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逃避並不可恥,只是一種規避風險的有效方式。

——

宋新詞沒有馬上進去,站在門口,也沒有亂看,心裡那點慶幸、激動掩飾得很好,“需要換鞋嗎?”

和他比起來,陳念嬌反而沒有那麼自然了,從玄關的鞋櫃裡翻找好一會兒,才找出一雙新的拖鞋,“將就著穿吧。”

宋新詞將食材放在鞋櫃上,不動聲色地彎腰換鞋。

進了門也沒有隨意亂看,往前走了幾步,就站在原地問她,“我能用一下廚房嗎?”

陳念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一邊往餐桌走,一邊答他,“你都拎著食材上門了,還問這話不是多餘了嗎?”

宋新詞嘴角微勾,淺淺笑了笑,“你也可以拒絕我,不是嗎?”

陳念嬌倒水的動作頓了頓,的確,她本來是想拒絕他的。她從來不覺得分手的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相處,但前兩次的事,確實有賴於他的幫助。

想著吃完這頓飯兩人就不會再有其他聯絡,陳念嬌這才爽快地讓他進了門。

倒完水,陳念嬌拿著杯子朝廚房走去。

廚房是開放式廚房,陳念嬌把水杯放在吧檯上,有心緩和若有若無的尷尬氛圍,強硬地轉移話題,“喝水吧。”

宋新詞挽起了袖子,將食材從口袋裡拿出來,又一樣一樣擺在島臺上。

陳念嬌這才發現,他還買了好些草莓牛奶,是她常喝的那個牌子。 察覺到他朝自己看過來,她趕忙移開了視線。

宋新詞沒說什麼,默默地將牛奶放到冰箱裡。

陳念嬌愣在原地,渾身開始不自在,找了個藉口,“那你先忙活著吧,我還有點工作沒做完,就先回書房了。”

宋新詞頭也沒抬,嗯了聲,叫人看不出情緒。

陳念嬌倒也沒管他應沒應,轉身走得果斷。

聽見書房門不輕不重地關上,宋新詞這才停下了擇菜的動作。他雙手撐在島臺上,低著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動作。

陳念嬌回了書房,很快將外頭那人拋在腦後,重新投入到劇本撰寫中。

這一寫,就是一個小時,書房的門關得很嚴實,廚房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到。但勾人的香味兒還是飄了進來。

陳念嬌看了看時間,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沒有厚著臉皮讓人來請,伸了個懶腰,就出了書房。

餐廳的小桌上已經擺好了四道菜,酸菜魚、宮保雞丁、水煮牛肉、涼拌豆芽,以及她高中時,喝得最多的裙帶菜豆腐湯。

都是她愛吃的,說不上有什麼感觸,倒讓她意外了一下。

“如果你口味沒變的話,應該都是你愛吃的。”宋新詞將碗筷放到她面前,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不知道你現在吃不吃蔥花,但我酸菜魚和水煮牛肉都沒放。”

陳念嬌往自己碗裡盛了半碗湯,“放了也沒關係。”

宋新詞聽到她的回答,眼神黯淡下來,在她對面坐下來。

陳念嬌嚐了一小口湯,她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已經記不得了,沒想到,入口仍然是那味道。

“所以現在,是能吃蔥花了嗎?”宋新詞嚐了一口水煮牛肉,為了保護嗓子,他很少吃辣,偏偏陳念嬌嗜辣,他辣椒沒少放。

這一口下去,他額頭冒了點細汗。

陳念嬌其實還是不吃蔥花,但想到他今天在電梯裡那麼篤定地說她不吃蔥花和生菜,她違心地點了頭。

宋新詞喝水的動作滯了一瞬,“那這次將就一下吧,下次我記得放。”

“應該沒有下次了。”陳念嬌眼皮都沒抬一下,喝湯的動作自然,“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應該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何況你現在的工作,還是避嫌一點為好。要是被人扒出來,Q大生物科學專業畢業的高材生,居然玩早戀那一套,你應該會掉粉吧。”

宋新詞正專心挑著魚刺,抬頭瞧了她一眼,“不管是公司還是我,都沒想要走流量明星那條路。”

陳念嬌語氣淡然,彷彿並不關心,仰頭喝光了碗裡的湯,“哦,那倒可惜了。”

她話音剛落,碗裡就憑空出現一塊魚肉。

陳念嬌略帶詫異地朝他看過去。

在她的目光中,宋新詞表現的尤為冷靜,彷彿這只是尋常的事一般,而他說出口的話,卻更讓陳念嬌驚詫,“你喜歡我?”

她此刻就像是被白展堂點了穴郭芙蓉,眼神中透露著不可置信與憤怒。

宋新詞在這樣的眼神中,不緊不慢地補充,“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粉絲嗎?否則怎麼連我大學是什麼專業的都知道。”

是啊,自己是怎麼知道他學的什麼專業的呢?她記不清了,是從同學群裡,還是雲年年說的?好像她大學室友是他的粉絲。

“所以你不走流量路線可惜了。”陳念嬌沒動碗裡那塊魚肉,嚐了一口水煮牛肉,很辣,很對味。

聽到這話,宋新詞心裡像放起了煙花。

可還沒等他嘴角上揚,陳念嬌就接著道,“我大學室友,全都是你的粉絲。”

宋新詞臉上的笑容不尷不尬地卡著,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問,“那你呢?你是我的粉絲嗎?”

陳念嬌沒急著回答,腦子裡湧現出記憶裡,那一段青蔥的歲月。那些歲月印記,蟄伏已久,此刻紛至沓來。

盛夏的傍晚,晚霞尤其好看,高二教學樓天台,是錦城七中最佳觀賞晚霞的地點。

陳念嬌坐在廢舊課桌上,晃著小腿,吃著最愛的草莓冰淇淋。宋新詞在一旁的課桌上寫著試卷,手中的鋼筆在紙上劃上流暢的線條。

“宋新詞,你怎麼這麼慢啊?”陳念嬌等得有些無聊了,手指在課桌上敲敲打打,聲音說不上悅耳,但也算是清脆。

宋新詞不為所動,仍舊埋頭試卷。

陳念嬌吃掉最後一口冰淇淋,從課桌上躍了下來。七中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襯衫,搭黑色百褶裙。

隨著她的動作,百褶裙裙襬搖曳晃動,她來到宋新詞課桌前,蹲下趴在課桌上,歪著腦袋看他,“不就一套聯考的物理試卷嘛,你都做了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完呢?”

瞥見他微微皺著的眉頭,陳念嬌視線落到試卷上最後一道大題上,讀了一遍題幹,抽過他手中的筆,“這道題賀老師上課時講過相同型別的,我說班長你有沒有認真聽課啊。”

天邊的落日快要消失不見,只留有一絲餘暉,柔軟的光線落在她臉上,宋新詞一時看得有些呆了。她的聲音恬淡,不急不躁,比他聽過的任何樂章還要動聽。

“宋新詞,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察覺到他的走神,陳念嬌有些不滿,似是而非地瞪了他一眼。

宋新詞沒搭話,默默將試卷收起來放進書包裡,起身看著她,“走吧,送你回家。”

這會兒陳念嬌反倒不著急了,伸手扯住他的書包帶子,衝日落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多美好啊,陪我看個日落吧。”

兩人並肩坐在課桌上,視線落在光線越來越暗淡的落日上。

直到落日徹底消失不見,陳念嬌才開口,“今天其實是我外婆的忌日,我爸媽沒有什麼感情,在我八歲的時候就離婚了,可外婆仍然很疼我。”

這時候的宋新詞並不會安慰人,對於她細膩的情感,總是手足無措。

好在陳念嬌注意到了,她笑了笑,“宋新詞,給我唱首歌吧。”

她側頭,眼睛泛著紅,有點點星光,“《外婆的澎湖灣》會唱嗎?”

宋新詞點點頭,沒說話,直接唱了起來。

他的聲音清脆溫柔,像是朗朗月夜下,清泉流過小石。和外婆的聲音大相徑庭,但卻讓她同樣感到溫暖。

“宋新詞,你唱歌這麼好聽的?”陳念嬌視線就沒離開過他,“你以後如果去當歌手,一定會大紅大紫的。”

宋新詞罕見地被她誇得有些害羞,臉色紅得不太自然,“我志不在此。”

陳念嬌無所謂地擺擺手,“我知道的,你嘛,想進研究院的,那可是要為國家做貢獻的。”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兒的,忍不住使壞逗他,“真不考慮當歌手,成為大明星嗎?我一定會是你的狂熱鐵粉。”

她若有其事地摸著下巴,“嗯……或者,當大明星的女朋友一定很拉風吧?”

宋新詞被她的話給驚訝到,沒忍住掩唇輕咳,臉色也更加紅了。

陳念嬌乘勝追擊,“宋新詞,你說,我也追了你快兩個學期了,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陳念嬌回憶到這兒,被碗筷敲擊的聲音打斷,“想什麼呢?這菜不合胃口嗎?”

她回了神,猛然從回憶裡抽身,兩人又是現在這般境地,她少見地有些悵然若失的情緒。

一向細緻的宋新詞察覺到她的情緒,放下了筷子,大有促膝長談的意思,“吃了我做的飯,回憶起過去了嗎?你也一直都不曾放下過,是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從我們再見時,你就一直躲著我呢?如果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但能不能不要躲著我,僅僅是做朋友可以嗎?”

“這些年來,我從未放下過你,是我不想放下。那你呢?你放下了嗎?可以不可以慢一點放下?”

餐廳裡氣氛頓時凝結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宋新詞以為他等不到一個回答的時候,陳念嬌開口了。

“宋新詞,你聽過貝勃定律嗎?”陳念嬌看向他的眼神沒了情緒,“當年你的不近人情,早就讓我心灰意冷了。現在的你,或者說與你有關的一切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段日子有多難熬,我不想與你過多贅述,也沒必要。你不用有任何愧疚的情緒,我們沒誰對不起誰。也不必設想與我重修舊好,因為,不見面,才是我們之間最好的和解。”

“我這不是逃避。”她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萬分認真,“就算是逃避,對我而言,這也是一種規避風險的有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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