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顏江翰:“!”

聽秦步月這麼說,他少不了驚訝,但很快他回過勁來。

人格場類似於“夢境”,他晚上做夢,也會時不時回到海哲,時不時見到離去的大家們……

看到小顏黯然的神態,秦步月哪會不懂他在想什麼,她說道:“不是人格場虛構的,是真的,是他本人。”

顏江翰:“怎麼可能,會長早就四階了。”他去到海哲的時候,孟博斐已經是四階“哲學家”,怎麼可能出現在【堅定】的人格場。

秦步月哪會瞞著他,連忙把自己在人格場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他。

當然她隱瞞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只說她一進人格場,就分裂成了普通人和先行者這樣兩個自己。

顏江翰聽得愣神,心更是一揪一揪,他從字裡行間體會到了人格場的兇險。

秦步月輕嘆口氣:“如果沒有會長先生,我……”

顏江翰立刻道:“不是的,如果……嗯,你本來就是提前融納了【堅定】。”

秦步月想到每次看守“人間世”時總會提前半小時接班的顏禾姐姐,想到自己禮貌拒絕後待她依舊如初的孫楠睿,想到不愛說話但總是“隨手”幫大家搬重物的路戰,還有北行……帶她第一次出外勤,送她去學校……

他生來就比較內向,再加上海哲的大傢伙個頂個的周全細緻,小顏作為老么,哪有什麼“表達”的必要。

小顏的語言表達能力欠缺,很難把想說的表達清楚,但秦步月知道他的意思。

可如果他為顏江翰擋下“子彈”,顏江翰仍舊迷失了,這才是致命的動搖。

黑暗中哪怕有一束光,也足夠支撐人,砥礪前行。

哪怕他磕磕絆絆地說話,大家也都聽得懂。

人格場的兇險遠超她的預期,官方數個世紀的經驗不是鬧著玩的,她在【堅定】中遇到了孟博遠和會長,在【靈活】中可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秦步月又對顏江翰說了孟博斐留下的暗示,小顏眼睛明亮,話又說不利索了:“太、太好、好了。”

秦步月:“好啦,我知道的。”

這何嘗不是“燈塔”。

仔細想想,小顏會這樣不善言辭,也和他不需要說太清楚有關吧。

她眼睫顫了顫,收回思緒:“嗯,彆著急,我和孟博遠說了,他那邊會關注融納【堅定】的先行者,只要是會長先生認識的人,融納了【堅定】,都有機率遇到他,而每一次成功融納,都是在幫他鞏固【堅定】。”

小顏怕自己更加“不成熟”,萬一會長出手幫忙都沒能助他破了人格場,那對於會長來說,無疑是重創。

這他們而言,何嘗不是“希望”!

小顏很有自知之明,他不僅沒有張口要融納【堅定】,反而更加慎重地思索著:“我得好好體悟,不能……給會長增加負擔。”

孟博斐為秦步月擋下子彈,不僅沒有受傷,反而堅定了意志。

秦步月滿打滿算也才歸屬人格不到半年,不說是拔苗助長,也是根基很不穩了。

那時的她,也許還會懷念身為小說家的生活,卻不會割裂成兩個自己。

他說著,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歧義,又忙道:“我不是說你給會長增加了負擔,我是說,我如果迷失了,那……”

人格場的兇險,更多來自“不成熟”。

有了【堅定】的經驗,秦步月不敢立刻融納【靈活】了。

如果他們還在海哲,如果一切都沒發生,秦步月壓根不會現在融納【堅定】,她會在兩三年甚至四五年後,不再對兩個世界有疑惑,完全認可現在的自己,才融納【堅定】。

【靈活】是“幻想家”的四階標籤,而她得罪的“幻想家”不再少數,尤其是那枚伴聖標籤,萬一“人間世”也能干擾低階人格場,她怕不是“九死無生”。

這次融納【堅定】,也讓她瞭解到會長先生的大體情況。

秦步月略微安心,不那麼急躁了。

急躁成不了事,她如果倒在下個人格場,才是得不償失。

給自己一些時間,也好好打理一下避難巢。

秦步月能夠憑藉小灰鎖定灰羽行者後,讓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雖說不能透過灰羽做什麼,但可以“看”到更多更遠,是很好的情報收集,同時也更加方便管理。

她不可能時刻盯著所有灰羽行者——她的精神力也不允許——但可以透過這個方式,來給予一些制衡。

一個組織的發展初期,是相對容易的,尤其是擴張期,只要給予幫助,就能拉入同盟,可之後呢,隨著人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複雜。

人多,心也就雜了。

秦步月不是“無私”小姐那樣不通人性的標籤,她打小自力更生,見過太多人間冷暖。

人可以極善,人也可以極惡。

這極端的兩面,經常共存於同一人。

不要誘人作惡,人是最經不起誘惑的。

而一味地縱容,就是一種引誘。

無論是聖子還是聖女,都是在“縱容”。

道德是標杆,法律是底線。

秦步月會給避難巢立法,同時以身作則,行仁德於天下。

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

秦步月隱約間捕捉到一點——

“聖人”和“真神”,始終沒有脫離人類,莫非也是在“修行”?

暫時沒必要想那麼遠,她接受了“無私”小姐的記憶,會幫她達成遺志。

真正的解放避難巢,是讓他們能夠自力更生,擁有一個自行運轉的社會系統。

原本秦步月還苦於難以操作,現在倒是方便多了。

等灰羽同盟的守則擬定出來,推行下去後,秦步月會透過灰羽的“無所不知”來抓幾個典型。

——萬事勸人休瞞昧,舉頭三尺有神明。

古話是有道理的。

想到這裡,秦步月一怔,她走的是“聖人”之路,怎麼越來越“神明”化了。

不過……

在認知缺乏的早期社會,信仰“神明”反而更容易達成社會的穩定。

慢慢來,她會時刻謹記——

自己是人。

綠洲賢城,第五區。

代表著“希望”的朝聞夕死,坐落於第五區的中央大道上。

朝聞夕死的情況很特殊,明明首領“希望”是一位“哲學家”,但成員卻集中在了“藝術家”和“表演者”。

“希望”孟止歌是一位高階“哲學家”,他這個名字更是出自命運之鐘的孟家,是受“命運”眷顧的天生“哲學家”。

然而他被樂園驅逐,來到了墮落綠洲。

早期的朝聞夕死,是頗為正向的組織,“希望”孟止歌不像“無私”紅落玥那樣天真,他有著身為世家子弟的修行,深諳人心。

他成立朝聞夕死,是為了聚集渴望知識的修者,在探索荒原的同時,建立屬於綠洲的“圖書館”。

孟止歌幼年長在樂土,他最常去的就是孟家那通天高的藏書閣。

在這個文字有力量的世界,是神聖莊嚴的,站在那宏大的“聖書”面前,個體是那樣的渺小。

無論人還是標籤,都不過是萬千書海中的一個輕飄飄的筆畫,撼動不了那蘊藏著世間奧秘的“聖書”。

當年,跟著孟止歌在綠洲長大的有兩位賢者,分別是代號為“聞”的十嵐,她是一位“藝術家”;還有一位是代號為“夕”的蒼解,他是一位“表演者”。

再加上代號為“朝”的孟止歌,三人成立了朝聞夕死。

好景不長,從孟止歌不得不掠奪“希望”後,三人產生了巨大分歧。

孟止歌起初是偷偷掠奪,後來被十嵐和蒼解發現。

十嵐反對,蒼解沉默,組織內部也因此分裂成三派,沒人敢頂撞孟止歌,卻已經人心潰散。

“藝術家”十嵐是一位身量高挑的女士,她身高有一米七八,視覺上比很多一米八多的男生還要高。

只看外貌的話,她似乎只有二十七八,修身的旗袍勾勒了性感的體態,淺棕色的大波浪鋪滿後背,襯得腰身不盈一握。她的五官並不是精緻的型別,分開看甚至有些普通,可湊在一起,美得極具個性。

朝聞夕死的總部是一座直聳入雲的高塔,從外部看望不到頂,走進去更是會被撲面而來的恢弘氣勢給壓得透不過氣。

一切浪蕩與散漫,都不該存在於這樣莊嚴宏大的地方。

然而,穿著性感旗袍,高開叉到臀部,走路時會露出雪白長腿,甚至還在塗了鮮紅指甲的指尖夾了根細煙的十嵐,絲毫沒被這裡的氣勢壓住。

高跟鞋迴盪在空曠的大廳,層層疊疊幾乎要堆到雲間的書籍像一雙雙冷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十嵐筆直穿過大廳,走向了一扇古樸的紅木門,守在外面的侍衛忙道:“賢主,首領他今天不見……”

十嵐聲音低洌:“讓開。”

侍衛哪敢讓開,只能拄在原地,一動不動。

十嵐指尖的火星輕閃,燃著的那根細煙有濃濃煙霧升起,瞬間覆蓋了兩位護衛,讓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雙雙倒地。

十嵐站在門前,掐滅了細煙,她沒有伸手,木門自己開了。

穿過緩慢開啟的木門,十嵐看到了高背椅上的男人。

男人身形瘦削,單薄的身體幾乎要被高大的椅子吞沒,膚色是久不見光的蒼白,眼底有著濃濃的黑暈,頭髮亂糟糟的垂著,清俊的面孔陰鬱頹喪。

孟止歌沒骨頭般靠在椅子上,旁邊浮著無數本厚厚的書,每一本都在嘩啦啦地翻動著,他看都沒看,卻好像有無數文字在瘋狂湧動,扎進他的精神。

然而,這不夠,完全不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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