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吐露
第七十五章 吐露
化裝舞會是度假村的公開活動,所有顧客都能參與,不到八點,會場已經熱鬧萬分。
如果只有八位嘉賓,哪怕他們遮擋面部,穿不同的服裝,根據身型也很容易認出,但今天大廳,至少有上百位賓客穿梭在此。
而此時,姜恩眠穿著這身衣服的窘迫程度,不亞於第一期在試衣間裡看到的情.趣內衣。
雖不是那種限制級,但總覺得難為情,但好在遮得嚴,反正也沒人認識誰。
和服裝配套的鞋子是軟底,在大理石地面彷彿消音,姜恩眠擺弄面具,又拽了拽身後的道具,走進活動的大廳。
寬敞明亮的大廳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身份,動漫角色,電影人物,歷史名人,還有華麗的西裝或禮服。但無一例外,所有嘉賓都用面具遮擋住了臉。
姜恩眠記得約定,努力尋找程昱寧的影子。他越過了漢武帝,又看到了蘇妲己,還跟海綿寶寶和海盜路飛打了招呼。
他鍥而不捨轉了兩圈,終於發現了與程昱寧身型相仿,穿黑色燕尾服的夜禮服假面。
宴會廳穿這身衣服的人很多,姜恩眠至少發現了四個同款,他再三確認才走了過去,“小寧,是你嗎?”
「哇!這聲音這是眠眠吧!」
上一曲剛好結束,這一首的曲風很歡樂,擺動幅度也很快。
「感覺學弟會飛起來吧。」
可姜恩眠越提醒,對面的人就越變本加厲。他能明顯感覺到,這人的手正不斷往下滑,在即將觸碰到他裸露的腰腹時,先被姜恩眠的手按住。
對方穿復古西裝,帶著中世紀花紋面具。
「草導演也太懂了。」
「啊啊怪不得這麼過分。」
外力介入,把姜恩眠從遠離那人的方向拉扯,而後,他跌入另一人身前。
畫面中的姜恩眠頭戴橘黃色貓耳,上下兩個半身是軟綿綿的絨毛。因款式的原因,上衣邊緣露著幾厘米的窄腰,在水晶燈的投射下,顯得更加白皙誘人。
「解醫生開竅了!?」
「他那手太下流了。」
「啊啊啊啊可愛死了!」
「柳醫生也有可能。」
「他可太懂了嗐。」
「靠,他真不是學弟。」
對面穿燕尾服的人聞聲轉頭,但並沒有說話,很紳士的向他伸出手。
“不好意思。”救他的男人,把姜恩眠往身邊拽,“他現在是我的了。”
「想rua!我的毛茸茸!」
“你幹什麼?他是我的舞伴!”陌生男性的聲音傳來。
「要抱回家,狠狠蹂.躪。」
「正常跳舞絕不會往那摸。」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身後那條毛茸茸的尾巴,隨著姜恩眠的動作來回擺動,可愛又魅惑。
「剛才的動作好a。」
「身材不像,還是像學弟。」
「眠眠滿足了我所有x癖」
姜恩眠戴著貓咪爪套,很輕地放在對方掌心,手瞬時被人握住,並帶進了舞池。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認錯人了?”姜恩眠收手,並試圖掙脫,“你真的是小寧嗎?”
「啊啊啊解醫生。」
「難道是霸總?」
「我就說不是學弟!」
可對方沒撒手,動作開始粗魯,並有得寸進尺的勁頭。
「是要邀請跳舞的意思嗎?」
「太可愛了,好想揉!」
「帥死了!!!」
熟悉的聲音刺激著姜恩眠的心跳,緊張更不可思議。救自己的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獨沒想到他。
“放開我!”姜恩眠強行掙脫,“你在再這樣,我不……!”
「這是貓咪擬人吧?」
「眠眠殺我!!」
「眠眠本身就有隻橘貓吧?」
「導演是故意的吧?」
「好紳士,確定是學弟?」
“小寧你慢點。”姜恩眠完全被牽制住,“我不太會跳,別踩到你的腳。”
「解醫生終於動手了!」
姜恩眠的手抵在他胸口,以防止兩個人捱得過近,但侷促感沒有半點消退,“解、解醫生。”
“你推什麼?”解煙渚扣住他按在胸口的手,擺成跳雙人舞的姿勢,“不需要我了?”
近距離的接觸,姜恩眠可以清晰識別解煙渚的眼睛,像是瘋狂的獵手看到獵物時,才會反饋的貪婪和危險。
「解醫生牛逼了!」
「這個什麼虎狼之詞。」
「解醫生終於上分了!」
「嗚嗚嗚奶了你四期,我都要死心的時候,竟然,你竟然!!!」
姜恩眠猜不透這個“需要”到底指什麼,但他被解煙渚帶著,走進了舞池。
解煙渚不像陌生男人那般粗魯下流,不會刻意觸碰敏[gǎn]的區域,每個動作都顧及他的感受,引領他的腳步。
對方舞跳得很好,就像是中世紀出身高貴的上流紳士。
一曲結束,第二首響起,解煙渚沒有放開的意思。
「媽呀,他們好配合。」
「解醫生也懂浪漫。」
「春天來了嚶嚶嚶。」
「努努力就是夏天的火熱!」
姜恩眠逐漸適應瞭解煙渚的節奏,步伐也熟練不少,“剛才謝謝您。”
“就只謝謝?”
「解醫生這是怎麼了?」
「頻繁開竅讓我猝不及防。」
「知道時間不多,著急了。」
姜恩眠:“那還要怎麼做?”
「以身相許呀!」
「嘿嘿嘿嘿自我奉獻。」
“今晚去我那睡。”
「臥槽???!!」
「解醫生牛牛牛!?」
「你是被綁架了嗎?」
「你眨眨眼啊!!」
「這不是彎道超車,這他媽已經是飆車了!!」
姜恩眠恍恍惚惚,還在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節目不是規定,自己住一間的?”
“你不是有共眠卡麼?”
「是解醫生輸給眠眠的卡!」
「他不會故意輸給眠眠,為了讓眠眠主動和他一個房間吧?」
「以靜制動嗎?」
「下這麼大盤棋?」
「小看他了,牛啊牛!」
姜恩眠愣住,不知怎麼回答。
“這種事還要考慮?”解煙渚態度陰沉,“看來有其他目標?”
「主動的解醫生好霸道。」
「把眠眠嚇傻了!」
「悠著點,這誰頂得住。」
“我還不知道。”姜恩眠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
這一曲結束,解煙渚鬆開他的手,“隨便你。”
「咦這是不開心了嗎?」
「眠眠是想和沈總同房間吧。」
「話說,沈老闆去哪了?」
「感覺今天完全消失了。」
姜恩眠又在宴會廳繞了兩圈,始終沒找到程昱寧的影子。
轉得累了,姜恩眠覺得吵,便獨自往室外走。
他坐在無人的露天泳池邊,掏出手機。
白天時,他去沈宗年房間敲過三次門都無人應,詢問過工作人員才得知,對方前一晚就因工作離開了。
昨晚姜恩眠因暈血症昏迷,他本想親口說聲謝謝,等了一天都沒盼來機會。
也不知道他疼不疼,傷口好了沒有。
姜恩眠有點賭氣,為什麼走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可仔細想來,對方似乎也沒有告知他的意義。
想到這裡,姜恩眠失落又洩氣。
算了,還是發個簡訊吧。
訊息來回編輯了十幾遍,還是定不下滿意的內容。
熟悉的口吻撩動了姜恩眠的神經,他尋著聲音轉眸。
幾米外的涼亭邊,站著位背影挺拔的男人,他穿深色西裝,正在接打電話。但顯然不是來參加化裝舞會的,更像是剛出席完一場重要的會議。
姜恩眠並沒有打擾,直到聽不見接打電話的聲音。
他終於按捺不住,仗著面具遮臉,假裝散步,不斷往男人的方向靠攏,“今晚天氣不錯,好涼快!”
男人聞聲轉身,在他的著裝上停頓幾秒。
剎時,姜恩眠後悔不已。
他到底在想什麼?穿成貓不貓人不人的樣子,出來搞什麼,難道嚇人嗎?
他拽過身後的尾巴,遮住偶爾外露的腰,可現在逃跑,是不是更丟人?
算了,破罐破摔吧。
反正戴著面具,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姜恩眠乾笑兩聲,強行搭訕,“沈總,真巧,您也來賞月啊?”
姜恩眠:“……”
面具都要被他尬裂了。
他說的都是些什麼鬼話。
好痛苦,想跑。
算了,再忍一分鐘。
“嗯,很巧。”好在沈宗年沒挖苦,他收回目光,把手機放在石臺上,解開深灰色紐扣,順勢脫下西裝。
透過襯衫,姜恩眠能看到左臂纏裹的繃帶,他心口被針刺、被鳥啄,“你的胳膊,好點了麼?”
“沒事,不用擔心。”沈宗年用西裝擋住小臂,“不疼。”
“嗯,那天謝謝你。”姜恩眠抱著團尾巴,站在大理石桌臺對面,“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沈宗點頭,手機在同一時間響起。
“抱歉,你忙,我不打擾了。”姜恩眠起身要走。
“不用,你坐。”沈宗年把還在響的手機塞進褲兜,拎起脫掉的西裝,往他身後走。
與此同時,姜恩眠肩膀搭上了一件溫暖,附著沈宗年固有的氣味和溫度。
“沒、沒事,我……”緊張的反饋是下意識拒絕,即便他本意並非如此。
“別動。”沈宗年的聲帶震在他耳邊,熱氣股股向周圍擴散。
姜恩眠記得被沈宗年咬耳朵的那晚,還有那句看似聽不懂,實際一清二楚的話。
他真的很討厭自己吧,討厭到,哪怕是做夢,都要用咬來解恨。
可做了那麼壞的事,被咬又怎麼樣。
姜恩眠閉上眼,停止掙扎,甚至在等待更“嚴酷”的懲罰。
熱氣還在耳邊肆意妄為,每一根毛細血管都是渲染緊張的罪魁禍首。
姜恩眠抱著那團尾巴一動不動,他能感覺到嘴唇和呼吸在他耳廓的浮動,除此之外,還有系西裝紐扣的手。
可他越妥協、越不動,沈宗年留在他耳邊的呼吸就越急,系紐扣的手卻越緩。
手機還在沈宗年身上接連響動,而姜恩眠能體會到的,只有停在耳邊的呼吸和溼熱。
之前是呼吸,後來是溼熱。
耳廓有牙齒劃過的紋路,但也只是劃過,這次沒有咬。
姜恩眠的心吊在半空,充滿可燃氣體,而他需要的是那根引爆的火柴。
他被人麻痺了神經,再睜開眼時,只剩下穿戴整齊的西裝,沈宗年早去他幾米外接打電話。
姜恩眠把胳膊從西裝袖口裡伸出,寬大的衣服能遮住羞恥的道具服,他揉了揉仍發燙的耳朵,順勢摘掉面具、貓爪還有頭上的貓耳。
他撐著下巴,安靜聽酒吧的歌聲。
等了幾分鐘,見沈宗年還沒掛電話,姜恩眠有點坐不住,跑到幾米外的池塘邊看月亮的倒影。
透亮的水池邊浮著層黃白交替的雞蛋花,落得不久,開得燦爛。姜恩眠蹲下`身取了兩朵。
他再轉身,打電話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清涼的夜晚,孤影剩他一人。
姜恩眠握著花,氣哄哄坐回椅子上,“什麼人嘛,廢了好大勁才找到你,也不打個招呼就走。”
他小心捻著花瓣,“被你欺負了那麼久,我都沒動,好歹說一聲再走,沒道德,沒禮貌!”
“誰沒禮貌?”沈宗年的聲音伴隨兩杯冰鎮飲料,一併落在灰白色的大理石桌面。
“沒、沒誰。”姜恩眠看著手邊的氣泡杯,“給我喝的?”
“嗯。”
“謝謝。”姜恩眠嘬住吸管,冰涼的蜜桃口感浸滿口腔,幸福感多到冒出來。
沈宗年端著杯底層是淡藍色,上層是清涼透明的飲料,他那杯沒有吸管,看著對面的被風吹得搖擺的椰子樹,抿下一口。
“你那個是什麼味的?”姜恩眠含著吸管。
“薄荷。”
“好喝嗎?”姜恩眠大口吸粉色的氣泡水。
“含酒精。”
“哦。”姜恩眠低頭咬吸管,有點不服氣,“我又不是沒喝過酒。”
沈宗年嘴角很輕地的上揚,把杯子遞到他手邊,“一點點。”
“謝謝。”姜恩眠猶豫兩秒,把自己的吸管插進沈宗年的杯子裡,他嘬了半口,皺起眉。
“不好喝?”
“涼涼的,有點苦。”姜恩眠抿了抿嘴,“一般。”
“這種酒,不適合用吸管。”沈宗年把吸管插回姜恩眠杯中,又遞給他,“這樣嚐嚐,慢點喝,要品。”
姜恩眠雙手捧起杯子,放到嘴邊,貼近透明杯沿抿下很小一口,發涼的感覺從上顎往喉嚨傳,隨後開始發熱,“好像真的不苦了,還有點甜。”
“我能再喝一口嗎?”姜恩眠開始上癮。
“嗯。”沈宗年垂眸,攪弄姜恩眠的吸管。
這種味道很神奇,起初喝著非常一般,越嘗越上癮。
與此同時,沈宗年停止攪弄玻璃杯,他低著頭,很自然地含住了姜恩眠的那根吸管。
清涼的蜜桃汁,進入口腔,劃過喉結,甜味能順著血管向全身蔓延。
“咳咳咳!”姜恩眠被酒精嗆住,滿腦子都是對方嘬他吸管的嘴,“沈、沈總,那個……我、我喝過。”
沈宗年掀起眼皮,繼續攪弄塑膠吸管,“怎麼了?”
“我喝過,那、那不就是,間接接……”
姜恩眠的喉嚨被灼傷,最後一個字,永遠說不出。
“那又怎麼樣。”沈宗年眼睛停在他泛光的嘴唇上,“這麼介意和我間接接吻?”
姜恩眠瘋狂搖頭,“沒、沒有沒有。”
沈宗年沒回復,卻在用實力行動擊潰他的防線,他再次含了上去。
可姜恩眠又羞又慫,也只能靠酒壯膽,他雙腿並得緊,握住玻璃杯,看著即將被沈宗年喝光的氣泡水。
室外酒吧的歌聲再次響起,唱得竟是那首偏偏喜歡你。
「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為何你一點都記不起……」
流動的空氣中,姜恩眠聞到了發甜的薄荷味,但他分辨不清,到底是他身上的洗髮水,還是手中薄荷的酒。
藉著酒精,伴著歌聲,姜恩眠鼓足勇氣,“我五歲那年被送進了孤兒院,六歲時,才被爸媽領走。”
“在孤兒院那一年,我有個很要好的哥哥,他叫我小湯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