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便見面前的鐘娘和藍衣都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嘴巴張得能進蒼蠅。

她們這反應,陳歌不意外,畢竟連魏遠他們都覺得她請求離開燕侯府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

她也不急,側身坐到了榻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悠悠地喝了一口。

“夫……夫人,你說什麼?”鍾娘忽地眼眸大睜道:“君侯他……同意了?!”

她們反應過來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

陳歌暗暗地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君侯確實同意了,你們不必太擔心,我跟君侯之間並沒有你們想的那般關係緊張。

事實上,他並沒有把我當做他正兒八經的夫人,反而更有利於我跟他進行交易。

我用一張藥膏的方子,跟他換取了自由。

我其實一開始便有了離開燕侯府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想好怎麼做,以我如今這被人盯得死死的身份,這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我乾脆跟君侯合作,互得所需,我娘那邊,他也會幫我遣人去報平安。

如今這亂世,我一個單身女子,要到哪裡落腳也是件難事。君侯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在這冀州城裡的百姓生活得如何,我們也清楚,如今我得了君侯的承諾,便是以後離開燕侯府,也能在他所轄領域內尋一個落腳地,這必定比在旁的地方來得安穩。”

這也是她決定跟魏遠進行交易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世界她總歸還不熟悉,但魏遠,她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還是有幾分熟悉的,能待在他管轄的地方,便是她以後只是他管理下的一個普通民眾,她也安心。

鍾娘傻傻地看著她,顯然還沒法消化這件事。

藍衣到底是個小丫頭,腦子比她靈活,很快便反應過來了,抽了抽鼻子扁著嘴道:“夫人……為什麼偏偏是夫人要受這種委屈呢?”

陳歌一愣,忍不住好笑道:“這哪裡是委屈?靠自己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好嗎?

以後的生活我都想好啦,我先前放了些藥在普濟堂賣,賣得還不錯,接下來我打算多做一些藥放過去賣,至少得賺出一筆足以安頓以後生活的銀子。

等離開燕侯府後,我就找一個清淨安定、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落腳,到時候我可以開一個醫館,靠給人治病謀生。

若你們願意跟著我,鍾娘閒暇時可以幫我看看店,管管店裡的一些雜事,藍衣腦子靈活,可以跟我學學醫術,學成之後,我便能多個幫手。

若是咱們的醫館能做大,還能請幾個夥計,多培養幾個學徒,這樣,咱們的醫館便能越做越大,這日子啊,過得也指定不差!”

鍾娘和藍衣哪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已經想了那麼多,不禁聽得一愣一愣的。

隨著她的話落下,藍衣的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忍不住激動道:“真的嗎?夫人,以後奴婢可以跟著您學醫術嗎?”

到底年輕,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快,藍衣光是想想那個生活,便忍不住心生嚮往,心情激動。

這比待在這燕侯府受氣來得好一千倍一萬倍啊!

她一激動,忍不住便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話本子,一臉憧憬地道:“說不定夫人以後還能招一個可靠老實的男子入贅呢!這樣以後生下來的小娘子小郎君便一樣能姓陳了,郎主和郎君天上有知,定然也會欣慰的!

等我們生活安定下來,說不定還能接上夫人一起過來呢!”

陳歌不禁嘴角微抽。

她知道這小丫頭的想法向來活泛跳脫,但這活泛的程度還是超過她想象了。

她還只想到賺錢養家的層面呢,她竟然都已經開始暢想招男人入贅了!

原本一臉懵的鐘娘聽到這裡,頓時眼睛一亮,一改頹廢消極的態度,不住點頭激動道:“這想來好,這想來好啊!

郎主和郎君去得早,只剩下夫人一人,奴原本想著,這一脈只怕就要斷了。但如果有男子願意入贅我陳家,郎主這一脈就能繼續下去了,郎主和郎君天上有知,也能跟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便抹起淚來,只覺得夫人這個驚世駭俗的想法也沒那麼不好接受了。

甚至竟然還隱隱有些迫不及待。

她看向夫人,有些焦急道:“夫人方才竟然說什麼若是奴願意跟著您這樣的傻話,奴自然是願意跟著夫人的,奴的夫君兒子去得早,也只得夫人這一處安身之地了。

但君侯說的時機成熟,是什麼時候?”

陳歌:“……”

好吧,既然她們覺得招男人入贅這個想法更能讓她們有激情,她便不說什麼風涼話了。

不過,雖然她不介意單身一輩子,但在古代,單身女子總是不方便,以後或許還真的可以考慮一下這事兒。

“我也不知曉,但既然君侯給了我承諾,我們便先等著罷。

而且,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歌說著,眼神悄然沉冷了下來。

她知道凌放定然也察覺到了,沈禹辰能這麼順利地進入燕侯府,必定是有內鬼跟他對接。

而這個內鬼,若她沒有猜錯,便是那林娘子——林婉兒!

她在她被擄當晚突然繞路來看她,不是偶然,是故意的!因為她心知她當晚便會被沈禹辰帶走!

她還要在燕侯府待一段時間,若林婉兒還心心念念要害她,她只怕防不勝防。

一味防守只能等死,她只能……主動出擊了!

可是,她現在無憑無據,便是跑到魏遠面前說沈禹辰是跟林婉兒串通的,魏遠只怕會認為她是故意誣陷林婉兒吧。

她眸中暗光流轉,忽地轉向鍾娘道:“明天,幫我請郭文濤過來一趟。”

郭文濤,便是先前被吳承謙誤診為屍疰之疾那個侍衛,自從她幫他解開這個誤會後,他顯然對她心存感激,在送嫁的隊伍要回潯陽時,他主動提出要留下來。

本來這支送嫁的侍衛算是她的陪嫁之一,只是那些人打從心底裡瞧不起原主,認為她也會像先前的君侯夫人那般活不了幾天。

於是在送嫁前,那一隊侍衛硬是央求陳家現任家主陳仕賢改了口,承諾他們把她送到冀州後,只要不願意留下的,都可以回來。

最後,陳家派出來的這三十多名侍衛,只有郭文濤願意留下。

先前陳歌也想過這郭文濤能不能用,雖然他如今對她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但她到底跟他相處不多,不確定這個人可不可信。

她本來還想觀察一段時間,但如今這情形,容不得她慢慢觀察了。

鍾娘微微一愣,忽地一臉震驚,又帶著隱隱的不安憂慮道:“夫人,莫不是……您現在就要開始物色入贅的男子了?”

那郭二郎瞧著確實老實忠厚,也一心向著夫人,但夫人離開燕侯府這事還八字沒有一撇呢!

陳歌:“……”

所以,她們腦子裡現在只剩下招男人入贅這種事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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