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也沒想到,這個身體這麼不勝酒力,不過兩杯就被放倒了。

而且,她似乎在接風宴上就開始失常了!那時候常州大大小小的將領都在呢,這讓她怎麼見人?!

陳歌不禁掩面低嚎一聲,看了身旁已經空了的床位一眼。

魏遠昨晚顯然是睡在她身旁的,只是現在已經出去了罷。

這樣也好,她只要想起自己昨天睡過去之前做下的事,就覺得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男人。

沒錯,她昨晚雖然醉了,但沒有醉徹底,記憶統統還很頑強地存在於她的腦海裡!

因此,她那些痴傻低智的行為,以及登徒子一樣調戲那男人的行為,雖然記得模模糊糊,還是有印象的!

“夫人,您終於醒了!”

藍衣打完水回來,見到自家呆呆傻傻地擁被坐在床上的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您可知奴婢昨晚都要擔心死了!”

夫人是睡舒服了,留下她一個人戰戰兢兢地應付看不出喜怒的君侯。

在君侯讓她出去,夫人交給他照顧後,更是一晚上沒睡好,生怕君侯氣夫人醉酒後調戲旁的男人,對她做出這樣那樣的事!

害她現在精神頭還沒緩過來呢!

陳歌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仿似不經意地問:“對了,君侯呢?”

“君侯方才和茅將軍一起出去了,奴婢聽城守府的下人說,君侯是去看常州的軍士去了。”

藍衣哼哼道,把一條幹淨的帕子放進溫水裡浸透了,擰乾淨遞給陳歌,忽然,臉色有些怪異地道:“對了,夫人,君侯昨晚……帶人把城裡的翠紅樓拆了!

這件事只怕傳遍常州了,奴婢今早還聽到府裡的下人在嘴碎呢。”

陳歌擦臉的動作猛地一頓,抬頭訝異地看著她。

拆了?!

不會是因為先前那榮十一威脅要把她丟進翠紅樓去那件事吧……

雖說她十分不喜這種讓女子出賣身體的買賣,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道,這可能是一些女子謀生的方式和手段,不禁微微皺眉,道:“他怎麼拆了?裡頭的人又被安置到哪裡去了?”

藍衣有些糾結地道:“具體的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那些娘子應該還在店裡罷,據說君侯只是拆了翠紅樓的牌匾和大門,店還是好好的。”

可是,這已經足以讓一家店無法繼續開門做生意了。

再弄一塊牌匾容易,但她們翠紅樓明擺著惹到君侯了,便是給她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繼續開門做生意啊!

便是她們膽子夠肥,估計也沒有客人敢上門罷!

當初陳歌跟那榮十一的對峙,常州不少人也看在眼裡,現如今又發生了那樣一件事,他們立刻便把這兩件事串聯到了一起。

八卦的力量無窮大,這才一大早呢,便風一般四處傳開了,藍衣自然也知曉了君侯這樣做,只怕就是因為自家夫人!

一想到君侯如今在百姓那裡的形象成了衝冠一怒為紅顏,夫人更是被他們傳成了神乎其神天下無雙的存在,藍衣就又是欣慰又是糾結。

以前她跟鍾娘只盼著夫人能得到君侯的寵愛,只是,唉,君侯的寵愛也未免太恐怖了!

陳歌聞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相信魏遠不是趕盡殺絕的人,這樣做更多的只是警示世人他的容忍底線在哪裡。

等風頭過了,她暗地裡託付茅旭明關照一下,那些娘子也就可以繼續開門做生意了。

畢竟那件事於她們來說不過是一場無妄之災。

問清楚了情況,陳歌便是心裡還有些無奈,也先把這件事拋到了一邊,道:“替我梳妝罷,我們一會兒到外頭走走。”

她不是能閒下來的人,東勝村那邊是不可能過去了,但帶著冪籬,她還是可以在城裡走走。

剛好也可以看看,這座城如今恢復得怎樣了。

她剛進來時就跟茅旭明說了,天花之疾的潛伏週期平均為七到十七天,只要連續十七天,城裡都沒有再出現天花患者,便可以考慮逐漸開放常州了。

而早在驗證了牛痘種植可以有效地抵禦天花後,茅旭明和魚叢洋便把這個法子在常州推廣了開來。

雖然他們三天前才完成了全城百姓的牛痘種植,但這跟開放常州不衝突。

而直到今天,已是第十三天沒有再發現任何一個天花患者,陳歌估計不出意外,四天後,常州便可以正式開放。

等到那一天,常州的天花疫情,才算真正地過去了。

陳歌梳洗完,便帶著藍衣往外走,卻在走到院子門口時,腳步一頓,眼角微妙地跳了跳。

只見那裡,一坨可以稱之為人的物事正正好地擋在了月洞門的正中間,灰撲撲的一團上,是堆得有半人高的荊條。

那物事一動不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塊綁了荊條的石頭。

陳歌輕輕吸了口氣,微微一笑道:“魚娘子,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魚文月聞言,沒有抬起頭,只朗聲道:“文月是來給夫人請罪的!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我魚文月雖不及廉大將軍一半鐵血英勇,卻也知廉恥明是非!

夫人若是還沒氣消,大可拿文月背上的荊條抽文月抽到夫人氣消為止!文月特意連夜上山好不容易集齊了一百條荊條,各種形狀應有盡有,夫人大可挑一條趁手的!”

陳歌:“……”

負荊請罪便算了,還特意找了一百條不同的荊條讓她挑著來抽她,這女子不會有什麼受虐傾向吧?

她突然覺得,昨晚她是完完全全小看這個女子了。

陳歌還來得及說什麼,藍衣已是忍不住高聲斥道:“你別在咱們夫人面前惺惺作態了!你昨晚那般言語挑釁夫人,今天又一大早過來認錯,不過是你接近君侯的手段罷?

我告訴你,這種手法我看膩了!若不是君侯一大早出去了,豈不是要被你堵個正著?!

接下來呢?不會夫人說原諒你後,你就死皮賴臉地說要跟在夫人身邊恕罪,便是為奴為婢也在所不惜吧?!”

陳歌不禁驚訝地看了身旁的小丫頭一眼。

這丫頭,還真懂啊。

小丫頭頓時得意洋洋地一抬小臉,哼,她以前四處鑽狗洞打聽八卦的才能不是蓋的!先前在陳家,那些侍妾之間的爭寵手段可是她每日的精彩好戲!

她都恨不得隨身備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看了!

原本整個人趴伏在地上的魚文月頓時抬起上半身,看著藍衣的眼中也是滿滿的訝異,嘴巴大張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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