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王子

姜恩眠的眼神從好奇到不可思議,他嘴角上揚,帶著些欣賞和驚喜。他做過些假設,但事實永遠比他想象中更不可思議。

鏡頭拉近,姜恩眠的表情變化全收進畫面中。

「哇啊啊到底看到什麼啦?」

「求求讓孩子也瞅瞅吧。」

「急死了急死了。」

「攝像是懂磨人的。」

鏡頭緩慢拉遠,從姜恩眠調轉至木門正前方。

在大眾視線中,英俊青年身著高貴的紅色皇家禮服,領邊和袖口均用金線縫製,藍色綬帶從右肩斜落,下方懸掛著幾枚皇家勳章。

青年褪去了往日的天真與活潑,他身姿挺拔,踩著鏗鏘有力的步伐,朝姜恩眠的方向走來。

「臥槽!這誰想得到?!」

「我靠,不會要親了吧?」

林樂恩站在姜恩眠身後,輕輕撩開他的黑色長髮,如同曾撥動自己頭髮那般珍重小心,從前向後,把項鍊扣在他脖子上,“既然戴上,就不要摘了。”

「誒,好漂亮的項鍊。」

林樂恩起身,“我幫你戴上。”

「他怎麼這麼a了?!」

「我靠,這氣氛有點粘啊!」

不光觀眾驚訝,姜恩眠也被他所吸引。

「接下來呢,他要做什麼?」

「刺激太刺激了吧。」

「這是什麼禮儀?」

「瘋了徹底殺瘋了!」

「是節目組的道具嗎?」

「還是我認識的茶狐狸嗎?」

「期待激動,轉圈扭曲……」

「這個反差感太刺激了。」

「真的好像高貴的王子。」

「林樂恩?確定是他?」

「磕到了真的磕到了,我之前一直覺得他是最不可能的,我收回之前的話。」

或許,他之前看到的,只是八歲前的林樂恩,是他自己理想中的樣子,而現在的林樂恩,才是最真實的他。

“僅屬於王妃的禮物。”

姜恩眠只覺得導演很沒底線,什麼臺詞都能逼人說出。他注視著林樂恩的眼睛,很認真地回饋他,“謝謝。”

姜恩眠再收回手時,他掌心多了個沉甸甸的飾品。是條項鍊,下面鑲嵌著一顆水滴形狀的藍色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泛著半透明的光澤,“這是什麼?”

「啊啊啊啊王子靠近了。」

「我靠這算是求婚嗎?」

“謝謝。”姜恩眠託著吊墜,“真好看。”

即便姜恩眠知道,這都是為了節目效果的逢場作戲,但他還是被林樂恩的演技所折服。也許小樂不想畫畫了,來當演員也不錯。

林樂恩站得筆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姜恩眠身上。他後退半步,左手伸到姜恩眠面前,右手按住心口,半跪在他面前,“我的公主,你願意做我的王妃嗎?”

姜恩眠想到林樂恩講過的往事,自從媽媽去世後,他被身邊的人要求必須成熟,他也不得不成熟。

想到導演寫下的任務,姜恩眠沒有猶豫,他鬆開一側裙襬,帶著白色手套的指尖輕輕放在林樂恩手心。

林樂恩來到他正前方,垂目看著那枚精緻的藍色吊墜。隨後,他抬起頭向前半步,很輕地按在姜恩眠雙側臂膀,“公主,你真讓人著迷。”

「有同款嗎?求放個連結。」

“好啊,謝謝。”

「同求,我也想和眠眠戴同款。」

一個沉穩憂鬱的王子,或者是一個猜不透的藝術家。

之前的林樂恩像個不諳世事的陽光少年,現在的他彷彿一夜長大,成為身負重任的高貴王子。

「今夜為林樂恩尖叫。」

於此同時,林樂恩托起他的手,將手背在額頭輕輕貼了三下,動作紳士又儒雅。

“好。”姜恩眠摩挲打磨光滑的藍色寶石。

他不再童言無忌,不再活潑開朗,不再愛哭愛鬧,不再喊他恩眠哥哥,不再隨時隨地往他身上撲。

「不清楚但看著挺牛逼。」

「樂恩王子上大分!!」

「媽呀媽呀玩真的嗎?」

姜恩眠能清晰識別對方的呼吸,從他的鼻尖開始,一直到嘴唇,由上到下,由遠及近。

當他意識到,這個行為真的要發生時,姜恩眠提前避開了臉,“好了,不鬧了。”

導演任務只有答應,沒有親吻。

「切,沒勁!又是假的!」

「啊啊啊啊嚇死了。」

「其他嘉賓要拔刀了吧。」

「親了這綜藝就結束了吧。」

林樂恩的笑容凝固了兩秒,很快又恢復正常。他放開姜恩眠,做了個請的動作,“我的公主,請容我送您回家。”

姜恩眠一手提裙襬,一手搭在林樂恩掌心,並肩離開了這裡。

「這就走了?嗚嗚還沒看夠呢。」

「那剩下的六個小矮人咋辦?」

隨著兩個人的離開,燈光變暗,等一束光再次打下時,魔鏡出現在畫面中。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你們今晚開心了嗎?”

「開心是開心,但不爽。」

「只開心了一半。」

「太快了,還沒看夠呢!」

「話說其他嘉賓呢?」

「他們都是小矮人,不配擁有公主。」

「太慘了,好心疼。」

魔鏡在螢幕前亂舞,“不如,讓我們再看看其他六位王子吧。”

射燈照在木門前,門被人溫柔推開。

身著純白色正統西裝,面帶微笑的柳清輝從中走出。

他戴著淺色手套,跟隨鏡頭微笑擺手,隨後消失在鏡頭中。

「這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

「他太溫柔了,我好喜歡。」

「怎麼走了,沒看夠。」

與此同時,另一扇木門開啟,與柳清輝的現代西裝不同,沈宗年身著暗色系中世紀皇室禮服,外披長款斗篷,腰間繫寬大飾帶,長劍固定於腰腹右側。白色襯衫領前配有褶皺花邊,袖邊及其領口均鑲有鑽石。

如果說柳清輝和林樂恩是不同年代和風格的王子,而畫面中的沈宗年,則更像是威嚴莊重的國王。

「啊啊啊霸總是國王啊!」

「這身只有他能穿出感覺。」

「既喜歡王子,也喜歡國王。」

「太莊重貴氣,甚至有點怕。」

沈宗年面無表情,更不會追尋鏡頭,他邁著穩重步伐,掌心握有磨砂包裝的精緻方盒,逐漸消失在畫面中。

「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剛才柳清輝好像也有?」

「不會是鑽戒吧?」

「都給公主的東西?」

「難道剛才真的是隨機事件,眠眠開啟哪扇門,就跟了哪個王子?」

「為什麼不能all in啊!!」

「求求再來幾次,眠眠承受得住,他可以all in的!」

緊接著,第四扇門開啟,秦悠亦和之前三位都有最本質的區別。

他身上是矜貴大氣的刺繡龍袍,演員出身的他,擁有最完美的神態和表情管理,天子的氣勢撲面而來。

「龍啊龍啊!他是皇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瘋了瘋了殺瘋了嗚嗚嗚!」

「老秦不愧是你,帥死了!」

「還好眠眠沒開啟這扇門,衣服和老秦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

「這叫跨越時空的愛戀!」

「啊啊我居然get到了!」

另扇門前,解煙渚身上是休閒款式的亮片西裝,像是新生代的偶像小生,就連頭髮都打造成捲翹的風格,氣質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

他表情嚴肅,收緊領口,迅速離開畫面。

「救命啊好帥啊!!!」

「冷麵男也有春天!!」

「這是時尚王子嗎?」

「死氣沉沉的解醫生也能是偶像!」

「導演是懂咱們想看什麼的。」

「求求了多穿這類衣服。」

隨著解煙渚的離開,另外的門隨之開啟。年輕的蘇言卻穿了身正統的黑色西裝,連頭髮都捋順梳到了腦後,從領帶到袖釦再到皮鞋,完美到一絲不苟,宛如深沉穩重的總裁。

似乎是不開心,蘇言把手裡的盒子塞進褲兜,懶得多停留一秒,迅速消失在鏡頭。

「要不是他比霸總瘦很多,我以為他穿沈宗年的衣服哈哈哈。」

「穿上衣服總裁氣質就來了。」

「沒被公主選中,誰會開心呢!」

「嗚嗚嗚禮物都沒送出去。」

最後出現的畫面中的,是穿長靴鎧甲,英氣逼人的騎士程昱寧。

他腳下的步伐很沉,低著頭,把所有的失落都寫在了臉上。

「學弟也好貴氣呀嗚嗚嗚。」

「可征戰歸來的王子,卻沒能見到他心儀的公主。」

「雖然眠眠和茶狐狸走得時候很快樂,但想到剩下孤零零的六位,我也有點難過。」

「太博愛了也痛苦,猛虎狂哭。」

*

姜恩眠跟隨林樂恩離開後,直接回到試衣間換衣服。他把長裙留在更衣室,看著桌子上的那條藍色項鍊,還是握在了手心。

他找到了工作人員,“請問,這個是要交給化妝師嗎?”

項鍊雖然是道具,但姜恩眠總覺得它並不便宜。

工作人員說:“禮物是嘉賓自行準備的,不是我們的道具。”

“恩眠哥哥,要一起回去嗎?”換好衣服的林樂恩又回到之前的樣子,留著乾淨的短髮,會叫他哥哥對他笑。

“我正找你呢。”姜恩眠把項鍊遞過來,“工作人員說這是你自己準備的,現在物歸原主。”

“恩眠哥哥,你答應我不摘的,為什麼要還?”

“剛才是劇情需要,這個我不能要。”

“但我是認真的。”林樂恩接過項鍊,又戴的到了他脖子上,“恩眠哥哥,既然送給你了,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要再還給我了好不好?”

“可它太貴重了。”姜恩眠指尖輕輕滑動水藍色的寶石,“我不能收。”

“沒有,它是玻璃的,不是真寶石。雖然它不值錢,但是我親手做的,我很喜歡也很珍惜,可我現在只想把他送給你。”林樂恩很真誠,“恩眠哥哥,求你不要拒絕我了,好不好?”

姜恩眠輕輕捻著質感冰涼的水藍色吊墜,“好吧,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

林樂恩展開笑容,“謝謝恩眠哥哥!”

兩個人交談的過程中,穿龍袍的秦悠亦與之擦身而過,他收緊了手中的免死金牌,走進自己的試衣間。

這塊不起眼的免死金牌,是他第一次和姜恩眠合作電影時,戲中的道具。

秦悠亦有個可笑的想法,如果他當年騎馬路過城門,看到掛在城樓前,即將冤死計程車兵時,拿出這塊金牌救他一命,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發生改變。

他能早兩年認識姜恩眠,能給他機會給他戲拍。讓所有人知道,姜恩眠是他罩著的青年演員,不會再有人覬覦他、欺負他,事情的發展會不會和現在不一樣。

*

姜恩眠和林樂恩告別回到房間。

蘇言已經提前回去,他沒去試衣間換衣服,而是坐在沙發邊,煩躁地扯弄拽得亂七八糟的領帶扣。

小毛球坐在他懷裡,又蹭又擠。

蘇言揉小毛球的時候有多溫柔,反過頭來撕扯領帶就有多煩躁。

“我幫你弄。”姜恩眠走到蘇言身邊,小心幫他撥弄領帶扣,“這種系法和平常的領帶不太一樣,它裡面有個暗釦,你直接這麼拽,只會越弄越緊。”

姜恩眠換掉了公主裙,那頭烏黑順滑的假髮也一併摘掉了。他穿著件純白色的棉質t恤,和平時沒區別。

但蘇言腦海中,灌滿了姜恩眠剛才的模樣。他們所在的門內配備了平板電腦,可以實時看到外面直播。

姜恩眠穿著裙子的一顰一笑,深深刻在蘇言腦海。姜恩眠雖然穿了女裝,但並不是柔弱女相,只是覺得他美,由內而外,從頭到腳的美。

那時的他在心裡中默默許願,希望能受到眷顧,眼前的這扇門能被開啟。

從有記憶開始,蘇言的人生就堵了一扇門,門外還有骯髒的泥土,爛菜葉和蛋殼,甚至伴隨著無休止的唾棄和謾罵。

好在還有奶奶幫他開啟了一扇窗,可少年期的叛逆,卻讓唯一可以投進光明的窗戶也封死了。

直到姜恩眠的到來,他幫忙重新擦亮了窗,可以呼吸新鮮空氣,享受熱烈陽光。

人總是貪得無厭的,他想要的,永遠不是隻能看到太陽的窗,他想走出那扇門,想要擁抱太陽。

空調的涼風在兩個人之間迴圈擺動,炎熱的夜晚關著窗,聞不到鹹澀的海風。

但彼此間瀰漫著清淡的甜薄荷味道,是他的,是姜恩眠的,也是小毛球的,他用相同的洗髮水,他們有相同的味道。

“姜恩眠,我……”蘇言扣住姜恩眠的手腕,柔軟的面板質感和纖瘦的骨架是他從體驗過的感受,全世界都在旋轉,腦海中只剩下對方的影子。

“怎麼了?”姜恩眠嘗試轉動手腕,但未果。

“蘇言,蘇言?”見他反應不對,姜恩眠有點擔心,“你沒事吧,不舒服了嗎?”

“姜恩眠。”蘇言握得更緊,“我……”

“蘇言,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姜恩眠根本沒心思聽,他又轉了轉手腕,“太緊了,好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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