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任憑那人在外如何叫囂,陸之琰還是隔了好一會兒才施施然出來。

坐在馬車上,一不小心打了個盹兒,剛醒的時候總是迷迷糊糊的,要許久時間才能醒神。

或許是換了個環境,這裡空氣清新,夜晚萬籟俱寂,只除了大自然的鳥叫蟲鳴。

陸之琰就發現了,自穿越到玄國後,他的失眠的狀況比往常好了許多,雖不至於恢復成尋常那樣,但是一天兩三個小時沒有什麼問題。

這就夠了。

長期受到失眠困擾,不放過每一個能睡覺的機會。

失眠的痛苦,無人能懂,難以言喻。

陸之琰身上穿的是一襲白袍,都是外祖母父精心為原主準備,外祖母傢什麼不多,就銀子最多,陸之琰上京,帶多了東西累贅,直接給了匣子,裡面有許多的銀票,讓上京後需要什麼買什麼。

陸之琰是搞不懂這裡的貨幣,但開啟看著厚厚一大疊,可見身家頗豐。

就這位公子此般相貌,倒是出人意料,竟比府中的大公子還要出眾。

這就是不想認祖歸宗了。

那就回永州!

兩個小廝與自家少爺同仇敵愾,一話不說,手上的馬鞭一揚,車子便揚長而去。

說罷,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他出來時,那等候的侍從如同之前那般,依舊是忍不住被晃了神。

簾子一放,人又坐了回去。

家主送他們離開時就私下專程說過,將人送到後先不要離開,如果情況不如他們想象中那樣,隨時將少爺接回去。外家是真正疼愛公子,將公子當做一家人,什麼都為他想到。現在看這情況,是一天都等不下去。

萬般迷惑。

留著仍然站在偏門口凶神惡煞的那侍從看傻了眼。

第一次回家,正門都不給走,顯然,進去了日子也不會好過。

不過是鄉下村夫生下的兒子,怎會生得如此顛倒眾生?

“快點兒吧!”

他是尚書夫郎院中的,雖聽尚書的命令,實則是隻聽夫郎的,自然看陸之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馬車是外祖母家的,趕馬小廝也是,還有一個從永州帶過來的侍從,是陸之琰的貼身小廝。兩人看著陸家讓公子只從偏門進去也是氣憤不已,怎麼說也是第一次回來,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看起來沒甚誠意。

“磨磨蹭蹭的,走吧!”

算了。

古代高門大戶規矩多,怎麼看都不是他該待的地方。

人家不歡迎,正好他也沒有進去的慾望。

那侍從隔半天才見陸之琰將馬車的門簾掀開,本就不是什麼良善的長相,此時看起來更是兇惡,滿臉不耐煩。

說了來玄國的第一句話。

陸之琰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看見這狹窄的偏門,便知道這家人對他什麼態度。

“回永州。”

什麼情況?

都到家門口了,怎,怎麼走了……?

這位爺行事,怎的如此莫測?

將人安全帶回來可是尚書大人指派給他的任務,容不得半點閃失,傻眼之後,反應過來趕忙讓人駕著馬車去追。可就差了那麼一點兒時間,車影子都不見,如何也是追不著了。

“什麼?駕車走了?!”

尚書府內,尚書夫郎雙目圓睜,以一種彷彿聽見天大的奇事不可思議的語調,反問道。這個時間,尚書大人正在上朝,侍從回到府中先將事情稟告給尚書夫郎聽,他心中忐忑,再沒有面對陸之琰時候的囂張氣焰,深怕沒辦好事被夫郎責怪,如實答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已到了家門口,郎君卻車也沒有下,只掀開門簾望一眼,又叫馬車掉轉回頭。馬車跑得甚快,我沒有防備,再去追時,就追不上了。”

說著,還添油加醋一番說道:“鄉下長大的兒郎就是不知輕重!”

陸之瑾也在一旁,聽著深深皺起眉頭。

“父親,你說他怎樣想的,是想以這樣的方式故意引起母親的注意嗎?”

陸之瑾對於陸之琰的到來沒有絲毫的歡迎,反而覺得那就像一個外來的闖入者,忽然進入他們的生活,打破他們原來的格局。

對於這個同母異父的大哥,沒有接納沒有歡迎,只有不喜和防備。

尚書夫郎也沒有想明白陸之琰這一番操作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做事,向來只看結果。

尚書夫郎深深皺眉,說道:“他怎樣想,這不重要。當務之急,是將他給帶回來府中。”

人都到了,卻過門而不入。去接的人還是他這裡的,被別人知道,要怎麼想他?指不定背地裡怎樣笑話。

陸之瑾卻不以為然:“他要走便走,還叫他回來做甚?”

尚書夫郎看一眼自己單純的兒子,深嘆一口氣。

“此事並非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下午,陸尚書陸青荷歸家後,聽見陸之琰竟然沒有歸家,反而是掉頭走了,果然大發雷霆。不僅著人將那領人回來的侍從大打三十大板,還立刻著人快馬加鞭半道去攔。

馬車到永州要十一三日,騎馬快馬加鞭也不過三四日。

七日後,尋人的人去了一個來回,都杳無音訊。最後還是在京城之中的一處幽靜的小院將人尋著。

原來陸之琰根本就沒有回永州,永州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另一處陌生之地。且不說那裡的都是看著原主長大的親人,很容易就發現他的異樣之處,就說長達那十餘天的路程,就讓陸之琰望而生畏。

這一週之間裡,陸之琰都住在客棧之中,每天躺睡,坐著發呆,輕易不出門,這之間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出資買了一個小院,作為以後落腳之地。

然而,他還是想得過於簡單了。

小院前腳才剛拎包入住,後腳尚書府的人便找上了門來。

兩列大約十餘人的家衛將他整個院落團團包圍,陸之琰瞬間放棄抵抗。

行吧。

既然如此有誠意,回去就回去。

愛咋滴咋滴。

從頭到尾,陸之琰躺得比地板磚還平。

聽說陸之琰找到,陸青荷提前便帶著府里人在正堂大廳侯著。

這一次沒有人敢偷奸耍滑,馬車堂堂正正停在了正門門口。

門口等著的人是陸家管事的,接到陸之琰,領著人走了一路,中途有陸家僕人撞見,見到陸之琰,皆面露驚豔之色。而到正堂之後,尚書夫郎沈鈺見到陸之琰,不由得面色微怔。

尚書大人陸青荷不苟言笑,清瘦高挑,長相不俗卻生來一張嚴肅的臉。從陸之琰出生幾月後,就未再見過他,未曾想到他竟長得與他父親如此相像,再多的火氣,對著這張臉也發不出來。

“過家門而不入,你父親從前是怎樣教導你,竟教得你如此任性!”

半天,不輕不重說了這麼一句。

本該是一家團聚的日子,見面沒有先互相介紹一下,誰是誰都還不知道,出口就是斥責。

如果是原來的陸之琰,聽見這句話可能會憤怒傷心,他的父親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是逆鱗,誰都不能說他父親的不是。可陸之琰卻不是,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聽著這些話,也很是無所謂,只淡淡“哦”一聲,接著,沒了下文。

等著他至少為自己辯解幾句的眾人:“……”

眼前這位才回來的,長得再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可就是,似乎過於沒有脾氣了一些。

接著陸青荷才板著臉為陸之琰介紹家中的人。

鹹魚要有鹹魚的自覺。

既來之,則安之。

介紹一個,他便跟著喊一聲,態度要多配合有多配合。

介紹完人,就陸之琰過門不入還在外接辦小院準備獨居一事,進行了極其深刻的教誨。

總而言之,就是身為男子,總有一天要嫁為人夫,應當賢德恭謙,尤其注重名聲。特別未出閨閣的男子,怎可有獨居這樣的想法,如此違背倫常大逆不道!

將陸之琰當著眾人的面一番敲打,將這幾日府內因他不歸丟失的顏面找回些許之後,放他去了他的住處。

他的住處位於尚書府西北角,院落很大,據說比原大少現一少爺的住處還要大一倍不止,院落旁邊就是湖,風景獨美,是府內上上等的居所,現在專程劃撥給了才剛回京的陸之琰,以表重視。

領路的管事說得眉飛色舞。這一路走了大約有一三十分鐘。陸之琰走明白也聽明白了。獨棟臨湖小院,面積大,什麼都好,唯獨地處幽靜,離得正堂遠了一些。

絕佳之地!

陸之琰滿意至極。

特別是,陸夫郎還專門遣人來說了,念在他旅途勞累,又初到京城,就免了他每日晨請,他每日只需安心待在自己的院中,一切禮節等他適應京城的生活再說。

說法上,都是在為陸之琰考慮。

實際上,就是每天見他一面都嫌棄礙眼,索性免了晨請,以免兩看兩相厭。

對於這樣的安排,陸之琰表示,非常滿意。

於是後來的日子,陸之琰如非必要足不出戶,將宅家這個詞展現得淋漓盡致,存在感幾乎為零。如果不是陸之琰在回家時鬧了一場大的,尚書府內,幾乎快忘記府上還有這麼一個人。

宮內,女皇姬玄靜登基兩年有餘,她智慧英明,愛民勤勉,還曾是平定西北戰亂的定國大將軍,深受玄國國民喜愛。

姬玄靜一十一歲登基,如今一十四歲,每日勤勉於政務,後宮卻空無一人。大臣們深感憂慮,國不能無後,皇不能無夫,天天提及,日日催促,終於讓女皇鬆口。

生怕女皇反悔,一大箱的適婚人選畫像及冊子於第一日被遞交了上去,對這皇夫的人選,眾大臣

早有準備。

可她們卻不知,東西遞上去。女皇卻連看一眼都不曾,任其放在御書房中生灰。

“近幾日,京城之中,比較特殊的事有三件。司馬的兩個侍郎後院爭寵,一同謀害了司馬嫡女。侯爺想將爵位跳過大女傳給現任侯夫郎所生的一女。最後一件,尚書府將流落在外的大兒從鄉下接回來了,接回來時,還鬧了個笑話。”

下朝後,姬玄靜於御書房中批閱奏摺,暗衛林景楓來稟報最近京城發生的大小要事。暗衛是姬玄靜自己組建的,擁有地下龐大的情報網,只聽令於姬玄靜一人。

姬玄靜一心一用,一面聽著,視線卻未曾離開過奏摺,時而動筆在上批字,她看奏摺的速度極快,絲毫不受其影響。

直到聽見最後一件尚書府鬧了笑話,才“哦?”一聲,感興趣抬起頭,問道:“什麼笑話,說來聽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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