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猜測(二更)

這還要從沈琮回家以後, 告訴妻子說好幾天沒看見牛滿倉去食堂吃飯說起,正常有錢、沒人管的男人不去食堂吃飯還能去哪裡?

別說國營飯店,國營飯店的價格牛滿倉偶爾來一頓解解饞可以, 每天去吃絕對吃不起。

而且牛滿倉要訓練,根本沒這個時間。

“管他去哪兒呢?咱倆現在就是各過各的,他只要不來煩我,什麼時候跟我把婚離了, 我就高興了。”

錢春花手裡動作不停,一邊忙活一邊和蘇瑜說話。

蘇瑜一想也是,牛滿倉除了不離婚這點可恨, 其餘的,兩人這麼相安無事著, 已經比從前好了很多。

“你快回去吧,我這兒有我婆婆幫襯著呢,你放心。只要我婆婆在這裡, 牛滿倉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來這撒野。”

錢春花知道蘇瑜這一陣子也忙,國營飯店最近新來了一個小夥子, 挺會來事兒的。好像也是奔著經理的位置來的, 生怕蘇瑜將心思放在她身上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行行行, 我就是來看看你,見你過得好,我才不為你操心呢。”

蘇瑜笑著應了一句, 就準備走了。

吃過午飯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允許打個盹兒,出去溜個彎什麼的

蘇瑜也沒想到她前腳走,後腳就來客人啊。

這個把葛春明氣得不輕,早在來之前他就打聽到國營飯店有幾個刺頭,原本會是老職工李大友,沒想到竟是新來不久的蘇瑜。

“喲,蘇師傅挺忙啊,之前來了好幾撥客人點名要吃你做的飯菜,這不我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你還是李師傅給代勞的呢.”

錢春花最近顯然過得順風順水, 一段時間沒出門了,她整個人捂白了許多, 臉色也不錯,微微透著一點粉,說話的時候還跟從前一般爽朗,只不過那點小心翼翼全都不見了。

可是說話做事,一點都不專業,難怪張經理擔心葛春明會降低國營飯店的營業額,但凡任何對國營飯店有感情的人,都不會希望來一個葛春明這樣的領導人。

可見不是不高興,只不過老人家省慣了,不捨得花錢。

剛大妞妞跑過來說要買文具,她很是闊氣的給了一塊錢

這可都是從前難得一見的情形。

葛春明氣得臉都憋紅了,偏偏確實已經一刻鐘了,在囉嗦可就落人話柄了。

誰會喜歡自己眼皮子底下,有個人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位置,隨時隨地等著他出錯呢?

打從葛春明來了,她一天懶散日子都沒過過,就沒見過這麼勤奮的國營飯店服務員!關鍵這人那一雙眼睛好像時刻在掃描,發現誰偷懶了,絕對第一時間出來炮轟一頓。

偏偏葛春明一點覺悟都沒有,“可是這樣的話真的很不好誒,如果以後我接管這個飯店的話,一定第一時間將這規則改了,誰的工作就必須誰去做,怎麼能推給別人.”

幾個妞妞和牛嬸兒身上,一水的新衣服,牛嬸還說自己一把年紀,用不著新衣服了,但兒媳婦非要給做。

所以蘇瑜走的可放心了,人家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還有啥可操心的。

葛春明還聽說國營飯店也有人想直接升經理,他下意識覺得是李大友,蘇瑜再會做飯也只是個女人罷了,他從來不將女人看做競爭對手,但是刺頭這一點,確實要好好治一治,現在不治以後他成經理了,也會變成一個麻煩。

葛春明二十出頭,比蘇瑜還小不少。

葛春明見蘇瑜半天不說話,推了推眼鏡,語氣極其不悅。

蘇瑜對此很無賴,“那就換個嚴厲的經理再說,在此之前,還是不勞葛同志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蘇師傅,甭管我是以什麼身份說這話,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們飯店好,為了你好.就你這樣的,但凡換了一個嚴厲些的經理是絕對不會留你的.”

拜託,忙的時候不休息可以理解,為什麼沒客人還要整天轉來轉去?

聽張經理說,葛春明還是大專業畢業的高材生。

他們又不是沒偷蒼蠅!

可惡的葛春明,比蒼蠅還煩人!

葛春明自己也氣得不輕,但他又不敢隨便撒氣。

白淨的臉蛋厚嘴唇,穿著白襯衣,黑色長褲,小皮鞋,頭髮梳的溜光水滑,不像是來飯店工作的,像是領導下里視察的。

說這話的時候,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牙豁子都露出來了。

難怪張經理不喜歡他,換成任何一個還在位的經理,就不會喜歡這種人。

李師傅本來都快睡著了,聞言不得不探出頭替蘇瑜說句話:“我們倆互相代勞是常有的事,以前蘇師傅幫我的時候也不少。”

“蘇師傅,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嗎?”

一個人生活的好不好,能從她的氣色上窺出端倪。

“蘇同志,你——”

看葛春明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吳曼曼高興的直哼小曲。

關鍵是葛春明堂堂八尺男兒,要競爭就公平的競爭,到張經理走之前大家集體表決就是,非這麼小鼻子小眼的。

就拿此刻來說吧,蘇瑜剛一腳邁進國營飯店的大門,偏巧給葛春明看見了,人家立馬就有話說。

言外之意,這都是正常現象,你小子他麼少多管閒事。

“噓——葛同志,你看一刻鐘到了,現在已經是上班點兒了。再廢話,我就要跟‘嚴厲’的經理舉報你了哦。”蘇瑜笑一下,懶洋洋的走了,跟這種人沒什麼廢話好說的。

果真是賺錢了,底氣足了。

“啊聽見是聽見了,就是不知道葛同志是以什麼身份在同我說話?”蘇瑜沒將證人放在眼裡,因此說話也懶懶散散的。

昨兒,李大友拉肚子,多上了兩趟廁所,也被說了一通,氣得李大友昨天半天沒跟葛春明說話,這人明明還不是經理呢,就已經在大家跟前擺經理的譜了。

原本這個時間,是已經過了飯點的午休時間。

他發誓,以後只要他坐在了經理的位置上,一定第一個把蘇瑜踢掉。

做餐飲業的,吃午飯時間一般要比正常人吃飯的時間早或晚,國營飯店是偏晚的。

現如今住的房子,蘇瑜也去看過了,寬敞明亮,價格是從前的三倍還多。

反倒是她,新來的那個葛春明,確實不是個省油的。

考核的時候還得指望這些人投票呢,只得氣哼哼的暫且把這氣嚥下去。

等下班回家,把鞋子一甩,葛春明又換成了一副大爺樣。

“飯呢?飯怎麼還沒好?姐,不是我說你,之前你來的的時候媽是怎麼說的,叫你跟著我一塊兒來是照顧我的衣食住行來的,不是叫你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轉悠的!”

葛春明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葛春桃的時候,滿臉不耐煩。

他倆是一對姐弟,弟弟是中專生,姐姐葛春桃跟人離婚了,又沒個工作,當媽的覺得姐姐在家每天吃乾飯不行,尋思著叫她過來照看照看弟弟,給葛春明做做飯。

一開始葛春桃對做飯這事還挺熱情的,兩三天之後在家待著的時候少了很多,往往都是葛春明下班回家,葛春桃才緊跟著轉悠回家。

葛春桃穿著新做的大紅色連衣裙,整日在外頭轉悠,她這模樣在一片的軍綠色、黑白灰中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要不是這邊民風淳樸,地處偏遠,直接一個舉報,葛春桃就吃不了兜著走。

再加上葛春桃之前那段婚姻,就是因為她丈夫懷疑她作風有問題,才離的婚,因而葛春明跟這個姐姐說起話來,並不是很尊重。

“不就是一頓晚飯嗎?今兒晚飯不吃紅薯、饅頭那些,看看這個——”

葛春桃端出來一個超大鋁製飯盒,裡面整整齊齊碼了一盒子五花肉,個個油光鋥亮,瞧的人肚子直叫喚。

葛春明餓歸餓,理智還在的:“你哪兒來的錢買的,不會是偷我的工資了吧?”

葛春桃氣得把飯盒摔在桌上,湯汁濺了一些出來:“你愛吃不吃,小弟,姐姐對你夠不錯了,不願意拉到,留著我明天吃也一樣。”

葛春桃長相普通,勝在氣質出眾,說話的時候語氣嬌軟,眼波流轉,給人一種明顯不是正派人,但就是忍不住被吸引的感覺。

葛春明暗罵了一句什麼,連忙把飯盒拉過來,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捻著吃:“別別別,我就問問你,看你還多心了。你知道我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你在我這兒要是敢犯你那些老毛病,小心我叫媽過來收拾你”

他說完還涼涼的看了葛春桃一眼。

葛母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兒子是她心頭的寶,女兒什麼都不是。

葛春桃從小就知道,要是不靠自己,就什麼都沒有,指望父母不如指望漫天神佛。

說起葛母,葛春桃眼神閃了閃,連忙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惹事。再說這地方哪有什麼好男人,頂多就是些兵蛋子.你知道的,我又不喜歡糙漢子,之前跟我相好的,哪個不是細皮嫩肉的?”

“閉嘴吧你!生怕不夠噁心人是不是?葛春桃,我可告訴你,別給我耍什麼花花腸子。”

一口肉咬下去,葛春明都覺得有些噁心,有時候真不知道媽打的那些算盤到底是對是錯,明面上好像是叫葛春桃照顧他飲食起居,實際上還不是得靠他盯著葛春桃?

時刻擔憂葛春桃壞他好事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改明兒他一定要跟媽說把葛春桃弄回去,他寧願沒飯吃,也不要這麼一個姐姐留在這裡幫倒忙。

葛春桃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睛,弟弟是不會動她的心情的,她只不過是情不自禁的喜歡上別人而已,能有什麼錯?要不是這樣的話,他哪來的紅燒肉吃?

葛春明是不知道紅燒肉的來源,要不然全都得嚼吧嚼吧,吐葛春桃臉上。

*

蘇瑜連著上了幾天班,好容易捱到放假,整個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之前她大著肚子上班都沒這麼累過,這感覺好像護士在辦公室工作的員工,前後左右都安了一個攝像頭一般。

“看你累的,就這樣還叫我回去呢,我怎麼放心?”寇靜抱著孩子在蘇瑜跟前轉悠來轉悠去,兩人彷彿在看蘇瑜的笑話似的,樂樂呵呵的,相處的還挺好。

溪溪現在咿咿呀呀的很會說話了,一小段時間不見,她表達的某些意思除了寇靜就沒人能聽得懂,每當這時候寇靜就得意的不得了,看蘇瑜的眼神都像是在說,“還是親媽呢,沒我一個姥姥中用吧”。

不過寇靜帶孩子是真細心,溪溪本來就白,她還自己掏錢給人做淺色的衣裳,鵝黃色天藍色嫩綠色白色,盡是怕髒的顏色。

可每回蘇瑜回家,看見孩子身上都乾乾淨淨的,小臉蛋小手上更是一點灰都沒有。

“是是是,多虧了媽在這裡幫忙,要不然我一個人指定玩不轉!”蘇瑜連忙說好聽的話哄她。

“這還差不多。晚上給你下一點掛麵補補吧,前兒我從黑市淘換來的。”

這就是寇靜的另一個好處了,老太太帶著奶娃娃說去黑市就去黑市,每回回來還不空手。弄的孩子們放學回家都好奇姥姥今兒又帶什麼回來了。

寇靜一說吃完飯寫好作業,有獎勵,孩子們動作起來刷刷的。

就連趙洋王成幾個愛磨洋工的,積極性也比從前好了很多。

“成,那我今天晚上又有口福了。對了媽,之前我給你的錢花完了嗎?”

老太太把孩子遞他手裡,女兒一進媽媽的懷裡,就開始咯咯笑個不停,蘇瑜同她鼻子對鼻子,小傢伙就跟小貓小狗似的,在她臉上蹭來蹭去。

寇靜腳步不停:“沒呢,沒呢,等花完了我自個兒會跟你要。”

前天拉了一刀肉回來吃,大前天包了餃子,今兒又吃麵條,全都是精細糧。搭進去的錢先不說,光肉票糧票就得不老少吧?老太太偏還跟個沒事人似的,蘇瑜料定了她即便把錢花光了,也不會跟自己張這個口。

蘇瑜嘆口氣,抱著奶娃娃進了屋,從抽屜裡翻出一小沓大團結,單手卷吧卷吧又出去了。

她假裝進廚房看寇靜面做的怎麼樣了,趁小老太太不注意,直接把錢塞她兜裡。

“收著!本來你就退休了沒什麼收入,幫我帶孩子還能叫你花錢,你當你女婿是吃乾飯的吶?”

寇靜原本要推拒,聽見趙時年的名兒,便是一身冷哼,如今提起這個女婿,她還是滿心不情願。“他也就會賺點錢了,除了能賺錢還能幹啥,家裡家裡也幫不上,孩子的事情更是不能指望,又有那麼一個媽”

不能說,越說越嫌棄。

人家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寇靜看趙時年都看了十多年了,愣是沒有一天滿意過。

每當寇靜這麼說的時候,蘇瑜便不說話了,用微笑回應。

一開始不知道怎麼跟母親相處,漸漸的她也摸索到了一點門道,也不用完全順著來不贊同的事情,不表態就行了。

孩子們都還沒放學,家裡就只有一個奶,娃娃還有人,在她吃飯的時候在旁邊幫著抱著,蘇瑜難得忙裡偷閒能悠悠閒閒的吃一頓飯,還真是結婚以來頭一遭。

如果這麼算的話,寇靜吐槽趙時年的那些話也沒說錯。

一筷子面下去,蘇瑜整個人都熨帖的不行,剛想感慨一番,就見白秀琴匆匆忙忙的從外頭進來。

“慢點、你慢點,忘記自己還懷著孕了?”她連忙放下筷子,起身迎過去。

寇靜也說:“小魚瑜的對,還沒顯懷的時候格外要注意。”

等坐穩了,白秀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心裡知道自己懷孕了,但肚子還沒顯懷,時常會忘記這回事。

她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說:“沈琮叫我來的,說是瞧見牛滿倉和一個女人走在一塊,今早他在供銷社排隊買肉的時候撞見了。那人是誰,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像是住在咱們這一片的。可我想來想去,咱們附近的不都是些軍嫂?也沒聽說有誰新搬來呀?”

如果是幫幫鄰居,嫂子什麼的,確實情有可原,但問題在於牛滿倉是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顧的人,他哪來的閒心是顧別人?

怕就怕老孃不在身邊,又沒一個女人看著男人起了花花腸子。

蘇瑜聽了狠狠吃了一驚:“應該不能吧,作風問題不是小事,除非他不想幹了。”

軍隊對於作風問題看的極其嚴格,或許應該說對於任何違反紀律的行為都極其嚴格,一經發現,絕對強制轉業。

牛滿倉在妻兒的事情上確實有問題,可聽趙時年說他在團裡也算是個人才,只要悶頭幹,認真鑽研,絕對有往上升遷的可能性。

錢春花沒有哭著鬧著非要離婚,有一部分原因也在於孩子的父親有一份體面的工作。

這個時候政審極其嚴格,一個軍人父親和一個有汙點的父親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所以錢春花也願意為了孩子們在這方面做出小小的妥協。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牛滿倉簡直是作死方面的天花板級別。

“可他家裡沒一個女人,要吃飯的話,一準得去食堂。我家沈琮好幾天沒在食堂看見他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家自己開火,這可能嗎?牛滿倉要真是這麼賢惠,春花嫂子也不至於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白秀琴放下杯子,氣鼓鼓的說。

“你說的這些都是咱們的猜測,沒有證據就是白搭。我答應你,你說的我會上心,行不行?你呀,大著肚子還是早些給我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知道了。寇阿姨你看她,哪有催客人離開的?”

蘇瑜可沒拿白秀琴當客人,她倆處到這份上,和親人也差不多。

原本白秀琴離開她是很少送的,這會兒想著她懷著孩子呢,還是把人安安穩穩的送到沈琮手裡才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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