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宮中如今歸根結底,除了那已經早夭的小阿哥之外，總共就這麼三位阿哥，這個訊息一出,著實讓人有些意料之外。
眼下，小阿哥夭折,二阿哥被送出宮門，甚至讓人猜測是不是那拉氏做了什麼，只是看著那些賞賜以及那相比較於二阿哥,幾乎沒有被問責的那拉氏,就顯得這件事情更加奇怪了。
畢竟,若是這種事情真的和那拉氏有什麼關係,上一次被削了嬪位,就已經是最好地映照了，總不能這次事情更大了反而那拉氏把自己摘出去了？
而在宮中日子久,有一些人脈的，早在這件事情之前就聽說了一個風聲,那就是小阿哥的體弱多病和二阿哥是有一點關係，但是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就眼下來看,已經不是多半是真的了，那分明就是真的。
那聖旨中害死兄弟，說的就是這件事。
至於那不敬嫡母,就顯得有些讓人想不通了。
畢竟——
胤褆雖然偶爾能夠見到皇后，但是就那個次數，還不如她們這群后妃呢。
真說是不敬,能夠不敬到哪裡去？
只是當之前乾清宮的局面，徹底傳出來的時候，不由得讓人大跌眼鏡。
除此之外，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小阿哥的出生，能影響到其他嬪妃，但是絕對影響不到皇后。
雖然這樣可能缺德，但是她眼睛真的都快睜不開了。
退一萬步來說，真說是想動手，懷孕的時候，動手絕對是最佳時機，包管一屍兩命，何必等到小阿哥誕生？
況且那些東西都是經過那拉氏之手的，就算是皇后掌控內務府，也沒到六宮的每個人都是皇后的人。
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對於皇后心有怨恨？
胤礽對於胤褆能夠幹出來這種事情，倒是並不意外，畢竟胤褆當年乾的事情，和現在這種東西，也差不了多少。
那也應該是落在大阿哥胤礽身上吧？
也或者這是間接？
這麼想想，倒是也說不準。
而當學業繁重的胤礽聽說了這件事，已經是深夜的事了。
當胤礽過來的時候，倚羅還在想保成什麼時候過來，再不過來，她就真的吹燈了。
總不能跟某些后妃一樣,在暗地裡嫉妒皇后吧？
別說說著離譜了,就說想著那也感覺非常離譜。
更別提胤褆還是個孩子。
真說是驚喜，其實也談不上什麼驚喜，反倒是聽聞了宮女那所說的胤褆那口口聲聲地誣陷，讓胤礽當即筆下一頓，也不再寫什麼課業了，當即站起身來，有些匆忙地去見了倚羅。
且不說皇后是中宮，就說皇后的兒子，是嫡是長，可謂是把能佔的名頭都佔齊了。
對於胤褆的下場，胤礽其實沒有那麼關心，畢竟就胤褆這個性子，想要伸手收拾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千算萬算，算不到胤褆是自己過去試圖把皇后母子倆拉下水的。
皇后是好，坤寧宮的待遇也好，但是後宮中的主子，不是隻有皇后一個，更對的還是要看著眼前人。
宮中老人所說的內務府剋扣份例之類的，她們入宮也是不曾見過的。
雖說犯了大事的，皇后可向來不姑息，皇嗣的底線更是一碰不能碰，至於對於其他算不得太重要的小事，只要別做得太醒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雖說也不能一直這樣，否則容易被皇后敲打，但是或多或少還是讓人不用那麼提心吊膽，除此之外，內務府那邊份例也是從不短缺。
弄死小阿哥更是無稽之談。
皇后什麼人，後宮之中，也算是盡人皆知了。
眼下孩子還小，根本不用多做什麼手段。
但是真說是這樣，倚羅也是有些還想等一等，等到保成課業做得差不多了，也就好了。
而就眼下的這種局面，那要不她不熄燈，稍稍閉眼睛躺一會兒？
不睡，就是躺，真的只是躺而已。
順便吩咐一下竹慧，如果保成過來，記得叫醒她。
但是……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按照保成的那個性子，八成就要走了。
要不，她坐著閉著眼睛歇一會兒？
讓宮人都出去，她自己在房間裡面，等到外面有聲音，她及時就站起來？
但是萬一真的睡著，而且睡得比較沉怎麼辦？
倚羅的腦子裡面一片混沌，順便試圖用這個亂七八糟的思緒，維持一下自己現在精神的狀態，否則什麼都不想，她怕是就真的要睡著了。
若是放在平常，倚羅大抵已經睡著了，此刻眼皮越發昏昏沉沉，睏倦非常。
而也就在此刻，外面的門敲了敲，“兒臣，求見皇額娘。”
倚羅下意識地放鬆，力道沒支撐住猛地一個低頭，並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聲音，頓時清醒了不少，用帕子揉了揉眼睛，當即道，“進來吧。”
“皇額娘。我看您這邊燈還亮著，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嗯。”倚羅強打起精神，裝作很清晰的樣子。
其實要是不等你，額娘早睡了，崽身上揹負得太多了，課業也太重了，現在才有功夫聽宮中的大事。
比她當年……
算了，保成你可以。
人的一輩子很短，一天天過遲早能過去。
“保成來尋額娘有什麼事情嗎？”
“皇額娘這麼晚沒睡，也是因為那件事吧？”
“外面星光不錯。”
胤礽沉默了一下，今天晚上外面沒星星，不過到底是親額娘，胤礽也不扯什麼了，當即道，“皇額娘，兒臣聽說，在皇阿瑪面前，胤褆說您動的手？”
“嗯。”
“然後你皇阿瑪就直接下旨送胤褆出宮了，除此之外，還下旨令王公貝勒，明日早朝，皆要到場，不可以遺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倚羅神神秘秘道。
“皇額娘，明日請皇阿瑪詳查此事吧。”
倚羅愣了一下，這個和她所想的劇本有點不太對。
她要偷偷給保成驚喜的是後者，怎麼轉悠到這個事情上了？
“保成。”
“嗯？”
“你難不成還覺得你皇阿瑪信了這種荒謬的話？”
聞言，胤礽卻是搖了搖頭，“若是皇阿瑪日後心有疑慮，兒臣有些怕您到時候洗不清。”
此話一出，倚羅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若是真的像你所說，並不會打消什麼，眼下你皇阿瑪眼下正在氣頭上，這就是火上澆油。”
“而且浪費你皇阿瑪的信任。”倚羅道，“保成，你皇阿瑪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皇宮之中不僅僅只有額孃的人，內務府除了額娘之外，更是你皇阿瑪的人。”
“這些年內務府總管這個位置如流水，真說是有點什麼，出點什麼意外，那都是可能的。”
“為了這麼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東西而退步，那可真的就有些可笑了。”
“保成，你可以不用想這麼多的。”
只是胤礽對此卻是仍舊有顧慮，“皇額娘，或許有一天，真的會被翻出來呢？”
“或許皇阿瑪他，真的會這般呢？”
他曾經也有過感覺並非算是什麼大事，可以忽略的東西，結果被記了將近二十年。
對於他來說，那也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正值那一幫皇子虎視眈眈，一切伴隨著胤衸病重徹底爆發出來，隨後便是廢太子。
一切來得都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他想過皇阿瑪對他可能有怨言，但是萬萬沒想到竟是那將近二十年前在行宮時候的事情。
故而眼下不由得讓胤礽謹慎再謹慎，聽到這件事情後，第一時間就想要到倚羅身旁提醒。
“如果真的到了那麼一天，別管額娘做什麼，都會有這麼個疑慮的。”倚羅定睛看向胤礽道，“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什麼都不做，聽你皇阿瑪的。”
“況且，日後如何不知道，現在額娘還是挺有信心的。”
“保成或許也可以試著相信一下你皇阿瑪。”至少在這個過程中，不必憂心過重，況且，“一段感情，總歸是需要經營的，就算是要被消磨掉，總歸也會留下很多痕跡。”
“若是沒猜錯，明日，你就要成太子了。”
“而你就是你皇阿瑪心中最屬意的那個皇子，沒有之一。”
胤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等了一會兒方才道，“皇額娘。”
“嗯？”
“額娘，你知道嗎？”胤礽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幾乎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地步。
倚羅前面那個額娘還能聽清，但是後面卻是有些聽不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
“……”
算了。
既然不想說，那就不說了。
當胤礽出來的時候，天上的烏雲已經散去，入目眼中，盡是諸天星辰，就像是皇額娘所說的那樣，今夜的星光是真的很好，好的可以讓人駐足仰望。
群星閃爍，星星點點，或有奪目，或有暗淡，但是每一顆都在點綴著這星空萬里。
或許是看到了他的不同，或許是別的，但是皇額娘都不曾點破。
也或者，是真的不知道，只是皇額娘就是這般。
當進入夢鄉的時候，胤礽好像也夢到了這浩瀚的星空，也夢到了一些，那些是身影逐漸消退的舊人，但是卻也好像異常清晰，極為矛盾，但是就這麼並存著，而在這星空之下，回過頭的時候，他也看見了皇額娘和皇阿瑪在那邊，就那麼並肩地走著，而他走在他們的身側……
好像真的有一種無可替代的感覺。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不知不覺，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文武百官，王公貝勒，皆朝著紫禁城而來。
而在康熙的身旁，已經準備好了一道旨意。
那是一道冊立太子的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