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算盤(二更)

蘇瑜回來以後, 腦子裡也還是一直想著白秀琴說的這一句話。

她當時沒有回應,其實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之後,傅源和沈琮出來了, 一聽見兩人的腳步聲,蘇瑜和白秀琴就止住了話題,沒有再深聊下去。

白秀琴眼巴巴的看著蘇瑜,她想讓蘇瑜幫著說一句話。

只因為她說, 沈琮總是有無數個藉口逃避。

蘇瑜沉默再三,還是選擇了幫白秀琴。

“沈琮,秀琴說有一些話要跟你說, 你們夫妻倆好好聊一聊吧。”

轉頭見傅源要走,蘇瑜連忙打著回家的旗號, 跟了上去。

“傅醫生,你等一下。”

傅源腿長,從來板著臉, 叫人一看就有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寇靜氣鼓鼓的從外頭回來,進屋的時候沒注意,差點左腳打右腳,在門口很摔一跤。

蘇瑜不想放棄,還沒到最後一刻呢。

還是傅源老遠瞧見情況不對,三兩步上去扶了一把。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現在的情況就是非常緊急,就算是動用我們醫院的全部資源,也不能作出擔保。”

傅源好像很忙,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已經看了好幾次手錶。

他又要走,蘇瑜只得急急跟上去。

傅源臉上劃過一絲瞭然,他別開視線, 語氣平靜無波:“她的事情,我已經和表弟都說過了, 具體怎麼樣你問表弟就行。”

傅源頷首。

他看了一眼手錶:“有問題就問吧,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留給你。”

蘇瑜將人領了回來,叫他隨便找位置坐,正要起身去倒茶,被傅源攔住了。

但其實,他很周到也很細心。

而且他總覺得白秀琴不應該匆匆結束她的一生,未免太可惜了。

傅源邁著長腿,三兩步就進了蘇瑜家的院子。

“我多大個年紀,別瞎說,傅醫生還在這兒呢。”

“唉,傅醫生,你別走這麼急,秀琴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也不知道是被對方的哪句話打動了,傅源重新戴上眼鏡,語氣依舊冷,“你家在附近嗎?給你10分鐘。”

傅源腳步一頓,鼻樑上架著的鏡片折射出冷冷的光:“蘇同志,在醫學上沒有百分百安全的事情,別說她現在還懷著三胞胎了。”

他的語氣比他的表情還要冷,讓蘇瑜有一種大冬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的感覺。

蘇瑜這才看見他眼底的烏青,看樣子就像是有幾天幾夜沒閤眼了。

“傅醫生,我這樣說很冒昧,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騰出一點點時間,跟我說一下眼下到底是什麼一個情況?我一個人認識的人可能有限,但我還有我父母,時年、時年的戰友們.萬一他們認識的人中,有誰能把這一丁點的可能性補齊呢?”

之前蘇瑜生產那一陣,多虧了傅源幫著忙前忙後。

寇靜是越看對方越滿意,要不是自己兩個女兒都早早結婚生子,一定不會捨得放過這良婿。

可眼下接收到的資訊,無不訴說著這個可能性。

“有事?”

所以即便再見, 即便對方也還是冷著臉, 蘇瑜不會再被他的冷臉嚇退。

蘇瑜點點頭:“秀琴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她很想放對方離開,但不問一問,又覺得萬一錯失了一丁點可能性,都會很可惜。

蘇瑜連忙過來:“媽,你怎麼走路也不好好走?你這麼大個年紀摔了可不是玩的。”

傅源和沈琮如初一轍的桃花眼皺著, 長腿支在地上,靜靜等著蘇瑜說話。

傅源摘下眼鏡,疲累的捏捏眉心。

雖說他自己也明白,人文關懷必定要有,但屬實輕不得重不得,若是普通病症還好,一旦遇上急症重症,怎麼拿捏分寸,也是一門學問。

作為一個主治醫生,傅源最不喜歡的就是和家屬溝通環節。

這個點孩子們正在午睡,家裡靜悄悄的。

“傅醫生,你能不能具體跟我說一說,哪怕有一丁點希望,我都不想放棄。”

可能是重生過一次,一切都過得太順了,蘇瑜很難接受白秀琴會有一個不好的結果。

蘇瑜大喜過往忙,迎著人往家的方向走,索性兩家離的並不遠。

蘇瑜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站好時氣息還有些不穩:“傅醫生, 我想問秀琴的事。”

“傅醫生,秀琴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對你的表弟來說更是很重要的妻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實情,她到底會不會安全生產?”

寇靜看著身後的臺階,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

“謝謝你啊傅醫生,要不是你,我今天這把老骨頭非得交代在這裡不可。”

傅源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很快提出告辭。

蘇瑜聞言怔了怔。

軍區醫院是附近最好的醫院了,比省城醫院還要厲害一些,裡面的醫學骨幹,在行業中都是佼佼者。

傅源都說不能做出擔保,那情況應該確實很棘手。

蘇瑜眉眼低落下來。

總以為重生以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沒想到現實給了她迎面一擊。

寇靜雖然只沒頭沒尾的聽了這一句,但聯絡最近發生的事,也能猜到兩人在說什麼。

她拍拍女兒的肩膀,“小瑜,你當我為什麼回來的那麼急?外頭那些人正在傳,有人給小沈介紹了物件,就等著他老婆死了好上位呢。”

寇靜來的時候白秀琴已經懷孕了,兩邊接觸的不多,但她也知道,那是一個笑起來很甜、挺招人喜歡的姑娘。

人家懷著孕,面臨生產本就害怕,結果還傳出這樣的事兒,能定下心來才怪。

這話要是傳到白秀琴跟前,不就等於催著人家去死嗎?誰聽了心裡能高興?

蘇瑜惱恨地站起身,擼著袖子匆匆往外走。

“咱們這個大院,別的都行,就是碎嘴子的人太多。自己家的事情還管不利索呢,偏偏盯著別人家的一畝三分地,真是閒的沒事幹。”

別說蘇瑜,就是傅源一個大男人聽了也不舒坦。

寇靜連忙把兩人叫住,“你現在鬧什麼鬧?剛才我可就在現場,卻沒有跟人家吵起來,你知道為什麼不?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讓秀琴那丫頭亂了心思。等以後”

她本來想說等以後孩子生下來了,和那起子人算賬的機會多著呢。

但聯想到傅醫生剛才說的話,有沒有以後還真不好說。

傅源和蘇瑜也想到了這一點,一時之間無人說話。

陳月跟著親媽一塊兒去曾首長家的時候,還怪不好意思。

她雖然確實喜歡沈琮,但人家是有妻子的,而且妻子即將臨盆。雖然人人都說沈琮的妻子順利生產的可能性不大,如今這樣,未免吃相太難看。

還沒進曾宗林家的院子,陳月就打起了退堂鼓。

“媽,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和沈營長就沒緣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這妮子真是傻,你在外頭再找能找到沈琮這樣年輕有為的嗎?你爸又混的不好,這麼多年了,還是個小小的連長,要不是這次的曾首長給機會,咱們可是連跟沈營長見個面,吃頓飯的機會都少。”

“你聽媽的,被人罵算什麼,咱們得了裡子就夠了。如今世道這樣,你別學別人好面子,怕這個怕那個。叫我說沒什麼好怕,揣到手裡的才是實實在在的。”

“我說句不好聽的,那白秀琴生了孩子人一死留下三個奶娃娃,跟親生的有什麼區別?你願意好好帶就好好帶,你要是不願意,等將來自己生了孩子,別人又能說什麼閒話?”

“日子總是靠自己過出來的,開局再差,媽也相信你能把日子過好。”

陳母顴骨頗高,長了一副精明相,家裡的日子一向過得緊巴巴,但陳月的衣著打扮卻很時髦。

淺棕色呢子大衣,牛皮小短靴,不輸任何一個家世好的姑娘家。沒有陳母的算計,陳月要過得如此舒心,根本不可能。

陳月包括陳家人,早就習慣了陳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媽媽說的是對的,只要聽他的話就行,這是陳月根深蒂固的思想。

所以哪怕知道這一次事情做得不地道,以後說不準會被人戳脊梁骨,在陳母勸了又勸情況下,陳月還是逐漸敗下陣來。

她和沈琮其實是源於火車上的一次見義勇為。

陳月剛來軍區的時候,是獨自一人坐的火車,當時在火車上碰見了扒手,要不是沈琮幫著揪住了人,恐怕一整個錢包都被人順走了。

等到後面在軍區再見,陳月慢慢的就對對方上了心,不過那時候沈琮已經結婚了,她也是個好臉面的姑娘,對插足別人的婚姻不感興趣,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過陳月這人是有點衰運在身上的。

她的第一個定親的物件,剛定親一個多月,就出任務死在了外面。

可能也是因為前車之鑑,第二個定親物件就沒找年輕有為的軍官了,反而找了炊事班的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本來就奔著好好過日子去的,哪知道這人瞧著身體好,竟然得了一場急病,人也沒了。

陳月口碑一下子變得很差,好多人都說他們都是因為跟陳月定親才沒了性命,要不然年紀輕輕、身強力壯,怎麼看都不是一副短命相,不至於走到如今這一步。

陳月百口莫辯,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了下來。翻了年她可就二十七了,是大娘大媽們口中名副其實的老姑娘。

再不結婚,外頭的唾沫星子都快把她淹沒了。

因著陳月的婚事起了波折,陳母就越發憋著一口氣,要不不嫁,要嫁就要嫁個好的。但閨女這情況要找個好的,實在不容易。

本來都準備放棄了,沒成想峰迴路轉,領導竟然透了話,叫陳月領著家去瞧一瞧。陳母整個人都活了起來,整天忙忙叨叨給女兒裁布做衣服,教女兒說話做事。

這不,定好的日子到了,準備領著女兒去曾首長家,給人瞧一瞧。

母女兩個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外,瞧著面前氣派的大門,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果真是領導住的地方,一般人要爬到這一部不知道得花多少年呢。

“沒事,女兒,聽說沈琮是個有本事的,你要是真能跟了他,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不像媽跟著你爸幾十年都沒個長進,咱們一家子屁股都沒挪過窩。”

可能正是因為積壓了幾十年的不滿,陳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女兒身上,希望她真能攀上高枝。

這不聽說能把女兒嫁給沈琮,陳母甚至比女兒本人還要高興。

畢竟沈琮是他們目前所接觸到的人群中,最有潛力的一個。

“等會你見了首長和首長夫人就好好說話,不懂的問題只要笑就行了,誰不喜歡乖巧懂事的女孩呢?曾首長還說情況允許的話,或許會讓你和沈琮見上一面。到時候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就好,但也要注意分寸,那白秀琴畢竟還沒嚥氣呢!”

臨進門,陳木母又細細叮囑道。

“媽,你別說了,別說了!”陳月雖然心裡接受了,但還是受不了母親一口一句詛咒別人的行為。

她垂下頭,從沒有覺得自己這麼不光彩過。

“哎,陳悅,你這是要往往哪兒去?”

吳蓓蓓揹著挎包,梳著兩個麻花辮從屋子裡出來,剛好瞧見陳月母女站在曾宗林家門口糾結。

吳蓓蓓和陳月以前當過同學,倒是有緣分,這麼大還沒嫁人的,整個軍區找不出第三個人。

陳月性子柔和,沒什麼主見,但不讓人討厭,和吳蓓蓓這種大小姐也能說上幾句話。

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呢,突然被人這麼問了一句,陳月有一種被人戳破了心事的難堪。

“沒、沒什麼,就是來這附近辦點事情……”

她這理由實在癟腳,周圍都是高牆大院,有什麼事是非得在這兒辦的?

在吳蓓蓓的打量下,陳月的心情不停的起起伏伏,她緊張地看著陳母,生怕對方在吳蓓蓓跟前說錯話。

算計上沈琮妻子的位置,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被同學知道以後,她可真就在人前抬不起頭了。

“你們是來找……”陳月的臉色實在怪異,吳蓓蓓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

陳母笑眯眯的接話:“我們是曾首長家的客人……對了,蓓蓓,阿姨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陳月拽了拽她媽的手,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陳母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從始至終淡定非常。“蓓蓓,你也是在醫院工作的,方便問一下白同志的情況嗎?我們一路過來聽了不少閒話,心裡忍不住為白同志捏把汗。聽說白同志懷的是三胞胎?男女都知道嗎?”

母親越問越細,陳月額頭上的汗都要滾下來了。如果她把吳蓓蓓當做他們家那些好糊弄的人,那可就結結實實打錯了算盤。

吳蓓蓓其實挺聰明的,聽話聽個音很容易猜出大概。

對方眼底的狐疑之色越來越盛,陳月連忙說:“蓓蓓,你忙著上班呢吧,趕緊去,我、我跟我媽馬上就走……”

陳月有一個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就是她一說謊眼珠子忍不住左右亂瞟,別人不知道她,吳蓓蓓還是知道的。

單看陳月說的話確實沒問題,可看對方的眼神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吳蓓蓓假做不知,微微笑著:“是,我趕著上班呢,這就要走,回頭去我家玩啊。”

“好,好,在你路上小心。”

親眼看著吳蓓蓓從自己跟前走過,陳月這才鬆了一口氣。

陳母見不得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氣哼哼的說:“瞧你那出息,以後要是嫁給了沈琮,可就住在附近這一片了,和吳蓓蓓抬頭不見低頭見,用不著覺得自己差誰一等。”

“媽,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我都說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咱們這麼算計別人已經夠不地道了……”

“行行行,你做你的第道士嗎呢?幫著你把裡子全都撿回來,以後你真搬過來住,感謝媽的地方多著呢……剛才真應該問問吳蓓蓓,白秀琴肚子裡那三個是男是女,你不知道男女的說頭都不一樣,你要是真給人當後媽,那裡頭門道多著呢……”

陳母聲音漸漸消失在巷子口,吳蓓蓓眯著眼睛,眼睜睜瞧見他們進了曾首長家。

“呸!”

吳蓓蓓氣的狠狠呸一聲,白瞎她拿陳月當老同學看待了,真心不值得。

什麼玩意兒!

*

蘇瑜不知道沈琮和白秀琴是怎麼談的,反正最後結果是,白秀琴提前大半個月住進了醫院。

這回白秀琴情緒穩了很多,見蘇瑜來給他送東西,真心實意的露出一個笑容。

“蘇瑜姐,沈琮表哥說我這隨時可能發動,最好還是提前住到醫院裡,避免發生意外的時候,反應不過來。”

白秀琴的精神狀態比昨天好了一些,笑容也更真切了,蘇瑜瞧著稍微安了安心。

傅源昨天其實說過了,最好的辦法是現在就給白秀琴做剖腹產。但把別人的肚子切開這種事誰也沒做過,空有理論基礎,誰都不敢貿貿然行動。

傅源還說,不到真正危急的時刻,是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蘇瑜其實是很贊同現在就把孩子們剖出來的,畢竟在後世剖腹產已經很常見了。

但傅源的顧慮,也有道理。

軍區醫院沒有這個先例,整個國家倒是有一例,不過那一例最終結果是胎兒順利生產,母親去世,也算不得什麼圓滿結局。

蘇瑜和白秀琴說著話,吳蓓蓓站在門口,遠遠的衝著蘇瑜招手

“蘇同志,我有話要跟你說,方便出來一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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