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遠東咖啡館
29、遠東咖啡館
劉鈞在他的計劃中，要去南京執行一項特殊的營救工作。
這天下午，南京最繁華的四十八巷，一個英國人開的遠東咖啡館。
劉鈞進入咖啡館，現在還沒到晚上，客人不是很多，所以，看到西裝革履，一副富少模樣的劉鈞，一個小夥計馬上迎過來，“歡迎光臨，少爺有預訂嗎？”
劉鈞從口袋摸出一塊光洋丟給小夥計，“我剛剛到，你幫我找一間雅室。”
“好咧，少爺請上二樓。”
夥計給劉鈞安排一間靠窗臨街的小房。然後問道：“少爺，你要喝什麼咖啡？”
“給我上一杯極品巴西咖啡。”
這個夥計一聽，笑容滿面，心想這真是一個富少，小費一出手就是一塊光洋，大方得很；很多人來這喝咖啡，都是隨便上一些大眾品牌，都是土老鱉！像這種極品巴西咖啡豆現磨煮成的咖啡，價格不菲，一杯要10個英鎊，老貴了，一般人消費不起。
夥計更加開心了。
“少爺您稍等，馬上給您安排！”
老闆說了，如果哪位夥計推薦客人點一杯這個咖啡，另外有提成。
夥計開開心心地小跑下樓，害怕客人變卦。
劉鈞坐在房間，看著窗外的街景。這個咖啡館位於南京四十八巷新街口廣場，南京最繁華的街道，是一條寬40米，長2公里的南北交通主幹道，南起新街口，北至鼓樓廣場，一眼看去，有李順昌服裝店、太平村食品店、勝利電影院、茂林水果店、冠生園、先施鐘錶店、環球照相館等。
來之前，劉鈞研究了許多史料及相關秘聞，知道遠東咖啡館是當時中共特科也是H隊的秘密聚會地點，在巷口的路邊有一個香菸攤，同時也賣炒花生米，誰也沒想到，這個70多歲、頭髮鬍子全白的老攤主竟然是H隊傑出的情報員，叫鮑君甫。他的探口對準整個大街，可將咖啡館門口及二樓的情況收歸眼底。
“哚哚哚......”
高跟鞋踩著木地板的聲音慢慢走近。
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門開啟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種女人走了進來，她身穿一身綠色的中國式旗袍，身高1米8左右，藍色的眼睛，但頭髮是黑的，膚白貌美，非常漂亮。小夥計捧著放著冒著縷縷咖啡香氣的精緻的歐式咖啡杯盤跟在後面。
“您好，我是本店的店長，叫依蓮莎娜，這是您要的咖啡。”
“你是俄羅斯人？”劉鈞用俄語問她。
店長依蓮莎娜非常驚訝，劉鈞非常標準的俄語讓她吃驚，雖然南京是首都，懂俄語的人不少，許多人為了接近她，往往用非常蹩腳的俄語跟她打招呼，但她都是用漢語回覆，懶得理會他們。
“先生，你的俄語講得太好了，您在俄羅斯住過？”
“我在明斯克住過一年，俄語就在那裡學的。”
劉鈞為了學俄語，以中國駐白俄羅斯大使館秘書的身份，在白俄羅斯工作一年，他利用這段時間，除了遊歷這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還學了一口非常流利的俄語。
“太好了，我的家就在明斯克，你當時住在哪裡？”
“我駐在明斯克獨立宮附近……”白俄羅斯屬於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依蓮莎娜的父親是白俄羅斯的前貴族，十月革命後他們一家與其他有貴族一樣，流亡到哈爾濱，後來因生活所迫，輾轉到南京。
依蓮莎娜現在表面是這家咖啡館的店長，實際上她是蘇聯情報機構“國家安全總局”（1954年改為“克格勃”）的間諜和中統安插在這裡的特工。依蓮莎娜憑藉其特殊的身份和美貌，周旋於南京上層人物，特別是官太太們之間，獲取情報。
很難得遇上一個能夠講地道俄語又在她的家鄉工作過一年的“帥哥”，她一時忘記了她的身份，熱情地與劉鈞交談起來。
白俄羅斯屬於歐洲國家，喜歡保持傳統的生活習慣，連建築物都保持百年不變，即使是經過世界大戰，當時許多毀壞的建築戰後都按原來的樣子重建，所以，劉鈞跟她交流的過程中，涉及到著名的地方基本都講得出所以然，這跟依連莎娜印象中的以及父親對她說的一樣，所以她不懷疑劉鈞所說的。不過她知道，國共兩黨許多領導人及骨幹分子都有留蘇的經歷，這突然出現有富家少爺是不是“特殊人物”？
不知不覺他們倆談了近一個小時，這時華燈璀璨，城市的夜生活開始了，已經續過三杯咖啡的劉鈞停了下來，不再侃侃而談，他抬起手，看了看腕錶。依蓮莎娜這才醒悟過來，“劉公子，不好意思，我們倆初見如故，一晃時間過去那麼快，我不打擾您了，有空再聊！”
劉鈞點了點頭，對依蓮莎娜施吻手禮，禮貌體貼，讓她對劉鈞的好感更深一層。
劉鈞知道，再過幾分鐘，史料中記載的，H隊的幾個骨幹將在這裡研究營救計劃。但由於人手不足，力量微弱，最後只能放棄營救計劃。
隔壁房間有人說話的聲音，之前，劉鈞在牆上安插了一枚紐扣竊聽器，這個年代對於竊聽技術，除了監聽電話之外，透過高科技手段實施竊聽還是很初級的。
劉鈞一邊品著咖啡，一邊看報紙；耳塞裡開始傳來隔壁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晰，聽動靜，房間有4個人。
“張哥，你說一說這次你瞭解的情況。”
“不好辦，憲兵司令部看守所戒備森嚴，你看這是內線描繪的內部的圖紙……”
“憲兵司令部準備在後天對這批人執行槍決，初定名單是21個人，其中榮哥、小趙、小孟、老陳也在之列。地點還是雨花臺，據瞭解，當天押送的白匪軍憲兵有一個排，兩挺輕機槍，其他憲兵配備衝鋒槍和步槍，三輛卡車。”
五分鐘的沉默。
“在看守所解救不現實，只能在刑場想辦法！”
“現在我們能出動的只有在座的各位，這是我們在南京最後的力量，上級要求我們沒有把握的話，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武裝劫法場的話，我們只有三支短槍，子彈不足100發。如果不是張阿四叛變帶敵特抄了榮哥家的話，裝備不成問題，但即使有槍，又沒可靠的人……”
又陷入沉靜……其實，現在的H隊已經元氣大傷，要恢復原來的狀態很難！
劉鈞看到時機成熟，就起身過去。
他用手敲了敲門，裡面的聲音馬上停止。
門開了，一箇中年男子伸出頭來。“請問您找誰？”
也許看到劉鈞一身富家公子的裝扮，以為敲錯門了。
“能讓我進來嗎？”
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裡面。
“請進吧！”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剛剛他們看到依蓮莎娜從劉鈞的房間出來，對於這個白俄羅斯女人，他們並不陌生，也知道她的總統身份。但H隊的許多聚會還是選擇在這裡，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選擇在這開會，反而不會招致敵人的搜查。而這個富家公子不請而入，究竟什麼意圖？
劉鈞知道自己讓他們感到很突兀，那個開門的中年男子站在劉鈞的左邊並沒馬上入座，他的這個位置是攻擊的最佳位置。劉鈞明白大家的心理，也不想賣關子。
“我知道你們的身份，直說了吧，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是紅軍的朋友，我是特意在這等你們的！”
劉鈞的第一句話差點讓這四個人暴起，其中三個馬上把手伸進腰，血的教訓讓他們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然而後面的幾句話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你們不用擔心，如果我是特務的話，你們早就不可能坐在這裡了。”
劉鈞善意的笑容讓他們稍微放下心來，但是還是沒有完全相信劉鈞的話。
“我知道你們今天開會的目的是想營救自己的戰友，但是你們就目前來說沒有能力，我可以幫助你們。”
“我知道我這種方式讓你們感到很突然，但形勢比較危機，我想參與你們的營救計劃，但又沒有聯絡的方式，所以只能直接找你們。我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要營救的是你們的負責人，外號叫‘老廣東’，同一起的還有4位戰友。”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中年男子問劉鈞。
“我還知道在路口那個賣香菸的老伯是你們的王牌情報員！”劉鈞一說完，另外三個趕緊站了起來。三把張開機頭的駁殼槍槍口對準了劉鈞。
“不用緊張，小心走火，一開槍你們誰都走不掉！”
“你們知道李賀嗎？”
“你認識他？”
“月初在江西南門嶂，李賀帶領第九路紅軍突圍，被敵人包圍，我們救了他們，現在他們安全抵達根據地。”
他們四個對劉鈞的話持高度懷疑的態度，因為無法驗證劉鈞說的話，在白區做地下工作，一有不慎就會犧牲。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你們的組織紀律也不允許這樣做，這樣吧，我把一些情況給你們說一說，你們相信的話我們就一起幹事，不相信的話，你們先走，就當沒見過我，如何？”
他們幾個看了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這樣，劉鈞就先從主力紅軍長征開始，分析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原因，黨內的一些政治鬥爭，講到遵義會議召開，奠定了MZD在黨內的政治地位，講到紅軍四渡赤水，轉戰貴州、四川、雲南，打了很多勝仗……雖然紅軍長征的一些事可以透過國民黨報紙零星的報道。但他們知道國民黨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聽到劉鈞的話，確實讓他們振奮，特別是分析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原因，讓他們豁然開朗，這也是他們經常琢磨的問題。
劉鈞又把他們H隊遭受重大挫折的前因後果給他們闡述，非常詳細清楚，讓他們大為吃驚，彷彿劉鈞就從頭到尾都經歷過一樣，特別講到的幾個叛徒及特務，如叛徒兼中統特務王傑夫、陰耀武，至今還沒有暴露，這讓他們更加驚訝，個個像看到怪人一樣盯著劉鈞。
劉鈞說了一大通，他真的有點佩服自己，在穿越之前，他惡補了中共黨史，也接觸到許多還沒解密的檔案，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但他知道，他的這番話還不足以打消他們的懷疑。
劉鈞沒辦法，就對這個中年男子說“你叫趙子明，家住XX衚衕25號，妻子叫孟X，你家的床下有兩支手槍，500發子彈，美式手雷兩枚。”
這個叫趙子明的中年男子心裡翻起滔天巨浪，這兩支手槍和彈藥是當時首長特意安排的，因為H隊的任務十分艱險，經常執行暗殺任務，武器裝備是非常重要的。
當年H隊營救中國工農領袖彭拜時，就是因為購買的手槍出了問題。
那天一切準備就緒，為營救行動購買的手槍送到時，他們一個個傻了眼，這批新手槍都塗滿防鏽的黃油，不除掉黃油這槍用不了。於是趕緊四處尋找煤油，等到清完黃油，敵人的囚車已過了埋伏點，營救失敗。
所以，他們吸取教訓，將一些裝備分頭存放到一些可靠的隊員家中。趙子明家中存放的槍支彈藥，也只有他和隊長知道，連他的老婆都沒告訴。
講到這，趙子明雖然還是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對劉鈞的話相信了一大半。他想到，目前這個情況，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這個劉鈞對紅軍和中央特科內部的情況瞭如指掌，如果劉鈞是特務的話，相信他們肯定走不出這個咖啡館。反正現在對營救行動沒有辦法，還不如相信劉鈞。
於是，他們五個人仔細地研究了營救計劃。
劉鈞答應為他們的行動提供相應的裝備。一切行動安排就緒，大家就分頭離開。
趙子明在走之前還是有點不安，但看到離開咖啡館，路上沒有異常，才稍微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