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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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顯然對眼前的情況十分迷茫,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祈行夜也沒想到閣樓裡的人竟然還活著,猝不及防之下,手裡的槍都抖了抖, 差點沒拿穩。

“你還是活著的?”

他皺眉問:“你叫什麼,什麼身份?”

青年一頭霧水:“你還見過死人說話嗎?”

但他還是做了自我介紹。

秋白素, 京城大學古典文學博士在讀。

窮書生一個。窮到安身之地都沒有, 這間不足十平方米的低矮逼仄閣樓,是他擁有的全部。

秋白素讓開身, 讓祈行夜看向閣樓裡的模樣:“不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不過, 請隨意。”

如秋白素自己所說, 這是足夠樸素清貧的家。

閣樓小空間的熱氣迅速溢散,站在門口的秋白素, 單薄脊背微微顫唞。

“介意我看看嗎?”

“發現了什麼?”

“現在可沒什麼人會用鋼筆了。”

祈行夜指向書桌上的筆記。

秋白素抬手, 做了個“請”的手勢。

祈行夜仔細看去,秋白素神情坦蕩。

秋白素吃驚的看著祈行夜,半晌,他猶豫著點了頭。

他寫到一半,忽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抬頭時,就看到了窗外的黑影一閃而過。

他笑了下:“我坦坦蕩蕩,問心無愧。沒做過壞事,怕什麼鬼敲門?”

他開啟門讓祈行夜進來, 也讓外面的冷風吹了進來。

走出一段路後,祈行夜還是忍不住側身看去。

秋白素笑了下:“因為便宜。一瓶墨水只要一塊錢,能用很久。”

就在與汙染物相遇的那一刻,一切戛然而止。

筆記上的字很好, 清雋乾淨,墨水暗香,寫的都是古典文學的分析與比較。

“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好勞煩別人走一趟。況且我樓下的房東年紀大了,報警會嚇到她。我又沒什麼事,就還是算了。”

離開之後,商南明才道:“你格外在意秋白素。”

除了一大箱一大箱翻得卷邊的書,書桌上寫到一半攤開的筆記本,一床薄被, 兩件洗到發白的衣物,什麼也沒有。

秋白素很配合,知無不言。

“但你沒有報警求助。你不害怕嗎?”

秋白素對祈行夜的真實意圖毫無察覺,對答如流。

雖然已經是春天, 但冷意還在, 秋白素卻只穿一件舊白襯衫,捲起的衣袖下, 露出細瘦乾淨的手腕。病骨支離,不似這個年紀尋常會有的朝氣生機。

祈行夜沒有否認:“秋白素的筆記,停在了那天晚上。”

在那之後,不論是床鋪還是筆記本,都沒有再被使用的痕跡。房東奶奶也從那天起再沒見到他。

但所有一切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都停在了那個夜晚。

“有人說,兩天前的晚上,在這附近看見了鬼。”

祈行夜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傳統習慣的人。”

京城大學的課業嚴格繁重,作為古典文學,需要閱讀的書籍文獻就更多了。

祈行夜翻看著筆記,狀若不介意的隨口問了很多古典文學的問題,還憶往昔,說起了京城大學的教學樓分佈、門口的看門大爺和樹下的貓。

“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書桌就在閣樓唯一的窗戶前。

祈行夜:啊………但鬼敲了你家窗戶。

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遞過去自己的名片,讓秋白素有事聯絡。

祈行夜笑著問:“你看到了嗎?”

他白日裡要出門打工,所以深夜也還在讀文獻。

秋白素是個很有條理的人,雖然家中物品陳舊空間逼仄,但都被他一一打理得乾淨。筆記本上,也同樣手標了頁碼和日期。

他笑道:“如果不是你來問,或許過幾日我就會當它是錯覺。原來真的是鬼嗎?”

“好。警官慢走。”

“那你能告訴我,那晚你都看到什麼了嗎?”

秋白素就倚在閣樓窄門前,瘦削單薄,垂眼時神情懨懨,像一陣風就會被吹走。

秋白素說他這幾日都在閣樓看書,祈行夜試探之下,也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實話,對屬於“秋白素”的一切都一一對應。

可還是解釋不了,為什麼會有失去的兩天。

疑問在祈行夜心頭揮之不去。

“汙染係數零,窗外少量殘留粒子。”

商南明淡淡道:“和其他求助人的情況一致。”

祈行夜點點頭,叫來一名專員,讓他就守在秋白素的樓下,有什麼異常立刻報告。

還有十幾名求助人在等著他們過去,其中還有兩個情況不算好。

祈行夜兩人很快離開。

而閣樓的小窗後,一道身影始終矗立。

秋白素微微垂下眉眼,脊背挺得筆直如松竹。

他安靜看著樓下祈行夜的離開,又看著專員偽裝成小區安保蹲在樓下。

良久,他抬眸,神情懨懨的看著狹小窗戶,呵了口氣落在玻璃上,頓時浮起一層白霧。

白皙細長如削蔥的手指落在白霧上,一筆一劃緩慢,寫下“祈行夜”幾個字。

秋白素笑了下。

“小秋,你在裡面嗎?”

房東奶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咚咚敲門。

他側身,歪了歪頭向後看去。

眉眼平靜無波。

雪越下越大了。

這場在春日晴朗中落下的雪,一點停的意思也沒有,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什麼也看不見。

地面上卻一點積雪也沒有。

“奇了怪了,怎麼沒有雪也沒有水?這雪是怎麼下的?”

“馬上就五月份了還下雪,這才更奇怪好吧。”

“人家不都說六月飛雪有冤情,該不會這又是誰含冤而死,老天爺才下的雪吧?”

祈行夜撐傘側眸,聽路過的行人嘀咕著閒聊。

比起市民們抱怨天氣,後方的總部已經忙得腳不沾地。

春日晴雪,事關重大,已經不是林不之能定奪的了。訊息向上彙報,京城召開緊急會議,林不之也迅速趕往。

天空中數架無人偵察機盤旋,試圖拍下縫隙情況,卻一無所獲。

所有照片都像被強電磁場干擾,只有一片抽象的黑白色。

明言試過要給祈行夜打電話,卻被商南明預設的警報發現。

商南明冷笑,立刻讓技術部拉黑了所有科研院對祈行夜的通訊,冷聲說賊心不死。

祈行夜也不在意明言。他現在最在意的,就是眼前的汙染案件。

到現在,走訪了十幾位求助人,卻始終沒有測出汙染定級。

所有求助人都說,自己是在窗外、玻璃、鏡子裡看到的黑色人影。

一旦提起當時的記憶,他們就立刻像是回想起了極為恐怖的東西,開始大吼大叫,又哭又笑,然後劇烈抽搐著口吐白沫。

祈行夜也懷疑過這是否是汙染症狀,但醫療官前來檢查後搖頭,表示所有人都是單純的生理現象。

來自於他們自身身體機能的觸發,與外界無關。

從求助人這裡沒辦法再得到更多情報。好在法醫那裡傳來了好訊息。

其中幾名求助人在打電話前後,就已經迅速死亡,調查官趕到時只有屍體,法醫複檢也說是被嚇死的,與汙染無關。

但那些屍體都還放在法醫的工作間,沒有被帶走。

就在今天,上班的法醫剛走進工作間,就發現了異樣。

腐臭。

爛肉在狹小空間裡腐敗潮溼的味道。以及,工作臺上空了的蓋屍布。

屍體不翼而飛。

法醫大驚失色,趕緊叫人調監控,找屍體。

“不瞞你說祈偵探,我這輩子最怕的不是屍體噁心,而是屍體消失。”

法醫心有慼慼:“屍體在眼前還要,但要是丟了……你哪知道它是被人偷了,還是自己跑的。”

死屍復活,法醫永恆的噩夢。

但好在這次的狀況倒也不是那麼糟——雖然也很糟。

屍體是在法醫所值班室裡找到的。

值班的守衛輪崗結束,疲憊回來想要睡一覺,摸黑剛把自己摔進床上準備趕緊閉眼睛,就忽然聞到了一股難聞氣味,身下也潮溼發軟得詭異。

冷意順著守衛的脊背向上竄。

他大氣不敢出,趕緊開燈檢視。

這一看,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床上,有人。

在被子下面,端端正正躺著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屍體還保持著蓋被睡覺的模樣,但血肉已經融化成粘稠的水液,只剩一具骷髏,躺在枕頭上用無神黝黑的眼窩空洞注視著他。

而困極了的守衛剛剛根本沒發覺床上有東西,沾得一身都是屍水粘液,還與屍體只隔著一層被子近距離接觸……

守衛吐得昏天暗地,噁心得幾乎崩潰。

法醫卻驚喜趕來,如獲至寶。

“檢查出汙染粒子了,祈偵探,恭喜。”

法醫笑眯眯道:“是b級。”

祈行夜:“b級到底哪裡值得恭喜了?”

“但是你好歹拿到定級了。”

“……這倒也是。”

正常的屍體不會在冷櫃中兩天,還腐爛到這種程度。

法醫檢測後發現,屍體已經被汙染成汙染物,“腐爛”也是屍體在汙染粒子的作用下在分解的結果。

“祈偵探,你玩過積木嗎?很多個小塊拼成一個整體。”

法醫:“這具屍體現在就是這樣。他像是被人從整體分割成了一個個小塊,然後再拼接而成。隨著他的死亡,粘合劑失效,那些小塊也就開始脫落解體,所以才會變成一床屍湯。”

“實際上,他在分子程度上解體了。”

並非殺人狂碎屍的肢解,而是被更高明的手術刀,將每一個細胞都強行分開又重組。

打碎過一次的東西,再修補也還是脆弱。

這具屍體也因此而快速“腐爛”。

“送來的屍體一共有三具——有一個是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搶救無效死亡,就掉頭送到了我這裡。”

法醫看著工作間裡的三具屍體,眼睛亮晶晶的像海盜看到了寶藏。

“目前只有這一具出現了汙染問題。其他兩具,都只是有汙染粒子,但還沒表現出汙染性狀。”

祈行夜沉吟:“你是說,汙染現在是粘合劑?”

“等一下。”

他忽然嚴肅:“把腐爛等級和汙染粒子濃度的對照資料給我。”

祈行夜忽然想到一件事。

還活著的求助人,不論出現什麼異樣,都無法檢測出汙染。眼睛告訴調查官那些已經是汙染物,但檢測裝置卻說,那些是正常人。

而死亡後的屍體,卻能輕易檢測出汙染粒子。

至於腐爛後的屍湯骷髏,就更是毫不隱晦的說,這就是汙染物。甚至還能定級。

這是一連串逐漸呈現下滑趨勢的現象。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汙染的隱匿效果?”

祈行夜皺眉問:“隨著宿主的死亡,汙染粒子撤離,效果迅速衰減,讓原本被隱藏的汙染暴露。”

“隱匿?”

法醫吃驚:“是我太久沒有去科研院進修了嗎,汙染已經發展得這麼有神智了?我從來沒聽說過汙染還有這種效果。”

“那你現在就聽說了。”

祈行夜道:“看好剩下兩具屍體,二十四小時留人看守,不允許屍體再跑丟了。這次,一定要記錄下汙染的程序。”

法醫點點頭:“行吧,有結果了我告訴你。”

祈行夜結束通話電話,商南明已經處理完與片區警察的交接工作,正等在不遠處,高大的身姿挺拔如松翠。

讓祈行夜在看到他時,沒來由的精神一鬆,莫名的安心感上湧。

“商長官。”

他笑眯眯道:“有沒有興趣一起二人世界?”

剛走過來的明荔枝腳下一滑,嚇得“噗通!”一聲摔進雪裡。

專員們驚呼,連忙來攙扶。

商南明挑了挑眉,訝然:“嗯?”

他以為是風雪太大,自己聽錯了。

祈行夜向他眨了眨眼:“不帶小荔枝,只有我們,怎麼樣?帶你去看好看的。”

商南明眉頭微動,但還是點頭:“好。”

然後——

“是不是很好看!京城的夜景,從這個高度可以俯瞰整座京城。”

祈行夜笑著大聲問:“喜歡嗎!”

發動機的劇烈轟鳴中,駕駛位上的商南明側身,無奈看向身後快樂得像撒歡狗狗的祈行夜,很給面子的“嗯”了一聲。

他就知道。

所謂的二人世界和京城夜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理解的那種。

而是祈行夜帶著他一起上天。

字面意思上的。

所有偵察機都無法靠近天空中的裂縫,現代科技全部失效,就連一張有效照片都傳不回來。

但祈行夜知道,必須要檢視。

這道縫隙,是銜尾蛇遺留下的延伸,也是禍端之首。

他和商南明體質特殊,那就還是讓他們來檢查吧。

“這樣就算是出意外,我們也能死在一起。”

祈行夜笑眯眯問:“開心嗎?商長官,我來兌現諾言,同生共死了。”

“如果一會飛機爆炸,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抱緊你。這樣我們就算是燒成灰也是在一起的,被人找到時,他們一定會發現,我們至死都沒有分開。”

祈行夜笑道:“那時候問商長官要不要一起殉情,你還拒絕了我。現在怎麼樣?”

他攤手:“大家都在空中,想不死都不行。”

商南明:“…………”

這真是他聽過最特別的話了。

他無奈瞥了一眼祈行夜:“不要亂動,坐穩了,要靠近縫隙了。”

祈行夜剛抓住把手,還不等回答,就覺飛機驟然衝了出去,強烈的推背感將所有要出口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商南明不是飛行員,但足夠專業。調查局初期百廢待興,他只能神農嘗百草一般,一一親身試驗過去,用自己當試驗品,找出不足並改進,仗著自己體質特殊難以死亡,替後面的人趟過了河,讓死亡率大幅度下降。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駕駛過飛機了,但年少時訓練的肌肉記憶還在,即便是靠近縫隙有撞毀風險,也依舊從容熟稔,很快就俯衝向下落葉飄,角度刁鑽的從上至下靠近了縫隙。

也得以近距離看清縫隙情況。

祈行夜瞬間瞳孔緊縮。

縫隙後面,是世界。

同樣的城市。

像是他們不過是在京城上空俯瞰京城。但是縫隙下面的城市……與祈行夜熟悉的那座京城,截然不同。

那裡破敗,混亂,黑暗。

沒有京城千燈萬樹齊齊點亮燈光的火樹銀花,沒有高樓大廈城市天際線的璀璨燈火。

只有陰暗,死寂。

勉強能看清的一棟棟破敗房屋,就像是末日景象。

是同樣一座城,卻沒有京城的繁華和平,而是末日後殘留的廢墟。

祈行夜一時間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眸死死看向縫隙另一邊,隨著飛機俯衝的角度變化,他的視野也在變化,從縫隙一側掃到另一側,儘可能將縫隙下面的破敗城市,全都看在眼裡記住。

“商南明!能再靠近一點嗎?”

他急急出聲:“我看到東西了。”

縫隙下面,有一處像埃菲爾鐵塔一樣的建築,直聳雲霄。

與周圍所有昏暗建築都不同,它明亮,乾淨,磅礴奢華,不似尋常地點。

如果那裡有國王,那可能就是國王的居所。

但以現在的角度,祈行夜只能勉強瞥見一角,無法再看到更多。

商南明看了眼儀表盤,皺眉:“無法再靠近了。”

為了避開縫隙周圍擾亂飛機控制系統的強電磁場,商南明只能用極為刁鑽的角度順著磁場線移動,儘量不觸碰到任何場線,像走鋼絲一般小心翼翼控制,儘可能讓飛機保持平衡,不被縫隙摧毀。

“落葉飄”的高難度飛行技巧成功讓商南明達到目的,但也讓他們在這個過程中無法再輕易修改角度。

只有一線平衡。

如果稍微錯一點,哪怕沒有縫隙,飛機也很容易失能墜毀。

商南明眼眸沉定,呼吸平靜,渾身肌肉緊繃,小心操縱架勢杆,讓飛機機身擦著縫隙邊緣繼續飄落向下,脫離縫隙的強磁場。

當他們衝出去之後,找準時機重新拉起機頭,在縫隙下方一千米恢復了正常飛行,他才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飛機系統的警報聲姍姍來遲,紅光閃爍。

“商長官!您沒事吧?有很長一段時間您都從雷達裡消失了,需要救援嗎?”

無線電頻道里傳來運輸部焦急的聲音。

已經能看到幾架無人偵察機飛了過來,檢視商南明兩人的情況。

“我沒事,按照原計劃執行,稍後落地。”

商南明轉身看祈行夜:“你還好嗎?”

這一聲詢問,像將祈行夜從黑沉冰冷的海水中撈出來,他逐漸回神。

“……嗯。”

他垂眸,看到飛機下面的京城,依舊是自己所熟悉的繁華明亮。

縫隙之外的末日景象,短暫得像一閃而過的錯覺。

祈行夜眸光復雜。

銜尾蛇的詢問猶在耳邊——‘你是哪一方的勢力,管理署還是樂園?是誰製造了你?’

那時沒有聽懂的話,現在似乎正在逐漸明晰。

飛機落地後,運輸部的人迅速圍了過來。

運輸部長官長舒一口氣,軟軟癱下去。

他欲哭無淚:“商長官你快要嚇死我了!我竟然真蠢得相信你是帶祈偵探去兜風——你怎麼敢靠近縫隙的?!”

“上午就差點損失一名飛行員,無人偵察機報廢七架。正常人都知道不能再靠近縫隙了吧!!”

要是商南明死在這,他覺得自己的烏紗帽也保不住了。

“想要做正常人,就不要成為調查官。”

商南明將資料盤扔過去,淡淡道:“照片拍下來了,去處理下。”

運輸部長官手忙腳亂的接住,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驚愕抬頭:“啊?啥?”

“你說這是個啥???”

這一天飛機掉得像秋天落葉,讓運輸部又著急又心疼錢,長官愁眉不展嘴巴上當即起了一圈水泡。

沒想到商南明來一趟,就把事情搞定了??

運輸部長官還陷在恍惚的雲端裡,深一腳淺一腳沒有實感。

“商南明……他還是人嗎?”

他顫唞著含淚問秘書:“怎麼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能這麼大?還有他不會的東西嗎?”

#關於我的同僚太優秀,以致於顯得我很無能這件事#

秘書默默看了一眼長官的小肚腩:“……嗯。也是有原因的。”

長官感嘆:“要不是道德不允許,真恨不得把商長官切成一億片放在各個崗位上——能者多勞嘛。”

秘書:“……長官,商長官就在你身後。”

您想死別連累我。

長官頓時左腳絆右腳,“噗通!”一聲摔下去。

纏繞機身一圈的監控攝像頭大多數被強電磁擊穿損壞,但還有零星幾個攝像頭倖免於難,在從上方靠近縫隙的時候,拍下了縫隙景象。

情報部的技術人員正在加班加點處理這些模糊的照片。

商南明卻抬眸,看向站在風雪中的祈行夜。

“沒關係,下次和你一起殉情。”

他走過去,將自己的制服大衣披在祈行夜肩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祈行夜剛回神,就被帶著凜冽松木氣味的大衣罩住,屬於商南明的溫度還沒有散去,暖融融的包裹住他,將風雪抵擋在外。

令人心安。

他抬眸,帶笑的眼眸璀璨如星辰。

“那倒不至於,商長官。”

祈行夜笑道:“我還想活著——一定得活著。在汙染被消滅之前,我們不能倒下。”

商南明眉眼低垂,溫柔如春風沉醉:“我陪你。不論你想做什麼。”

祈行夜嘿嘿一笑,立刻伸手:“這可是你說的啊商長官,不許反悔。我要一個億行嗎?”

像小荔枝他哥一樣。

商南明瞬間面無表情,抬手輕打在祈行夜手心上:“呵呵,沒有。”

“誒??商長官說話不算數!”

明荔枝乖巧舉手:“老闆,老闆看看我,我可以!我出兩個億,能和老闆再上一次天嗎?”

他眼巴巴:“我也想看京城夜景。要不我捐個飛機也行。”

剛才祈行夜兩人沒帶他,他就好失落來著。

運輸部長官頓時“叮!”的一聲,頭頂燈泡亮了。

“哦哦!你說你要捐兩億的飛機?”

長官衝過來握住明荔枝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看他:“你說真的?”

秘書壓低聲音:“長官,這位可是明院長的小公子,懸鏡集團的皇太弟。”

長官果斷握緊明荔枝的手死死不放,生怕財神跑了:“當然是真的了!明小公子還能騙我嗎?”

他轉身利落一揮手,氣勢十足:“來人吶,帶公子上天!”

這兩億就是他的了!

明荔枝拒絕:“我不,我想和我老闆一起上天。和老闆一起殉情呢,多浪漫。”

看著明荔枝忽然被知名窮鬼運輸部熱情包圍,祈行夜:“…………”

他咬牙切齒:“可惡的有錢人!”

可惡哇,他也想要。

被人群淹沒的明荔枝還在試圖伸出手:“老闆,老闆我只愛你!你相信我!”

長官:“快!不能讓財神跑了!”

夜晚喧鬧。

但也有寂靜無聲之處。

阿飛被強制鎮定入睡後,就一直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像具屍體沒有反應。

即便醒了,也一直注視著天花板雙眼無神,沒有一點人氣。

和之前過分激動的狀態相比,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不論別人對他說什麼,他都愣愣沒有回答。

只在旁人想要將他撤離出租屋時,才發了瘋鬣狗一樣狂暴撕咬靠近他的人,打死也不願意離開。

無奈,只能讓阿飛繼續待在這裡。

人一撤走,阿飛就恢復了平靜,又是那副死水模樣。

專員看著床上死人一樣的阿飛,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怕他出事,就坐在他床邊守著。

夜深,人乏。

專員抵不住睡意,眼皮逐漸沉重,一點,一點向下,闔上又睜開,努力想要支撐。

但還是閉上了眼,呼吸均勻。

嗒,嗒……

窗戶外,傳來敲擊聲。

黑影沉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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