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的臉被兩邊燒得正旺的火把照得紅彤彤的,一雙墨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完顏欽,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深邃幽暗。

見到魏遠對他們的二殿下那麼恭敬,一眾胡人將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個右手斷了三根手指的胡人將領忍不住道:“燕侯啊燕侯,先前在戰場上斷我三指那股狠勁哪裡去了!

不會是咱們二殿下太威武,把你嚇著了罷!”

這話明顯就是在藉機折辱他們主公了,章嚴臉色一沉,呂聞兩邊的腮幫肌肉也忍不住緊繃了起來,狠狠地看向那將領。

完顏欽做出一副害怕的神色,皺眉看向魏遠,“燕侯,你手下的人怎的火氣那麼重?你不是說要來與我共商合作大事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找我們打架的!”

魏遠瞥了他一眼,朝章嚴和呂聞揚了揚手,道:“我手下人不懂事,二皇子殿下勿怪。

至於我過來的誠心,我以為,我人站在這裡,已是足夠顯示出我的誠心。”

完顏欽挑起一邊的眉毛,滿含戲謔地看著他。

他身後的胡人將領見到魏遠這慫包模樣,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興奮嘲諷神情,笑聲越發張揚肆意。

這狗崽子果然被他們逼得無計可施了!看到他這樣子,真是說不出的暢快啊!

完顏欽撫了撫掌,笑道:“我自是相信燕侯的,燕侯隨我來吧,為了招待你,我可是精心準備了一番!”

魏遠點了點頭,再次騎上馬,隨著他們一路到了武州城守府裡。

然而,就在他要跟著完顏欽走進宴客廳時,身後傳來一陣兵器碰撞的刺耳響聲。

魏遠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呂聞他們皆是被胡人計程車兵攔住了,正滿臉怒容地瞪著他們。

魏遠凝眸看了片刻,慢慢轉向完顏欽,面無表情道:“二皇子殿下,這是何解?”

“好好的晚宴,讓你那些滿身煞氣的兵跟著,豈不掃興?”完顏欽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魏遠,“還是說,燕侯還是不相信本殿下?覺得本殿下會害了你啊?”

魏遠看著他,只是沉默。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微妙。

陳浩安一直隱在暗處看著,眉頭緊皺。

他竟然覺得,燕侯是真的被逼到一定地步了,否則又怎會甘於這般受制於人!

燕侯的驕傲,讓他不可能對此完全沒有反應,他此時的沉默,便是因為他那一身傲骨讓他無法完全彎下脊樑。

若他和他手下的人都表現得對完顏欽很卑微討好,反倒是會讓人起疑。

陳浩安暗暗吸了口氣,這是燕侯把他們每一個人的心理都算計到了,還是他是真的想跟胡人結盟?

後一種可能,他先前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的,只是這一刻,他有些動搖了。

肅毅伯世子的性命對他就這麼重要?那不過是一個從沒有對他盡過養育之恩的舅舅啊!

先前他們在慶州的探子說,燕侯在出兵前,曾高調地宣揚要插足這個天下的逐鹿,莫非他想與他們結盟的真正原因是這個?

畢竟燕侯再厲害,要以一己之力對付劉徐和姬無川也有些吃力,這時候,暫時找個盟友是最穩妥的。

等利用他們滅掉姬無川和劉徐後,再反過來攻打他們,也有可能。

只是沒想到啊,看起來正義凜然的燕侯也不過如此,會因為對權勢的慾望轉而跟他以前最痛恨的胡人合作,這不是跟他差不了多少麼?

陳浩安微垂眼簾,掩下眼裡的沉思和嘲諷。

完顏欽見魏遠一直不說話,眼眸慢慢眯起。

魏遠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把身子轉了回來,出口的嗓音,比方才還要沉上幾分,“自然不是。

呂聞,章嚴,你們帶領其他兄弟在這裡候著。

二皇子殿下,我們進去罷。”

完顏欽的臉色一下子舒展了開來,這回連他都有些訝異了,但很快就被爽快得意的笑容覆蓋,“我就知道燕侯是個爽利人!本殿下相信,我們會有一次很好的合作!來人,恭請燕侯入席!”

立刻有身姿婀娜穿著清涼的胡女娉娉婷婷地走上前來,簇擁著魏遠往裡面走。

魏遠眼中掠過一抹嫌惡,往前走了幾步避開她們的觸碰,跟隨完顏欽走了進去。

“主公!”

呂聞忍不住焦急地喚了一聲,見魏遠看都沒看他一眼,氣得臉色鐵青,轉身便走。

章嚴看了他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陳浩安看了他們一會兒,轉頭朝一旁的胡人士兵低聲道:“把他們給我看緊了。”

說著,也抬步,走進了宴會廳裡。

那胡人士兵一臉不爽地看著他的身影,往旁邊吐了口唾沫,“神氣什麼!不過是個低賤的大楚人!像條狗一樣討好咱們二殿下罷了!”

那群連自己主子都沒法保護的慫包,他還擔心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不成?

呂聞和章嚴他們被引到了宴客廳旁邊的一個小廳裡,門口有兩個胡人士兵把守著。

胡人顯然對他們完全卸了心防,竟然只怕了這麼兩個人看守他們。

呂聞進到小廳後,臉上的惱怒神色就完全消失殆盡,沉著臉和章嚴交換了一個眼神。

三十個人一言不發地在小廳裡坐下了,那沉重的氣氛,似乎更顯出了他們的失意和無力。

突然,一個小兵急急地站了起來,跑到門邊就要出去。

那兩個胡人士兵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去哪?”

“我……我……晚上東西吃多了,人有三急。”那小兵拽了拽褲子,急得臉都通紅一片了,“茅廁在哪?”

兩個胡人士兵面面相覷,見章嚴和呂聞還在小廳裡,面前這個小兵毛毛躁躁的,一看就是個底層計程車兵,撇了撇嘴,眼裡掠過一抹不屑,讓開了路道:“沿著這條迴廊往前走,左拐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了。”

“唉,我知曉了!”

那小兵沒等他們把話說完,就急不可耐地衝了出去,兩個胡人士兵見到他那麼狼狽,肆無忌憚地指著他的背影嘲笑了起來。

呂聞和章嚴沉著臉色,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暗暗咬了咬牙。

一切就看這小子的了,要是他臨時出了什麼岔子,回去看他們不把他屁股開啟花!

……

宴會廳裡。

魏遠落座後沒多久,陳浩安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完顏欽見到他,立刻朝他招手,“浩安,你也是大楚人,跟燕侯定然有不少話題聊,過來坐。”

陳浩安身子微微一僵,應了一聲,慢慢走了過來,朝魏遠作了個揖道:“見過燕侯。”

魏遠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簾,也沒開口回應一句。

陳浩安身子僵得更厲害了,臉上莫名地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這廝可是在瞧不起他?他不也跟他一樣,為了權勢在對胡人卑躬屈膝麼!

他掩下眼底的氣惱,笑著道:“燕侯今晚會來赴宴,實在是出乎某的意料,某還以為,燕侯不會來。”

魏遠轉著手裡的酒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麼?”

這一句話後,便再沒有其他。

陳浩安完全僵在了原地,眸色陰沉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忽地,輕笑一聲道:“說起來,二殿下手下的將領一個個都是胡族名列前茅的戰士。

燕侯之勇、武藝之高亦天下無雙,某還真有幾分好奇,若燕侯對上二殿下手下的勇士,到底誰會更勝一籌。”

完顏欽一聽,立刻坐直身子,一臉興奮道:“浩安這個提議甚好!甚好啊!

你們大楚這晚宴,老是一群女人跳舞的有什麼勁?咱們草原上舉辦宴會,都是真刀實槍地來!

選出部落裡最勇猛的戰士輪番上陣,最後只有打敗了所有人的戰士,才能得到那漢達的稱呼!

燕侯,你先前也在咱們部落裡住過,我記得你也參加過這種比試,時隔這麼多年,你可還有勇氣走上比武臺啊?”

他一臉挑釁地看著魏遠,當年,魏遠確實被人推上去過,但那時只是個孩子的他,根本不可能打贏那些被精挑細選出來的身強力壯的勇士。

與其說是比試,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毆打,只是給那些胡人貴族提供笑料罷了。

魏遠拿著酒杯的動作頓了頓,沉沉地看了笑得一臉和善的陳浩安一眼,見完顏欽一直看著他,淡淡道:“可以,那來罷。”

陳浩安微微一愣,魏遠當初在胡人部落過的是什麼生活,他十分清楚。

他還以為,他被人掀開當年的傷疤,會惱羞成怒。

陳浩安微微皺眉看著他,最後只是嗤笑一聲。

他裝得再雲淡風輕又有什麼用?胡人崇尚武力,比武場上的輸贏比他們的命還重要。

他若是真心與胡人結盟,少不了要給他們放水,便是能贏也要裝贏不了。

他試問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這口氣,他又咽得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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