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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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院對外界所有人來說, 都是個密不透風的黑箱。
調查局知道這一點。明荔枝也知道。
他知道自己有個被所有研究員敬愛憧憬的父親,很多人都告訴他,他的父親在科研領域抵達的高度, 世人只能仰望卻不能及。
他們說,他有一個偉大的父親, 是個幸運的孩子, 能成為明院長的孩子是他的榮幸。
他們說,他的父親是汙染功臣, 以一己之力追平世界高度, 是不世出的天才。
但只有明荔枝自己知道, 他對父親的所有印象,都只剩下深深恐懼。
想要逃離。
好在父親並不在乎他。
對父親而言,眼裡只有科研和汙染, 甚至多年不回一次家。
“老,老闆。”
祈行夜也結束了休養,作為總教官迴歸調查局,重新開始了工作。
然後,他便撞入了一片晴朗燦爛的笑容。
“就是,就是不知道老闆還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帶上我。”
“喂!要死要活你能不能痛快點?”
明荔枝連拒絕的可能都沒有。
一氣呵成。
當他成年,幾乎是逃也般的離開了家,衝進京城大學。他恨不得割肉削骨, 徹底斬斷與“明”這個姓氏的聯絡。
“啊?誒??老闆?”
他已經把自己關在偵探社很多天了,一步沒出去過。
“小荔枝!快,怎麼還在偷懶?”
但明荔枝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快樂的跟在他老闆身後回去。
但明荔枝仍舊後怕。如果不是遇到了他老闆,那時他的命運, 不知會往哪個岔路口拐去。
厲鬼表示:“你要是想死,我也可以看在往日情分上送你一程,包你無痛死亡。”
老闆還知道了他的身份, 知道他是明院長的小兒子……
生怕走出去一步,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嘟囔道:“有老闆在,我為什麼要死?我還想跟著老闆環遊世界呢。”
很多人不理解。
“嘖。”
祈行夜大跨步走過去,一把掀了小荔枝的毛毯,把他往手臂下一夾,氣勢洶洶轉身就走。
他老闆的笑臉,驀然出現在他眼前,毫無陰霾。
直到車子開出去,趴在車窗上看著自家厲鬼女士在後面憐憫擺手再見,他才後知後覺,有了一點實感。
這樣老闆就不會看到他, 也不會想起來要把他趕出家門,流落街頭, 睡橋洞撿垃圾吃, 然後在寒風裡瑟瑟枯萎。
不給半點反應時間。
門外,祈行夜準備推門的手一頓,敏銳聽到門裡的對話。
明荔枝:“???”
窗簾緊閉的昏暗客廳裡,忽然傳來一道不耐煩的女聲:“你是想把自己爛死在這嗎?怎麼,想死了變成鬼來和搶地盤?”
這讓明荔枝鬆了口氣。
“我才不想死呢。”
明荔枝沮喪的把自己窩在沙發角落,恨不得把自己藏進縫裡。
明荔枝:……往日什麼情分?每天嚇我的情分嗎?
明荔枝一哆嗦,驚恐看向大門。
小荔枝懵逼:“為什麼老闆你在這,等等……我……”
明荔枝哽咽,眼圈發紅又想哭了。
“快起來工作了,又有案子需要我們負責。”
可現在, 他最恐懼的父親,變成了他最喜歡的老闆的敵人。
從明言結束了試驗場, 迴歸科研院,已經過去多時。
他垂下眼眸,靜靜站立片刻,然後“砰!”的一聲猛地推門。
不等他說完,祈行夜已經把他塞進了車後座,自己坐在副駕駛上,向商南明揚了揚下頷:“出發!”
他蔫嗒嗒的又垂下頭,把自己埋進雙臂和膝蓋組成的安全區裡。
明荔枝沮喪抬眼,看到自家院子裡的老柳樹女士正在客廳裡煩躁踱步。
他攥著衣角,緊張到手心出汗:“那,那個,我……”
“嗯嗯,我知道了喲,你爸是明言,你哥是明鏡臺。”
祈行夜爽快幫他說了,笑眯眯問:“所以呢?”
明荔枝怔了下,被問蒙了:“老闆你不是不喜歡明院長?”
他轉頭,就看到後視鏡裡照出的商南明的臉,更是冷得他哆嗦。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透過後視鏡,漠然看了明荔枝一眼,沒有任何反應。
也沒有仇恨。
“是不喜歡啊。”
祈行夜欣然點頭:“但是這和我喜歡你有什麼關係?”
明荔枝瞳孔緊縮。
“你爸和你哥,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們都不是你,生你的時候也沒問過你願不願意生在那個家庭裡。為什麼他們的事情,要牽連到你?”
祈行夜側身,唇邊噙著一抹笑:“小荔枝,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可不知道你是明院長家的小公子。”
“我不是為了你的身份認識你的。只是因為你是你,我喜歡你,所以才會想讓你留在偵探社。”
“——除你之外,所有人皆是‘他人’。”
明荔枝愣愣看著祈行夜,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他一生都籠罩在父兄的陰影下。
不論他做得多好,抑或是叛逆地毀掉一切,他人在談論起他時,說的一定是“明院長的小公子”、“明先生的弟弟”。
他聰明,是因為父兄聰明,因為明院長是偉大的科學家,所以繼承了基因的他撿了便宜。
他性格好,是因為父兄為他提供了好環境,讓他衣食無憂。在那樣的家庭出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京城大學,甚至連年全系第一。
校長也只會欣慰點頭,說:“不愧是明院長的孩子。”
明荔枝偶爾會有一種衝動,想要問問他們:你們看不見我嗎?我是個透明人嗎?為什麼你們只在乎‘明’,卻不見“荔枝”?
可他的老闆……從第一次見面就親暱喊他“小荔枝”的老闆,現在卻告訴他——你就是你,姓氏只是個字首。
二十年,終於有人看到了他。
不是誰的附庸,只是他自己。
“老闆——”
明荔枝鼻頭一酸,伸手就要撲向祈行夜。
卻聽祈行夜道:“要是你不喜歡這個姓氏,你也可以姓祈,祈荔枝,也很好聽。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叫商荔枝。”
祈行夜笑容燦爛:“看,選擇這不是還有很多呢嗎?”
“快叫爸爸!”
明荔枝:“…………”
他驚恐轉頭看了眼平靜注視自己的商南明,頓時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了不了!”
哪敢姓商啊!怕不是晚上就被商長官暗鯊。
祈行夜唇角勾著笑意,半撐著臉側身看小荔枝。
這個存不住事,又害怕被丟棄的小傻子,已經放下了忐忑,開始嘿嘿傻乎乎直樂。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看向窗外。
正是四月末的暮春,夏日的燥熱已經滲透進來一角,繁花錦簇。
偏偏正是這個時候,忽然又下起了雪。
毫無預兆的,點點輕雪從晴朗天空飄揚落下,而春日晴朗,日光正好。
行人驚訝:“下雪了?這個氣溫?”
整座城市的人都紛紛抬頭,不免驚愕:“這可是十幾度!到底怎麼下的雪?”
“天氣預報沒說啊,根本沒提下雪的事。”
“誒?這雪好輕。”
整座京城的紅牆綠瓦,都籠罩在晴雪之下,美不勝收。
調查官們卻在驚愕後緊繃,如臨大敵。
高於零度的天氣確實難以降雪。
因為這根本不是雪。
是……凝實成物,肉眼可見的高濃度濃縮汙染粒子。
當汙染濃度高到一定程度,汙染粒子就會具現化,化作雨,化作雪,融入自然與世界,悄無聲息。
如此大面積的落雪,甚至調查局想要攔截都不可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落向京城大地。
情報部已經忙得腳不沾地,電話鈴聲一個接一個。
氣象臺緊急釋出天氣預警通知,強烈建議全體市民留在家中或室內,不要外出。
派上去的飛機冒死衝向雷電雲,但繞了一圈又一圈,卻根本沒找到降雪的雲。
“雪不是從雲層落下去的。”
飛行員震驚回報:“是從高空上裂開的大洞裡下去的。”
縱寬的縫隙顏色極淡,地面上即便用高倍數電子望遠鏡,也根本看不見。
只有戰機近距離繞飛,才終於拍下勉強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京城正上方的天空,赫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像縱橫蔓延的裂谷。
氣象局專家百思不得其解,表示從來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祈行夜卻眉頭緊皺,抬眸看向商南明:“我們不是第一次看到它,已經是調查局的老朋友了。”
裂縫。
會導致汙染源出現,並且提供汙染生存所需的汙染粒子。
在此之前,世界各國遭遇的縫隙,都不過幾毫米寬,並且很快就會合攏。
雖然在商南明制定的汙染應對守則中,明確表明應當首要尋找縫隙和汙染源,從源頭防治。
但因為長久以來,縫隙都自行消弭,所以調查官們也逐漸忽視了它的存在。
現在,它卻變成了如此巨大之物。
“就近觀察下,縫隙長千米,寬百米,呈不規則形狀……”
飛行員傳回來的彙報忽然被滋滋啦啦的電流聲覆蓋,抽成詭異不輕的音調。
與此同時,另一個頻道里的運輸部驚呼一聲:“偵察機摔了!”
祈行夜忙切換畫面。
衛星視角被電流嚴重干擾,靠近縫隙的地方只剩一片雪花點,難以看清情況。
但另一個機內監控角度,卻能看到偵察機在靠近縫隙的瞬間,立刻像觸礁的泰坦尼克號,重重撞在一堵空氣牆上。
下一秒,戰機驟然解體。
監控畫面天旋地轉,找不到定點。
抽[dong]的一片混亂顏色中,只能聽到飛行員急促的呼吸和機艙裡響成一片的警報聲。
然後,畫面猛地黑了下去。
一秒,兩秒……漫長的等待中,無數工作人員緊張到汗溼,焦急緊盯著螢幕。
終於,幾十秒後,無線電頻道里重新傳來聲音。
經驗豐富的飛行員在飛機解體的最後時刻,毅然跳機,找回了一命。
整架飛機則在墜向縫隙時,猛然潰散成無數白色光點,化作晴雪,紛紛揚揚落下。
連一顆螺絲都沒能倖存。
後方響起歡呼雀躍,為飛行員的成功存活而真心高興。
祈行夜唇邊也不由勾起笑意。
“最後一秒,我靠得太近了,像撞到了那東西的防護網上,觸發了反擊機制。”
飛行員回想,仍心有餘悸:“那縫隙,就像個黑洞,所有靠近它的東西都會被吞噬和解體,成為它的一部分。”
無法靠近,無法偵查,所有現代化科技手段在面對天空縫隙時,都已失效。
嚴重的電磁干擾無法讓任何武器靠近,衛星也無可奈何。就是飛過去一隻鳥,也會在靠近縫隙時崩潰成點點微光。
“沒辦法啊,我能有什麼辦法。”
徐文卿焦慮的不斷舔嘴巴,已經乾燥起皮到出血:“現在想要阻攔它,就一個辦法——你在縫隙下面拉一張大布,把所有汙染粒子都攔下來。”
但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汙染粒子現在雖有實體,但它具有高強度穿透性的特性並未改變,別說一片布了,就是一堵牆,也穿越滲透得輕鬆。
所以所有涉及汙染的機構,才會使用數米寬的鉛板,密不透風。
“徐文卿那個廢物!還能不能有點用!”
情報部張長官勃然大怒:“他想不出來辦法,就要讓我部門的人去送死嗎?下次偵查,把徐文卿給我裝飛機上去——科研部門找不出來辦法就看著徐文卿去死吧!”
徐文卿愧疚低頭。
旁邊長官嘆息:“老張啊,你冷靜點,現在這情況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以前從未出現過。”
“除非徐部長能想出辦法,把幾平方公里大的厚鉛板吊到空中去堵漏洞。不然,還能有什麼辦法?”
那是當前世界科技水準根本無法完成的事情。
林不之沉吟,問正在趕赴一線的商南明兩人:“南明,你有什麼想法?”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1
商南明漠然:“該怎麼辦怎麼辦,汙染進化,但調查官的職責不變。這本來就是人類自己開啟的潘多拉魔盒,當然要我們自己關上。”
人為干預的銜尾蛇,到底還是催化了汙染程序。
祈行夜眉頭緊皺。
他想起了在銜尾蛇地底時,自己看到的縫隙,以及縫隙後的眼珠。
雖然那時他及時閉合了縫隙,但似乎,還是有什麼本質性的東西被改變了。
——有東西,透過銜尾蛇縫隙,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了。
祈行夜閉了閉眼,輕聲嘆息:“越過那條線,就回不去了。”
商南明側眸。
祈行夜苦笑:“碎過一次的東西,就算被完美修復,也無法像完好無缺的物體一樣受力承重。它只會在原本的裂縫基礎上不斷加壓,受力,崩潰。”
“不斷的反覆碎裂。”
像已經被砸碎過一次的承重牆,如何能擎得起百丈高樓?
即便再修補,也無濟於事。裂了的東西,裂紋永遠都會在。
“當它再也無法受力,徹底的毀滅就會來臨。”
祈行夜看向車窗外的落雪,聽到還有市民為下雪的美景而歡呼,在街邊跑跳自拍,與朋友家人分享喜悅。
他有些怔愣。
收回視線後緩緩搖頭。
“碎裂的承重牆——這就是我們現在的世界。”
銜尾蛇擊穿了世界一點。
但阿基米德撬動地球也只需要一個支點。
聽到祈行夜預測的林不之一怔,合攏的手掌緩緩放下。
會議室寂靜無聲。
“這麼糟糕?”
張長官驚愕:“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還有時間可以應對。”
祈行夜沉眸堅定:“銜尾蛇剛剛死去,世界現在也不過只有銜尾蛇這一個漏洞,離大廈崩塌還要很久。在那之前,都是我們可以反擊的時間。”
不到最後一秒,決不放棄。
林不之頷首:“好。”
他側身,冷淡向秘書道:“去請明院長過來開會。”
秘書一怔:“局長,明院長從來不接受調查局調派,他只會在自己想來的時候過來,他不想,再催促也……”
“下雪天,路不好走。明院長不想來也是情理之中。”
林不之微微一笑:“去調派一支護衛隊,請明院長過來。”
秘書不敢再說:“是。”
長官們之間眼神交換:天,要變了。
而另一邊,祈行夜結束通話視訊會議,抬頭時,已經停在了其中一位求助人的家樓下。
專員小王正等在樓宇門房簷下,看到車牌,立刻打著傘跑過來:“祈偵探,其中一個求助人阿飛,就在上面的十八樓,另一位同事就等在門口。”
他掏出黑色雨披和雨傘遞過來:“商長官,祈偵探,還是遮住一點吧。這雪……好看是好看,可致命。”
祈行夜不懼怕汙染,但也沒拒絕專員小王的好意,微笑道謝。
氣象局釋出了紅色警報。
所有官方的電視臺廣播臺網路媒體,也都在呼籲京城級附近省市的居民非必要不出門,出門一定要帶傘穿雨披,不能接觸到雪,更不能在雪中嬉戲。
對外,說的是雪中有化學廠廢棄物,接觸面板可致癌,會摧毀生.育能力,會變蠢。
嚴厲的措辭和官方暗中流出去的各類“小道訊息”,果然嚇到了不少人,都乖乖躲在室內不出門。
但當祈行夜撐傘從盛雪中走過,還是聽到了不遠處的嬉鬧聲。
幾個年輕人在廣場上嬉戲打鬧,將雪捏成雪球砸向同伴,時不時響起銀鈴般清脆的歡快笑聲,同伴也為漂亮的女孩找角度拍雪中自拍,擺姿勢不亦樂乎。
祈行夜撐傘駐足,揚聲喚了一聲。
“天氣預報說,今天的雪不乾淨,還是快點回家比較好。”
他笑問:“你們家住哪?我朋友的車可以送你們一程。”
遠遠被制止的幾人不高興:“你誰啊?我們愛幹什麼幹什麼,你管得著嗎?”
“更年期了吧大叔,嘁,什麼東西。”
專員小王欲怒,卻被祈行夜握住手臂制止。
商南明眉眼冷肅,掀了掀眼睫向那邊看去。
雖然商南明高大的身影隱在黑色雨傘下,看不清面容。
但那幾人還是無端一哆嗦,像被兇獸眠龍盯上的獵物,恐懼感油然而生。
還想說的話,被嚇得卡在了喉嚨裡。
那幾人悻悻扔下雪走過來:“不玩就不玩,誰稀罕。”
祈行夜抬了抬雨傘邊沿。
走得近了的幾人這才看清,剛剛與自己說話的,是怎樣風姿卓絕的神仙人物。
祈行夜一襲黑色大衣利落垂在身側,腰帶掐出勁瘦腰身,長身鶴立,修長挺拔,自成一段風流氣韻。他垂眸,俊美眉眼安定,從容得彷彿沒什麼能驚動他。
撐傘立於雪中,他是雪色與月色之外的盛景。
看得幾人不由得屏住呼吸,連剛才的怨懟不滿都忘了。
“老闆,裝備箱我拿來了。走啊。”
穿著雨披的明荔枝一手拎一隻沉重箱子,歡快跑過來,打破了無聲冷寂的僵硬氣氛。
那幾人猛地鬆了一口氣,恍惚覺得這才活了過來。
他們現在才明白,原來在絕對的俊美與強大氣場之下,連呼吸都是艱難。
美能殺人。
明荔枝好奇伸頭看了看對面幾人:“老闆,這是?”
祈行夜微笑,向幾人點了點頭:“早點回家吧,你們父母在等你們。”
商南明伸手,攬住祈行夜肩膀,兩人一起轉身離開。
他高大的身軀將祈行夜的身影遮得嚴實,讓那幾人再想看也是徒勞。
膽子大的想要悄悄跟在他們身後,好奇擁有這樣氣場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他剛一動作,商南明已經側眸,冷漠瞥來。
那人一激靈,頓時被嚇僵在原地,不敢再追。
“嗯?”
祈行夜似有所覺抬頭。
商南明淡淡道:“沒事。”
求助人的精神狀況並不好,從那夜見鬼之後,就一直恍惚,躲在租的小房間裡不敢出去,哭哭笑笑,狀若瘋癲,時而大吼時而瘋狂以頭撞牆。
已經意識到這可能是汙染案的專員,擔心求助人會自殺,於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一旦他有過激行為就立刻制止。
祈行夜到的時候,負責看守的專員一臉疲憊,眼下青黑像幾天沒睡。
“商長官,祈偵探,你們來了。”
專員長嘆一口氣,有氣無力。
祈行夜挑眉:“你這是?”
專員苦笑:“別提了……精神病院的工作有多累,我這就要乘以十。”
面對一個有心自殺自殘的人,外人再如何牢牢看護阻止,也防不勝防。
祈行夜走進阿飛的房間時,阿飛正躲在被子裡神經質的發抖。
他恐懼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直哆嗦。
“你,你們是誰?”
“我是來幫你的人。”
祈行夜在他阿飛對面坐下,平靜道:“我能為你捉鬼驅邪,保你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