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

“沒話說了?”

“退役練習生?”

陸瑤光:“……”

“演的開心嗎。”

“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不如我把合作者的位置讓出來,讓你和水母攜手共進。”

陸瑤光:“……”

陸瑤光:“楚小姐,等一下,你聽我解釋——”

趕在下一場Livehouse開始之前。

工作人員清理場地的間隙。

楚硯也順手清理了不知所措的前紅潮樂隊隊長、現退役演員,小陸。

並把他押解上了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開啟後備箱, 看著四百件T恤,表情震驚:“你們這哪是看演唱會,這是進貨啊!”

“年紀輕輕就開始當黃牛了,少走多少年彎路。就是這名字我咋不認識,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盛天狼,樂小悠……這誰啊你們賣得出去嗎。”

楚硯表情嫌棄,和陸瑤光拉開距離:“進貨的是他,不是我。”

陸瑤光無奈:“是我是我,我自負盈虧。”

上了車。

傍晚,S市的霓虹燈光逐一亮起。

陸瑤光碎裂的表情再次恢復溫和,只是眼睛晶晶亮亮:“楚小姐還記得我們之前的見面?”

楚硯:“取腎的那次?”

前排司機驀地一個哆嗦!

陸瑤光輕笑:“嗯,有幸和楚小姐一起處理腰花。還有之前……”

司機剛鬆了口氣。

就聽楚硯說道:“開膛那次?”

紅燈前倏忽來了個急剎車!

陸瑤光:“第一次解剖牲畜,手法不甚嫻熟,見笑了。”

計程車終於恢復平穩,司機抹了把汗。

楚硯表情冷漠,對擅自主張的合作人耐心不佳。

但陸瑤光卻有的是耐心。

他眉眼弧度松融,睫毛下滿盈著路過的燈光,脖頸和耳後微微泛紅。

作為科研人員,勇於“承認錯誤”並自我批判,是避免決策過程一言堂、學術評審多樣性的基本道德。

他扶了下眼鏡。

鄭重向楚硯道歉。

表情陳懇,姿態溫馴,並提出以後一定嚴格進行資訊公示。當然,是單方面約束自已的行為態度。楚小姐作為合作人行為正規化至臻完美,主要起到一個供自已學習的榜樣作用——

楚硯眼皮一跳。

兩人下車。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承認錯誤的時候,你笑什麼。”

陸瑤光坦然:“因為高興。”

楚硯:“?”

陸瑤光替她開啟玄創實驗室的大門:“現在是七點一刻。楚小姐,您已經記住我整整74小時了。”

楚硯冷漠:“人一生有876000個小時。”

陸瑤光:“真巧,有萬分之一的時間碎片,能夠和楚小姐的記憶重疊,榮幸之至。況且,如果在漫長的876000小時裡無法被任何人記住,那過往都不能做數——”

他笑了笑:“只能算是時間的囚徒。”

楚硯的視線,破天荒在他臉上多停頓了一秒。

夜晚。

玄創園區依然燈火通明。

畢竟距離打工人下班還有許久。

陸瑤光去食堂打了兩份西紅柿牛肉。

楚硯吃完。

簡略敘述了對“道種”的審訊過程,開啟手機,把它繪製的兩份洞庭地圖遞了過去。

陸瑤光看了一眼:“都是假的。”

楚硯毫不意外:“也是,跟了松陽這麼多年,怪不得詭計多端。對了,異詭對你的影響是怎麼回事?”

陸瑤光搖頭:“不知道。我猜——只有殺了母株,才能徹底解決。”

楚硯垂眸。

異詭是一整個“族群”。

附著在楚暖暖身上的東西,姑且算作是母株。在它死後,籠罩在其陰影之下的楚硯擺脫了被遺忘的詛咒。

而陸瑤光卻依然被困囿在某種限制之中。

因為他要對付的母株,還在洞庭湖底。

說話間。

陸瑤光向楚硯分享了網盤連結:“洞庭松氏,我所知道的,都在這裡。”

松氏族譜、藏書閣和宗祠位置被逐一標註在衛星地圖,冗長的族規也被默寫出來,幾處“禁忌”還被加粗的紅色黑體標註。

楚硯點評:

“——像是逃殺遊戲裡, 帶了地圖的規則怪談。”

陸瑤光思忖:“這麼一說,這兩天繁瑣的文書工作也變得有趣了。既然要去逃殺遊戲,帶上這位勉強有用的NPC如何。”

楚硯:“哪一位。”

陸瑤光謙遜:“松氏棄少。”

楚硯:“暫不考慮,建議留守大後方保證後勤供給。沒見過電視劇裡研究員自已發起衝鋒的,一般都是最後帶了幾個試管上來救場。去洞庭的票買好了——沒你的份。”

陸瑤光:“……這時候,我倒是羨慕武者了。不過,我能給的資料有限,松氏好幾個島嶼,只有武者才有資格進去,我無法標註出具體位置。異詭還是要審。”

兩人換上無菌服。

走進玄創生物實驗室。

楚硯頷首。

“要審。”

“不過,得把松靈和松陽的道種——分開來審。”

無影燈咔嚓一聲開啟。

相距不足十米的兩間手術室內。

腦死亡的“松靈”和“楚暖暖”同時被推上手術檯。

楚硯和陸瑤光各處一室,分別把曾經用於審訊楚暖暖的腦電探測儀器重新接好。

繼而由楚硯按下1420 MHz頻段室外電磁遮蔽控鍵——

C302手術室。

楚硯開啟行李箱,放出了松陽道種。

那異詭立刻就要向手術檯上的軀體撲去,卻在即將鑽入的前一瞬驚駭一頓。手術檯上的,分明不是楚硯許諾給它的“松靈”。而是另一具女性軀體!

楚硯:“進去吧,方便說話。”

異詭停滯幾秒,鑽了進去。

手術檯上的“楚暖暖”緩緩睜眼。

楚硯端詳那雙渾濁蒼老的瞳孔,在氣質上確有幾分和松陽相似。

她平靜開口:

“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

“楚硯,先天中期。”

“過了今晚,我會進階後期。”

那異詭茫然看著她,緊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皮猝跳:“你是要——”

楚硯勾唇:

“嗯,再多吸收一個道種,就能進階後期。”

“不過,現在我的手上,恰巧有兩枚道種。從松靈身上挖出來的那枚,還有,你。”

異詭在楚暖暖的體內悚然顫抖!

楚硯不急不慢。

“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它?它就在你的隔壁。”

“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獲得洞庭松氏的訊息。現在是晚上19點50。從現在,到21點。一個小時——你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為你活下來的籌碼。”

“兩枚道種。如果一方坦白,它就能擁有松靈的身體,跟隨我回到洞庭,成為身份矜貴的嫡系大少,甚至,可能是未來的松氏家主。”

“相反,如果一方沉默、欺瞞。”

“我不會讓它見到明天的太陽。”

腦電波機器上。

資料上下大幅度躍動,對方顯然陷入劇烈的情緒波動之中。

隔壁房間,陸瑤光同樣解下脖子上的吊墜,開啟了對另一隻異詭的審訊。

兩間手術室同時陷入靜謐。

壓抑的空間裡,彷彿只剩下了儀器的滴滴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然而很快,兩隻異詭先後做出了決定——

它們沒有選擇。面對不確定性的風險,實現個體利益最大化,只有一個策略。

困境裡的囚徒,要想活下去,只能踩著對方的屍體,互相博弈!

“我交代!”

幾乎同時,兩間手術室裡的異詭慌亂開口。

C302室。

楚硯眼眸微動。

她伸手,緩慢展開了先前異詭繪製的“松氏地圖”。

楚硯:“第一個問題,這張地圖,是真是假。”

異詭一個哆嗦:“我、我畫的時候記不清了,大概有些出入……請把筆給我,我重新畫一份給您,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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