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宋硯坐在車上，身邊是周瑩，“你失蹤了一天一夜，幸虧你的耳釘還沒摘，不然我們都找不到你。”
能破獲這個大案，宋硯這個內應居功至偉，上頭特地說過，要好好保護宋硯的安全。
宋硯扭頭看了一眼穿著警服的周瑩。
“這身衣服你穿著真好看。”
“謝謝誇獎。我找你是因為你父母的車禍問題。”
宋硯握緊拳頭，眼神閃爍了一下，“你說，我聽著。”
“宋思政全招了，宋思偉不認罪，其實他就算不認罪，這輩子也別想再出獄了，但我們還是努力翻查了當年的案件，最後宋思偉終於鬆口，他說了謀害你爸媽的計畫是沈震提出的，沈震提出計畫，他只是給宋思政傳話，最後殺人的是宋思政。”
“沈震……我知道。”
“但宋思偉也拿不出證據，他說這件事是沈震電話告訴他的，沒有錄音，沒有人證物證，關家也不乾淨，但調查他們的跟我們不是一科，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影響了別組同事辦案。”
“宋硯，我很敬佩你，能為了報仇隱忍這麼久，希望以後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叫沈夢怡。”
看著甜甜跑向客廳，沈一棠盯著報紙上面的新聞釋出會，目光變得幽深。
“宋小姐，請問你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沈氏有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全城的新聞頭條——宋氏集團新任掌權人宋硯上臺。
宋硯望著窗外，淡淡地說道：“你們效率很高啊。”
“我不會讓他們殺死你的，宋硯。”
當天下午，沈一棠就到了新聞釋出會現場。
“沈氏的行事作風，我不敢苟同，和沈氏交好，我想我還沒那麼膽大。”
“宋小姐，你剛上任就跟其他企業交惡，不怕他們暗中給你使絆子嗎？”
兩人距離很近，盯著彼此，誰也不先開口。
“宋硯……”沈一棠不懂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宋硯為什麼還要這樣抗拒她？
宋硯走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
周瑩伸出手，朝她露出真誠的微笑。
這話中有話，立刻引起了在場人的譁然。
“爸，媽，我拿回你們的心血了。”
“還有就是，宋苒的確是假冒的，我們已經做過dna比對。”
周瑩走後，宋硯仰頭看著面前的宋氏集團大樓。
看著宋硯對於記者的刁難，應對自如，沈一棠心裡只有心疼。
宋硯收回視線，看著問問題的記者。
“宋思偉以非法手段奪取宋氏，我們這邊會幫你拿回屬於的一切，這也算是回報你幫我們破案。”
宋硯看著她，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我叫宋硯，很高興認識你。”
“沈一棠，我現在站在宋氏，擁有這裡的一切。”
最後，宋硯實在受不了沈一棠眼底的心疼和悲傷，終於放開她，後退兩步，惡狠狠地開口：“你來幹什麼？”
“沈一棠，我應該感謝你嗎？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我全都知道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接觸，那一瞬，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沒跑，她有些事要處理，等處理完了，就回來了。”
這樣的宋硯，那麼耀眼，那麼優秀，可藏在這光鮮亮麗之下的她卻千瘡百孔。
“我明白，謝謝你們。”
突然，宋硯看到了她。
“宋小姐，那你接受宋氏之後，是不是要跟沈氏交好？你和沈氏的沈一棠可是老朋友了。”
等大家還想問問題，宋硯已經站了起來，助理在一邊說：“新聞釋出會結束，各位記者，我們準備了晚飯，在樓下，請大家前去品嘗。”
沈一棠看著她：“你報完仇了。”
數完，一臉期待地望著沈一棠，“媽媽……”
“歐耶~”
甜甜數著手指，“還有六天就過年了。”
沈一棠看著新聞，上面說宋硯今天要開新聞釋出會。
“放心，我們會一起過年的。”
宋硯冷笑一聲：“知道又如何？”
甜甜坐在餐桌另一邊，一邊啃麵包一邊委屈地問：“媽媽，媽咪為什麼跑了？”
周瑩把宋硯送到宋氏集團樓下。
宋硯離開新聞釋出會，走到一個角落，一把拉住藏在裡面的沈一棠，把人一路拽到休息室，關上門。
“不，還沒有，還有一個人還逍遙法外呢。”
沈一棠眼底浮現疑惑之色，可是看著宋硯的眼睛，慢慢地，她突然反應過來了，隨即渾身僵住。
一個名字在她嘴唇間反復遊走。
“沈震！”
宋硯說出了那個名字，她放開了沈一棠，“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的敵人是沈震，我不會對付你，但你覺得我還會跟你在一起嗎？會跟殺父仇人的女兒在一起嗎？”
“我雖然身上流著他的血，可我也恨他，宋硯，我說過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你為什麼不相信在你跟他之前，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
宋硯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不敢看沈一棠的眼睛，只能側過頭，冷冷地說：“我不信！”
“宋硯！”
“我們沒可能了。”
宋硯說完，就從她身邊離開了。
沈一棠伸手，卻只抓到了空氣。
快步離開，一直逃進電梯裡，宋硯才靠著牆，握緊拳頭。
“棠棠，對不起……對不起……”
她幻想過報完仇，她就能回到沈一棠身邊，就能和她們母女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可現實是殘忍的。
如果死亡或者瘋癲是她最後的歸屬，那她何必讓她們最後承受著一切？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為什麼你一定要報仇不可？
為什麼你不能為了她們放下仇恨？
電梯的鏡面裡出現另一個自己的控訴，宋硯眨了眨眼睛，“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復仇，你讓我放下仇恨？”
如果愛她們母女，怎麼能看著她們因為你痛苦？
宋硯一拳打到鏡面，睫毛顫動，她嘴唇動了動，最後一個字都沒說。
電梯門開了，助理看到她一愣，隨即說道：“宋小姐，這是年前酒會，每年都會邀請本市的企業，今年……您去嗎？”
助理欲言又止，宋氏和關氏遇到了這種事，如今關氏亂套了，宋氏有宋硯抗住，總算穩住了。
參加這個年會，可想而知，到時候會被其他企業如何說道四了。
宋硯霸氣回應：“去！為什麼不去？”
過年前一天，宋硯盛裝出席年前酒會。
酒會在一個山莊舉行，來的都是各界名流，企業老總。
宋硯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次卻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她的手段。
宋家兩兄弟犯罪入獄，宋家的一切都落在了這個剛回歸不久的小姐手裡，就算那倆兄弟咎由自取，但能接住天上掉的餡餅兒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單純小白兔。
眾人觀察了她一會，就熱絡地上來攀談，“宋小姐，第一次來參加這個酒會吧！”
“是啊，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宋小姐又漂亮，手段又高明，宋家在你手上，一定會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可要想著我們這些老傢伙。”
“一定，一定。”
在商海裡，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既然如今宋家在宋硯手裡，那她就是他們的好夥伴。
一直站在角落的沈一棠靜靜看著宋硯像一個孔雀一樣遊走在人群之中。
腦海裡卻是周長青的提醒：“宋硯現在表面的平靜都是強撐出來的，一旦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像是下定了一個決心似的，沈一棠放下酒杯轉而往外走。
宋硯在酒會待了兩個小時，精神開始不對勁，她就想離開了。
剛走出酒會，正要打電話找司機，周瑩的一通電話先打進來了，“宋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宋硯一邊張望司機去哪裡了，一邊問：“什麼事？”
“沈一棠一直在做違法犯罪的事，你知不知道？”
宋硯表情一怔，握住手機的手驟緊，“你說什麼？”
“我被借調到另一個組，他們手上辦的案子，沈一棠是重要的參與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她都做了什麼？”
“一旦證據坐實，不比宋思偉的犯罪情節輕。”
宋硯瞬間慌了，站在原地挪步，“她，我不相信，她雖然是沈家的總經理，可才接手四年，沈震才是幕後掌權人。”
“對，沈震很聰明，這四年他給大眾的感覺是全部撒手，由沈一棠全權負責沈氏的事宜，也是這樣子，沈一棠才會危險，很多合同檔都有她的簽字，一旦出事，她絕對逃脫不了！”
宋硯一下就想到了重點，“沈震是故意拿沈一棠當替死鬼？”
就像宋思偉打她的主意一樣！
“不確定，如果你能勸沈一棠配合我們的行動，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了。”
宋硯掛了電話，轉身往酒會裡走，這場酒會沈一棠也參加了，只是她一直刻意避開，才沒有讓兩人正面撞上。
但此刻，她必須找沈一棠問清楚！
犯罪……
沈一棠怎麼可能犯罪？
她絕對不行！
在酒會找了一圈，還問了幾個人，都沒人看到沈一棠，就在宋硯決定直奔沈一棠別墅的時候，對方主動出現了。
“你在找我？”
宋硯猛地回頭，就看到沈一棠站在兩米開外，她端著一杯酒，香檳在酒杯中搖晃，配上她一聲金色閃片禮服，奢華又貴氣。
“對！”
宋硯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宋硯剛要開口問沈氏的事，酒杯沈一棠抱住了。
她眼神一怔，柔和了幾分，“棠棠，有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什麼事？”
“沈震的做的那些違法行為，你參與了多少？”
沈一棠眼神瞥向宋硯的後腦勺，抿了下唇，“你聽誰說的？”
“我——唔！”脖頸一股微弱的刺痛，讓宋硯眉頭一皺，就聽到沈一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硯，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離了。”
宋硯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倒在了沈一棠懷裡。
沈一棠把微型注射針塞進包裡，半抱半扶著宋硯就往外走。
一直把人帶上了車，沈一棠吩咐司機：“直接去機場。”
“是。”
到了機場，甜甜和保姆已經等很久了，看到宋硯，甜甜激動地跑過來，卻發現媽咪睡著了，抬頭問沈一棠，“媽媽，媽咪睡著了？”
“嗯，媽咪累了，我們先上飛機。”
“好！”
一家口上了私人飛機，直到飛機起飛，沈一棠手裡拿著宋硯的護照身份證，這是她趁宋硯不在家，從她的公寓偷出來的。她曾經說過，即便宋硯恨她，也得留在她身邊，這句話，從來都是認真的！
本來可以再等一段時間，但宋硯的身體等不及了。
扭頭看著睡得很熟宋硯，沈一棠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宋硯，我第一要讓你好好活著，不管是一心復仇的你，還是那個滿心都是我和甜甜的你，都要好好活著。”
低頭，吻在她額頭。
宋硯再次醒來，是被牛叫聲吵醒，好像還有雞叫，馬叫……
她睜開眼睛，緩緩坐起來，一扭頭就能看到窗外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草原還有羊群和幾批奔跑的馬。
這……是哪裡？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酒會上，然後聽周瑩說沈一棠涉嫌犯罪，她就去找她，然後就……
起床，走到廚房，走下樓，整個小樓都是木頭造的。
她走出房門，被眼前的一切徹底震驚到。
這裡美得像油畫上的鄉村，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還有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蜿蜒的公路一直延伸到天盡頭似的。
“你醒了。”
宋硯猛地回頭，就看到穿著休閒服的沈一棠，鯊魚夾把一頭波浪卷的秀髮夾在腦後，優雅，隨性。
她手裡拿著紅色的福字還有漿糊。
“今天是大年十，雖然身處國外，但國人的傳統不能丟，跟我一起貼福字吧，甜甜吵了好久，要跟你一起貼。”
宋硯張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沈一棠伸手摟住她脖頸，親暱地湊近，在她嘴角親了一下，“聽話，晚上有獎勵哦。”
親了一下，立刻分開。
宋硯大腦緩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問：“這是哪裡？”
“是一個不起眼的國家，就像世外桃源，和外面的科技發展徹底斷層了。”
“你怎麼把我弄暈帶來的？沈一棠，你什麼時候學會用這種非法的手段？！”
宋硯怒了。
沈一棠盯著她，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我一直都會用，只不過你不相信我會用罷了。今天是大年十，甜甜想我們一家口在一起過年，你準備打擊她嗎？”
她目光略過宋硯，看向跑過來的甜甜。
“媽媽！媽咪！”
宋硯表情微變，鬆開了沈一棠，扭頭看向女兒，“甜，甜甜。”
“媽咪醒了，我們可以去貼福字了。”
沈一棠看了她一眼，走下臺階，“你可以選擇不來，但你如果想離開這裡，勸你別想了，這裡沒有通訊器聯絡外界，你的護照也在我手裡，你走不了的。”
她牽著女兒的手，溫柔地開口：“媽咪剛醒來，讓她緩緩，我們先過去。”
宋硯看著母女倆走遠的背影，扶著欄杆，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這是被沈一棠囚禁了？
苦笑一聲。
這都什麼事啊！
遠處傳來母女倆的對話聲。
“媽媽，是這樣貼嗎？”
“呃……應該吧！我以前沒貼過。”
沈一棠從小就沒享受過家的溫暖，沈震的遺棄和漠視，母親在打壓下撫養她長大，生存已然能難，就別說這些溫馨節日之舉了。
就在沈一棠第次試著貼福字的時候，手裡的福被宋硯接了過去，“我來。”
宋硯十五歲之前，家庭都是美滿幸福的，小時候也沒少陪爸爸貼福字，她自然是會的。
“媽咪好棒！”
甜甜很給面子地鼓掌。
沈一棠看著母女倆互動，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用家庭溫暖感化復仇人格，讓她慢慢放下仇恨，就能阻止病情加重，再配合他給的藥，就能延緩宋硯的病情惡化。
這是她找的世界頂尖心理醫生山姆給她的建議，周長青的建議是殺死復仇人格，保留主人格，她做不到，她只能去找其他醫生。
山姆是精神心理學方面的權威，對於人格分裂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治療理念，沈一棠已經跟對方約好，會在五天後前往這裡給宋硯做詳盡的檢查。
宋硯貼完福字，跳下板凳，抱起女兒，朝沈一棠走來。
“媽媽，快看，媽咪貼的好棒！”
宋硯走到她跟前，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一家口好好過這個年。”
沈一棠鼻間一酸，上後抱住她和甜甜。
宋硯回抱住她，“傻瓜。”
兩個字，已然說明她清楚沈一棠做這一切的用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