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交易

遠東咖啡館。

到了約定的時間，劉鈞又與依蓮莎娜見面了。

“劉公子，您上次給我的尼龍絲襪真的太好了，城裡的官太太們天天來找我要，甚至出高價向我購買，我都被她們煩死了！”

依蓮莎娜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以前這些官太太們表面討好她，但依蓮莎娜可以看得出這些官太太們內心的鄙視，依蓮莎娜長得漂亮，風情萬種，把南京路上那些男富豪和大官們撩得不能自已，對此，這些官太太們恨得牙癢癢的。

現在因為依蓮莎娜有她們夢寐已求的絲襪，個個拼命討好她，就是想從她手裡買一雙絲襪。

劉鈞早已預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他看著滿臉興奮的依蓮莎娜，心想這在現世爛大街的一次性絲襪，居然在這個時代引起如此的瘋狂。

他笑著指著牆角的一個大箱子。

“這個箱子裡全是絲襪，大概有1000雙各式絲襪，夠你安排的！”

“哇，親愛的，您太好了！”

依蓮莎娜原本想讓劉鈞再送她幾雙，因為差點被官太太們逼瘋了，不放點血的話，這些瘋婆子說不定會燒死自己，沒想到劉鈞一出手就送這麼多，難道他有渠道？

“這些絲襪在歐美的市場價是美元，你賣給那些官太太們，不要少於5塊大洋！而且一次最多賣10雙就可，慢慢地，把大家的胃口吊起來，這叫飢餓營銷！”

“飢餓營銷？很有意思！” 依蓮莎娜算了一下，如果一次出售10雙，完全可以把價格升到8至10塊大洋，反正這些官太太和貴婦人大把錢。

“飢餓營銷”是上世紀80年代開始流行的一種營銷方式，商品的供應者故意調低產量，讓商品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目的是維持較高的售價和利潤。

“你先試試水，如果銷售樂觀，我們可以合作，這一次的就免費送給你！”劉鈞顯得很大方。

“太好了，您真是我的貴人！”

依蓮莎娜有她的打算，她想到用一部分絲襪作為禮物送給官太太，而將一部分賣給那些有錢人的太太小姐們，賺上一筆。

想想就開心！

“好吧，我們談談正事吧！”

“一千擔鹽我已準備好，我們走水路，到時你提供一個碼頭，我負責將貨送到。”

依蓮莎娜聽了很高興，她向上峰彙報此事時，上峰有點不相信，但如果真的有那麼大量的鹽，也是必須接納的，因為現在日本人佔據了東三省，佔領了華東大部分地區，許多鹽區再也無法給內陸提供食鹽，造成內陸食鹽緊張。

貴州雲南四川等地的岩鹽，運到華南，路程遠，運費很貴。而且現在的卡車大部分被軍隊徵用，運力成問題。

現在就連軍隊的用鹽，都必須要有批准函和證明才能按比例購買。

現在的食鹽黑市價格為一公斤3塊大洋，一千擔就是18萬塊光洋，按四六開，劉鈞一次可以分到萬塊。

“這樣吧，貨到之後你們給我付7萬塊就可以了！”

“劉公子，這樣你不是虧了嗎？”依蓮莎娜看在劉鈞給了她那麼多好處的份上，覺得劉鈞讓利太多了，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們有了好的開始，今後會有更多的賺錢機會。”

三天後，一艘載重量為200噸的駁船停靠在贛江邊上的一個小碼頭上，卸下120噸的貨，很快，一些穿著黑衣的彪形大漢將貨物搬上停在碼頭上的一排大卡車上，開走了。

晚上，劉鈞又和依蓮莎娜見面，她把一張香港滙豐銀行的現金支票給了劉鈞。

“我的老闆很高興，合作愉快！”依蓮莎娜因為這件事受到上級的嘉獎，很高興。

“依蓮莎娜小姐，為了使我們的合作能夠長期下去，我們來個約法三章如何？”

“那當然，劉公子您先說！”

“第一：你們千萬不要追查食鹽的來源，也不要干涉我們的生產，只要發現，立即停止合作；

第二：你們必須提供通行的必要檔案，不能讓人搜查我們的鹽廠，同時請沿途軍警予以配合，不許藉機扣押這些貨物。

第三，為了方便我們出行，給我們辦3個特別通行證……”

依蓮莎娜認為劉鈞提出的要求比較合理，只是最後一個“特別通行證”的要求，要請示上級批准。

“劉公子，上次您說的那件事，我們查實了，一共是4個日本人，3箇中國人，這確實是日本人的一個秘密聯絡點，配備了電臺、手槍。在那裡，我們查獲了大量從國府丟失的秘密檔案，還有日本人繪製的南京城重要地區的地形圖。”

“透過審問，我們還抓獲了被他們策反的國府要員，上級說這是一個大功！”

依蓮莎娜作為中統特務，經常周旋於上層人士中，獲得有用的情報還是有限的，只能抓到一些貪腐的官員，對於間諜一類的人員，由於他們隱藏得比較深，不容易發現。

這次劉鈞送給他們這個大禮，終於引起中統對劉鈞的重視 。

“怎麼樣？有興趣加入我們的組織嗎？”依蓮莎娜認為劉鈞的能力很大，如果能夠把劉鈞拉入中統就太好了。

“我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加入你們的組織，受到的約束太多，我現在是賺錢第一！”劉鈞打哈哈拒絕了。

依蓮莎娜知道劉鈞不會輕易答應的，想到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

話說回來，半個月前，劉鈞他們在找到大鹽礦併成功試製雪花鹽後，馬上組織人員過去，劉鈞也從倉庫裡運送幾大件製鹽的器具。如蒸發罐，過濾器，分餾器。還有一批活性炭等。

上次營救的紅軍傷員中有一位製鹽的工程師，所以劉鈞委派他負責製鹽技術，劉鈞還決定讓秀英任製鹽廠廠長，並派出張水生帶領的警衛排負責保衛工作。

透過觀察，劉鈞覺得秀英心態沉穩，辦事有條理和可靠，忠誠度很高，而且以前釀過酒，制過醬油，有一定的經驗，可以勝任這項工作。

起初秀英不願意，因為擔心做不好。但劉鈞找她談話後，她終於同意了，畢竟在衛生隊，她只是一般人員，每天只能洗洗繃帶之類，現在有這個機會她也想嘗試一下。

鹽礦區，原先試製雪花鹽的土造裝置已經拆除，劉鈞運來的裝置已經安放在一個大的竹棚裡，工程師指揮著木工、泥水匠按要求安裝裝置。

秀英他們到達時，裝置基本安裝好，其實工業化製鹽的流程還是十分簡單的，因為這個鹽礦中Nacl含量很高,達到%，可以採用水溶法，過濾，蒸餾的方式提取精鹽。

秀英帶來的戰士主要是做好安全保衛工作。

秀英他們來了之後，立即在當地請了泥水匠，在廠區四周砌起一道2米高的圍牆，建起一個用木頭搭起來的門樓，上面寫著“周田村石灰廠”和“廠區重地，閒人莫進”字樣，門口設有兩個值勤門崗，廠區裡面還有搭起兩個10米高的塔樓，安放兩挺輕機槍。

廠區裡面建有茅草屋、帳篷，還有十幾個用竹子搭起來的簡易倉庫，如果劉鈞過來看到秀英的工作，肯定全讚不絕口。

警衛排長陳水生則安排了明哨和暗哨，十幾位士兵身著迷彩服潛伏在草叢和灌木叢中，然後一臉警惕盯著周圍，防止有人靠近。

鹽廠都是請當地青壯年過來，都是可靠的，沒有劣跡。

秀英考慮到當地村民的生活狀況，決定每個月給他們發5塊大洋，入廠時先給他們每個人發了3塊大洋作為安家費用，這讓這些新來的鹽工感激不盡。因為當地沒什麼產業，出去打工，一年也賺不了一塊大洋，現在安安穩穩，每個月有5塊大洋，而且廠區裡面包吃包住，這讓他們覺得是天堂的好日子。

賀Y有時也帶著幾個小尼姑過來幫忙，很快就和秀英他們打成一片。

當雪白的鹽從管道中流出來時，秀英和工人們激動得流出了眼淚。

為了這個鹽，江西的老百姓吃盡了苦頭，從年初到年末，好不容易養大一頭豬，卻要半頭豬才能換一點粗鹽，一年到頭省著用。當地人走親戚，如果帶上一點鹽就是重禮了。

多少黨員，革命群眾為了給紅軍游擊隊送鹽，都是冒著生命危險，犧牲了多少可愛的生命。現在看著白花花的鹽從眼前流出來，能不激動嗎？

成品鹽都裝袋放在大棚裡，集滿一千擔就透過水路運走。

南京城區的老百姓發現，曾經一度嚴格管制的食鹽開始不用排隊就可以買到，雖然價格還是高位，但好過沒有呀；再過一段時間，堅挺的價格居然降了下來，供應也充足起來。許多外地客商聽說了，紛紛進城採購，一時食鹽的銷量大增，又開始供不應求了。

依蓮莎娜他們還是挺有信譽的，他們只負責收貨賣貨，也不過問來源，所以，經過多次交易，劉鈞手上已經有20多萬的收益。

劉鈞知道，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太久，長時間的生產和出貨，已經有人關注了，雖然劉鈞與他們有“約法三章”，但從國民黨的德性來看，這塊那麼大的“蛋糕”，他們怎麼能夠放過？

所以，劉鈞每次都讓秀英將一部分鹽另外儲存起來，放在5個比較隱蔽的山洞裡，每個山洞都存放了100噸鹽。

鹽廠還給附近的村民，家家派送10斤鹽，讓老百姓感激不盡。

老百姓知道附近有人在山裡建廠，但究竟生產什麼不知道，一些聰明的村民從他們派送的鹽可以猜到一些東西……

這天，往鹽廠的方向來了一隊荷槍實彈的白匪軍，大門的崗哨持槍不讓進，帶隊的連長聲稱奉命而來，一定要進廠檢查。

“你們有公文嗎？”

“老子的臉就是公文，我想去哪就去哪！”連長非常狂妄，他聽說這裡有人建工廠，人員貨物進出頻繁，一定有油水，他以訓練的名義帶了一個連過來。

哨兵不理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這個連長。

連長剛剛想發火，旁邊的手下拉了一下他。

“連長，等一下，你看這個士兵手裡的槍，跟我們的漢陽造步槍不一樣。”

連長這才注意到，哨兵拿的槍是雖然比漢陽造短一些，但沒有漢陽造的特有的彈倉，整體上顯得更加緊湊，做工良好，比他們手中的步槍質量要好。

“連長，好像是德造步槍，這些人不簡單！”

而且除了門崗有兩個持槍的哨兵外，廠區裡面的兩個用木頭搭起的崗樓，還有兩挺機槍對著他們，這把連長嚇出一身冷汗。

奶奶的，幸虧沒有硬闖。

警衛排長張水生聽到動靜，走了出來，連長看到身穿迷彩服的張水生出來，只見他手裡拿著一支衝鋒槍、身上還掛著一支德造20響。

“真的不簡單！”

連長揮手讓他計程車兵退後。

“你們是什麼人，沒見這是廠區重地嗎？”

“我們是縣保安團一營一連的胡勝，奉命帶隊到此巡察，有多打擾！”

“胡連長吧，我們這是工廠重地，不允許外人、閒人來防。”

陳水生從懷裡掏出一張公文紙，遞給胡連長。

陳水生的公文紙是真的，當時劉鈞與依蓮莎娜“約法三章”，其中一項就是要求各地軍警配合，不得隨意檢查工廠的要求，並且讓依蓮娜的中統出了一個證明。

胡勝連長大字不識多少，但認識青天白地章，也看出公章裡的“稅警團”的字樣，知道這裡是是非之地。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的工廠，有持槍警衛守護，步槍機槍衝鋒槍都比他的保安團的裝備要強得多，能是普通的嗎？

所以，胡連長趕緊放下姿態，連忙對陳水生說。

“長官，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請多多包涵！”

陳水生也不多言，從旁邊計程車兵手裡接過一個布包遞給胡連長

“不知者無罪，胡連長辛苦了，這是一點小意思，給弟兄們喝茶吧！”

胡勝心裡感嘆陳水生會來事，本來對方佔了理，把他們趕走都不過分，但他們好禮相送，布包裡起碼有20塊大洋，這讓胡勝他們無話可說，千恩萬謝地帶隊撤離了。

胡勝回去，將看到的情況向他的團長彙報了，團長沉思了一下。

“既然有上頭的公文，說明他們的來頭很大，這些地方我們暫時不要管了！”

後來有幾批地方土豪團丁過來想收保護費，但一看到那架勢，也是趕緊走人。

晚上，陳水生透過配備的電臺，把這裡的情況向他彙報了。

劉鈞考慮了許久。

這天，他又來到遠東咖啡館，再見依蓮莎娜。

這個白俄羅斯美人一聽劉鈞又來了，於是滿臉春風過來。

“劉公子大駕光臨，您現在是我最尊貴的客人，希望您常來！”

劉鈞笑著接過她泡好的極品咖啡。

“你泡的咖啡水平越來越高了，我越喝越想喝！”

“您太客氣了，不過，這真的是我用心泡出來的！”依蓮莎娜給了劉鈞一個媚眼。

客氣了一番，劉鈞又遞給她一個小箱子，依蓮莎娜知道里面肯定又有寶貝，連忙開啟。

她先看到裡面的首飾盒，再開啟，頓時兩眼發光。

“鑽石！”

這個鑽石至少有5克拉，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珠寶對於女人來說一直以來是最沒有抵抗力的， 這跟地位無關，跟金錢無關，與容貌無關，珠寶是女人一生中持續鍾愛的，無終點、無界限、無飽和度，因為它能給女人帶來快樂！

依蓮莎娜看到這麼大的鑽石，知道價格不菲。

“這個劉公子出手那麼大方，肯定有要事相求”她心裡想著。

“劉公子，多麼不好意思，上次您送給我絲襪，讓我在南京貴婦人、官太太們出盡了風頭，一些以前我攀不上的官太太們也主動來與我拉關係交朋友，讓我好激動喲！”

劉鈞送給她的鑽石當然不是天然的，我國中科院寧波實驗室已成功地進行人工合成鑽石，並進入量產階段；人工合成的鑽石價格與天然鑽石沒得比，但人造鑽石的晶格比天然鑽石更加完美。

劉鈞也不客套，講起最近鹽礦廠區的情況，因為除了保安團、土豪還鄉團外，特務外的也關注了這個地方，看來想隱瞞也難了，畢竟大批次的鹽從這裡產出，時間長了也會露出“水面”的。

其實從劉鈞他們送來第三批千擔鹽時，中統的特務就跟蹤到大致方位了，只是上峰想到，他們不出一分錢，有源源不斷的鹽白白送過來，而且是佔了大頭，何樂不為？

劉鈞講到自己的擔憂。

“這個鹽廠裝備了現在最先進的製鹽技術，每天能夠大批次地出鹽，南京的許多勢力都眼紅你們中統呀！”

“連復興社特務處也想來分一杯羹！”

中統和復興社（後來改為軍統）歷來不合，復興社也早就發現了這個鹽廠，只是知道他們有中統的背景，還不敢造次，但背後巨大的利益讓雙方都十分看中，只是中統運氣好，搶先了一步，把這塊大蛋糕歸於囊中。

依蓮莎娜因為這件事，在組織內連升三級。

“劉公子請放心，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們還是不干涉你們的生產，但安全保衛我們也負責！”

放眼當時整個南京城，能夠每月創造幾十萬大洋的企業還真的沒有，而且這些與黑和黃都沾不上邊，於國於民的好事哪裡找？

劉鈞透過這個渠道，很快就積攢了一大筆財富，而且他堅持依蓮莎娜他們幫他兌換成英鎊和美元，換成英資背景銀行的現金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