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斯文敗類25
訂婚過程很順利, 謝拂之前既然說過,訂婚也能和結婚一樣,就代表這次訂婚絕不會簡簡單單。
到場的賓客人多不說, 訂婚的儀式和過程也與結婚差不了多少。
而過於繁瑣的過程也會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疲憊。
全程下來,樓鬱離萬分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參與設計,直接將訂婚宴辦成酒會,只需要跟相熟的人敬酒就好。
兩百多桌挨個敬過去……
不能想,再想就更後悔!
最終, 謝拂跟樓鬱離也只敬了相熟的親戚朋友,其他更遠的地方就沒再去,反正也沒人會說什麼,幹嘛要費那個功夫勉強自己。
樓五姐全程跟著他們直播, 直播間裡的觀眾本來是衝著樓五姐來的,結果看到兩個帥哥, 紛紛爬牆,甚至還有不少人求他們出道。
樓五姐笑容滿面,畢竟這麼多人喜歡她弟弟和弟弟的物件,也是一種魅力。
“別想了,他們就不是娛樂圈的,也對出道不感興趣。”
酒店房間。
謝拂給他倒了杯蜂蜜水。
“那你,就不能跟我搶蜂蜜水了。”
“真好啊……”
謝拂並未拒絕,順著他的力道俯身,這個姿勢有些費力,謝拂最終坐在樓鬱離身旁。
他微微抿唇,嚥了嚥唾沫,只覺得口中有些乾澀,“我酒量好。”
樓鬱離捧著他的臉,認真看了看,眼睛卻依然有些迷糊。
合著他剛剛就是不想給謝拂喝才問的?
好吧,他作弊了,只是他的作弊手段沒人發現而已。
甜滋滋的蜂蜜水下肚,樓鬱離漸漸覺得沒那麼醉了,只是反應慢半拍,腦子還很清醒——他自己這麼覺得。
樓鬱離最後只想回樓上房間休息,喝酒喝得他頭昏腦脹。
雖然他現在那稀爛的成績並不能讓人信服就是了。
這也不奇怪,畢竟無論是上流圈還是學校都有不少人知道他們的事,而謝拂和樓鬱離也從沒有禁止外傳過, 想要挖也並不困難。
若非那身上的明顯酒氣,想來都無人能相信他喝了那麼多酒。
他是對那幾個幫他擋酒的年輕人說的。
“你不喝嗎?”他見謝拂沒給自己倒。
喝這麼多都能不醉。
優秀的人在一起,總能讓人在心中認定他們的般配,羨慕嫉妒和祝福的情感源源不斷地因他們而產生。
謝拂嗅著兩人四周彌散的酒香,忽然覺得這酒似乎真的能醉人。
謝拂確實可以千杯不醉,但那不僅僅是酒,還是水,喝那麼多水在肚子裡總是不舒服。
當事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謝拂幫他把杯子放好,解開最上面的扣子,“我不需要。”
無論是語氣、神態、動作還是別的,他看上去都很正常,絲毫沒有喝醉的樣子,甚至連微醺都沒有。
於是,在兩人訂婚的時候, 網友們已經開始在網上磕他們的cp。
樓鬱離解開胸`前兩顆釦子,又把溫度調低兩度,終於覺得舒服了些。
謝冉因為年紀太小沒能搶到這個資格,見謝拂這邊沒一個人上,全都是樓家的,小小年紀的謝冉已經懂得了要給自家大哥掙臉面,等他長大了,一定要給他哥撐腰,讓別人也看看,謝家不是沒人。
謝拂:“……”
“以後你們想看,也只能在我這兒看一看了。”
這可不是什麼演的電視劇,而是現實中的偶像劇。
相比起來,謝拂的酒量更好,明明喝的一樣多,甚至比他更多,謝拂卻依舊保持清醒,腳步穩健,眼神清明。
從一開始,謝拂便是憑藉著這幾分好奇和探究欲,誘得樓鬱離一步步接受他的靠近,直到現在,再也不需要遠離。
都是樓鬱離的侄子侄孫。
結果婚禮還沒完,倆人的事就被人扒了出來。
“……你怎麼沒醉?”不知道看了多久,樓鬱離才慢吞吞說出這麼一句話。
二人面對面,實現了樓鬱離想要的對視,然而樓鬱離卻因為距離過近,加上酒意干擾,沒能看清謝拂的模樣。
謝拂見樓鬱離眼睛都迷糊了,便扶著他,禮貌向其他人道謝並告辭,“鬱離他喝多了,我帶他上去休息,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他眼前的謝拂是有些模糊,帶著幾分朦朧的。
樓鬱離撐著沙發往上移了移,努力直起身,抓住謝拂的衣領,讓對方靠近,與自己對視。
也捨不得遠離。
可這樣的朦朧美感似乎更能勾動人的心,勾起那幾分想要探究、想要靠近的癢意。
謝拂用溫水給樓鬱離洗了臉,那並沒有用多久的妝容這回徹底消失。
他想要推開樓鬱離,讓對方上床休息的動作一頓。
他非但沒推開,反而更湊近了幾分。
目光定定看著樓鬱離,對方卻只能微眯著眼。
“可我現在突然想喝了,怎麼辦?”
樓鬱離皺眉,似乎苦惱又糾結,隨後想到什麼,表情一鬆,雙眼微微發亮,“可我已經喝完了。”
喝完了,謝拂就沒有了。
這人當真是不想讓謝拂滿意。
謝拂故意遺忘了酒店服務員送來的還有大杯的蜂蜜以及要多少有多少的熱水,也不拆穿,“對,喝完了。”
“那我只能在你這裡嘗一嘗有多甜了。”
“……怎麼嘗?”
樓鬱離話音未落,雙唇便被謝拂給堵住……
將那唇瓣上的蜂蜜香甜給吻去,謝拂才微微鬆開一條縫隙,深沉低啞的聲音似有些聽不清。
“這樣嘗……”
樓鬱離腦子反應不過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眯眼盯著謝拂。
他的腦子裡一會兒是謝拂吻了他,一會兒又是謝拂搶了他的蜂蜜水。
打了一會兒架後,最終還是後者佔了上風。
謝拂搶了他的蜂蜜水,那他便搶回來,反正不能認輸,就算真輸了,也不能讓他輕易好過。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咬住了謝拂。
本來想咬嘴唇,卻沒想到歪了,咬到了下巴。
他愣了一下,隨後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成功咬上唇瓣。
甜味在二人唇齒間侵染蔓延,最終消弭在其中,樓鬱離遍尋不見。
他嘗過謝拂嘴裡每個角落,都沒再尋到那份甜意。
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怎麼不甜了……”
可即便不甜了,他似乎也甩不開謝拂。
這個吻蔓延到了其他地方,樓下的宴席熱鬧無比,樓上的房間裡也很“熱鬧”。
又熱又鬧。
床邊的小盆栽昨晚剛被雨水浸潤了一夜,本是水嫩飽滿,神采奕奕,然而此時在陽光的暴曬下,逐漸變幹打蔫,太陽曬了許久,它的枝葉已經無力地垂下腦袋,承受不住這熱烈的陽光。
宴席後半場,兩個主人公直接沒出現,打電話沒人接,上樓想進房間又被服務生攔著,說是裡面的客人不許人進去,
懂事的人紛紛離去,唯有樓成禮還不是裡面出了什麼意外,非要進去看看,最終被其他人給強行拖走。
“你們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萬一小叔需要我怎麼辦?”
一個人敲了下他的頭,“你放心,肯定不需要你幫忙。”
樓成禮企圖掙扎,然而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最終只能含恨被人拖走。
他一心記掛著這件事,一直沒睡,直到第二天臉上直接成了熊貓。
樓鬱離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頂著這張臉的樓成禮蹲在他酒店房間門口,差點沒給嚇一跳。
“你幹嘛呢?”
“等你啊小叔,你沒事吧?昨天沒出什麼意外吧?”
樓鬱離:“……沒有。”
訂婚後睡一起這事他也想過,也不算意外。
反正睡都睡了。
比起這件事,他現在滿心都琢磨著怎麼取消兩年後的結婚。
昨天是真把他給累著了,完全不希望兩年後還來這麼一出。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他當初絕對不將結婚的事拖延,或者絕對不安排謝拂參與婚禮設計。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他真的很擔心下次結婚時謝拂會邀請每個認識他們的人,擺個千八百桌。
看著樓成禮還在絮絮叨叨說話,樓鬱離滿心不耐煩,最終面無表情地轉身回房間,他還是再待會兒吧。
謝拂剛整理好自己,見他出去又回來,“怎麼了?”
樓鬱離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沒什麼,就是外頭有傻逼。”
謝拂:“……”
*
訂婚後,兩人搬到一起同居,上學上班都不耽誤。
樓鬱離倒是一心想要找謝拂說取消婚禮的事,然而兩年過去,眼見婚禮時間都要到了,他依然沒能說服謝拂。
最終他都放棄了,想著累就累吧,反正也就一天。
能有跟謝拂滾床單累嗎?
這麼一想,他竟心累地感覺到了安慰。
然而真到了結婚那天,他才發現異樣。
跟訂婚時謝拂辦得熱熱鬧鬧,人盡皆知不同,這場婚禮竟然出乎意料的低調。
現場也就請了雙方家人和一些關係好的朋友。
關係一般的都沒來。
什麼圈子裡認識的人,什麼有往來的合作商,一個都沒請。
低調得不像話。
只是除了低調,過程卻一個也不少。
但因為不需要招呼那麼多賓客,最後樓鬱離和謝拂一起回去躺下時,他竟然還很有精神。
“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他問的是婚禮跟上次訂婚的風格大相徑庭。
“為了讓你滿意。”謝拂溫柔一笑,“你喜歡嗎?”
迎接他的是樓鬱離捏了一下他的臉,“好好說話!”
笑得這麼溫柔,一看就不是真的。
謝拂收斂表情,無奈一嘆:“好吧。”
“其實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其他人的肯定。”
謝拂骨子裡是個自我的人,不會將他人放在心裡,自然也不在意他們的想法和目光。
“那訂婚的時候……”樓鬱離滿臉狐疑地開口,隨後終於明白了什麼。
訂婚的時候為什麼不同,這不正是因為訂婚是跟他爭一口氣時的產物嗎?!
謝拂:“咳咳……都過去那麼久了。”
樓鬱離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都過去那麼久了……完沒完,我說了算!”
最終,謝拂被客客氣氣地趕去了書房。
*
從認識謝拂以來,樓鬱離心裡就藏著一份好奇。
這人為什麼這麼會裝?為什麼要裝?
他以為婚後這人應該會好點,然而也不知道謝拂怎麼想的,竟然絲毫不改往日作風,一直堅持做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表面溫潤如玉,光風霽月,背地裡卻是自私冷漠,談笑間盡是毫不留情。
樓鬱離一直關注著他,從剛認識到結婚,從年輕到年老,謝拂始終沒有翻過車。
數十年來,他始終維持著這樣一個形象。
樓鬱離從剛開始的好奇,到之後的無語,再到最後的麻木無所謂。
但那一點好奇卻始終沒有徹底消失,在很老很老的時候,他終於問出這個一直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為什麼要裝?”還一裝就是一輩子。
他不信謝拂從前說的那些鬼話,他相信,謝拂即便表露出真實性情,也一定會受他人歡迎,即便不喜歡,也不敢對謝拂表露出惡意。
謝拂這樣的偽裝,完全是沒必要的。
與其說是欺騙別人,還不如說是在要求自己。
彷彿這是一個任務,他必須做到一般。
聞言,謝拂表情未變。
多年的偽裝到底給他造成了一些影響,比如時常掛著笑容,面上每一道皺紋都彷彿和藹可親,連原本假裝出來的溫柔紳士,如今也成了習慣,輕易難改。
他沒回答樓鬱離的話,反而問道:“那你覺得我裝得怎麼樣?”
樓鬱離表情莫名,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卻還是回了一句:“很好。”
謝拂笑了。
不是客氣的笑容,不是偽裝的溫柔,而是真誠地、純粹地笑了。
僅僅只是一瞬。
深邃的目光望著樓鬱離,似乎要透過眼前人,看透其中的靈魂。
“那就好。”
他沒解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裝一輩子,他做到了。
他想要的回答,也得到了。
雖然或許早就不需要了,但將來若是有機會,他還是想對那人確切又堅定地說一句:
我真的可以愛你,一輩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