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是?”見到轎子裡的外人,酈慕也是不由得一愣,“白箬夫人不方便麼?”

一旁的小狐妖瞥了一眼來人,遂是道:“左右不會是壞人,酈嵐又不至於傻到那般,自然有她的道理。”

從安泰門到酈慕寢殿的這段路上,酈嵐將前因後果俱數同前者言明,復又要了一處偏殿,叫那姑娘將父親安置踏實了。

“聽你說那般,這姑娘應當算是個機靈的。”

為了給父親治病,自然不會思考那醫館要價幾何,倒是發現了不對,能及時留存些證據,酈慕想著若是此番這姑娘配合的好,將來倒是可以到官府衙門裡任職。

“雖說她如今的情況也明顯比白箬夫人更合適幾分,只是……同這依雲觀打交道的事,恐怕是不安全的緊,比起白夫人,姑娘家的經驗可否足夠她隨機應變,遠離危險的?”

酈慕考慮的全面,白箬如今上無老,下面的兒女也已經能夠撐起家業,到底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更何況這姑娘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百姓,若是出了事,朝廷也不好解釋。

“殿下,那些依雲觀的人又不是白痴,同酈嵐打過那麼多次交道,便是沒有狗鼻子也能認出她來。”小狐狸也不知是在出主意,還是說風涼話,那語氣算不上多好。

不請自坐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小狐妖這才又道:“這本就是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構陷,比的不過是哪一方本事大。”

“除卻我不適合扮做那求事的姑娘,便是誰去,也要靠酈嵐的本事保護。”

這引蛇出洞的法子到底是有幾分不道德的,但若是依雲觀什麼惡事都沒做過,便是眾人如何算計,也是算計不出來的。

“況且若是此番不成,定然要打草驚蛇,到時候便再沒有機會。”

小狐妖說的有道理,可這事卻是件越拖越麻煩的,只要拖的越久,受害的百姓便越多,其實酈慕心中亦是矛盾的,卻也不得不下定決心立刻去做。

為了揭開真相設計的騙局,到底是善是惡?只要目的和結果是大公無私的,便一定是善意的麼?不只酈慕,其實酈嵐同樣在猶豫。

如果拿21世紀的網暴和這件事做比較,酈嵐自以為是不合適的。可正是因為在既往的經驗裡尋找不到一次一樣的經歷,酈嵐心裡是動搖的。

這種動搖,一直持續到那姑娘將事情的前後全數了解……

“我母親便是因為這個去世的。”姑娘話說的平靜,卻是在眾人心裡炸響一道驚雷,“若不是因為母親的死,父親也不至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妻離子散,父傷母亡,姑娘眸中有恨,言語裡卻也透露著深深地無力,“若是我去拼了,到時候便只剩下父親孤家寡人一個。”

“是他們看上母親生的面容姣好,便動了心思。”那姑娘終於有了傾訴的物件,淚水也默默的淌在臉上,“父母供我上學堂,就是為了我有朝一日出人頭地。”

“可我就算是學會了再多的本事,也沒能在村裡人的言語中護住母親。”

“母親一頭撞到了村口的大槐樹上,可對於我家的傳言卻沒有斷絕,以至於我去尋個科考的路,找個被選舉做官的路,都是痴人說夢。”

是了,如今大酈鄉里官員的任命是要看老百姓如何選的,有了母親這一遭,這姑娘家又怎麼可能被人推舉上去?

“本就是捕風捉影,終究還是學堂裡的講的知識同道德一起餵了狗。”這還是酈嵐見到酈慕以來,後者頭一次說出此等粗鄙之言語,想來也是氣得緊了。

“朝廷給入學堂的補助了多少銀錢?竟是就叫他們如此糟蹋!”

這姑娘的三言兩語中,酈慕抓到了三個重點:一者是這依雲觀屬實傷天害理,二者是這地方吞沒朝廷的補助,三者便是這老百姓的言語應當有所管轄。

“在我那裡,若是誹謗他人,造成這般後果的,也是要被法律……律法處置的。”

酈嵐一如既往的直接,那姑娘也是個聰明的,默默站在一旁,全當做沒聽見前者說了什麼,只道是:“若是能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便是我死了亦無妨。”

之前姑娘不敢去做,是因為做了也不過是飛蛾撲火,如今有朝廷站在身後,便是不成,也總能叫父親老有所養。

“姑娘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叫姑娘有性命之憂。”依雲觀不敢明目張膽的殺人,有酈嵐在,除非是那九霄之外的法術,否則也休想要奈何這姑娘。

酈嵐聽著,打心裡翻白眼——自己都要擔憂的事,也不是誰給旁人的錯覺,以為她便是那九霄上下凡的神仙了,什麼都能抗衡似的。

“姑娘,我會盡力保證姑娘的安全,只是麻煩姑娘演這場戲,卻也沒有什麼好回報給姑娘的。”

“若是能讓母親含冤昭雪,還有什麼回報不回報,小女子尚且感激不盡……怎敢再提什麼回報之說?”

莫看酈嵐那般說,在這姑娘眼裡,無論是自家父親,亦或是這份支援,都是自己不敢想象的恩賜,若是說回報,也合該是自己回報給酈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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