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庭院枇杷1

佛山腳下有一座小城, 名為梅。

梅城有著古老的歷史,從古至今經歷過許多戰亂,卻都儲存了下來, 城裡百姓安居樂業。

城西一家小院,住著一位銀匠師傅,祖傳的銀匠手藝,父子相傳,傳了十幾代人,至今在梅城頗有名氣, 但凡有誰家姑娘媳婦要打首飾,基本都找這家,手藝好價格也不貴,樣式也時常換新。

老銀匠去年冬天因病去世, 去時,還十分慶幸自己早給兒子娶了媳婦。

只是可惜, 兒媳婦剛進門不到半年,肚子裡的孩子才三個月,他沒能看到孩子出生。

他走時笑著說:“人有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我走了就走了,不用太傷心……”

“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孩子……我昨晚夢到了,是個男孩兒……以後再生個女孩兒,給我倒杯酒……”

老銀匠去世當晚,院子裡從老銀匠小時候種的一棵棗樹莫名其妙枯死, 這並不是個好兆頭,老銀匠兒子特地請了先生來看。

先生看了看, 算了算後說:“樹木有靈,這棵樹跟了你父親幾十年,早已經和他息息相關,如今你父親去世,它便也跟著走了。”

銀匠夫妻半信半疑,世上多有精怪之說,但到底沒人親眼見過,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銀匠也沒再說什麼,“您喜歡什麼樣式的?我記得您上次說要細一點,這樣看起來瘦,這樣,我給您把這個鐲子打成兩個更細的,疊戴會更好看。”

但世人大多都重情義,聽到這樣講人間情義之事,便是假的,也願意相信。

老銀匠兒子還有些遺憾地說:“小時候我也該種一棵樹,這樣就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了。”

能讓他打的還真不算多。

這兩天銀匠給家裡添置了不少東西,有紅糖新布,新打的棉花,還有讓匠人打的新床,嬰兒車。

“這都半年過去了,已經不時新了。”方太太不高興道。

等方太太走了,銀匠媳婦才挺著大肚子走過來,給男人倒了杯水,“這鐲子挺好看的啊,咱爹手藝比你好,方太太以後想要還沒有呢。”

他們將老銀匠下葬,小院裡就只剩下夫妻兩人。

她嚐了一口,“就那樣,味道還不如咱家自己做的白糖糕,這次就算了,下次別買了。”

比起老銀匠,也沒有遜色太多,相信過幾十年的磨練,將來能比老銀匠還厲害。

還不等他回味這味道,便見銀匠媳婦皺起了眉,將蛋糕放在桌子上,手捧著肚子。

“秋師傅,我想讓你打個新鐲子,原來這個樣式都不新了。”一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子敲響了院門。

銀匠媳婦面露懷疑,“真的假的,你不是把咱爹的當成自己的了吧?”

方太太年輕,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的款式。

“那我過幾天讓人來拿。”

銀匠媳婦拉住他,“信你了,打什麼打,家裡有多少銀子能讓你糟蹋?”

其實是她今天打牌的時候被隔壁的王太太嘲笑了,說現在誰還在戴這麼老氣的銀鐲子,人家國外都在戴珍珠,鑲寶石。

銀匠:“……”

銀匠委屈,“媳婦兒,這是我打的。”

只是他們更看重那些銀飾的手藝做工,還有製作它們的祖宗,不到萬不得已時,並不會輕易將它們重鑄。

這孩子預產期就在這幾天,銀匠寸步不離地守著媳婦,連活都不想幹。

“就這兩天。”銀匠從懷裡摸出一塊盒子裝的糕點,“聽說這是外面傳過來的洋玩意兒,人家說過生辰就得吃這個,今年你生日的時候爹剛去不久,沒怎麼過,今天我路過看到,特地買了一塊,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銀匠也什麼味道,便也跟著吃了一口,他覺得還挺好吃的。

“……我是那樣的人嗎?你要是喜歡,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打一個。”

“你只是為了看故事真假才種樹,心不誠,便是樹木真有靈,也不會應你。”他媳婦說。

方太太平時也不見得能成天見地買珍珠寶石,她便將氣撒在鐲子上,想要換個款式。

“是嗎?我聽他們說味道好著呢。”銀匠撓頭。

“媳婦你怎麼了?”

老銀匠臨終前說夢到是個男孩,但夫妻倆都不太相信,覺得很可能是父親想要孫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弄得銀匠媳婦想笑,“行了,你不幹活,想要咱孩子和我喝西北風呢?”

“沒問題。”銀匠一口應下。

“我沒有,咱們兒子可以有,等咱們兒子出生了,就給他種一棵。”

“花那多餘的錢做什麼,你以為自己是大地主呢?”銀匠媳婦這麼說,唇角卻是笑的。

方家家境不錯,是本地大家族,不過厲害的並不是方太太的丈夫,而是方太太丈夫的大哥,方家大哥方大帥手裡有兵,誰也不敢招惹,只是方太太丈夫本人沒什麼作為,或者說,方家除了方大帥,其他人都沒多少本事,依然也被人看低一層。

“也是,還是你說的有道理。”他撓撓頭說。

銀匠媳婦餵給他,“麼味道,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

老銀匠去了,他兒子也從小師傅變成了銀匠,他的手藝也是從小練起來的,二十年下來也熟能生巧,手藝很不錯。

他們銀匠雖然打的都不是自己家的銀子,但是祖祖輩輩倒也傳下來不少收藏。

銀匠抬頭看他一眼,“是方太太,您這鐲子不是今年年初才打的嗎?”他還記得,那時他父親在生病,這個活是他做的。

這話此時也只是隨口一說,畢竟這孩子都還沒出生,是男是女也沒影的事。

方太太雙眼一亮,“這個聽起來不錯!不過你可得給我把款式打好看點,花紋要刻好看點,不要那些什麼福字款式,都太老氣了,還俗氣。”

“我、我……我好像要生了!”

一句話,驚得銀匠趕緊將媳婦抱回了房裡,“媳婦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請陳婆來!”

陳婆是附近有名的接生婆,經驗豐富,接生過的孩子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一直有口皆碑。

城裡雖然有醫院,但是一般人家生孩子還是習慣在家裡,真有不對的情況才會去醫院。

陳婆來得快,銀匠還不停在她旁邊催促,陳婆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先去燒水點燈,著什麼急,生孩子哪有這麼快,你媳婦還是頭胎,有得折騰。”

銀匠抹了把額頭,看了房間一眼,咬了咬牙,轉身去燒水了。

陳婆是個有經驗的,銀匠媳婦從上午開始發動,一直疼到晚上,直到快到十二點,才終於生下這個孩子,歷時十幾個小時。

陳婆洗乾淨手,把孩子洗乾淨用棉布包裹起來,給銀匠看,“是個男孩!”

銀匠眼睛都離不開這孩子,“我滴乖乖……還真是男孩!”

銀匠忽然有些相信老銀匠的話,心裡對樹木有靈的說法也信了不少。

他給了錢禮,親自送陳婆出去。

轉身在火爐旁驅散了涼氣,才進屋抱著孩子到床邊。

“媳婦你看,這是咱兒子。”

“真好看!”銀匠媳婦臉色發白,看著孩子卻還笑著。

“對了,你給咱兒子起名字了嗎?”

銀匠一拍腦門,“我給忘了!”

“那還不快去想!”

銀匠想了好幾天,卻都沒想到什麼好名字,他覺得那些名字要麼俗氣要麼難聽,要麼更是寓意不夠。

給自己孩子,總想要給最好的。

他一咬牙,提著禮物上城裡唯一一家學校,找到一位認識的老師,請這位老師給他家孩子取名。

老師曾經在他家打過銀飾送禮,收了禮物,翻了一會兒書,思索片刻,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

秋硯亭。

硯是希望他日後多讀書,亭則是希望他日後長得好。

銀匠識字不多,但能聽出這都是好意思,便感謝了這位老師,拿著寫著名字的那張紙回了家。

“咱兒子有名字了!”

“是個好名字!”

“秋硯亭!”

他對著正在流口水的兒子唸了好幾遍,直把孩子念得閉上了眼睛,大約是嫌他煩。

銀匠很喜歡這個名字,認為它有文化,每天小名也不念了,就硯亭硯亭地喊著。

別說是孩子,連銀匠媳婦都覺得有些煩了。

但看男人高興,她便也忍了。

方太太的鐲子已經打好,方太太派人來取走的時候,還多送了禮,“聽說秋師傅家添了新丁,太太特地讓我們買了禮物一起送來,沾沾喜氣。”

銀匠有些惶恐,但聽說沾沾喜氣,便也就明白了。

方太太結婚三年,一直都沒懷胎,得知銀匠家剛生了兒子,想要沾沾喜氣也不奇怪。

“這是家裡的紅雞蛋,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帶回家嚐嚐。”銀匠給了回禮。

“行了,我就收下了。”那丫頭抱著雞蛋和裝著鐲子的盒子回了方家。

“太太,鐲子拿回來了,您瞧瞧,秋師傅說了,您要是還想改,就讓人告訴他。”

丫頭將盒子開啟。

方太太放下咖啡,拿過來開啟看了看,拿起來戴上,晃了晃,眼裡都是滿意。

“這秋師傅手藝還真不錯。”

“對了,聽說他家媳婦生了,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是個男孩兒。”

“男孩兒……”方太太笑容淡了淡。

“怎麼別人家剛結婚就能生,還一生就是男孩兒,我結婚這麼久,肚子都沒動靜?”

“太太寬心,少爺他可是滿心都是您,隔壁那王太太生了孩子又怎麼樣,家裡不還是一個又一個姨太太,少爺可從沒說要姨太太。”

“就你嘴甜。”方太太心情好了不少。

丫頭又將銀匠送的雞蛋提過來,“這是秋師傅家的雞蛋,說是送給太太沾沾喜氣。”

方太太看了眼那框紅雞蛋,“那今晚就嚐嚐吧。”

“好嘞!我這就交給廚房。”

*

七月底,天氣還有些悶熱,銀匠媳婦坐月子難受,不想讓兒子也和自己一樣難受,便讓銀匠把兒子抱到隔壁房間。

然而剛出生的孩子根本離不得父母,隨時會哭,要喝奶,還要換尿布,剛抱過去沒一天,就又抱了回來。

“你最近是不是沒活?”銀匠媳婦見銀匠整天都陪著自己,便開口問。

銀匠:“是沒什麼活,不過你放心,家裡還有錢,不用擔心,也不用省。”

“誰說這個,我是想說,既然你最近閒著,就去找找種子。”兩人成親後,錢財都是公開的,銀匠媳婦當然知道家裡有多少錢。

“種子?”銀匠一愣,表情還有些懵逼。

銀匠媳婦見他忘了,提醒道:“是啊,不是你說的,要給咱兒子種一棵樹嗎?”

銀匠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這都給忘了!”

“對對對!是要種一棵!你讓我想想要種什麼……”

銀匠原本還對樹木有靈的說法半信半疑,然而在看到媳婦生的真的是個兒子時,對於有關於父親的事,就變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反正種一棵樹也不費什麼功夫。

鄉下有種說法,讓孩子認個乾爹,今後就能借乾爹的運順順利利地長大。

這個乾爹,可以是個物件,也可以是植物動物甚至是不存在的神佛。

之前銀匠還聽說有認樹當乾爹的。

不過既然他要種一棵樹,讓這棵樹和兒子一起長大,那他倆地年齡來算,就不好認乾爹了,當兄弟還差不多。

銀匠越想越有道理。

父子可以借運,兄弟應該也可以共同分擔。

懷著這樣的念頭,銀匠對這棵樹的重視就更多了一分。

他從自己家附近適合生長的樹裡挑挑揀揀,最後選了枇杷這種樹。

枇杷養的好的話,是可以和人的壽命差不多長的。

他不要能活很久很久的,也不能要壽命比較短的,像枇杷這樣,和人類壽命差不多才正好。

在想好要種什麼後,銀匠便去市場上去淘種子。

只是賣樹種的不多,他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最後是問一個專門賣這類樹種的小販,拜託對方去找枇杷種子,還要品相好的。

他等了幾天,小販終於把種子帶了過來,“你看看,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良種,只要能長成苗,都不用管他,就可以好好長大。”

“枇杷結果可是能結三十多年,你買了絕對不虧,這價格也不貴。”

“我不想著賣錢,就是自己家自己吃。”銀匠挑挑選選,最後挑中了自己覺得最好的一顆,付了錢,帶著種子和從小販那裡得來的種植辦法回了家。

“媳婦!種子買來了!”

“你看,這種子好不好?我可是選了很久的!”

“怎麼只有一顆?”銀匠媳婦皺眉問。

銀匠一愣,懵逼問:“一顆還不行嗎?不是說好只種一棵樹嗎?”

“你怎麼知道這顆種子就能成活?”銀匠媳婦都懶得說他了,只輕輕翻了個白眼,算了,自家男人不聰明,她早就知道了。

“你多買幾顆,這樣要是沒種活,就還有餘地。”

“那要是都活了呢?”銀匠問。

他笑了笑,“咱們就一個兒子,也沒多餘的分啊。”

銀匠媳婦皺眉,“就不能多種幾棵?”她還有些貪心,

“那就不一樣了吧?”銀匠撓頭,他認真想了想,“反正……我爹就只種了一棵棗樹。”

銀匠媳婦抿了抿唇,“那好吧,就先種著,要是沒活,那就再種一棵。”

“行!咱現在就來種!”

銀匠拿著種子就要出門,忽然想到什麼,又轉身撤回來,“是給咱兒子種的,他看都不看的話,那不好吧?”

剛剛今天也出月子,銀匠媳婦乾脆抱著剛滿月的兒子看銀匠給樹挖坑。

銀匠想讓兒子沾染這棵樹……不,是這顆種子的氣息,就把種子放在兒子手裡讓他玩。

秋硯亭抓著種子,好奇地看了看,拿到鼻尖聞了聞,還放在嘴邊想要咬。

只是他牙齒都沒有,想咬都咬不到,只留了滿手口水,連這顆種子也都被口水給包裹住,跟洗了個澡似的。

拿著滑溜溜的,好幾次都差點掉在地上。

好不容易抱住,他一張小臉上染上慶幸,抱著種子又放在嘴邊要咬。

說是咬,卻更不如說是親。

還順便淋了個口水浴。

013忍笑,但又不好真的笑。

“宿主,小七還是很喜歡你的,就算你現在是一顆種子,他都要親你。”

謝拂:“……”

他懷疑這傢伙不是想親他,分明是想吃他。

只是因為他太硬,咬不動,也吞不下,才只能作罷。

可即便吃不了,這人也並沒有放過他,看他玩自己玩得多高興,連銀匠媳婦要從他手裡拿走種子,他都不願意。

還是夫妻倆好說歹說,還用其他玩具吸引秋硯亭的注意力,才勉強將謝拂從秋硯亭手中拯救出來。

等到謝拂躺在土裡,被泥土掩埋,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捨。

“宿主,其實你還是更想被小七舔的吧?”013戳破他的心思。

謝拂:“……你好像話比以前多。”

013:“這不是因為宿主你不能和別人說話,擔心你心理出現問題,才跟你聊天的嗎。”

它現在已經不怕謝拂了,看著他一路走來,它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見到謝拂會被對方的氣勢威懾住的小員工,有過這麼多世界的經驗,它也算是出差的工作經驗豐富了。

謝拂拒絕了它的善解人意,“謝謝,我不需要,你可以安靜一點。”

“宿主不會覺得無聊嗎?這個世界,你可是不能說話,不能化形不能和人交流的。”

“又不是很難的事。”

“也對,宿主你還可以睡覺,意識沉睡,想睡多久睡多久,這個世界直接睡過去也可以。”

“我沒說要睡。”

“那……”

“閉嘴。”

“……好的。”

謝拂剛剛甦醒時,發現自己是一顆種子,且種子的生機正岌岌可危時,並沒有很著急擔心。

經歷過那麼多,他已經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處境而擔憂,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變成什麼,總會遇見對方。

哪怕只是一顆種子,沒有自主權,也總會到他身邊。

只是剛見面就來了個口水浴是他沒想到的。

也讓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個世界不會那麼……輕鬆。

預感來的莫名其妙,然而往往都有跡可循。

謝拂在土裡待了幾天,除了有時候銀匠夫妻會抱著秋硯亭在他所在的那片土地看兩眼外,他根本見不到秋硯亭。

秋硯亭顯然也並不知道,那片光禿禿的土裡有什麼。

等了幾天,謝拂開始睡覺,覺得多睡幾天應該就能長出芽來。

七八天後,那片新土上長出些許嫩芽,這讓銀匠高興不已,“媳婦,媳婦來看!長芽了!這顆種子肯定能活。”

銀匠媳婦也高興道:“那要不要多澆水?”

“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用澆太多。”

“那好吧。”

夫妻倆也是第一種枇杷樹,平時沒事就看兩眼,對這嫩芽竟也有了些許感情。

又過了一週,嫩芽長成小苗,銀匠還有些驕傲道:“我聽說咱們這苗長得格外好,就說是我這種子挑得好吧!”

“你就臭美吧,明明是種子自己會長。”銀匠媳婦轉身進屋,“我把兒子抱過來,讓他也看看。”

秋硯亭被抱過來,看到那長成小苗的枇杷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伸出小手就要去摸,嘴裡還咿呀咿呀地叫著,像是在說話打招呼。

銀匠媳婦笑著將他抱得更近了些,“兒子乖,這是你爹給你找的兄弟。”說著,還打趣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這是還記著銀匠種的時候說的那句玩笑話。

讓兒子和一棵樹做兄弟,也虧他想的出來。

夫妻倆對視笑時,沒注意秋硯亭,等轉頭時,就看見秋硯亭手抓住了那枇杷苗上的嫩葉,正笑著用力揪。

“誒誒,這個可不能揪!不能揪!”

銀匠趕忙將葉子從秋硯亭手裡拯救出來。

差點被薅禿的謝拂:“……”

被制止的秋硯亭非但沒長教訓,還在伸手躍躍欲試,只是這回銀匠媳婦看得緊,沒讓他成功。

沒如他的意,秋硯亭不開心地癟起了小嘴。

“還是先把他抱回去把,他看著葉子揪不到更不高興。”銀匠說。

銀匠媳婦想想也是,正要起身回屋,卻忽然感覺手心一熱。

“哎呀,這是尿了。”

她趕緊將尿布解開,免得溼得更多。

得到解放的雀兒沒了顧忌,尿去老遠,對著某棵樹苗當頭澆下。

謝拂:“……”

013:“……”

“宿……”

話音未落,它就被丟去了角落關小黑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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