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診開藥這些事,向來是富貴人家才負擔得起的。

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如果不是病得要死了,都是靠運氣和自己的意志力熬過去,有時候便是病得要死了,身上沒錢,也只能待在家裡等死。

畢竟看診的錢貴,買藥的錢更貴啊!

陳歌看了一臉唏噓的青衣一眼,嘴角微微一揚,道:“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如果藥材種植順利,以後百姓看病抓藥就不用花那麼多錢了。”

其實大夫看診的錢都是小數目,真正巨大的負擔在後來的治療和藥費上。

而治療和藥費貴,歸根結底,不就是藥材貴麼。

若他們的藥材種植規模進一步擴大,至少能給市面提供三十多種常用藥材,這些藥材交相搭配使用,已是能用於治療百分之四十的常見疾病了。

陳歌的祖父是全國知名的中藥材專家,她小時候就是祖父帶大的,除了常常跟祖父一起在他的藥園子幹活,還會陪著祖父到全國各地去檢視各地藥材種植的情況。

但她後來沒有從事藥材種植的工作,因此她雖然知道一些藥材的種植法子,但真正親手培育過的藥材不多,現在種下去的三十多種藥材,是她最精通的幾種。

還有一些她知道理論但沒有親手培育過的,便開闢了一小塊田地來做試驗,燕侯府裡也有她自己的一個小藥草園,在她懷孕後期的時候,都是王素芸他們在幫她照看藥材生長的情況。

陳歌的目標是,在未來十年裡,陸續向市面推出超過五十種的常用藥材。

這不容易,但若是成功了,以後百姓們看病抓藥的門檻,將會大大的降低!

青衣聽了陳歌的話,忍不住道:“這是真的嗎?”

她現在跟著夫人,自是不用愁生病時看不起大夫買不起藥,但她永遠忘不了小時候窮得不敢生病的日子。

如果真的像夫人說的,以後看病抓藥不再需要那麼多銀子,對於貧苦的百姓來說是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青衣激動之餘,忍不住感慨,“難怪民間的百姓都說夫人是觀世音菩薩轉世呢!

這個說法雖然很早之前就有了,但自從夫人派了任郎君和張娘子到對岸爆發了疫疾的幾個州幫他們成功治理了疫疾後,連對岸的百姓都在這樣傳了。

現在整個大楚的百姓誰不知道,咱們有一個觀世音菩薩轉世的夫人!”

陳歌忍不住輕咳一聲,哪有那麼誇張,她不過是把幾千年後的一些東西帶到了這個時代來罷了。

不過,最近俞文欽也似乎經常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說起,最近湧到魏遠手底下各州來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的工作量也越來越大了。

新開的縣城又多了好幾個,原本他們春季的科舉只打算招四十六個人,現在已是擴充套件到招九十多人了。

白朮對這種情況倒是喜聞樂見得很,天天見到她都笑得滿臉褶子,擼著鬍鬚滿眼的慈愛,看得陳歌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就在這時,毯子上的阿一被飛到他們身邊的一隻花蝴蝶吸引了注意力,趴在毯子上拼命揚起自己的小腦袋,大眼睛隨著那隻花蝴蝶轉啊轉,“啊呀呀呀”地大叫出聲,還不時轉頭急切地看看陳歌,一副要陳歌幫她把蝴蝶抓下來的樣子。

躺在阿一身邊正拿著一隻小熊布偶專心擺弄的小小被哥哥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了看他,忽然慢悠悠地翻了個身,十分殷勤地把手中的小熊布偶往哥哥那邊塞,一邊“呀呀呀”地叫,彷彿說哥哥不要急,小小的玩具給你玩。

看得陳歌雙眸彎彎,把呀了半天得不到回應,開始用小手拍毯子明顯發起了脾氣的小爺一把抱進懷裡,點了點他的小腦袋,“年紀小小,脾氣卻不小,跟你爹一模一樣。”

阿一和小小已是快六個月大了,會翻滾會仰頭會呀呀叫,也開始有了自己的脾氣和小情緒,只是還離不開親孃。

任世濤他們早在兩個月多前便被派到了各州的醫館去了,陳歌原本新招收了一批人打算培養,也抽不出太多時間,也幸好王素芸因為各種原因留在了開在慶州的醫館,可以為她分擔一二。

凌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不遠處,而且看方向,是在朝他們走來。

陳歌看著他快速接近的身影,不禁有些莫名。

尋常的事情,凌放不會親自來找她,都是派手底下的人來跟她說。

他這會兒親自過來,只能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直到凌放走到她能看清他模樣的距離,陳歌心裡不由得一咯噔。

他的臉色明顯很不好,臉色微白,嘴角緊抿,眼裡幽深一片。

很快,凌放便走到了陳歌面前,對她行了個禮,道:“夫人,忻州那邊傳來訊息,說……”

凌放難得說話有些吞吐,陳歌心底更沉了,直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然而,饒是她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凌放說出來的訊息,還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說施大夫,失蹤了。”

陳歌微微怔然。

施大夫,就是她收的第一批徒弟中的施榮,兩個半月前,他便啟程去了忻州的醫館。

陳歌懷裡的阿一似乎察覺到了阿孃的不對勁,抬起小腦袋看了陳歌一眼,伸出小手呀了一聲。

陳歌卻無暇顧及他了,微微冷著臉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可有查出到底是人為的還是他自己離開的?”

可是,她自己教出來的徒弟她最清楚,施榮為人雖有些嬉皮笑臉,內裡卻是無比認真負責任的一個人,他絕不會一聲不吭就丟下自己的工作離開。

“施大夫是五天前失蹤的,他原本每天都會去忻州的善緣堂,然而那天,他從早上到晚上都沒有出現。

善緣堂的掌櫃察覺到不對勁,店鋪關門後便去了施大夫的住處,本來想詢問他今天沒有來的緣故,誰料……施大夫家裡也一個人都沒有。”

凌放沉聲道:“掌櫃以為施大夫臨時有事出去了,然而第二天,施大夫還是沒有出現,也沒有給他留下什麼書信,掌櫃這才覺得不對勁,立刻報告給了官府。

忻州的城守知曉施大夫跟夫人的關係,接到案件後便立刻派了人傳信過來。

忻州的城守已是派了人去施大夫的老家檢視,這兩天應該就會有訊息傳過來了。”

善緣堂,便是陳歌和昌東陽合開的醫館的名字。

陳歌默然半響,冷冷道:“不對,子譽不是那種會一聲不吭丟下事情離開的人,便是突然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他也定會留下一言半語。

這種情況,他很可能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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