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個身材高挑、穿著一身武州城守府奴僕服的男子一言不發地用手中的刀片割破了最後一個還站立著的胡人士兵的脖子,在血跡濺到他身上前利落地退後一步,淡淡地看了蹲在地上的少年一眼。

少年的嘴撇得更厲害了,站了起來沒好氣地道:“好了就說一聲,沒好也麻煩說一聲,什麼都不說是幾個意思?

你啊,真是比悶葫蘆還要悶葫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跟你一起出任務……”

男子看著面前說個不停的少年,眉頭有些不耐地一皺,轉身便徑直走進了院子裡。

“唉!你等等!你確定肅毅伯世子真的在裡面嗎?”

少年連忙跟了上去,邊說邊隨手甩出了一把小刀,精準地命中了原本隱在院子樹上的一個暗衛。

那暗衛眼眸微睜,還沒想明白自己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被發現了,便倒栽蔥一般栽到了地上。

少年走到他身旁,見他還沒完全死透,蹲下拔出了他身上的刀子,在他反應過來前便殺雞一般抹了他脖子,嘴裡還在抱怨,“這裡肯定不止一個暗衛,其他人這會兒估計是趕去前院報信了。

也不知曉主公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把一大半在外頭巡邏的胡人吸引到了前頭去,倒是省了咱們不少功夫。

唉,悶葫蘆,我可跟你說,要是肅毅伯世子不在裡面導致咱們任務失敗,我可不擔這個責,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臥槽,你什麼時候把人帶出來的!”

少年一轉頭,便見到同伴揹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一看便知道受了重傷。

男子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率先跑了出去,熟門熟路地往後院的側門跑。

少年猛地跳了起來,追了上去,“悶葫蘆,你要走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啊!跟你搭檔真是煩死了!”

他嘴裡在抱怨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他們遇到的胡人士兵在開口叫人前,便被他盡數解決了。

也幸好大部分胡人士兵都跑到前院去了,他們遇到的人不多。

林漢青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虛弱地轉向一旁的少年,問:“你們……你們是誰?可是張燁派你們來的?”

張燁是他的副將。

可是,他們軍中什麼時候有這般能幹的兩個年輕人了?

“不是哦,”少年轉頭,朝肅毅伯世子笑出了一口白牙,“我是我們主公派來的。”

他們主公?

林漢青一怔,因為想到了某個人,身體微微顫抖,“莫非,莫非你們是遠兒……”

就在這時,前院突然傳來一陣飽含憤怒和殺氣的長嘯聲,緊接著是一片嘈雜的聲響。

那裡,顯然出事了。

揹著他的男子猛地停住了腳步,轉頭往前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沉聲道:“主公的反擊,開始了。”

男子的聲音較一般人要暗啞低沉上幾分,卻不會顯得難聽。

“咱們的側門也到了,嘿,幸好趕在約定的時間前完成了任務,否則呂副將鐵定要把我的屁股打爛。”

少年笑嘻嘻地上前推開了面前的小門。

外頭,胡人士兵躺了一地,好整以暇地在那裡等他們的,是一群做尋常百姓打扮的男人。

他們是魏遠派來潛伏在武州的人。

早在夏州還沒攻下來前,他們就已受命潛進了武州,為將來的攻城做準備。

少年看著他們,一挑眉,笑得開懷:“呂副將說,咱們成功完成了這一票,回去就給咱們加雞腿!

放心,聽者有份,呂副將不會漏了你們的!”

在場的人:“……”

他們從沒有擔心過好麼!

不不,應該說,他們才沒有他那麼嘴饞!

男人們不禁看了後頭已是習以為常一言不發的男子一眼,一臉憐憫。

和這樣一個話癆搭檔,肯定很辛苦吧?

男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看了看天色,淡淡道:“走罷,蕭將軍他們的人馬應是已經到武州了。”

今晚所有的隱忍和佈置,都是為了這一刻。

也是時候讓那些胡人,看看他們不知死活地招惹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了。

……

不久前的前院宴會廳裡。

完顏欽見自己不管怎麼進攻,面前的男人都只是閃避,還時不時看一眼外頭的月亮,心思明顯沒有完全放在比武上,恨得牙關緊咬,大吼一聲:“你這孬種,給我出招!”

同時狠狠地刺向他的要害,只是毫不意外,又被他避開了。

圍觀的胡人都看得頭冒青煙,這混蛋,是在耍著他們二殿下玩呢?

旁觀的人群裡,頓時響起各種辱罵呵斥魏遠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魏遠只是眉心微微一蹙,便舒展了開來,彷彿沒聽到那些話似的,依然不緊不慢地只守不攻。

一旁的陳浩安眉頭緊鎖。

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

從魏遠出乎意料地把第一個上場的胡人打倒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那時候,他以為魏遠只是還在自我掙扎,等發現完顏欽臉色不好,他自然會乖乖地收斂實力,取悅胡人。

可是他沒有,他面色沉靜,打倒了一個又一個胡人,那模樣看起來哪有半分掙扎!

他到底想做什麼?莫非,他不是真心要跟胡人結盟?莫非,他是為了其他目的而來?

例如——趁亂救走肅毅伯世子。

只是,若魏遠不是孤身一人進了這個宴會廳,他定會立刻往那個方向想。

如今他一個人在這裡,身邊一個下屬都沒有,便是他們成功救出了肅毅伯世子又如何?

他難道就這般自信,能一個人突破這裡的重圍,安全走出這個宴會廳……

忽地,他看到比武場上的魏遠又側頭看了一眼月亮。

此時的月亮,已是快要升到正中間了。

他的眼神就在這一刻,倏地變了,比方才多了一分凌厲和沉肅,彷彿森林中的獵豹,逗弄夠眼前的獵物後,終於露出了他閃著寒芒的利爪。

陳浩安心裡一咯噔,終於想到他想做什麼了,猛地站了起來,大吼:“二殿下,小心!”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場上的魏遠忽然一甩手中的長戟,一時不察的完顏欽就這樣被掀翻在地。

還沒等他站起身,一隻黑色軍靴就狠狠踩上了他的右腳,鋒利的戟尖同時對準他最脆弱的喉嚨,耳邊,傳來男人微微沉冷的嗓音,“所有人都不許動,否則,我就刺穿你們二皇子的喉嚨。”

男人說話時的神情語氣,依然一如他方才的從容自若,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群已經落網的獵物。

“你!”

一旁坐著的胡人將領紛紛站了起來,只是看著被踩得面容扭曲的完顏欽,他們便是氣得渾身發抖,也不敢上前來。

陳浩安狠狠咬牙。

這傢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一切的?!

莫非在他提出讓他跟胡人比武時,他便想到了現在這一幕?

不,也許他最開始便是故意激怒他的,就是想借此擾亂他的心緒,讓他發現不了他們真正的目的……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沖天的慘叫聲和廝殺聲,呂聞他們強行殺出了一條血路,跑到魏遠身邊,把他團團圍住。

見到魏遠竟然把完顏欽壓制住了時,他們有一瞬的訝異。

難怪宴會廳裡平靜得有些詭異。

果然不愧是主公啊!

“魏遠,你這混賬!”完顏欽氣得破口大罵,“你以為挾制住了我就能安全逃出去嗎?

你可是忘了,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就看看,你能不能平安走出這座城!你當心,要是你落到我手中,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報!”

外頭,一個急切的聲音突然帶著一絲顫音傳來,“外頭……外頭燕侯的大軍攻過來了!

就在方才……就在方才,武州的城門已是被破了!”

完顏欽嘴巴微張,再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看來我們這些天的按兵不動,讓你真的以為我們已是束手無策,竟然連城門處的防守都鬆懈了。”

魏遠看了他一眼,眼底帶著一抹輕蔑,冷聲道:“完顏欽,我便告訴你,為什麼你們胡人永遠無法打敗大楚。”

完顏欽狠狠地、彷彿要用眼神殺死他一般瞪著他。

“那是因為,你不明白這片土地對我們的重要性。”

魏遠淡聲道:“只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便絕不會允許異族人去踐踏這片土地,這種保家衛國的信念,你們永遠不會明白。”

不遠處的陳浩安猛地一顫,暗暗握緊了拳頭,有些頹然地靠在了後面的柱子上,再也不敢直視面前的男人。

他們,輸了,輸得徹底。

魏遠說完,便朝一旁的章嚴使了個眼色。

章嚴走向前來,代替了他的位置,把完顏欽從地上抓起,用隨身攜帶的繩子利落地把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呂聞走到魏遠身邊,低聲道:“主公,方才我們看到青昌那小子在後院燃起的狼煙了,他和章成已是順利把肅毅伯世子救了出去。”

魏遠點了點頭,徑直往前走。

宴會廳裡的胡人將士哪裡再敢阻攔他們,滿心不甘憤恨地退到了一邊,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魏遠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外頭。

一陣微暖的春風迎面吹來,夾雜著花園裡不知道什麼花兒的清香,沁人心脾。

魏遠忽地心頭微動,伸手掏出了兜裡的淡黃色手帕,垂眸看了一眼。

春意漸濃。

遠方的佳人,這個時辰早已睡下了罷。

又如何知曉,此刻他心裡忽起的思念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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