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打人要這樣(二更)

“你們可算是說完了, 再不出來,我蒸的螃蟹都快涼了。”寇靜說著,還下意識地拿眼神去嫖蘇瑜, 想看看女兒有什麼反應沒?

讓她失望的是,蘇瑜從頭到尾就沒什麼表情,聽見“螃蟹”兩個字眼睛還亮了亮。

這反應和平時一模一樣呀?

難道真的是她想錯了?

寇靜開始在心裡懷疑自己。

“媽,你怎麼站著不動?不是說螃蟹快冷了嗎?咱們快吃吧。”蘇瑜笑眯眯的推著寇靜往餐桌邊上走, 見蘇建功過來,從他手上將溪溪抱了過去。

“溪溪,這是什麼呀?螃蟹!”蘇瑜單手抱著孩子, 另一隻手拿螃蟹給孩子玩。溪溪還是頭一次瞧見螃蟹,圓滾滾的眼睛盯著, 好一會兒都沒眨一下。還生出白胖胖的爪子要碰,手指快觸碰上了,又猛的縮了回來。

“不怕, 熟的螃蟹,不會動了。”

蘇瑜柔聲勸慰,小姑娘卻還是不敢, 螃蟹在她看來好像是什麼小怪物似的。

蘇建功護外孫女勁頭上來了, “她害怕, 你別硬逼她,小瑜,你小時候怕什麼爸媽都不讓你碰”

但想想王強才多大,心思不定,調皮跳脫,容易被人煽動,完全就是這個年紀孩子的通病。

王強嘆口氣,又覺得存摺開始發燙了。

將孩子帶回來,趙時年的本意是希望他們可以暫時忘記已經去世的父母,迎接新的人生。

回去的路上,王強還是坐在趙時年的腳踏車後座上。

若是昨天王強問他這個問題,趙時年說不準會生氣,會反過來質問,過了一晚上,情緒已經緩和了很多。

之前那種難受的感覺不僅沒消失,反而更濃厚了。

“哥,我有話想問你.”王強和王成一個房間,當他又一次想找王成說幾句的時候,對方又刻意避開了。

趙時年其實是有點生氣的,還替蘇瑜覺得委屈。

還是因為不夠信任吧,所以才會懷疑和糾結。

其實,這筆錢放在王強手裡也不算什麼壞事,得了這筆撫卹金,趙時年希望王強在想他和他們的關係的時候,可以更純粹一些。

大人給孩子開戶口是不多見的,尤其王強年紀還小。

見王強一出來,就把人抱到腳踏車上坐著去了。

但孩子們來的時候,大多已經懂事。

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到了這個時候,也只得默默嚥了回去。

即便他話說的很隱晦, 蘇瑜也還是聽出來了。

他張了張嘴,想問哥哥幾句,王成吃著飯,扭過頭故意不搭理他。

王強聽了似懂非懂,但是他能夠感受到趙叔叔的語氣中帶著一股淡淡的失望。

王強原本已經忘記這一茬了,趙時年一說開戶,瞬間又想起昨天他和大家對峙的一幕。

他垂著頭,語氣很不確定:“趙叔叔,我是不是做錯了?”

第二天一早,趙時年刻意沒去上班,騎了腳踏車在外頭等著。

存摺這個事情,可以當做是小孩耍賴發脾氣,但趙時年希望他們能為自己的言行承擔後果。

心心念唸的屬於他的撫卹金已經放進了存著,貼身放著,另外屬於哥哥的一半還了回去。

以前沒逼過你,現在你也不許逼溪溪。

“抓緊我衣服,我們得趕著早上郵局人少,快點開個戶。”

王強把存摺裝在口袋裡,這會兒覺得那隻口袋隱隱發燙。

王強看著蘇瑜和家裡人的互動,默默發怔。

“不算特別錯,至少你願意告訴我們到底怎麼回事。以後如果你也遇見了同樣的問題,希望你能學著如今,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們,比什麼都強.”

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哥哥會拒絕和他溝通,可這回一次又一次冷臉讓他忍不住往後縮。

他洗漱好,躺在床上,邊上就躺著哥哥,可是他們倆誰都沒再說話,就好像在兩個不同的房間一樣。

趙時年這時候,真有種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他垂著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這讓他覺得恐慌,真正站在郵局裡的時候,心裡又萌生了退意。

很難心無芥蒂的融入進來。

最後還是趙時年拿出自己的工作證,才順利開了下來。

為什麼蘇阿姨一點都沒有生氣呢?她好像,真的不在意錢不錢的事。

趙時年見了,又是一陣嘆息:“既然做了決定,就堅持往下走吧。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你現在做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小強你可是一個男子漢,男子漢就該有男子漢的樣子。”

“行行行, 不逼她。”蘇瑜笑笑,順手有把溪溪遞還回去。

馬上孩子該學走路了, 等會走,大人又可以輕鬆很多。

小孩抓著斜挎包的袋子,死死咬著唇不說話,頭恨不得低到泥土地裡去。

王強心裡難受極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感。

事情好像完全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了,可為什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回了家以後,王強小心翼翼的跟哥哥們打招呼,他們應了一聲,又去做自己的事了,完全將他當成了透明人。

*

王保成在醫院住了兩天,因為耽誤了治療,還一直在發著高燒。

王經理悄悄打電話給蘇瑜,告訴他老頭子的情況不算好,叫蘇瑜有個心裡準備。

蘇瑜掛了電話,便是一陣嘆息。

那天回來,蘇建功就說恐怕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沒想到還真應驗了。

當時就應該先救人的,拖得越久對病人越不好。

蘇瑜把王強、王成叫了來,說了王保成的事。

王成臉上沒什麼表情,他還記得以前在鄉下,和弟弟兩個餓的不行,哭著上門求爺爺奶奶,卻被人趕出來的情形。那個時候,他就暗暗發誓,以後就當自己沒有爺爺奶奶好了。

王強聽了臉上卻多了幾分悲慼。

還小聲問蘇瑜:“蘇阿姨,我和哥哥可以去醫院看爺爺嗎?”

蘇瑜認真瞧他一眼,點頭,“叫你們兄弟倆過來,就是準備帶你們去醫院的。老人年紀大了,難免會出現這種情況,你們哪怕不在王家待了,也還是王家的孩子,去看看是應該的。”

王強有些高興,特意去看哥哥,卻得了哥哥的一個白眼。

回屋拿東西的時候,王強不高興的湊過去,“哥,你幹嘛瞪我。”

王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把你那份存摺交給蘇阿姨嗎?”

“不、不了吧,蘇阿姨她自己給我的。”

王強的眼睛有些遊移,其實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可即便他年紀再小,也是有自尊心的,說出去的話才不好意思往回收。

“那你到了醫院,不該說的別說。”

老家那些人個個貪得無厭,如果知道王強身上裝著爸媽的撫卹金,不叫他脫層皮,是絕對不會放他離開的。

而且這個傻子對那邊的“親人”竟然還帶著幾分孺慕,讓王成不得不憂心。

“哥,你放心,我這麼聰明——”

王成已經懶得聽了,徑直從王強身邊越過。

家裡真正的聰明人,如寧樹哥、趙深哥,可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排也排不到王強,偏這小子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王成嘆口氣。

心裡開始慶幸,趙叔叔幫著把那份撫卹金分成兩份了。

就算王強什麼也沒了,他們兄弟應該也不至於過得太慘。

醫院裡蘇瑜拎了一兜子蘋果和洪梅寒暄。

趙時年難得有空,心裡覺得王家人難對付,怕蘇瑜吃虧也硬是跟著去了。

“唉,我家老頭子這次可是遭罪了.蘇同志,你給我們找的什麼招待所,故意的吧你?”

洪梅說話的時候,不停的在四周噴射口水,趙時年連忙把蘇瑜往邊上拉,生怕妻子被波及。

洪梅別人不怕就怕趙時年。趙時年一個眼神過去,氣勢瞬間弱了三分。

“你家跟我家非親非故,住招待所的錢還是我們替你墊著的,你要這麼說的話,今天就當我們白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冷,喜怒不定的,洪梅壓根不敢同他對視,還往自己女兒邊上縮了縮。

“怎、怎麼就非親非故了,我兒子的撫卹金在你們這兒,我兩個孫子也在你們這兒!”說到錢,洪梅精神了些。

他們這次過來,主要還是因為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要是有兒子的撫卹金,他們至於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嗎?老頭子至於摔一跤跌破頭嗎?

這個醫院的醫生說話也挺嚇人,還說別看外表瞧著好,老頭子的腦子裡面其實在流血。

整個就是在放屁!

外面連傷口都沒有,卻說腦子裡面在流血,不是放屁是什麼?

別說的,好像醫生長了一雙透視眼似的。

醫生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賺錢叫他們多住院嗎?等燒一退,洪梅就準備帶著老頭子繼續住招待所去,把招待所的賠償金要到,把女兒送到趙家去以後才是真正的吃喝不愁了。

洪梅打起精神,把女兒往趙時年跟前推一推:“趙同志,我女兒說有話跟你說呢。小芝,你之前不是說想謝謝趙同志嗎?趙同志來了怎麼又不說話了?”

王小芝被母親推了一把,要不是趙時年往後退了幾步,整個人差點湊到趙時年身上去。

她耳朵根子有點紅,期期艾艾的看了趙時年一眼。

鼓起勇氣道:“趙同志,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成皺緊眉頭,下意識覺得王小芝這話說的不對。

王強倒是沒感覺,他一心聽大人們說話,一會兒瞧瞧這個,一會兒瞧瞧那個。

“要是那些話非得單獨說才能說出口,還是別說了,反正我也不感興趣。”

趙時年扭開臉,眼神中的嫌棄,擺得明明白白。

蘇瑜樂了,一把拽住趙時年的袖子:“時年,她既然有話說,要不你就跟她說一說?我順便把公安同志叫過來,我想問問公安同志搞破鞋、破壞軍婚,到底要做幾年牢。要是兩條醉一起來的話,能不能把王小芝同志的餘生給包圓了?至少老李不愁吃穿吧。”

蘇瑜把話說的直白,王小芝直接白了臉。

她就惦記趙家屋子大,趙家的男人長得俊俏了,壓根沒想到這一茬。

怎麼、這、這還要坐牢啊?

王成可算明白他們的算盤了,氣鼓鼓的冷哼:“幸好我爸爸死的早,要不然有這麼一個上趕著丟臉的姑姑,大概也當不成兵。”

被蘇瑜說一通已經夠讓人難堪了,親侄子竟然還這麼說。

王小芝氣不過,往前走了兩步,抬起手狠狠的在王成臉上甩了一巴掌。

“別人說我也就算了,你是我侄子,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蘇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正要把人往後帶,王成臉上已經結結實實,留下了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啊,哥——”王強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想去護著王成已經晚了。

他到了這時候突然意識到,爺爺奶奶和姑姑,以前好像也這麼對待過他們。

王成被打了,臉上火辣辣疼的厲害,可他不敢哭,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都沒落下。

蘇瑜瞧了心疼的厲害。

王成絕對是所有孩子中最老實、最勤快的一個。

每天放了學回來就忙忙叨叨的進廚房了,忙著洗菜、切菜。

冬天水冷,哪怕是不算特別冰的井水,泡多了,手還是腫的跟個小蘿蔔條似的。

蘇瑜就說,別洗了,下次再要洗什麼菜,記得叫姥姥叫她。

王成搖頭,蘇阿姨下班很累了 ,姥姥也累,姥姥還帶溪溪呢。

這樣一個眼裡有活,把別人放在心上的孩子,很難不被人放在心上。

蘇瑜這個人最是護短,打了她的人,她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當即冷下臉,對著王成道:“小成,打回去!”

王小芝嗤笑:“他敢!我可是他親姑姑,哪有小輩打長輩的道理?”

尤其王成個子這麼矮,他打的著麼他?

洪梅見兩邊僵持住了,說道:“叫我說,小芝打的好!王成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現在有了養父母,連親的爺爺奶奶姑姑叔叔都不認了。你爸媽要是瞧見這一幕,說不定會從墳頭跳起來,狠揍你一頓。王成,你要是識趣,就過來給你姑姑道個歉。”

王成捏了捏拳頭沒吭聲。

以前總是這樣,被人打了,奶奶說不許還手,人家怎麼不打別人,就打你呢?還不是因為你欠?!

被人罵了被人羞辱了,洪梅說,沒法子了,誰叫你沒爹沒媽,都是命,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

王成一開始不懂,真聽奶奶的話忍了。

可是,他很快發現忍耐根本就沒用,欺負他的那些人欺負了一次還會欺負第二次。

說他是狗雜種,叫他和弟弟學狗叫.

要不是趙叔叔把他們接走,王成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爸爸明命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王成大聲呵斥回去的時候,那些孩子就哈哈哈哈笑,彷彿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後來趙叔叔來了,趙叔叔說他說的對,他爸爸是英雄,說他王成,是英雄的兒子。

王成覺得,自己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

但現在,老家那些人來了,他們不止欺負他們兄弟,還想欺負蘇阿姨。

王成的拳頭又緊了緊。

王小芝冷笑:“狗雜種,我媽叫你跟我道歉,聽到沒!”

她打心眼裡看不起侄子,沒了父母倚仗,其實也就是等著別人施捨的可憐蟲。

王成想反抗的,他不敢。

蘇瑜突然開口:“狗雜種叫誰?”

“狗雜種叫.唉,你這人怎麼罵人呢!蘇同志,不能——”王小芝聽懂蘇瑜話裡的意思,氣得跳腳,黑漆漆的指甲蓋,又衝著蘇瑜去了。

蘇瑜懶得跟她廢話,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她的力氣比王小芝大,直接把王小芝的臉打的偏了偏。

王小芝不可置信的抬頭。

蘇瑜微笑著,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又是“啪”的一聲,把王小芝打的嘴角都流血了。

“兒子,瞧見了沒,打人要這樣打!手上別猶豫,看準了就使力氣。”蘇瑜打完了人還不忘摸著王成的腦袋瓜指點。

王小芝氣瘋了。

誰能料到蘇瑜會突然打人,而且還是在這種出其不意的情況下。

她立馬哭出了聲:“來人吶,這裡有人打人!哥,哥,你看看她把我打的,嗚嗚嗚嗚嗚.”

王成卻瞧的血脈湧動,好像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蘇瑜瞧著他晶亮的眼睛一笑,“這就舒坦了,還有更舒坦的呢!”

她把小孩一把抱起,親手牽著王成的手,又在王小芝臉上招呼了一下。

王小芝這個蠢貨,捱了兩下揍,卻還沒學會躲避。

不止被蘇瑜抽了個正著,還被自己的親侄子抽了個正著。

她學著洪梅的那一套,在地上撒起了潑,“被人欺負到頭頂上了,我不活了,不活了!哇——”

蘇瑜看都不看王小芝一眼,只問王成:“兒子,過癮嗎?”

王成用力點頭,轉過身緊緊抱住蘇瑜的脖子。

轉了半天的眼淚花,沒在了蘇瑜的衣領裡,孩子顫顫巍巍的喊:“媽”

蘇瑜怔了一下,伸手在王成腦袋上使勁禿嚕兩下,“傻兒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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