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年老鬼

出殯這天是人最多的一天，裡裡外外進進出出都是人。門口最顯眼的就是沖天紙寶蓋，有木杆吊起約10米高左右，頂上為仙人騎仙鶴，下方的寶蓋為八仙，古時有功名和出了先生的老人才能用這種沖天紙，現在人人都在用。

旁邊有鍋爐燒水，地上擺滿了電壺。有專門在各種喪事喜事上燒水的人，只為了一日三餐。

門口坐有吹手吹著嗩吶奏著哀樂，有的人還會帶擴音器。

門外的眾人都不認識，易晉歌跟著二伯兒子直接走向靈堂。靈堂正門進去擺著香案，後面設帳幕遮擋著裡面的靈柩，香案上面獻有水果食物，立著童男童女，中間即是靈位和遺像。香案下方兩側點著蠟燭和香，中間是香爐，有客人前來弔唁，孝子孝女們便起身在香爐中點紙，也就是冥幣。每一頓飯和菜都要撥一點到香爐中。

易晉歌剛磕完三個頭起身便被一位阿姨拉到了旁邊。

“幾年不見，小晉都長這麼大了，好看得嘞！”這位阿姨戴著白布做的孝帽，腰間腳踝也都纏著白布，穿著白鞋。

“她把你當成楊晉歌了！”二伯的兒子輕聲說，“叫她老姨就成，這兒有一點小問題。”又指了指腦袋，易晉歌表示明白。

“老姨節哀！”

“唉！你三太爺身體一直不好，我們兄弟姊妹幾個啥也沒幹陪了半年多，想著年過了能挺過去還能多活幾個月，突然人就不行了，老天不饒人吶！”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老人家歲數這麼大了，早點走也少受點痛苦！”

“是這個理。孩子你學習咋樣，明年就高三了吧，到時候可得好好考個學校，以後到大城市上班，比待在這縣城裡好多了！”長輩最關心的就是學生的成績，畢業了問工作，工作了問物件，結婚了催生孩子。

“學習挺好，工作那還早，不急。”

“那就好，學歷高才能找好工作，才能掙大錢。像村裡的大部分孩子都不愛學習，以後長大了除了打工能幹啥，掙不了幾個錢。”

“能養活自己就還好，慢慢發展，錢是掙不完的。姨，禮房在哪？”易晉歌不想再聊下去了，再說就沒完了！

“那邊，門上貼哈字。”

“那姨你進去吧，不用管我，我先過去了。”

記了禮，婉拒了煙，易晉歌看著眼前的場面，他上一次參加喪事還是小時候父母親的。

農村自家蓋的大房子大院子，西邊還有牛圈豬圈。院子上方拉著塑膠篷布遮擋陽光和雨水，院子裡擺了十幾張桌子。時辰未到，大部分桌上人都在打麻將，一群人圍觀，大家臉上洋溢著笑容。喪事不是給死人辦的，而是給活人看的。

此時院子裡溫度很高，煙霧繚繞，再加上喧譁吵鬧，易晉歌乾脆走出門外。今天天氣晴朗，是個下葬的好日子。

吃過飯，時辰已到，孝子孝孫們跪在門前，等陰陽師唸完誥詞，孝長子摔碎香爐，孝女們開始哭喪。

墓在山上並不是很遠，眾人便抬著棺材一路上去，八人一組，誰抬不動了就換人。柏木的棺材，兩側畫有八仙，底部和頂部有云紋，畫師技藝高超，人物栩栩如生。

孝長子雙手捧靈牌在前，靈柩在後，其餘人跟隨。孝女們且行且哭，孝孫等拿著金山銀山童男童女這些紙製品，包括電視別墅手機等應有盡有，還有能量塔飛梭宇宙飛船等高階產品。這些紙活，等到下葬時會一起焚燒掉。

等待期間，有人用“打孝子”得來的錢去買了煙和飲料，此時就開始一一發放。

下午兩點整，陰陽師示意可以下葬了，眾人慢慢將棺材吊入墓穴，陰陽師用羅盤確定好方位後，孝子孝女孝孫們把提前用饅頭部分包裹著的硬幣再和墓土混合拋入墓內。之後便是填土掩埋，焚燒紙活，剩下的人便可以回去。

易晉歌拿著執客給的紅牛看著眼前的火焰朝著一個方向猛燒，感覺有點不對勁！

易晉歌運起“神眼”，世界變了模樣。墓地上方有一道淡淡的人影，不出意外這是三太爺的靈魂？

只見其一臉呆滯，緩緩地朝著村子的一個方向飛去。

謝絕了家屬的邀請，易晉歌跟著三太爺的靈魂來到了村子東南角，這裡已經沒有人家了，是一塊塊田地。

只見其飄到一處田地上空便靜止不動，易晉歌不明所以，慢慢走了過去。

眼前一花，面前出現的，是一座祠堂？老舊，破敗，牌匾上的字也看不清了。

「怎麼老是被拉入幻境？」

沒有驚慌，易晉歌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很小的祠堂，進門面對的就是一尊雕像，長相極醜，雙眼邪異，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轉了一圈，這裡沒有其他裝飾和物品，只有這一具泥土雕塑，不知道又是哪位妖魔鬼怪。

“給我出來說話！”易晉歌目視雕像的雙眼，右拳有青光繚繞。

“嘿嘿嘿，小夥子口氣挺衝。我已經很久沒遇到活人了，不知今夕是何年啊。”雕像彷彿活了過來，表情生動，醜是真的醜！

“你什麼來歷？”

“嘿嘿，你可以叫我，桂先生。”

桂先生，這不巧了嗎？

“是那個宋朝年間被官府擊殺的桂先生嗎？”

雕像收起了嬉皮笑臉，這人是故意來找茬的。

“你想幹嘛？”

“問你點事，老實回答，不然拆了你這破地方。”

“口氣不小！”桂先生話剛說完就見對方瞳孔發亮，自己的魂體似乎被鎖定，裡裡外外被看的一清二楚。“您想問什麼？”

“聽說你曾經在地府工作？詳細說說。”

“這位少俠，出得地府，記憶會被斬掉，即便硬想起來也是關於自身的一些無足輕重之事，毫無用處。”摸不清這人的狀況，保險起見，桂先生準備悄悄把自己的靈魂一絲一絲傳走，只求別引起對面的注意，先隨便聊聊拖著他。

“地府如今還在運轉嗎？”

“不知道啊！自從被遣出就再也進不去了，輪迴好像沒有被影響，不過滯留人間的靈魂倒是越來越多。”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清楚，你吸引亡魂過來別告訴我說是要超度他們。”

“不瞞少俠，本人被權貴陷害成為孤魂野鬼，不入地府不得輪迴，靈魂機緣巧合下寄居在這雕像內，為了活著只能以死者靈魂為食，苟延殘喘至今！可沒有害過活人！”

桂先生還在滔滔不絕講述自己的悲慘遭遇，努力解釋吸收亡魂的原因，易晉歌已經看破了這處幻境。

他此刻站在田間，腳下十餘米深處埋著一座殘破的雕像，老爺子的靈魂剛被吸了進去，這位桂先生還在小心的一點一點轉移自己的魂體。

“找到你了！”

易晉歌腦海中槍意微微爆發，幻境頓時煙消雲散，一拳下去，地上被擊出一個深坑，順手一撈，深埋地下的雕像重見天日。

老鬼的大部分靈魂還沒轉移走便被槍意衝散，剩下的一點點也感應不到。

「讓我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輕輕一敲，雕像一片一片碎裂掉在地上，還有些藍色的不規則晶體，大的堪比兵兵球，小的如同指甲蓋，總計數十顆。

「魂晶？原來如此！」

靈魂體無法久居於陽間，除非遇到特殊情況，魂晶就是其中一種，它可以長久儲存靈魂，如果懂得修行之法，甚至能以魂晶為載體，重修鬼仙。

挨個兒敲了敲，“有人嗎？老鬼被我幹掉了，大家出來見個面吧。”

等待，永久的等待。

「算了，我又不是老黑，還是去問問瑤姬吧！希望她沒有換地方。」

把洞填埋好，易晉歌去向二伯告辭。

接著快馬加鞭趕回了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