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愧是綠洲“首富”,排場拉滿了。

來接她的這位中年男人,是位五階修者,秦步月只看清了他的必要標籤——【信服】對應的是“人師”。

因為紅落玥的緣故,秦步月對“人師”這類人格,有些天然的好感。

陸暝想必也知道,所以安排了一位“人師”來接待她。

車子也是豪華得沒邊了,秦步月也算在海城見過世面,勉強能穩住,苗兒就不行了,儼然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麼都新鮮、驚奇。

狼崽子對其他的不感興趣,唯獨“飛車”,得虧狼耳朵藏在帽子下,要不現在就是支稜著豎起,像天線。

綠洲的融煉學管控很鬆,什麼都敢融,反倒是碰撞出了不同於秦步月所在世界的“科技”線。

車裡很寬敞,是加長林肯的那種內部佈局,舒適度極高的單側環形座椅,對面是個長形吧檯,擺著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紅酒和剔透的水晶酒具,還有些許新鮮的水果和精美的甜品。

苗兒看得眨眼睛,她向來聽話,尤其是在陌生環境,秦步月不出聲,她乖巧安靜,絕不胡亂開口。

秦步月走到這一步,必須有承擔風險的勇氣,她主動道:“苗兒和小狼很少來主城,能勞煩陸先生安排人,帶他們四處看看嗎?”

況且,秦步月相信陸暝有更大的圖謀,而她的價值遠不只是個“火種”。

它存在,又不存在。

“你好,我是陸暝。”

中年男人詢問他們喝什麼。

被稱作孫伯的中年男人恭聲應下:“是。”

秦步月安然若素:“陸先生說笑了。”

顯然,“暴怒”約她見面的地方,不在那個地處幽靜小巷與繁華奢靡格格不入的小酒館。

男人眼睫微垂,聲線是低沉舒緩的,類似中提琴的音色。

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拿什麼和“暴怒”談合作?

秦步月抬眼望去,看到了玻璃窗前,長身而立的男人。

其實她也想喝檸檬水,但想到接下來要對上的“暴怒”,還是來杯咖啡醒神吧。

秦步月第一時間感應到了,它給她的感覺類似於【飛龍在天】和【萬劍歸一】。

位於頂樓的接待室,能俯瞰整個外七區。

秦步月有紅落玥的記憶,知道那位於賢七區的小酒館。

她知道這是“人師”釋放了相應的具象標籤,擋住了鋪面寒風,細緻周全地照顧了客人的感受。

對待聰明人,最忌諱的就是小聰明。

她是誰,他比誰都清楚。

他又不是“嫉妒”黎千棲,會執著於一個“火種”?

即便真的有需求,也不必這樣大費周折。

秦步月點點頭,領著了兩小隻下了車。

狼崽子也很聽話,什麼都沒多說,和仇苗兒一前一後,跟著陳伯出了接待室。

仇苗兒也不多問,老實點頭:“嗯!”

路程不長,車子飛向了賢城與外城相接的高樓大廈。

陸暝開門見山:“秦小姐不怕我吃了你?”

仇苗兒小心看了眼秦步月,秦步月對她笑了笑:“去吧,跟著小狼。”

中年男人:“楊小姐,請。”

她主動把他支走,無異於把自己置身險境。

他對她的瞭解,只怕比和她相處了兩個月的“嫉妒”還要多。

他身量很高,目測有一米九,身材比例很好,寬肩細腰長腿,西裝馬甲下是白色的襯衣,衣袖處寒光微閃,是一枚精緻的鑽石袖釦,鑲嵌著一枚神秘的具象標籤。

她主動提出,讓陸暝嘴角微彎,應了聲後吩咐道:“孫伯,好好招待兩位小朋友。”

通天高的大廈高聳入雲,車子穿過雲層,像直升飛機般落在了天台上,車門開啟時,冷風呼嘯,然而秦步月他們感受不到絲毫寒意,像是有道無形的牆,擋在她面前,隔住了洶湧的寒風。

秦步月踏著柔軟的地毯,來到了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中年男人開了門,束手站在門邊。

對“暴怒”陸暝,她沒必要用化名。

狼崽子是金門是秦步月最大的底氣。

神話標籤!

然而,她必須表態,必須主動展現誠意。

秦步月抬頭,與他對視:“你好,我是秦步月。”

她要做的事、要走的路,本就九死一生,處處怕事事怕,不如放棄。

不同之處是,孟博遠和宋儀然還很稚嫩,與【飛龍在天】和【萬劍歸一】在培養默契中,而陸暝的這枚標籤,與他渾然一體,要不是她提前連線著小灰,甚至無法感應到。

他們像是融為一體了。

秦步月要了一杯咖啡兩杯檸檬水。

這也是秦步月談判的資本。

陸暝眼中笑意更深,他抬手:“請坐。”

秦步月坐到了左側的沙發上。

陸暝問她:“喝什麼?”

秦步月故意道:“葡萄汁。”

這是他每次給“無私”聖女準備的飲品。

陸暝:“稍等。”

一杯葡萄汁,一杯淡啤酒。

詭異的組合,卻是雙方的默契。

秦步月選擇了“無私”聖女,陸暝選擇了“人師”紅落玥。

“人師”對“無私”聖女是滿滿的善意,同時也是掌控的一方。

對此,秦步月不介意。

他們之間本來就不對等,強行要求平等,反而會遭遇更大的不對等。

身處弱勢,不要逞強。

對待一個一眼能把你看透的人,真誠是唯一的武器。

至少現在,對於陸暝來說,她是有價值的。

否則,何必見面。

陸暝端起酒杯,和她輕輕碰了下,他很少喝啤酒,這寡淡到平庸的味道,略顯無趣。只是今天,有種額外得清甜,意外得悠遠。

他放下酒杯,望進了秦步月眼中:“你要救孟博斐。”

一句話紙直指重心,把秦步月最大的心事,攤到了明面上。

秦步月沒有迴避他的視線:“對。”

陸暝:“你怎麼知道他還在?”

秦步月:“他死了,我就給他報仇。”

陸暝:“如何報仇。”

秦步月:“殺了‘人間世’。”

陸暝:“初生牛犢不畏虎。”

秦步月:“陸先生要的,不就是‘不畏虎’嗎?”

陸暝笑了,聲音很低,像是從胸腔震動而出,他微微後靠,饒有興致地看向秦步月:“你知道世界之灰嗎?”

他忽然岔開了話題,秦步月也沒有絲毫錯愕,聲音依舊四平八穩,回答道:“聽黎先生提到過。”

世界之灰——

軸心時代的偉大組織,領袖是十八聖人之一的幻想家,又被稱為“世界女神”。

如今行走在世間的“傲慢”和“魅惑”都曾隸屬於世界之灰,是“女神”最忠實的擁護者,是祂的信徒。

秦步月瞭解得很淺,畢竟是套話套出來的,哪怕“嫉妒”不把她當回事,一些不該說的他也不會說。

畢竟,文字是有力量的。

陸暝既然提了這個話題,自然是要說下去,只聽他用慢條斯理的語調,說著驚天動地的內容:

“十八聖人起初只有四位。”

一句話震住了秦步月。

陸暝知道得遠超秦步月的想象:“十八人格分別有‘哲學家’‘追夢人’‘踐行者’,‘幻想家’‘奉獻家’‘表演者’,這六個人格你很瞭解,當下是屬於命運之鐘。

“屬於無界之界的人格有‘執行官’‘思想家’‘戰略家’,‘治癒者’‘藝術家’‘人師’。

“屬於規則聖殿的人格有‘學者’‘專家’‘領袖’,‘主人公’‘發明家’‘工程師’。”

這和秦步月之前的猜測相吻合,三大組織都有自己的三類主人格,同時又記錄著三個殘缺人格。

原來“治癒者”“藝術家”和“人師”是無界之界的殘缺人格。

陸暝又給她解了一個疑惑:“所謂的殘缺人格,原本都屬於‘世界之灰’。”

秦步月怔了怔。

陸暝繼續道:“軸心時代沒有十八位聖人,只有一位主神和三位從神。”

毫無疑問,這位主神是世界之灰的領袖,是那位世界女神,而她掌握著九個人格。

剩餘九個分別屬於三位從神,名字已然脫口而出。

陸暝:“三位從神分別是:‘命運’、‘空間’和‘邏輯’。也就是現在的命運之鐘,無界之界和規則聖殿。”

“主神是世界女神,祂執掌著‘物質’‘生命’和‘愛’。”

秦步月驀地想起了她看到過無數次的,深植標籤深處的那個“字”。

“生”代表著生命?

“心”代表著愛?

她沒有遇到過和“物質”相關的“字”,畢竟她遇到的具象標籤太少,也許是沒機會碰到。

一個猜想湧上秦步月心頭——

難道這些具象標籤,來源於世界女神?!

這個問題,秦步月說不出口,她沒法解釋自己能看到的那些“字”。面對陸暝,她必須謹慎又謹慎,才能維繫住彼此當下的平衡。

陸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後,徐徐說道:“女神偏愛命運,可命運使其隕落。”

接待室的落地窗忽地一暗,再亮起時,看不到外面白茫茫的雲層,有的卻是一望無際的深沉荒原。

陸暝走到了窗前,他修長的身體彷彿要被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吞沒:“荒原是祂的陵墓。”

女神隕落,她執掌的‘神權’散落人間。

‘物質’墮落為浩劫。

‘生命’衍生了汙染。

‘愛’象徵著迷失。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你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茅臺推書

她的十年

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