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對於規則無界的居民來說,金色是太陽,白色是大地,這構成了廣袤無限的幸福世界。

一直活在“規則”“無界”的庇護下,陳優並不會對生活產生質疑。

每天都這樣,大家都這樣,只要放空大腦,對於人的意識來說,永恆和一瞬沒有區別。

就好比被冰封了三千年,醒來後時間過去了,人卻只是睡了一覺。

這就是主觀感受。

陳優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裡,早就忘記了主動思考,他每天都很幸福,直到此時此刻,他看到了這不得不思考的一幕。

這是什麼?

發生了什麼?

他在哪兒?

以及……他是誰?

在這龐然大物面前,他如此渺小,如此卑微,猶如一粒漂浮在虛空的塵埃,目睹了黑洞與太陽的戰爭。

這也是“追夢人”對精神系標籤有額外通感的原因之一,像【明察秋毫】【一葉知秋】這類標籤,都是透過對外界的敏銳感知來發揮出強大的使用效果。

秦步月知道這需要些時間,畢竟早就習慣了以前的生活,冷不丁看到“洞穴”外的世界,肯定會不知所措。

相較來說,外傾、感性是比較敏[gǎn]的人格,別看“哲學家”“幻想家”是內傾、感性,他們反而比外感多了些堅定和靈活。

秦步月的注意力放在了小灰的吞噬進度上,不能過快也不能過多,循序漸進著來,時刻關注著陳優的狀態。

秦步月看了眼留下的金白絲線,約莫著應該差不多,足夠讓陳優留在繭房,同時不被規則束縛。

外傾意味著對外界的感受度,如果搭配理性會灑脫很多,可要是搭配感性,往往比內感還要敏[gǎn]。

陳優呆呆地坐在那兒,眼睛空空的。

陳優渙散的雙目看向她,薄唇動了動:“鏡……鏡……”

陳優感受到了強大的威懾力,不單單是恐懼,而是靈魂為之震顫的敬畏——炸開了平靜湖面,撼動了死火山,汩汩湧出的像鮮血般豔麗的熾熱岩漿。

“停。”

為什麼?

他為什麼會這樣活著?

隨著金色和白色的褪去,逐漸露出了陳優精神體本來的顏色,是猶如翡翠般的綠色,沒什麼雜質,相當純淨。

岩漿所到之處,燙得他神經刺痛,難以想象的空乏湧上心頭,進而是無力承受的絕望。

意義是什麼?

他生而為人的意義是什麼……

偉大的太陽,神聖的金色,無堅不摧的白色大地,居然被如此輕飄飄的撕碎……

秦步月一直留意著小灰吃“棉花糖”的進度,相較於她的精神體,陳優要小得多,不過在人人平等的規則無界,每個人的精神體都差不多,趨向於容器的規模,放到命運之鐘,個頂個都是天才。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活著?

這是外傾、感性的底層屬性,對應了命運之鐘的“追夢人”人格,秦步月認識挺多“追夢人”,像李嘉擇和簡俏,宋家三兄弟……

小灰趕緊收手,蹦躂到秦步月這邊,乖巧貼到了手腕上。

秦步月想到那依舊聒噪的提示音,告訴陳優:“你可以讓它住口。”

他還沒真正走出洞穴,只是回了個頭而已。

秦步月看著他,耐心道:“慢慢來,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我們……”

陳優瞳孔劇烈顫唞,他臉上血色全無,整個人像被掐住了喉嚨一般,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殺了我……殺了我……”

秦步月一愣。

陳優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無法形容的痛苦,無法解脫的痛苦,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每一條血管都在激湧,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空渺以及莫名其妙。

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為什麼活著?

他有什麼活著的必要?

這樣的生活,活著和死去有什麼區別?

世界毀滅了!

早就毀滅了!

人類何必苟延殘喘!

陳優一把握住秦步月的手,激烈地熱切地向她懇求:“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他額間青筋鼓起,優雅溫和的面龐變得猙獰可怖,眼神中透漏著癲狂,彷彿被汙染到了極限,即將迷失的人格修者。

秦步月心一跳,連忙展開精神視野,看到的是他那猶如掀起了狂風駭浪般的精神體,深深淺淺的翠綠色不斷湧動著,混亂、無序且噪雜,無數的絲線在一片讓人精神錯亂的瘋狂中湊出了三個扭曲的文字:殺了我。

秦步月不得不收回視野,她心跳得砰砰砰。陳優的力氣大得驚人,手掌上也鼓起了青筋,手指猶如一根根鋼筋,死死鎖住了秦步月。

他倆有著明顯的體型差距,陳優撞翻了面前的餐桌,壓迫感極強的擠向秦步月,嘴上說著:“殺了我,殺了我……”

可神態間更像是他要殺了她。

這樣的躁動引起了餐廳的異常提醒,旁邊有兩桌人轉頭看了過來,但很快又被提示音給喚回,專注於各自的約會中。

倒下的餐椅自動復原,唯獨陳優無法復原,他頭腦中是無窮盡的重複,無休止的輪迴,虛假的生活讓他找不到生存的意義,世界毀滅的絕望讓他失去了活著的力氣。

他早就死了。

早就……

早就該死了。

陳優一把扣住了秦步月的脖頸,用力勒緊:“殺了我,殺了我啊!”

秦步月無法呼吸,她可以輕鬆殺死陳優,可她不能,她喚醒他,不是讓他選擇死亡。

砰地一聲。

槍聲破空而來,子彈貫穿了陳優的胸腔,火藥味混雜著鐵腥氣,他胸口一片焦黑,神經質地抽搐著,呼吸凝滯了,陳優最後看向秦步月的目光,是由衷地感謝。

他死了。

如願以償的死了。

秦步月轉頭,看到了站在餐廳門邊,身著長風衣的男人,他放下手臂,手槍也化作一陣虛影。

視線上移,秦步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眼鏡鏈輕晃,黑眸深邃悠遠。

“會……”話到了嘴邊,秦步月戛然而止。

那不是孟博斐,那是執掌著“遊戲”與“快樂”的邪神。

周圍的一切像碎掉的鏡面般瓦解,眨眼間她身處一個漆黑空間,對面有且僅有一個人,那是扮做孟博斐的“娛樂至死”。

“孟博斐”彎唇,笑容愉悅,聲音輕佻:“我就知道,你討厭‘規則’。”

秦步月連線著小灰,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孟博斐”舉手,做出投降的模樣:“別衝動,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聊聊。”

秦步月:“換張臉。”

“孟博斐”苦笑:“我哪有‘臉’,不過是你心中的投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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