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客來(二更)

家門口的牆角放了一個藍色老花布紮起來的超大布包, 蘇瑜開啟來一瞧,裡面有奶粉、麥乳精,兩塊細棉布, 十幾個蘋果,兩包紅糖

布包的邊上還有一個小竹籃子,籃子底下蓋了一層稻草,上面擺著二三十個雞蛋。

東西一開啟, 孩子們先驚呆了。

趙洋:“媽媽,怎麼會有這麼多好吃的?是你叫別人替咱們家買的嗎?”

“蘇阿姨你之前坐月子不是紅糖不夠嗎?這裡剛巧就有兩包。”王成也覺得奇怪的不行,越是在心裡盤算這些東西的價值就越是驚訝。

這些東西好不好買先不說, 每一樣東西基本都是剛需,價格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如果不是關係親近, 誰會送這麼大手筆的東西?

“小瑜,之前你說趙深和寧樹給誰寫過信來著?”趙時年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只不過想在蘇瑜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蘇瑜眼神牢牢鎖在那堆東西上, 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沒吭聲。

寫了信又怎麼樣?她從沒指望過父母會來看她,當初她嫁人的時候, 雙方沒說斷絕關係, 實際上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這樣, 又怎麼會在她回門的時候吃了一個閉門羹?

因為這個蘇瑜在婆婆顧芝眼裡,就是一個沒有孃家依靠的徹頭徹尾的笑話。也因為覺得她背後沒有依靠,所以才會在結婚之後可著勁兒的刁難。

“咳咳。”趙深清了清嗓子,哥哥的範兒拿捏的足足的,“我問你,今兒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覺得媽心情不好?”

沒關係,就是突然發現親弟弟的腦瓜子是真的不行。

打從他進房間躺著開始,趙洋那小子就沒敢進門來看他這個當哥的,估摸著還是怕他的,生怕趙深跟他算賬。

一次兩次、次次這樣,蘇瑜也逐漸冷了心,之後就再沒去看過父母,就當自己也跟別人似的,早早和父母斷絕了關係。

什麼時候發生的有關係嗎?

“啊、啊就、就剛剛。”

天氣熱了起來,小傢伙又曬黑了些,趙深估摸著要是晚上不開燈,都找不著他。

這傢伙,天一黑,渾身上下除了牙齒能瞧的見還能瞧的見啥呀?

這麼一嗓子下去,趙洋就是想不來也還是來了。

以往趙深也這麼跟蘇瑜磨,明知道不能下床卻覺得不這麼試探幾句渾身難受,這回偏巧撞上蘇瑜心情不好,連敷衍都不敷衍了,直接給了他一個冷臉:“不想躺著了就下來,剛好你爸又給我準備了新的棍子,我看這回打哪裡比較好.”

趙洋使勁兒轉了轉腦瓜子,終於想起來了。

他視線從蠢弟弟臉上挪開,語氣不耐:“你就說,今天發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吧,照實說!”

趙深一看他這樣,暗罵一聲蠢貨。

“咱們家門口突然多了一大包東西,裡面有麥乳精、奶粉、紅糖什麼的看著就好吃!不過,媽媽不許我們拿。這會兒還在家門口放著呢!”

然後嘆口氣,將門重重關上。

“這死妮子,咋就記性這麼大呢!”隱在陰影處的人嘆了一口氣,也準備拿東西。

媽都擺明了心情不好了,這個小蠢蛋還沒看出來呢!得虧當初不是叫趙洋跟他一塊兒去坐的火車,要不然,一準給人騙的死死的,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了!

屁股上沒那麼疼了,趙深也漸漸忘記當時自己和寧樹被嚴傑騙的一愣一愣的情形。

唉,他的蠢弟弟喲。

他都不知道的事,寧樹怎麼可能知道嘛!

趙深清了清嗓子喊,“趙洋、趙洋你給我過來!別叫我叫第二遍!”

上輩子他們回了京市之後,蘇瑜其實有想過要彌補, 每每拎著東西上門,卻都失望而歸, 她甚至連父母的面都沒見到過,每回都是妹妹出來說爸媽不想見她,然後當著她的面“砰”地將門摔上。

蘇瑜看都沒再看兒子一眼,大跨步著往外走。

“行了行了,你滾吧,等會兒我叫你你敢不來,小心我收拾你!”

不是,媽媽這是怎麼了?

趙深和寧樹對視一眼,但又想起來兩人最近一直躺著養傷呢,問了也是白問。

其實他傷著屁股呢,別看他比趙洋年紀大,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再說,打不過還能跑啊,趙洋是樣樣沒嘗試,直接躺平臣服。

“媽,不、不用了,我不想下來了,要不你還是去忙你的吧?”趙深狗腿的跟親媽求饒。

蘇瑜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她當然感謝母親將她養育長大, 但再濃厚的母女關係也在這一年又一年的互不聯絡裡逐漸變淡。

趙深:“.”

趙洋還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兒,怎麼哥哥問了一遍又問問這個。

趙深聽見外頭傳來動靜,蠢蠢欲動的開口。

蘇瑜說多少次了都沒用,估計要等結的痂掉了,徹底好全了,這孩子的毛病才能根治。

其實蘇瑜打人的時候留著力呢,孩子們瞧著傷的重,都是些皮外傷,上了藥過後一兩週就能痊癒。只不過破了皮的地方結了痂,癢的很,趙深跟人說著話,過一會兒又不知不覺撓屁股去了。

蘇瑜落在後面,她是最後一個進屋的,臨關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牆角的那堆東西。

“媽媽,我們可以下床了嗎?”

畢其實住在同一衚衕裡的人都知道,蘇家的小女兒性格恬靜,聰慧懂事,深受父母的喜愛;身為大女兒的蘇瑜,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因為從小不被父母喜歡,連結婚的時候,父母都沒有到場.

蘇瑜的臉上並沒有驚喜,連臉色也算不上好看,在孩子們圍著那堆東西咋咋呼呼的時候,冷聲開口:“放在咱們家門口的東西,未必是給我們的,說不定人家走路走累了,只是把東西往這放一放,等會還會回來拿的”

趙深默默地轉頭看了眼寧樹,寧樹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的?單純也是一種福氣。”

趙洋撓撓頭,心說媽的心情不是每天都差不多麼?

每見哪天特別好,也沒見哪天特別差,怎麼就非說媽心情不好。

“好了,熱鬧看完了,都給我回家寫作業去,最後一個把作業寫完的人,罰他洗一個禮拜的碗。”

之前蘇瑜連著打斷十幾根棍子的餘威還在,孩子們嗷嗚一聲,乖乖的掉頭進屋。就連被趙時年抱在手裡的溪溪,也用小胖手指著屋內,看這樣兒倒像是能聽懂似的。

趙深:“.”

趙深揚了揚拳頭,趙洋一副害怕的不行的表情,還往後躲了兩下。

趙深“嗯”一聲,表示聽進去了,正想想想到底怎麼回事來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這是多早晚發生的事來著?”

“.謝謝你把蠢說的這麼隱晦又含蓄。”

“噗!”寧樹抖了好一會兒肩膀,笑夠了他才道:“你是覺得蘇阿姨不高興,和門口拿包東西有關?”

“不然呢?還有誰好端端閒著沒事往人家門口放東西玩兒啊”

兩人一邊說著話,腦瓜子也在不停轉動著,幾乎在同一時間,靈光一閃。

趙深寧樹:“那封信!”

見寧樹瞬間懂了自己的點,趙深不得不感慨,都是吃一鍋飯長大的,智商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不過,這點感慨只持續了一瞬,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封信上。

趙深:“所以,你也覺得是外婆家的人來了?”

寧樹:“肯定啊,要不然這個時機也太巧了點。”

趙深沉默下來,心裡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寧樹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可別幹傻事,已經沒有第二個屁股能給蘇阿姨打了。”

“你又知道了”

*

晚飯過後,蘇瑜早早洗漱躺下了,溪溪就睡在她身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小姑娘精神的很,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不僅吃手,連腳上的襪子都要使勁拽了往嘴裡塞。

然後口水糊了,一手一襪子。

“溪溪,鬆開,你快把手鬆開,這個不能吃。”

溪溪才不聽呢,小姑娘有點反骨,越是不讓她乾的事,就越是要幹。

胖爪子拽襪子的力道越發大了,幾乎能把整隻襪子從腳上拽下來。

蘇瑜瞧的好笑,逗了孩子一會兒,沒扭得過,索性就不管她了,半躺在邊上看著她玩兒。

溪溪精力可充沛了。

這輩子養的好,活力滿滿的,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特別治癒人。

帶孩子的過程固然是痛苦的,但孩子給予的快樂,也是任何人給不來的。

女性一旦當了母親之後格外能體會父母的艱辛,蘇瑜也是這樣,所以她想方設法的想要對寇靜回報一二,可媽媽明顯不想搭理她

既然不想搭理,現在鬧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從京市過來,有好些路呢,麥乳精、奶粉那些,一看就不是當地能有的,想也知道是寇靜千里迢迢背過來的。

蘇瑜去過火車站,知道那地方有多擠。

人挨著人,東西挨著東西,稍微動一動腿、胳膊,就會不小心和人碰上。

火車裡的氣味兒更別提了,蘇瑜上次去是為了找人,回來之後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尤其如今天熱,那滋味,比她聞過的最臭的腳丫子味兒還要臭。

想也知道,寇靜拿了這麼多東西,趕那麼遠的路,一路上有多艱辛。

蘇瑜的心情又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原本她已經打定主意不抱希望了,卻偏偏又忽然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趙時年大概也知道她心情不會好,幾乎是在門外掐著點兒,感覺溪溪睡了,立馬推門進來。

房間裡沒開燈,蘇瑜早在孩子揉著眼睛犯困的時候,就起身把燈關了。

大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了燈,其中有一個離蘇瑜家不遠,即便是晚上關了,沒有月光,也能隱約瞧清屋子裡的情形。

蘇瑜沒睡,在給溪溪打扇子。

奶娃娃怕熱,稍微悶一悶,背上就會起一層痱子。

她一般要扇好一會兒,確定孩子沒再出汗才會停下。

趙時年坐在床邊,從蘇瑜手裡把扇子接過去,剛一拿到手,就聽見她幽幽嘆了口氣。

趙時年假作不知,和蘇瑜說起旁的事。

“前兒我看見溪溪腿上腫了個大包,一看就是被蚊子咬的咱們這一片,人少是少,蚊子也多啊。這要是是誰窩在在草叢裡蹲一會兒,一準咬的滿腿包”

j蘇瑜沒說話,但眼睛已經橫過去了。

趙時年:“我聽小洋說,三奶奶家養了一條大狗,平時看見生人就直叫喚你聽,外頭的狗叫聲,一直就沒停過.小瑜啊,你怕不怕?反正我是怕了。”

“趙時年,你有完沒完?!”

蘇瑜惱羞成怒,握著拳頭不停往男人身上捶。

趙時年任她打,躲都不曾躲一下。

“小瑜,當初的事情跟我媽也有關係,看你這樣其實我心裡也不好受你聽我的,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與其一直躲,不如大家開誠佈公.再說,父母和子女之間,哪兒有隔夜仇?”

“怎麼沒有隔夜仇?!就是有,一直有,要不是有隔夜仇,我回門的時候,他們會連門都不給我開嗎?”

其實蘇瑜不止跟這件事情過不去,還跟之後他們回了京市,回回吃閉門羹的事回不去。

父母是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愛護她,永遠都不會拋棄她的存在。

但結果一回頭,他們連門都不讓她進了。

不過是和趙時年結婚了而已,是犯了什麼罪了嗎?

“小瑜.”

“閉嘴!趙時年我叫你閉嘴!再多說一句,就從我房間裡滾出去!”

話一出,蘇瑜就後悔了。

她何曾有過這麼怒氣衝衝的時候,但情緒來了,真的一時沒控制住。

趙時年打扇子的手一頓,語氣仍舊平和,“小瑜,你輕點,別吵到溪溪睡覺.這孩子脾氣也不知道像誰,衝的很.”

蘇瑜覺得他意有所指,扭過頭,不搭理他了。

趙時年嘆口氣,扇風的時候,大的小的連著一起扇。

背後傳來陣陣涼意,蘇瑜心裡的怒氣散了一些,卻仍舊繃著勁兒,不願意先低頭。

*

“嘶,啊,真的好痛!老子屁股痛麻了。”

趙深正在摸黑穿褲子,再是軟和的布料,碰到他屁股上的傷口,還是讓他覺得渾身抽筋。

邊上,陪著一塊兒的寧樹也沒好到哪兒去,愣是穿褲子穿出了一頭汗。

“不是,我去開門,你去幹嘛?!還嫌沒打夠?”

“你去幹嘛我就去幹嘛,你忘了,我們倆一向有難同當。”

一再相處,一再為彼此擔著事兒,兩人的感情比親兄弟也不差什麼了。

既然是親兄弟,寧樹咋能看著趙深一個人衝在前頭。

趙深心裡有些高興,卻還是嘴硬,“我看你,被打了就知道痛了。”

“痛就痛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寧樹看著趙深,兩人相視一笑,又都加快了穿褲子的動作。

這點褲子穿的夠久了,再不加快速度,簡直都要天亮了。

好容易把褲子穿好,兩人輕手輕腳往門口摸。

“噓——輕一點。”

“那你別推呀倒是,哎哎哎,你踩我腳了。”

事實證明,越是需要安靜的活動,人越多越不妙。

兩人的動靜一點兒也不小,蘇瑜在房間聽的清清楚楚,她恨恨瞪了趙時年一眼,氣鼓鼓起身。

“寧樹,你快點,你——”

趙深正要說著什麼,就見客廳裡的燈“吧嗒”一下亮了,蘇瑜正冷冷的看著他,聲音裡也帶上了冰碴子:“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去?是屁股又癢了?”

“不是,媽、媽,我就是起來尿尿。”

“上廁所去裡屋,還當我們住筒子樓吶!”蘇瑜壓根不吃這套,自打搬家之後,家裡就有廁所,用得上去外面上麼!臭小子,又在耍花招。

趙深“嘿嘿”笑著也不辯解,甚至顧不上屁股還痛了,麻溜走到門邊,“唰”地開啟了大門。

“趙深,你——”

蘇瑜半蹲下來,拎起腳上的拖鞋就想往膽大妄為的小子身上砸,結果鞋子還沒碰見他,就聽趙深可以加大音量問:“你是誰?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麼?”

蘇瑜的拖鞋一路飛過去,砸在牆上,“吧唧”一下掉了下來。

那人好似忍了許久沒忍住,以一種極其熟稔的語氣說:“個死妮子,才坐完了月子怎麼光腳走路?!我以前是這麼教你的?”

蘇瑜默了默,心口直髮酸,她強忍著,面無表情道:“你忘了,你以前根本沒教過我這些。”

她結婚了,在媽媽不知道地方學著做飯,一開始飯菜都是焦的,也就是現在才慢慢變得有模有樣。

她生孩子了,月子是什麼都不懂,生了幾個孩子,除了這回生趙溪,月子一直都是稀裡糊塗過來的。

沒人疼的女人,用不著那麼講究。

蘇瑜也早就習慣了。

過去那麼多年,寇靜一直都不在,這會兒怎麼又出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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