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裡。
一老一少漫步前行，皎潔的月光灑下，將兩人的身影越拉越長…
姜小凡攙扶著老人，一時間竟然無從開口。
老人看出了姜小凡的窘困，溫聲道：“小友，你的古神一族如何看？”
溫聲如同炸雷一般在姜小凡的耳邊響起，將他在沉思之中拉扯出，下意識地看向老人，對上了一雙睿智滄桑的眼眸。
下一刻，姜小凡急忙低下頭去。
“無需有任何顧慮，權當陪老頭子聊聊天，這裡除了你我之外沒有第三人在…”
“或者老頭子應該換個說法，你認為人族應當與古神族如何相處？”
姜小凡猶豫了片刻，大膽開口道：“分地而居、互不干擾！”
老人聞言呵呵直笑。
“為何要分割兩地，而不能夠和平共處呢？”
姜小凡再次猶豫，許久之後緩緩出聲道：“人族勢弱…”
“呵呵…那為何古神一族皆是陷入了沉寂，反倒是人族能夠繁衍長存呢…”
姜小凡聞言頓時一怔。
“小友，這世間永珍紛呈，總有繁華落盡的一天…”
“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會隨著歲月的塵埃被掩埋，讓人無法探尋，若是真個想要尋個究竟，也只是徒增煩惱、庸人自擾罷了…”
“小友也曾遠古時期一遊，可知我們生活在怎樣的一個地方？”
老人停下腳步，抬起手掌接住了一枚枯葉，笑著問道。
“洪荒大陸的碎片之上，自遠古時期人神大戰終結，大陸便四分五裂。人族佔據了九十九塊碎片，也就是如今的人世間九十九域，另有其他碎片被其他種族佔據，分化五界…”姜小凡侃侃而談道。
老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掌中的枯葉化為齏粉，隨風飄散。
“這些都是古籍之中所記載，是想讓你看到的所謂真相，若追溯其本源，這裡又是何地？”
姜小凡聞言瞳孔驟然緊縮，老人的話讓他想起了曾經在遠古時期的見聞，在無極天藏經閣中一本殘缺的古籍中，有著一些荒誕的記載，本以為是志怪趣事…
“年紀大了扯遠了，小友莫要嫌棄老頭子嘮叨，這些事這些人距離你太過遙遠了，一知半解會讓你的心境陷入枷鎖，倒是老夫孟浪了…”
“也許是人老了，小銘子在老頭子身旁坐不住，聽不得這些，無盡歲月裡能夠有老頭子說說話，一時間便有些控制不住…”老人語氣莫名。
“能夠聆聽您的教誨，乃是晚輩之福分，怎敢有其他旁的心思…”姜小凡急忙回應道。
“也罷也罷，老頭子便任性嘮叨一回…”
“曾經吶，這片世界乃是一片空虛、有著無盡的空間亂流席捲肆虐，是一片荒蕪之地域…”
“這裡沒有法則秩序、沒有天道道則、沒有任何生靈…”
“有一天，這裡的平靜被打破了，誕生了一縷玄黃之氣、衍生無盡混沌，一道亮光劃過…”
姜小凡腦海之中靈光一閃！
玄黃之氣生、無盡混沌現；
道種渾天成、萬道樹萌生；
其根其果誕經書、得知鑄道成真仙…
這…酒館、老酒鬼、酒中仙！！！
“而那道種所在之地，被稱為歸墟之地，也是萬道的起源之地…”
“小友可知那經書為何不成？”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老淚混濁。
“小子不知，還請前輩賜教！”姜小凡恭恭敬敬拱手道。
“因為那本就是殘缺之物！因為那本就是人為栽種！因為那本就是外來之物！因為…我等皆是囚徒！！！”
老人聲俱淚下，空中突然雷聲滾滾，黑雲當空遮明月。
“滾！！！”
老人突然間仰天暴喝，一聲道喝而已，黑雲盡散，朗朗明月。
姜小凡感覺氣血逆流、神魂都在顫慄、武道意志都險些崩碎掉。
好在老人及時覺察到了姜小凡的窘境，及時收斂了自身的氣息。
“這便是滾滾塵埃、無盡歲月所掩埋的真相！”老人目光炯炯地看著姜小凡。
姜小凡陷入了一陣的沉默，隨後抬頭看向老人，道：“前輩為何告知小子這些？”
老人轉過身背對，道：“人、鬼、妖、魔、靈、虛無、古神一族，各自為戰，皆是在尋求超脫！”
“你可知這超脫乃是何意？”
姜小凡內心翻湧，已經意識到了老人接下來想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老人接著道：“這世間的芸芸眾生皆是在尋求打破牢籠之法，離開這片被遺棄之地，離開這歸墟之地！”
“何謂歸墟？”
“那是廢棄之地！那是被遺棄的地方，是放逐之地！我們是被放逐的囚徒！是囚犯！”
“或許我們的先祖有罪，可什麼樣天大的罪過能夠要這芸芸眾生，贖罪一個又一個紀元？”
“我們…不甘！不甘心！”
周遭的翠竹齊齊崩碎化作虛無，空間如同映象一般寸寸崩裂，有無盡的空間亂流肆虐！
“而你姜小凡，乃是人皇留下的佈局，可是你掙脫了出來，險些擺脫佈局，可是人族先賢再次撥亂反正，將你身上的因果接續、轉移到了你未來的子嗣身上！”
“為的便是超脫，你姜小凡可願？可甘心？”
老人目光炯炯地盯著姜小凡，等待他的回答。
周圍無盡的空間亂流無法靠近兩人一丈之地。
姜小凡下意識雙拳緊握，一字一句道：“千般佈局、萬般謀算，我姜小凡自一力擔之！”
“若你不知真相、登臨巔峰，該如何？”
“護我親友、佑我人族、蕩盡不平事！”
“現在又如何？”
“芸芸眾生皆在我心、只為超脫！”
“芸芸眾生所指？”
“一花、一草、一木、一靈，皆在我心！”
老人滿意點頭，道：
“善！！！”
微風拂動，翠竹搖晃、竹枝搖曳、沙沙聲響，姜小凡攙扶著老人走出了竹屋。
突然，姜小凡頓足，眸中一片茫然。
“小友，老頭子在此枯坐無盡歲月，年紀大了走不動了，可小銘子終歸是要走出去的，老頭子放心不下…”
“老頭子可以為你打破一身禁錮、一身枷鎖，只一事相求！”
姜小凡眼神恢復清明，轉頭看向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和藹老人形象。
“老前輩您請講，小子若能做到，定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