在邊緣摸索起來。
不知摸到了哪兒,木板被他給掀開,等他看清這下面的東西,整個人頓時僵愣在原地。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的氣息,彷彿這裡很少被開啟過。
然而即便如此,崔遲雪眼前看見的這套小太監的衣服也儲存得很好。
還有那熟悉的藥瓶,熟悉的手帕……
崔遲雪心跳在漏了一拍後,極速跳動。
胸腔中的心跳劇烈到令人有些頭暈目眩。
崔遲雪放下木板,一時都忘了要顧及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這矮榻上,背靠著床沿,支撐著他,才沒有讓他無力支撐,無處依靠。
他緩緩閉眼,不斷做著深呼吸。
假的,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幻覺,幻覺,眼前都是幻覺……
怎麼可能呢……
他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否則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崔遲雪閉著眼睛靠著床,然而良久後,他起身再次開啟木板一看,裡面的東西依然存在,甚至動都沒動分毫。
他面無表情地將木板放下。
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讓他不得不相信了。
這些都是真的。
白天跟他針鋒相對,爭權奪利的皇帝,跟晚上夜探臥房,表白訴情的刺客是一個人!
崔遲雪緩緩深吸一口氣……
再深吸一口氣……
然而最終都無用,他睜開眼,怒意盛滿了雙眼,滿心思緒噴湧而出,最終在他腦中匯聚成了一句話——
那人……是吃飽了撐的嗎?
一個皇帝什麼時候都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了?!
回想過往種種,崔遲雪只感到了憤怒。
逗他好玩嗎?!
看他被耍得團團轉是不是很開心?!
崔遲雪咬著牙,手抓著身後的床單,將平坦的床單抓出了褶皺,指甲刮破了絲綢。
不對,皇帝生活在九千歲眼皮子底下那麼多年,怎麼有機會習武的?
這個念頭一出,崔遲雪頓時冷靜了下來,一時間,更多的疑惑在他腦海中浮現。
比如皇帝要是真那麼厲害,為何不早點殺了九千歲?
明明當初皇帝在京城,又怎麼會出現在他車前碰瓷?
一系列的問題想起,崔遲雪腦中漸漸生出了一個答案——
或許,那個人,不是皇帝。
崔遲雪那種的憤怒被疑惑取代。
不是皇帝,又怎麼會出現在皇宮,還頂替了皇帝的身份?
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
這場平叛去得快,回來也快,幾乎出乎所有人意料,從出發到平叛結束,連半個月都沒到,那些起義軍不過是群烏合之眾,首領一死,其餘人不過一團散沙。
謝拂來時還受到其他將士的懷疑,他們雖聽過他殺了九千歲的訊息,卻也只覺得他只是武功高,未必會帶兵打仗,然而回去時,人人都開始狗腿地喊將軍。
“將軍,您的武藝兵法都是跟誰學的?”
“自學成才。”
“將軍,您今年多大年紀?我學了三十年都不及您一指之數。”
“天賦異稟。”
“將軍……”
手下太過熱情,他們剛打了勝仗,立了功,回去便會論功行賞,一個個都興奮無比,根本不知道一直被他們纏著的謝拂此刻半點興奮也無。
“宿主,您是害怕見到小七嗎?您不是相信小七怎麼都會愛您嗎?”013的聲音怎麼忍耐也難掩幸災樂禍。
謝拂斜斜給了它一個眼神。
013……013訕訕閉嘴。
“相信和麵對是兩碼事。”
就像崔遲雪,喜歡和承認也是兩碼事。
崔遲雪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那他上次親對方的時候,他就該無了。
但崔遲雪這人……
跟以往的小七不一樣,就算是喜歡,也不影響他的針對防備和利用,頂多是從較真變成情趣。
至於到底是較真還是情趣,那就得看他當時的心情。
謝拂早就做好了要跟對方針鋒相對一輩子的準備,但他不能接受一輩子一個人睡覺。
而以崔遲雪的性格,卻極有可能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謝拂有些頭疼。
*
大軍回京後,謝拂這個將軍算是穩了,就等著朝廷安排任務。
皇帝病了大半個月,大臣們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然而崔遲雪上手,也將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們便逐漸放下心,漸漸的,有意無意忘了有皇帝重病這件事。
嗯,反正有總愛笑的皇后,他們一點也不想見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帝,雖然,皇后是皮笑肉不笑。
謝拂走上金鑾殿,以謝拂的身份站在這兒,竟無人認出他是皇帝。
“臣不負殿下期望。”
崔遲雪銳利的目光在謝拂身上巡視一圈,確認對方是真的後,笑容更加意味深長。
他走下臺階,站在謝拂面前,站了片刻,才親手扶起謝拂,“將軍辛苦,此番平叛,將軍立了大功一件。”
“都是分內之事。”謝拂揣摩著崔遲雪說的話的用意。
“不知將軍要何獎賞?”崔遲雪問。
謝拂抬眼看了崔遲雪一眼,話裡有話道:“臣的獎賞,殿下不是已經許諾了嗎?”
崔遲雪笑容一僵,這才想起走之前自己答應過謝拂的事。
隨後他重新揚起笑容,只是比之前淡了幾分。
“那是私人獎賞,這是另外的。”趕在謝拂說話前,他便先一步道,“既然將軍想不到,那便由本宮自作主張了。”
“不知,讓將軍駐守南疆如何?”
崔遲雪笑眯眯地看著他,“畢竟,那一片,也有將軍收回來的地方。”
謝拂:“……”你這是要我死。
他要是去駐守南疆,皇帝就該沒了。
謝拂乾脆道:“殿下,臣此生唯有一願,便是娶妻,功名利祿實非我願,平如今判亂已平,天下漸安,臣願辭官,做一閒散庶民,還望殿下恩准。”
崔遲雪笑不出來了,他咬了咬唇,再次見識到了此人的可惡之處。
他要是敢將他遠調,他就敢辭官不幹,反正人家還有個皇帝的身份,半點也不急。
崔遲雪這回認真地看向謝拂,見對方一派義正辭嚴的表情,竟真的看出了幾分皇帝的神韻和輪廓。
之前不知道時怎麼也想不到,可是在已知的情況下,再仔細看對方,便發現這二人的種種相似之處。
說起來,對方在他面前,應該也沒有刻意誤導,他至今也能回想起二人的一些不經意的相似。
“將軍說笑了,既然將軍不願駐守南疆,那將軍便暫且擔當御林軍統領,賜居宮中。”
得看在眼皮子底下,看他還能往哪兒跑。
百官們雖驚訝於皇后對謝拂信重的同時,想了想卻又覺得不該意外。
畢竟謝拂本就是皇后的人。
所以賜居宮中……也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
謝拂回來了,皇帝自然也回來了,謝拂換回皇帝身份後,那被看管起來的小太監便被崔遲雪帶著找了上來。
小太監被丟在地上,他爬到謝拂面前,哭得涕泗橫流,“陛下!陛下您終於回來了!奴才……奴才差點就見不到您了啊!”
謝拂有些嫌棄地將他踢開,轉頭看向崔遲雪,卻見對方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陛下,您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小太監可是忠心耿耿,怎麼不多敘敘舊?”
謝拂:“……”
他轉頭看向其他人,“都下去。”
又踢了踢爬過來的小太監,“包括你。”
崔遲雪沒發話,其他人便退下了。
小太監滾去自己的住處洗澡換衣服,他剛剛可是看見皇帝對他毫不掩飾的嫌棄。
等殿內沒了其他人,謝拂才看向臉上沒了笑容的崔遲雪。
崔遲雪夜看著他,忽而輕笑一聲,“陛下好膽量,就不擔心我將你的秘密說出去嗎?”
謝拂看著他,淡淡哦了一聲,“你會嗎?”
崔遲雪微微眯眼,正想說什麼,卻又聽謝拂道:“我以為你對這件事最可能的處理方式是以它為把柄,從我手中拿到想要的東西,這才是你的利益最大化。”
“無論有沒有我,你都當不上皇帝,且這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做的,有我在前面擋著,你也能少許多麻煩。”
崔遲雪沉默,沉默便是預設。
一個與他處處相爭的皇帝是麻煩,可一個給他做盾牌的皇帝卻是幫助。
“其實,這也是我想建議的。”謝拂對上崔遲雪看傻子的目光,緩緩道,“我很好用的,真的不試試嗎?”
崔遲雪:“…………”
很好,眼前這人就算頂著皇帝的臉,也與晚上的謝拂重合了。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本性這麼相似,他卻始終沒認出來?若非看到證據,他也……
崔遲雪想到什麼,微微皺眉,“為什麼你會成為皇帝?”
謝拂沒有驚訝崔遲雪猜到他不是皇帝,而非皇帝不是謝拂。
他神色淡然,語氣隨意,“我潛進皇宮時,恰巧碰見馬上要死的皇帝,就善心大發跟對方做了個交易。”
他看向崔遲雪,銳利而明亮的眼眸是再不遮掩的專注和佔有慾。
“我幫他保住他兒子,讓他兒子登基,他把身份借給我,且封我喜歡的人為皇后。”
崔遲雪先是一愣,隨後想到自己的身份,頓時看向謝拂的目光銳利如刀刃。
滿臉都寫著“誰是你喜歡的人”!
見他生氣,謝拂卻笑了。
“不管你信不信,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認定你了,知道你是誰後,當然要為你我鋪路。”
崔遲雪懷疑和質問的目光齊齊看向謝拂,“你不是說我多年前幫過你,你是為了報恩才找上我?”
謝拂:“……”
“……這個不重要。”
所幸崔遲雪也沒再追問,知道這傢伙滿口謊言後,他對追根究底已經沒了興趣。
問的再多,也不過是謊言再多。
謝拂走到崔遲雪面前,表情認真,不再有一絲玩笑,“現在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願意跟我一起,共同保守嗎?”
崔遲雪心中不打算拆穿謝拂,可他也知道,謝拂這話的重點在一起,而不是保守秘密。
他後退一步,“陛下怕不是忘了,我與陛下之間不過也是交易,本就無情,算不上願不願意。”
謝拂微微眯眼,“我走之前,你可是答應過……”
崔遲雪雙手環抱,強調道:“我答應的是謝拂,又不是皇帝。”
謝拂:“……”
“陛下要是案,不如讓謝拂來問我。”
說罷,崔遲雪轉身便離開,說是謝拂是皇帝,對他卻沒有絲毫敬畏,私下連面子功夫都省了。
等崔遲雪走後,013才撓頭問:“宿主,小七是什麼意思啊?”
謝拂有猜到一點點,但是……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晚,謝拂當真又洗去偽裝,以謝拂的身份去見崔遲雪。
崔遲雪還沒睡,殿內沒有別人,他穿著一身雪白的寢衣,正捧著一本書悄然翻閱。
謝拂到時,他便放下書,看向謝拂,笑了笑,“你來了?”儼然一副就是在等他的姿態。
這笑容讓謝拂腳步一頓。
崔遲雪看著他,淺笑問:“愣著做什麼?過來啊,之前定好的約定,你還沒讓我兌現,現在可以開始問了。”
013都感覺不對勁了,“宿主,小七好奇怪啊,他好像挖了個坑,等著你跳欸。”
謝拂覺得它是對的。
但他還是走上前,將白天問過的問題再問了一遍。
崔遲雪沒像以前那樣拒絕,甚至沒有吊他胃口,直接微微一笑道:“我願意啊。”
謝拂:“……”並沒有很高興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崔遲雪此時的笑容太燦爛,燦爛得彷彿還帶了一絲惡劣,但仔細一看又似乎是錯覺。
“怎麼,很驚訝嗎?”崔遲雪笑著向他解釋,“從前我覺得玩弄權勢很有意思,從無到有的過程很有意思,從未想過情愛之事,否則當初給你下藥也不會那麼幹脆。”
是的,把他自己也賠上去了。
“你呢,武功高強,性格有趣,長得也很符合我的審美,又非對立,還喜歡我,我覺得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
他雖無甚興趣,但自己身體健全,該有的都有,想嘗試一下很正常。
從前他拒絕的不是謝拂這個人,而是他身上的麻煩和不可控。
但現在這個人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他又有何懼?
“你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答應得太容易,謝拂總覺得前方有坑。
誰知崔遲雪竟走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片刻後,喘熄著分開後,崔遲雪笑問:“聞到我身上的香味了嗎?特地為你準備的。”
謝拂:“……”
事情進展地太快,即便是謝拂也有些猝不及防,當晚他一直提著心,崔遲雪全身心投入,他卻時刻留著一分心思提防著崔遲雪。
過程雖然有些瑕疵,但作為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吃肉,到底還是美味的。
就是時間有些短,天不亮他便要爬起來以皇帝的身份上朝。
皇帝病癒後第一次上朝,朝臣們都很驚訝,戰戰兢兢不敢有什麼額外事情,於是結束得很快。
等謝拂下朝後,沒有回太極殿,而是直接去了崔遲雪那兒。
“皇后呢?”他抬步要直接進去,銀鈴卻攔在他面前。
“陛下,殿下還在用膳。”
“正好,朕陪他一起。”
“可是……殿下說您不能進。”
“……他還說了什麼?”
銀鈴有些猶豫。
謝拂:“說。”
“殿下說……他答應是謝統領的約定,與陛下您有什麼關係?”
謝拂:“…………”
013:“……宿主,你的馬甲好像摘不掉了……”
謝拂:“…………”謝謝,他還沒傻。
*
事實證明,謝拂想的沒錯,崔遲雪是個報復心極強的人。
但謝拂猜錯的是,崔遲雪比他想象中的要進步許多。
謝拂當初猜崔遲雪會損人不利己,可現實卻是他既損人又利己。
嚴格來說崔遲雪沒錯,他既完成了與謝拂的交易,又沒讓謝拂佔到多少便宜。
崔遲雪什麼也沒做,他只是假裝忘了謝拂和皇帝是同一個人這回事。
晚上的謝拂可以偷香竊玉,白天的謝拂依然只是皇帝,他辛辛苦苦交易換來的身份,想要的名正言順,此時卻非但雞肋,還成了阻礙。
有那麼一刻,謝拂感到極度後悔,後悔吃力不討好換來的身份。
“你說我現在駕崩怎麼樣?”謝拂想“去世”。
013:“……不能吧宿主,您不是還答應撫養小皇子長大,讓他登基?”
謝拂強詞奪理,“我現在‘死了’也是他登基。”堅決不承認當初想的是等他長大,沒說出口的東西,怎麼能說有呢。
013弱弱道:“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小七極有可能把您給踹了吧?”一說到不好聽的話,013下意識用上了敬稱。
謝拂:“……”
好像有可能。
以崔遲雪的性格,不能以這種方式折騰謝拂,便會想別的辦法,就算著忍著不捨踹了謝拂,也不是沒有可能。
應該說是極有可能。
“所以我就該妥協?”名正言順的身份只是擺設,背地裡才能做個見不得人的情/夫?
謝拂的聲音極低沉,顯然聽出來主人心情不怎麼樣。
013弱弱道:“誰讓、誰讓您……”
謝拂知道它的意思,誰讓他當初要開馬甲玩弄小七的,現在遭報應了吧。
他揉了揉眉心,再次後悔。
謝拂從來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最無用的東西,可真當面對艱難的局面時,他卻難以免俗地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若是當初他忍一忍……
算了。
*
事情陷入了僵局,由於崔遲雪堅決不承認皇帝就是謝拂,作為皇帝的謝拂享受不到半點福利,也導致晚上的謝拂在崔遲雪身上加倍要回來,連帶著皇帝的一起。
某次結束後,崔遲雪拼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他,“你吃回春丸了?”
回春丸,中年男子家中必備之物。
謝拂攬住他的腰,“你不接受我另一個身份,那我只好用這個身份加倍要回來。”
他的目的太過明確,以至於崔遲雪就是不上當,他輕笑一聲,“隨你。”
第一方案失敗,謝拂心裡憋著氣,將崔遲雪翻過身,再次拉上被子。
然而崔遲雪在這事上顯示出了謝拂從未見過的韌勁,再怎麼樣都不同意。
謝拂沒辦法,只好用第二方案。
很快,無論是後宮的宮人,還是前朝的官員,眾人都發現,皇后和謝統領……好像關係密切?
雖然他們本就是利益共同體,關係密切也是應當,但……尋常的黨羽會密切到同食一餐嗎?能吃對方剩飯剩菜的那種。
會密切到同遊御花園嗎?一路牽手的那種。
會密切到月下共飲嗎?喝醉會留宿的那種。
眾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膽戰心驚,卻礙於二人身份,加上他們那麼光明正大,震得所有人都自我懷疑是不是他們太保守了,還是他們的黨羽相處模式跟皇后的不一樣。
然而事實卻是……
“……放開!”崔遲雪想掙脫開謝拂的手。
謝拂不為所動,堅持牽著崔遲雪去御花園轉一圈,做完這場“御花園同遊”。
好不容易完成,崔遲雪回到殿內,甩開謝拂的手,“你有病啊?沒聽見最近外面怎麼傳的?你頭上都長青青草原了!”這話是他聽謝拂說過的,知道意思後便覺得有趣。
“我樂意。”謝拂無所謂道,“皇帝長草原,跟我謝拂有什麼關係?”
崔遲雪:“……”
他笑著捶謝拂胸口,“有病!”
捶著捶著,便捶到了床上。
雖然一言難盡,但崔遲雪對謝拂做這種事其實還挺高興的,既整到了謝拂,又體現了他在謝拂心裡的重要性,一舉兩得。
於是,在二人的預設下,謝統領和皇后之間的私情便在前朝和後宮散開,連帶著京城百姓都知道了。
無數人議論紛紛,然而三個當事人誰也沒說話,直到有人實在替皇帝委屈,忍無可忍,將事情捅到了身為皇帝的謝拂面前。
“……陛下,臣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否則天打五雷轟!”
“皇后和謝拂實在太囂張了!您一定要嚴懲他們!”
“咳咳……殷愛卿,其實你說的朕都知道。”謝拂一副病弱的模樣,虛弱道。
殷將軍如遭雷擊,雙目瞪圓,“什、什麼?!”那聲音,簡直要將房頂給掀了。
不過也不奇怪,相信任何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跟他同樣的反應,這個世上,真的有人知道自己妻子紅杏出牆卻還沉默不語,預設同意的人嗎?
以前的殷將軍敢肯定地說沒有,但現在……他見到了聖人啊?!
謝拂又連續咳了幾聲,“朕曾身中劇毒,後來毒雖解了,卻毀了身子,也不知未來還有多久,皇后和謝將軍助朕良多,朕欠他們,而非他們欠朕。”
“此事朕不欲追究,愛卿也當什麼也不知道吧。”
013默默給謝拂豎起大拇指,為了讓另一個身份光明正大吃福利,說自己短命還無能,宿主也真是拼了,他不成功誰成功。
回去後,接下來好幾天殷將軍都神情恍惚,深受打擊,整個人沉浸在對世俗的懷疑和對聖人的敬仰中。
直到皇帝再次重病在床。
他看到皇后處理政務得心應手,且為國為民,若是他是皇帝,定然也是明君。
看到小白臉的謝將軍領兵出征,征戰戎狄。
他才終於放下這件事,罕見多愁善感地哀嘆道:“皇后和將軍,都是心懷天下之人啊。”
他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上到世家勳貴,下到販夫走卒,都統一認為皇帝是個好皇帝,皇后也是好皇后,將軍更是保家衛國,他們都是好人,好人怎麼會犯錯呢?
錯的不是他們,而是上天,是這個世界。
他們三個人本來就該在一起,是一同下凡救助他們的仙人。
這個說法一出,幾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他們也漸漸接受了這樣的關係。
畢竟是仙人嘛,或許天上的仙人就是這樣的呢?想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
很神奇的,這場關係一直持續了許多年,天下人也接受得毫無障礙,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甚至見到謝拂和崔遲雪牽手用愛人伴侶夫妻等稱呼也覺得理所應當。
奇怪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被封為太子的小皇子長大,娶妻生子登基。
身為皇帝的謝拂“駕崩”了,將軍和皇后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一同遊歷天下數十年,被當年的小皇子後來的皇帝合葬于山清水秀之地。
這段傳奇的三人行青史留名。
小皇子番外:
我叫小皇子,嗯,我生下來就沒取名字,因為我有個早死的娘,還有個病弱的爹,以及一個喜歡工作的後爹,還有個眼裡只有後爹的後後爹。
所以我長到三歲才有個像樣的大名,叫顧循。我很高興,但也不是那麼高興,因為名字很複雜,很難寫,我學了好久。
我第一次知道謝將軍是我後後爹,是在我三歲半的時候,那時候我很生氣,跑去找我爹告狀,但沒找到人。
等我回後爹那裡,卻發現我爹就在那兒,擔心後爹阻止,當即抱著他的腿飛快說了一通。
然後,我眼睜睜看著我爹一點點擦掉臉上的粉,變成了……後後爹。
雖然原本以為的三個爹變成了兩個,但我依然受到了重大打擊,緊接著我爹告訴我,我其實還是有三個爹。
我:……
人生真是詭計多端。
此後很多年,我都萬分後悔,為什麼要揭開這一層謊言。
如果我不揭開,我後後爹也不會變得明目張膽。
如果他不變得明目張膽,小小年紀的我就不必吃他們那麼多狗糧。
如果我不吃他們那麼多狗糧,也不會早日成婚。
如果我不早日成婚,就不會早日有子。
如果我不早日有子,我爹就不會提前退休。
如果我爹不提前退休,我就不會提前開始工作。
人到中年頭髮漸稀的我,真的後悔,非常後悔。
尤其是見到歸來的兩個爹還頭髮茂密如少年,我嫉妒地哭了。
總之,我這輩子最悲哀的事,就是因早年的揭穿而起,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一定……
還讓他們做我爹。
後世番外:
#《三葉傳》開播,點選就看史上最強三人行#
“666竟然真的有人敢拍這個,不說別的,衝著這個名頭我一定追!”
“真的假的?不會又是噱頭吧?上一部《文帝傳奇》也打著這個名號,結果拍的都是什麼東西,都快把我謝將軍給刪沒了。”
“本來就該刪,文帝跟明皇后才是夫妻,他們才是正統,是一對!其他都是錯的!”
“樓上滾開,謝將軍分明才是皇后真愛,文帝早死,他們才相愛相守了數十年,最後建安帝還給他們合葬,都沒葬入皇陵,這是建安帝都承認的真愛!”
“又來……就知道夫妻黨和真愛黨會吵起來,吵了這麼多年都不停的,我三個男神就是這麼罪孽深重,我就不一樣了,三人黨就是完勝!”
“怎麼可能,三人行怎麼可能過審,這劇情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呵呵,明明歷史上都是對他們的誇讚,這三人關係是被世人承認且祝福的,現在倒是不承認了。”
“他們罪孽深重確實沒錯,要不是從小開始的教育,還不知道他們這段歷史要帶歪多少青少年。”
“就是,我懷疑自己現在經常劈腿就他們影響的。”
“得了吧,真花心就別洗了。”
“你們不覺得他們真的很難得嗎?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成全,這才是我們應該從他們的關係裡學到的東西。”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這三人的功績史書上都那麼多,怎麼你們討論的學習的全都是他們的三人行?”
“哈哈哈,人類的本質是八卦嘛!”
“歪題了,《三葉傳》要播出了,聽說它背景深厚,說不定還真能拍出大家喜聞樂見的東西。”
“它敢拍我就敢看!”
“看了預告,感覺還不錯。”
“暫時關注。”
一週後,《三葉傳》播出,開播便成為同時段收視第一,之後更是連續創下五年收視最高紀錄。
網友們猜的不錯,它確實有後臺,所以它拍出了大家最想看的三人行,每每看到皇后和皇帝,或者和將軍的感情戲,觀眾們便在彈幕裡瘋狂尖叫。
就在收視和劇情一路走高時,國家考古團隊宣佈,挖到了建安帝的陵墓。
帝王陵墓有多少研究價值大家都知道,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最火爆的並非是那些具有時代色彩的各種文物文獻。
而是建安帝自己寫的日記。
建安帝從小就開始寫日記,幾乎都在這裡,且大部分儲存完好。
然後,他們便從這些日記裡,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史上最大秘密#爆
#三人行史上最大騙局#爆
#終究是被歷史糊了眼睛#熱
#那些年你們磕的cp錯付了嗎#熱
網路上爆發了一個月,每天隨時隨地都能看到社交軟體都是這個話題,網友們被震驚錯愕的同時,被捲入其中的還有《三葉傳》劇組。
觀眾們原本看劇情裡三個人的感情戲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ks”,現在再看,卻只有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s”。
觀眾們笑了,《三葉傳》劇組卻快哭了,雖然收視率高升,但他們一點也不高興好嗎!
本來以為可以製作成現象級代表作,誰知道現在成了現象級搞笑代表作!
雖然所有人都被騙了,可就他們把明晃晃的被騙證據留了下來,想刪都不能刪。
網友們從一開始的震驚之後,到後面直接躺平任歷史嘲。
有網友說:“建安帝做了一輩子社畜,當年的百姓被騙了,歷史中的人物被騙了,我們也被騙了,縱觀歷史,這件事裡只有一個贏家——那個開馬甲騙了所有人,罪孽深重的男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