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呂聞遠遠地看到坊州的城門,興奮不已,“咱們只要安全穿過坊州,再往前走一段路,便到達漓河邊上了。”

到達漓河邊上,便意味著,他們很快就能到慶州。

陳歌也不由得掀開簾子,朝前方看了一眼。

雖然天色已是開始漸漸變暗,但在暮色的餘暉中,依然能看到不遠處雄偉莊嚴的城門。

她眼中也不由得染上喜色。

某種類似於歸心似箭的情感,越來越濃厚,在這一瞬間,彷彿要衝破胸膛一般。

他們到達坊州的時候,天色已是暗得差不多了。

然而,蕭長風不敢停下來休息。

坊州位於兩個戰場的正中間,雖說如今兩邊的戰場都處於僵持狀態,也無法改變坊州是一個危險地帶的事實。

他策馬來到陳歌和林婉清的馬車邊,低聲道:“阿清,嫂子,我們今晚連夜趕路,你們可以嗎?”

陳歌知曉,這句話主要是問她的。

蕭長風前幾天故意走得慢一些,給足了時間給大部隊休息,就是為了這一刻。

陳歌和林婉清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道:“我們沒問題,蕭將軍不必顧慮我們。”

蕭長風微微一揚唇,“好,若嫂子覺得身子不適,便立刻與我說,我看情況安排大家休息。”

說完,抽動馬鞭,回到了最前頭。

坊州不算小,要穿過它,最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看蕭長風的意思,他是打算這一天一夜都不休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坊州。

在馬車上睡覺到底不踏實,陳歌這一整晚都是睡了醒,醒了睡,沒怎麼真正地入睡。

到後頭,陳歌臉色都有些發青了,噁心想吐。

呂聞看得膽戰心驚,跟蕭長風商量過後,在快到城門的時候,還是找了家客棧,讓兩個女孩子進去稍微眯兩個時辰。

等他們離開坊州,便是想找張軟床給陳歌休息也難。

也幸好他們已是來到城門邊上了,等陳歌休息好,立刻便能離開。

蕭長風和呂聞把兩個女子安頓好後,正想到樓下商量接下來的路線,卻忽然見林婉清躡手躡腳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蕭長風一愣,大步迎了上去,“怎麼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阿歌睡下了。”她猶豫了一下,道:“我想找掌櫃要桶熱水擦擦身子。”

他們連日趕路,這八天下來只洗過一次澡,其餘時間都是隨意地擦擦身子了事。

現在雖然是冬天,不像夏天那般容易出汗,但她到底沒試過這麼久不洗澡,總覺得渾身不舒坦。

蕭長風眉頭微皺,不自覺地拉起她的手,輕嘆一口氣,“苦了你了。”

他的阿清,理應過著金尊玉貴,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卻讓她跟著他一路奔波。

她又是不喜歡跟人訴苦的性子,他便是想安慰她幾句,都無從下手。

不遠處的呂聞:“……”

奶奶的,這兩人可是忘記這地兒還有一個他了?

怎麼的,看不起光棍是嗎?!

林婉清一不察覺便被他握住了雙手,不禁心頭一顫,猛地抬頭看著他。

就在這時,樓下猛然傳來一陣騷動,穿過了客棧裡的所有雜音,一下子撞進了他們耳中。

幾人登時臉色一變,呂聞立刻跑到欄杆處朝樓下一看,卻見進來的是幾個官兵模樣的男人。

那幾個男人一進來,便聲音洪亮地道:“掌櫃的,立刻把店裡的成年男人都叫出來!”

掌櫃被嚇了一跳,急急地走上前道:“各位兵爺,這……這是要做什麼啊?”

領頭的官兵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狠狠咬了咬牙,忽然低吼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立刻把店裡的成年男人都叫出來!

胡人帶兵攻過來了!不想死的話就立刻去!”

這話一出,聽到的幾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

“兵爺,胡人……胡人打過來了?!”掌櫃雙腿抖個不停,嚇得臉都變形了,“不是……不是說肅毅伯世子把那群胡人牽制在亳州了麼?他們……他們怎麼會突然來了坊州啊?!”

亳州雖然緊鄰坊州,但中間隔著群山峻嶺。

所以,亳州向來是軍事要地,那群胡人要想攻進來,必須得先拿下亳州。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

那個官兵顯然也心煩意亂,沉沉地低吼一聲,一把推開掌櫃便大步往店裡走去,“算了,所有人聽令,立刻把店裡的成年男人都帶出來!”

“是!”

他帶來的幾個兵士應了一聲,便快速地四散了開去叫人。

呂聞臉色沉重地跟蕭長風對看了一眼,暗暗咬了咬牙關。

若他說的是真的,他們此番要找成年男人,便是要把他們抓去充軍。

每個州的常規守軍只有三千人,現在大部隊估計都被調去了那兩個戰場,所以他們只能臨時把老百姓抓去充軍。

明明,明明只要再給他們小半天時間,就能離開坊州了!

蕭長風當機立斷走到呂聞身邊,沉著臉道:“你先去想辦法絆住那些官兵,我跟嫂子和阿清交代一下情況。”

他們如今要掉頭離開是來不及了。

但官府會來抓壯丁,而不是直接棄城逃跑,說明胡人來的數量不多。

為今之計,只能先跟他們離開,再看情況做事。

呂聞黑著臉點了點頭,立刻下樓朝那些官兵走去。

蕭長風回到臉色有些不安的林婉清面前,道:“你進去跟嫂子說一聲,我……”

話音未落,他們面前的門便倏然被開啟,臉色有些蒼白的陳歌慢慢走了出來,道:“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在這樣的時候,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安心睡覺。

一點聲響,便能把她驚醒。

“嫂子……”蕭長風看了她一眼,暗歎一口氣,“胡人攻過來了,現在官府來了人,要把成年的男人都抓去充兵。”

陳歌沉吟片刻,問:“可清楚胡人是怎麼攻過來的?”

胡人只能在亳州那一帶上岸,是因為漓河以東的地方都是魏遠的地盤,有重兵把守著。

他們當然也可以透過水路而來,但這樣做,一是有很大可能會引起魏遠手下的兵馬的注意,還在河上便被魏遠的人用投石器和箭矢射殺。

二是,肅毅伯世子定然也想到了這個,漓河延邊必定會派探子緊密看守著。

他們透過水路而來,路程不算短,少說也要一兩天,又怎麼可能至今一點訊息也沒傳過來。

蕭長風有些訝異於陳歌的淡定,道:“我猜,他們是翻過山嶺而來,亳州和坊州之間雖然隔著崇山峻嶺,但並不是說就完全無法通行。

若有熟悉山路的人帶著他們,也有可能透過山路來到坊州。”

熟悉山路的人?

那樣的人只有可能是常年靠山吃飯的,會走到那麼深的山裡頭的,只有可能是獵戶一類的人物。

可是,那人還要熟悉山路到足以帶著他們穿過整座山,這樣的人又哪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更別提,胡人才剛上岸沒多久,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精準地找到這麼一個人。

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他們很久之前就派了人埋伏在附近探路,要不就是……有人在背後幫他們!

就在這時,呂聞快步走了過來,臉色沉重道:“我已是跟那些官兵說了,我們先跟家裡人說幾句話便過去。

他們說,城外目前聚集了兩千多的胡人兵馬,是在方才突然冒出來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現在死守著城門,可是城裡守兵太少,對方除了雲梯,還有攻城車,方才他們已是強攻了一波,城裡的守兵拼死抵著城門,他們才沒有成功。

可是,他們如今的兵力讓他們只能守不能攻,胡人還在不停地進攻,再這樣下去,城門只怕很快便要被攻破了。”

“攻城車?!”蕭長風眸色一沉,“胡人作戰一向不用攻城車,便是在亳州的戰場上也沒出現這樣的器具,他們這裡怎麼會有?”

還能為什麼?

自然是,背後幫他們的人暗中運送給他們的。

陳歌眼神微冷,道:“你們先跟著官兵走罷,如今也沒有旁的選擇了。

便是我們現在立刻離開,一旦城門被攻破,咱們也逃不掉。

若對方只有兩千多人,也未必沒有擊退他們的可能。”

陳歌頓了頓,眼神微微凌厲,一字一字道:“既然前方沒路,咱們就殺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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