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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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

祈行夜轉身時,晉南喊住了他。

他皺眉:“你的傷……”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去,祈偵探。”

晉南對祈行夜的態度,肉眼可見的和緩下來。並不是將他視為被保護者,而是同僚一員,共擔危機。

“你今天才接觸汙染,就算能力再強,讀完再多資料,也很難說能在現場存活下來。書面上的理論,和實際操作終究是有差距的。而汙染,任何細微的差錯都會造成死亡,甚至不止是自己,更會危及所有市民。”

晉南捂著自己腰腹的傷,艱難起身,想要走過來。

祈行夜看得膽顫心驚,生怕他死在半路上,趕緊伸手扶了一把。

在包圍圈附近時,保命優先,完全不顧上妥帖照顧傷勢。直到現在晉南脫掉破爛汙血的制服外套,祈行夜才清晰看到他的傷勢有多重。

調查官的長外套下面還穿著層層防護服,類似於防彈衣一樣,只不過更加輕薄貼身,憑藉於此,調查官可以在重度汙染現場行走,儘可能防止被汙染和傷害。

——裝置爆炸時,零件迸飛,擊穿了晉南的腰腹又遭怪物碾壓,撕裂的傷勢猙獰,皮肉翻卷。

以最快速度收拾妥帖後,他依舊是那個看起來不可被擊垮的調查官。

他沉默一瞬,隨即走上前去,接過晉南手裡的繃帶,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迅速幫他包紮妥帖。

晉南微笑:“但我不想。”

祈行夜:“那你把我送進去,然後你自己回來。”

祈行夜眼帶驚歎,驚奇的上手左摸右摸,試圖搞清楚原因。

晉南剛提起來的一口氣瞬間卡在嗓子裡,憋得從耳朵迅速紅到脖子。

晉南詳細介紹起了箱子裡的裝置。

防護服作用有限,如果踏足b級以上汙染案,高濃度汙染粒子的滲透與停留時間成正比。一旦調查官本身被汙染,防護服會確保他不會突變傷及同僚。

晉南明白過來,這是祈行夜無聲同意了自己的跟隨。他笑了,默契的沒有多說,只在祈行夜以眼神詢問時,說明自己還需要什麼幫助。

他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是一名戰士。不是需要被小心呵護的瓷器,而是保護者本身。

晉南表情嚴肅:“所以我們務必在真正升格之前,解決這次汙染案!祈偵探,就算你我死亡也要做到。”

三層防護服,一層防攻擊,一層防汙染,一層防自己對外傷人,甚至配備自爆裝置。

等他再去探望晉南,想要說服他的時候,就發現晉南滿頭冷汗,自己對著鏡子快速處理縫合了傷勢,身邊托盤裡堆滿了帶血的手術刀和紗布,正用牙咬著繃帶一端打算包紮。

汙染事件共分為十一類別,案件根據影響層級,由高到低被分類成a至e,每進一級,威脅性指數10進階,也就是十倍,百倍,萬倍。

“一旦案件級別升格,就算商長官也無法在無傷亡的情況下鎮壓。”

失去所有聯絡的現在,現場還能行動的只剩下三人。

在汙染類案件中,多是c級及以下,很少有b以上的案件。但只要記載在案的b級,無一不造成了嚴重後果。

祈行夜愣了下:“你剛剛,是忍著這種傷勢……還想要救我?”

至於a類……

晉南頓了下,語氣沉重:“傳回的三秒音像裡,現場判斷要達到a級。”

他頓時皺起眉,不贊同道:“你都這樣了,別想和我一起走,老實養傷。”

“祈偵探你體質特殊,但高度汙染環境不是常人能抵禦的,更何況。”

他打掉祈行夜試圖鑽進外套去摸防護服的手,將黑沉手提箱拍進祈行夜懷裡:“換上。”

但晉南的防護服一解開,一捧血水頓時“嘩啦”衝了出來。

祈行夜將所有包圍圈外重傷的調查官,都一一扛了回來,交給駐守指揮車的調查官急救處理。

“…………”

一眼掃過去,甚至看不出他二十分鐘之前才受過重傷。

祈行夜微微睜大了眼眸,一時無言。

祈行夜點點頭:“放心,商南明向我確認過,我早就做好準備了。我承諾了他,就不會失信。”

“從有汙染這個概念開始,國內a級汙染案件十根手指數的清,但無一例外的是,每次a級汙染案出現,都伴隨著嚴重災難和調查局大規模殉職,甚至超過核洩漏的威脅。調查局幾乎是以身補漏洞。”

“別小看科研院出品的阻斷裝置,它的續航能力在被損毀後,仍舊是世界標準的兩倍,它會判定許可權,非調查官不可通行,並且在任務結束之前只進不出,嚴防汙染外洩。”

祈行夜看過楓映堂拿來的資料,清楚a級意味著什麼。

他低頭掃了眼懷裡的箱子,上面刻著名字編碼,卻都是晉南的。

“沒辦法。長官不在,沒法批給你新裝置,先用我的備用套組吧。”

汙染類案件不多,在危險指數上卻排名第一。

檔案封鎖,祈行夜無許可權檢視。

“可行。”

幾針阻斷劑打下去,晉南肉眼可見的狀態好轉。破爛汙髒的制服被換下,嶄新的防護服和制服一層層穿戴整齊,所有武器佩戴完畢。

晉南卻平靜:“我是直隸商長官的機動1隊調查官,十二個隊長之一,沒有後退的資格。我是行走的許可權,祈偵探。你的臨時許可權級別太低,沒有我帶路,你別想進包圍圈。”

帶有定位和生命體徵記錄功能的執法記錄儀。

相當於調查官隨身的黑匣子,時刻向調查局總部發射定位訊號和生命體徵波動,確保每位調查官都可以第一時間得到支援。而一旦殉職,記錄儀會主動傳回訊號,並加密封鎖所有資訊,只有調查局才能破解,並獲知調查官生前全部情況。

汙染計數器,類似於測定輻射的蓋革計數器,不過它所針對的是汙染粒子。

阻斷劑和營養劑。可以在調查官狀態下降時,起到快速補充恢復的作用。即便調查官已經被汙染,也可以在阻斷劑的作用下暫時穩定,爭取到一定的時間繼續完成任務。

以及對汙染物特製的冷熱武器。鐵鎖,匕首,電子儀器和槍.械.彈.藥。

這是一個調查官在離開基地時,就必須配齊的基本裝備。

汙染事件不可預測,誰都說不準它到底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發生。調查官能做的,就是永遠待命,萬全準備。

晉南邊和駐守的調查官交接工作,邊抽空關注祈行夜,時不時為他講解疑惑,還幫第一次使用防護服的祈行夜穿戴好。

“咔嗒”一聲,保護鎖合上,防護服開始生效。

“晉南隊長,注意安全。”

駐守的調查官向晉南敬了個禮,眼神複雜:“希望在任務結束後,能看到您回來。”

六名重傷員需要看護,也要有人守著指揮車待命,他只能在這裡看著同僚的背影漸行漸遠。

卻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相遇。

晉南點點頭,微笑:“會的。”

就是不知道,會以什麼形態回來。

他和對方都心知肚明,隻身進入爆炸後失聯的包圍圈,那裡大機率已經汙染失控,任何人進入都是有去無回,已經不期待還能活著回來了。

只不過,即便是已知的死亡未來,晉南也沒有任何退縮——他總是會回來的,他的長官和同僚們,不會放任他曝屍於汙染曠野。

幸運的話會留一具全屍。一捧骨灰也可以,或者一個刻著“晉南”名字編碼的黑匣子。

調查局的檔案裡,他將永遠鮮活。

長臂忽然壓在晉南肩膀上,祈行夜笑嘻嘻的臉湊過來,吊兒郎當的半掛在晉南身上:“你這人,能不能想點好的?還沒出發呢,氣氛就被你搞得這麼僵,你朋友沒因為這個揍過你嗎?會不會聊天啊,兄弟。”

他伸手拍了拍晉南受過傷的腰腹,看對方疼得齜牙咧嘴,笑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嗎?放心,我可是有偵探職業素養的,肯定不會讓你死裡面。”

“樂觀一點,你看我,家裡天天鬧鬼,不也活得好好的。哪有那麼容易死?”

他甚至上手提著晉南的嘴角向上,強制對方笑出來。

晉南:……這是新同事,要!忍!耐!

不過祈行夜這麼一打岔,剛剛還低沉的氣氛頓時被打破,變得輕快起來。

祈行夜抬手向駐守的調查官瀟灑行了個禮,笑著眨了眨眼眸,像是在約定秘密:“放心,一定全須全尾把你們隊長帶回來。”

“做人嘛,信用最重要。”

沒那麼標準的行禮,卻帶著十足的自信底氣,彷彿天塌下來也有他頂上。

等重新返回包圍圈邊緣,祈行夜看到阻斷裝置之後,明白了晉南為何說需要許可權。

大型裝置因為被爆炸波及,產生第二次嚴重自爆,零件都散落了滿地,但核心元件還在頑強工作,藍色光圈依舊牢不可摧的將街區阻隔成內外兩個世界。

祈行夜讚歎。

晉南驕傲昂頭:“大國製造,世界頂尖!在世界各國裡,我們的科研院可是第一梯隊。”

他向裝置驗證許可權時,祈行夜仰頭,看到包圍圈內已經飄起輕雪,街道建築產生虛影重疊,像是沒了眼鏡的近視成像。

還不到下雪的季節。

那根本不是雪,而是高度凝結的汙染粒子。

薄薄的霧靄籠罩整個街區,昏黃的路燈下勉強照亮一方無人的街,安靜到可怕。

不論是人,還是怪物,都不知所蹤。

祈行夜第一次進入汙染進行時的地帶,腳步也不由得放輕,帆布鞋落在地上無聲無息,獵豹一樣踩踏過破壞嚴重的狼藉地面。

而大地上,已經隱隱有紅光顯現,蜿蜒如血管網路。

像是祈行夜家中曾有過的景象,只不過比之要加強數倍,甚至當祈行夜無意間踩在血色管網上時,會沒來由的心悸。

就好像,他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某人跳動的血管和神經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從鞋底傳來的脈搏,一下,一下。

是生命的跳動。

晉南拽了他一把:“祈偵探,儘量避開汙染路徑走。這些紅色的管線是汙染源移動途徑,意味著汙染物曾經或將要走過的路線,汙染粒子比其他地方更高。”

“防護服能防汙染,但不是無限制,濾網滿了就要開始汙染自身了。”

祈行夜想起,之前調查官進他家的時候,確實在避開這些紅線。

只是因為他令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古怪體質,才對汙染沒什麼感覺。

爆炸的衝擊波對包圍圈內的街區建築影響很大,但奇怪的是,祈行夜看不到有居民在的痕跡。

京城的江南區是常住人口上百萬的大區,中心地帶更是人員密集,爆炸聲音如此之大,不應該一個察覺的人都沒有。總應該有人因為好奇而檢視才對。

四下望去,居民樓一片黑暗,沒有一扇窗戶開了燈。

凌晨三點,市中心死寂如墳場。

“是阻斷裝置。”

晉南淡淡道:“我們將汙染稱為第三力量,阻斷裝置也是基於第一科技和第三力量之上研發的,任務中,正常執行的阻斷裝置可以確保將所有居民阻隔在外,只精準將汙染範圍剝離出來,最大可能減少對居民的影響。”

“前提是,阻斷裝置是正常的。”

“一旦失效,或現場汙染係數飆升越過裝置層級,超過阻斷裝置的作用範圍,那包圍圈就會出現漏洞,像被溶解出小洞的薄膜。而汙染會順著漏洞流入世界……”

“你聽到了,祈偵探,爆炸中心很有可能已經升格為a級汙染案。”

晉南看向祈行夜,悲慼一瞬間閃現又消失:“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祈行夜點點頭,冷靜問:“預計還有多久?”

“爆炸前,分析部給出的時限是12小時。現在頂多也就三小時。”

“夠了。”

祈行夜俯身,從地面粘稠的爛肉血汙中,拾起一張掉落的工牌。

“哪怕只剩一秒,只要沒釘死結論,就有翻盤的機會。”

被血汙模糊的工牌上,照片裡的男人滿臉滄桑皺紋,卻笑得質樸。

姓名:餘大。建築工地工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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