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邁巴赫在正門口穩穩停下,康叔下車,紳士地率先為她開啟車門,微微鞠躬說:“應小姐,歡迎光臨。”

應隱心情複雜,一時被震懾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這樣的房子面前,她的讚美和驚歎都顯得多餘。

商邵抬步,見她沒跟上,淡淡地說:“別愣著,帶你轉轉。”

應隱的高跟鞋咔噠兩聲,早有傭人迎出來,手裡託著一雙全新的女士植鞣軟皮鞋:“應小姐,不知您是否需要換一雙更舒適的鞋走路呢?”

應隱瞥了商邵一眼,商邵輕點下巴:“等你。”

她隨女傭走進玄關,在一處軟凳上坐下。女傭半蹲下`身:“我幫您更換。”

她將應隱的小腿和腳踝輕柔地托起,將那雙八厘米的細高跟從她腳上輕輕摘下,換上新鞋前,應隱問:“你有一次性襪子麼?”

“您放心,這雙鞋是全新的,而且只屬於你。”女傭將鞋子套上她腳尖:“它更適合裸腳居家穿,很舒適透氣,是會呼吸的鞋子。”

應隱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應該去奢侈品專櫃做sales。”

商邵無奈地舒了一口煙,笑了一聲:“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會想歪。”

商邵勾了勾唇,笑意溫柔:“舒服了?”

穿過前庭的綠茵地用了一會功夫。到了側面,商邵指著一座白色的四方斜切建築:“這是原來海洋公園的鯨鯊館,我保留了,從房子裡也可以過去,下面是海景餐廳和海洋景觀房。”

“你罵我啊?”商邵低沉著聲音,似笑非笑:“今天膽子這麼大,又是甩我車門又是罵我,不怕我報復你了,嗯?”

商邵:“……”

怎麼好像更奇怪了?應隱抬起頭,飛快補充卻字字欲蓋彌彰:“我的意思是你朋友大一點也沒關係!”

“這邊走。”商邵側身讓步,讓應隱跟他並肩。

商邵笑笑,看上去心情不錯,“嗯”了一聲,“你說得對。”

女傭也不多話,兩手拘在懷間微微鞠躬:“您覺得舒服就好,少爺在門外等你。”

商邵將煙咬上,偏垂著臉點燃,掌心攏住的火苗照亮他的眉眼。

應隱冷冷哼一聲,臉上的表情十分生動:“商先生也不過跟別的男人一樣。”

應隱一時答不出,站在原地瞪他半晌,冷不丁往前一步,雙手合腰撲抱住他。

“我帶你見一個朋友。”

應隱搖頭。她其實挺喜歡聞他指尖的那一款煙味,跟其他人身上的不同,有一種溫柔的沉香味。

進了場館,溫度驟然低了下來,漂亮的下午光被擋在建築物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靜謐溫柔的深藍。光線的分佈顯然是專業的,整個空間呈現出水紋盪漾的漣漪感,倒映在純白的、做了圓弧倒角的牆壁上。

“這裡整體是一個懸崖截面,修了一條步道到山下,可以看海,有一片小沙灘,但不能游泳,如果你喜歡游泳的話,二樓有一個無邊泳池,除此之外,後花園還有一個,等下你會看到。”

應隱起身走了兩步,覺得不可思議:“真的,我是三十七點五的腳碼,很難買到正好的大小。”

應隱:“……啊?”

他的唇舌間也有那一種菸草香,很淡,但霸道地侵滿她的呼吸。

應隱剛剛腦子裡還是他的吻,此刻又是“朋友”又是“大”的,思想一不小心極速滑坡,黃色廢料成噸倒下。

“怎麼?”商邵平淡地問。

應隱換了鞋,氣場沒起初那麼鋒利了,整個人變得舒展從容,能感覺到她浸透在一股舒適中。

“嗯。”她用力“嗯”一聲。

應隱兩手攏住西服領子,又見他從西裝褲兜裡摸出那枚白瓷煙盒,例行公事地問了一句:“介意麼?”

她羞惱,咬著唇帶點憤怒,像是受了難堪。

他沒帶她進房子,而是先在外面轉,給她介紹著:“這裡原本是一個海洋公園,不過大部分的場館都已經拆除了,現在只留下了你剛剛看到的動保所和繁育基地,每天會有人來上班,不過你不必擔心,他們一般不會來這裡。”

“沒什麼……”應隱嚥下吃驚,問:“那鯨鯊館,為什麼保留了?”

抽了一口後,他想起來問:“你有沒有巨粅恐懼症?我的朋友它……有一點大。”

商邵點點頭,說了聲“稍等”,繼而脫下西服,披到了應隱的肩上:“這裡冷,多穿點。”

應隱:“……”

應隱低頭躲他視線,語氣莫名心虛:“我沒有巨粅恐懼症……大一點也沒關係。”

“養魚。”

女傭也對她笑笑:“謝謝誇獎,您起身試試,合不合腳?”

“養魚麼?”

“在用。”

商邵被她看得沒轍,只好半抬起雙手,勾唇帶有笑意說:“ok,我的錯。”

“這裡?”應隱驚訝了一下,繼而明白過來,應該是他養的魚,或者說熱帶魚群,也許,還是隻五彩斑斕的小樹蛙。

又想起了車內的吻。

他一副敗給她的模樣,但指尖夾煙的模樣倜儻散漫,微垂著的臉上笑意也未盡,分明還是在笑她。

救命!她一個清純妙齡女子在想什麼!

深藍光線下,商邵的目光探究而耐人尋味:“這個問題,需要你做出這麼激烈懊惱的表情麼?”

“商先生連生態缸都比別人大。”應隱開玩笑似地說,跟著商邵的腳步走進場館。

商邵的表情和身體一時都僵住,他抬著手,不知道該不該落在她身體上。低下頭去,見她抱得一心一意,不由得低下聲來問:“這又是幹什麼?”

“報復你,浪費你的錢。”應隱冠冕堂皇:“一千萬三十分鐘,一秒鐘五千五百五十五,現在已經十秒了。”

其實她的報復是如此心血來潮,帶著不管不顧的賭氣。但他做得認真,兩隻纖細的胳膊自他腰間交疊收攏,似乎是怕他掙脫,用了十分的力氣。

商邵此刻只穿了襯衫,妥帖地束在西裝褲中,應隱抱著他的腰,只覺得肌理骨骼的觸感緊實而充滿力量。

她都臉紅了。

左手腕那支寬大的男士錶盤上,秒針行走似快也慢。

“二十秒。”她閉著眼睛默數。

“四十秒。”她洋洋得意。

“一分鐘。”她勝者姿態。

商邵:“……”

“今天就先這樣。”應隱仰起臉:“商先生這麼守信用,以後你兇我,我就浪費你的錢。”

她這副樣子真讓商邵覺得,這種時候不吻她,簡直不是男人。

他手臂用力箍住她腰,垂著的眼眸裡波瀾不驚,聲音卻異常低沉:“怎麼這麼聰明?”

應隱確信他不是真心實意地誇她,但她迎著他的視線,輕輕地吞嚥了一下。

剛剛點起的香菸還在靜靜燃著,白色的煙霧自冷氣中瀰漫繚繞上來,掩住了他此刻難以琢磨的面容。

過了兩秒,商邵眯了眯眼,夾著煙的那隻手抬起,輕撫住應隱的臉頰,用沉啞卻又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我錢太多,教你用更快的方式浪費。”

應隱心一緊,眼睫抬著,看進他眼底,看不過兩秒,招架不了,又驚惶地垂下,看向他近在咫尺的唇。

鼻尖被他的定製煙所佔滿。

她微微偏過臉,四肢又軟又空,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

閉上眼時,商邵的吻覆了過來。

西服從她肩膀滑落在地,應隱“嗯”了一聲,重心驟然騰空——商邵託抱著她,將她猛地壓上牆面。

牆體冰冷,冷意透著真絲襯衫,滲進她的骨頭縫裡,讓她止不住地發抖。她幾乎著不了地,屁股被他臂彎箍著託著,鉛筆裙下一雙長腿只能繃緊了趾尖,可憐而用力地點著,腰落入他的臂膀之中,那麼用力,兇悍得幾乎要將她的腰折斷。

但哪一處的兇,都不如他吻她的方式更兇。

他的吻密不透風強悍霸道,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回應的餘地,吮著咬著舔著勾纏拉扯,不像昨晚情難自控,不像下午遊刃有餘,而是一種強烈而充滿荷爾蒙的佔有。

應隱被他吮得舌根生疼,兩條胳膊軟綿綿地勾著商邵的頸項,撫著他的黑髮,不知道是把他壓向自己,還是把自己迎向他。

他襯衫下的身體好熱。

藏匿在柔軟後的一顆心陣陣發緊,直到應隱以為自己會心臟□□著死掉時,細微的喀嗒一聲,隔著襯衫,她的搭扣被他單手輕易解開。

她的呼吸被解放了,她的柔軟也解去了束縛。

但這場吻到這裡戛然而止,商邵醒了過來,應隱也醒了過來,一個眸底深濃,一個眼尾緋紅,一個咽動難耐,一個氣喘吁吁。

胸膛的起伏從激烈中漸緩,商邵平復呼吸,將手從應隱的脊上滑落,讓她輕輕落了地。

應隱被他吃得渾身泛軟,腿根本沒力氣,落地後軟了一下,被他眼疾手快扶住。

他又把她壓回了牆上。

商邵深深舒一口氣,疲倦的眉眼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半晌,垂下臉去,在她唇角親了親。

“對不起。”

應隱低下頭,將臉埋在他胸口,兩條纖長的手臂繞到背後,默不作聲地將搭扣扣上。

半天扣不上。

她快哭了。

什麼人啊!

商邵沉默一陣:“……要不要我幫你。”

“不要!”她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咬著唇,忍著眼淚,忙活一陣,終於艱難將搭扣扣上。

又在商邵胸口埋了會兒,再抬起臉時,應隱眼淚花花。

商邵頓了一下,撫她的臉,拇指蹭著她柔軟的帶有溼意的眼底:“怎麼哭了?”

應隱忍了又忍,委屈難以啟齒,一雙被他兇狠親腫的唇,倔強而要哭似的向下撅著。

見她沉默,一陣燥熱再度從身體深處竄起,商邵指骨分明的手指扣進領帶結,將它徹底擰鬆。

“都是我的錯,是我食言而肥,……見色起意,為非作歹,……耍流氓。”

見色起意不是什麼好詞,“耍流氓”更從沒出現過在他人生中,足見他自省徹底。

應隱低下臉,唇角微弱地向上抬了抬。

“你這麼有錢,一千萬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下次你還敢。”

她說得很有道理。

一千萬一吻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他想吻就吻,這世上任何明碼標價的東西,他都可以輕而易舉擁有。

商邵想了想,音色沉啞,卻鄭重其事:“真的不會有下次,你的吻不應該明碼標價,我也不應該強買強賣。”

他撫了撫應隱的頭髮:“走吧,我帶你去籤合同。”

“不見你朋友了麼?”

“今天恐怕不是好時候。”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西服,長長舒了口氣後,改變了主意:“應小姐,不然你先過去,我想我需要跟我朋友單獨待一會兒。”

應隱點點頭,兩人一個向裡,一個向外,分道揚鑣。

寬至二十米的海洋觀景窗中,巨大的鯨鯊孤獨而自在地遊弋,觀景窗前,只擺著一張中古摺疊椅,金屬的銀色被這裡的深藍沾染,看著冰冷又冷清。

見有人過來,鯨鯊停下游動,只是擺著尾巴,懸停至摺疊椅的前方。

它眼前的男人,還從來沒有這麼不整潔地出現在它面前過,西服被拎在手上,幾乎快拖地,向來熨得筆挺的襯衫,被他的燥熱悶軟,爛糟糟的沒了正形。

最重要的是,他的領帶也鬆鬆垮垮,飽滿的喉結隨著細微咽動而滾著。

走近後,他把西服往椅背上散漫地一搭,從褲兜裡摸出煙盒。

還剩最後一支,但商邵沒有猶豫,點燃後抿了一口,胸膛深深地起伏。

鯨鯊看著他在椅子上搭腿坐下,一手搭著椅背垂下,另一手夾著煙,臉色沉默而不悅。

他並非沒有自制力,最起碼在跟前女友于莎莎的交往中,他自始至終都保持了足夠的紳士與剋制。他跟於莎莎是真情侶,沒道理跟應隱剛認識幾天,還是假的合約情侶,反而忍不住。

一支菸抽完後,商邵起身,從另一條通道徑直返回房子中心。

手機貼面,他命令康叔:“帶應小姐去書房,合同準備好了嗎?幫我補充幾條。”

到了二樓書房,應隱已經在了。她在離開鯨鯊館前,去洗手間仔仔細細地端詳了自己。

鏡子裡的那張臉,於美麗中染上了一點豔麗的亂,那些豔麗的亂是從她的眼神、她微紅的耳垂和鼻尖、她暈染的唇上散發而出的,外人一看即知發生過什麼。

冷水撲面,應隱洗淨臉上的紅。

商邵和康叔見到的她,已經是補過了妝、重新全副武裝的她。

“應小姐,這是合同。”康叔把薄薄一頁紙遞給她:“一式兩份,我們會進行公證,公證後具有法律效應。”

應隱沒想到是真的這麼煞有介事。

她一目十行地看著條款,耳邊聽康叔介紹:“簽完合同後,今天會先支付三成,也就是三千萬,合同期限是一年,合約履行至半年時,會再支付三成,也就是總共六成,剩餘地四成,會在合約結束後支付。”

應隱點點頭,沒有抬頭看商邵。

“考慮到你是明星,”商邵緩緩地開口:“跟我交往會有曝光風險,因為戀情所帶來的損失,我會以資源形式補償給你,代言,投資,運作獎項,任何你需要的,都可以。”

“我都不需要。”應隱很快地回答。

商邵勾了勾唇,語氣不能算是不溫柔:“這是你應得的,在商言商,不用跟我客氣。”

好一個……在商言商。

明明剛剛還情難自抑吻她難捨難分,現在就已經是“不用客氣”了。

“合約期間,你不必對商邵先生履行任何身體義務,商邵先生也不能以合約來要挾你發生肢體接觸,如果有違反,你可以選擇立即終止合同,我們會支付你全額報酬。”康叔繼續說。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彬彬有禮,因此顯得無比的不近人情。可是他的口吻,其實也是蠻溫柔的。

應隱想,是她自己多事,怎麼好怪老人家?

她點點頭,“嗯”一聲。

“你需要做的,只是在必要的場合,以女朋友的身份陪同商先生出席,其餘時間我們沒有次數規定。”

應隱這時候抬起了臉,對康叔笑了笑:“這麼自由。”

他連每週要見幾次都沒要求呢。

她不知道,這是商邵剛剛才讓康叔補充進去的。

商邵不知道她為什麼不看他,彷彿和她簽約的主體是康叔,她要履行的物件也是康叔。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應隱,叫她的名字:“應隱。”

應隱回眸,商邵覺得舒服了,卻例行公事地問:“你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

“沒有。”應隱沒再看一眼合同,語氣輕快:“簽約吧。”

康叔旋開鋼筆遞衤糀給她,又開啟一旁的紅色印泥。

應隱寫下自己的身份證號、姓名,簽下今天日期,按下食指手印。

兩份合同,雙方同時籤,一切都在安靜中極快地、有序地進行。

簽完了,應隱看向商邵,唇角揚起的弧度很明媚:“謝謝商先生,把這麼一本萬利的生意給我做。”

聽到她的話,商邵雙眉輕蹙,在寫完自己的證件號前,他停下鋼筆,抬眼看她:“應隱,如果你有什麼覺得不舒服的,告訴我。”

“沒有,我覺得很好,該考慮的,商先生都替我考慮到了,很周全,我很放心。”

她下意識地、刻板地玩著那支萬寶龍鋼筆,將墨管反覆轉開又擰上。

商邵便繼續簽完了剩下的內容。

應隱聽著鋼筆筆尖的沙沙聲,抬起眼,眼睛明亮,唇角亦微笑,語氣輕輕地、天真而鬆快地問:“那……這麼說,我只要等商先生偶爾需要時找我,對麼?”

話問出後,一時沒聽到回答,但筆尖的聲音停了。

商邵旋上筆帽,將合同遞出。

就在應隱即將接到的那一刻,他看著應隱的雙眼,眸色是那麼意味深長,卻眼也不眨地將紙在手心團皺。

康叔臉上連一絲訝異都沒有,一派置身事外的淡然,只望著窗外的綠色。

這片山林是花重金打造的,傍晚了,安靜曲折的河道起了霧氣,瀰漫在筆直的林木間,但夕陽光又如此溫柔地籠罩著。

“商先生……是什麼意思?”應隱遲疑地問,唇角的笑幾乎快維持不住。

他後悔了麼?

“我後悔了。”商邵平靜地說。

應隱的心力懈了,她抿了抿唇角:“這樣。”

“既然我花了這麼多錢,就應該我想見你時,就能見到你。”

商邵的語氣沉而緩慢:“但考慮到我很忙,那麼一週三次,一次不短於一個小時——”

他抬眸瞥她,漫不經心:“你有沒有意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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