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員工?

什麼員工需要把對方接回老宅住?

就算想徹底壓下許樂自殺帶來的輿論影響, 霍野也該有一萬種避免和許樂發生交集的方式。

“他有家,我會帶他離開,”面對男人明晃晃的挑釁, 付澤極力剋制住衝動,“不勞舅舅費心。”

霍野平靜,“是嗎?”

如果他是許樂,既然已經等到獵物主動上門, 絕不會輕易遂了對方心意。

事實也證明,霍野沒猜錯, 晚飯之後,付澤又去二樓敲了幾次門, 毫無回應, 最後直接在走廊坐下, 守住出口。

廚娘聽得雲裡霧裡, 只以為是小情侶間鬧彆扭, 還在下班前給付澤送了條毯子。

霍野向來喜靜,本打算攆對方離開,但看在少年那份藥方的面子上, 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成全下後者。

誰料, 夜深人靜,正當霍野批覆完最後一份檔案、準備上床休息時, 一樓的臥室外卻忽地傳來“咚咚”的聲響。

今晚,從少年在付澤身邊坐下的一刻開始,自己似乎就總是想激怒對方。

“說了每天一次就是每天一次,”回身將窗戶關嚴,宋岫面無表情,自顧自走向浴室,“我去接水。”

霍野:“這會兒又不說我是好人了?”

只差沒寫到臉上。

霍野淡然垂眸,“肯說話了?”

可饒是如此,少年也信守承諾,將放進浴室收納櫃的木盆拿出來,睡衣口袋鼓鼓囊囊、露出今天剛配好的藥包。

話音未落,一直避開與他目光交錯的少年終於捨得抬頭,急急地,連名帶姓,“霍野!”

“外甥肖舅,”明白自己上了對方的當,少年開啟藥包,洩憤般,用力往木桶裡丟,“你果然和付澤一樣討厭。”

晚飯基本沒碰的宋岫:……明知故問。

腳下甚至踩著雙保暖卻礙事的棉拖。

對方在生氣。

右手隨意撐住窗外凸起的平臺,他活像只靈巧的貓,眨眼間,穿過那個窄窄小小的“洞口”,一躍而入。

驅使輪椅,他抬手,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 玻璃外,正站著個一身毛絨睡衣的少年, 屈指敲敲敲。

“我猜是餓了,”沒得到回應,霍野毫不尷尬,反而作勢拿起手機,“要麼我叫付澤過來……”

十分自覺地,霍野坐到床邊,“餓不餓?”

宋岫動作微頓,“霍先生,您今天問題真的很多。”

夜裡溫度低,對方鼻尖泛了紅,霍野向下擰動窗戶的把手,冷風灌入,伴著少年低低的警告,“讓讓。”

精準朝後滑開些距離,霍野道:“我以為你今天會請假。”或者乾脆忘了他。

霍野亦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旁的便算了,如果對方再敢拐彎抹角幫渣攻講好話,別怪他等會兒下手太重。

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我對付澤死心了,”水汽氤氳,宋岫回身,抽出矮矮的專屬小板凳,擺到木桶前,“您不必像防狼一樣防著我。”

防狼?

下意識地,霍野蹙起眉頭,付澤的婚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幸福與否,都是對方自己的造化。

先前種種,他已足夠配合,沒拆穿少年的小把戲,更允許頂撞自己的付澤留宿。

“霍先生要否認嗎?”餘光瞥見對方的神色,宋岫道, “那您為什麼反反覆覆試探我對付澤的態度?”

霍野:“我沒有。”

“您有,還用叫付澤進來威脅我,”語氣裡帶了點委屈,少年直白,“霍先生以為我在乎?走窗戶,只是不想被纏上,白白浪費時間。”

撒謊。

短暫被那泛著淺紅的眼尾晃了神,霍野收攏思緒,自認冷靜地指出,“你和付澤還有聯絡。”

死心了?不在乎?

演戲演全套,好歹要把尾巴藏乾淨。

“因為我怕他聯絡不到我,會去福利院鬧。”總算套出這個陰晴難測的男人在懷疑什麼,宋岫好氣又好笑。

天地良心,對付澤,他真沒玩欲擒故縱。

霍野:“我說過,不會有人再去打擾福利院。”

宋岫:“可付澤是你外甥。”

——而我只是個外人。

準確讀出藏在少年眸中的後半句話,霍野忽然沉默,記起自己把對方拐來老宅的藉口,“替付澤負責”。

也難怪少年覺得他會徇私。

“霍先生還不信?”誤解了對方的沉默,原本規規矩矩坐在小凳子上的少年,倏地起身,越過木桶,靈巧向前一撲。

霍野本能想躲,卻沒躲開,被對方輕而易舉勾住脖頸。

乾淨到沒有任何味道,只餘一抹淡淡的藥香,眨眼間便整個兒陷進他的資訊素中,渾然不覺危險,少年極力想證明什麼般,道:“你叫付澤進來吧。”

“看我會不會害怕。”

這話實在孩子氣,溫涼吐息淺淺拂過頸側,霍野難以適應地伸手,剛打算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撕下來,少年就頭頂長眼似的,收了收胳膊。

抱得更緊了。

偏偏腰部以下的動作又很小心,顧及著他的腿,虛虛挨著床邊,一點也沒壓到他。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霍野閉了閉眼,“起來。”

少年粉粉的發頂飛快晃晃,“我不。”

散發著強烈驅逐意味的資訊素,能叫alpha畏懼,omega發熱,唯獨對beta是徒勞,換做旁人,定然要惱,或者動粗,霍野卻愈發平和,緊繃的四肢也放鬆下來,任由少年胡亂折騰。

一秒。

兩秒。

發熱的大腦逐漸冷靜,肉眼可見地,對方露在髮絲外的耳尖開始泛紅,顏色越來越深,最後似要有鮮血滴下。

小心翼翼,試探著鬆開手,少年剛想開溜,肩膀立刻被霍野按住,“抱夠了?”

宋岫:其實沒有。

面上則乖乖裝小白兔,睫毛垂落,抖了抖,不說話。

“誰讓您總疑神疑鬼,”先發制人,他道,“我也是沒辦法。”

被拎住後頸也不懂得安分,張牙舞爪想咬獵人一口,氣急反笑,霍野點頭,“原來是我的錯。”

敏銳察覺到危險,他懷裡的少年當即抬眼,“藥涼了。”

“您等等再生氣,行嗎?”

討好也不會討好,說得像是他在無理取鬧,偏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漂亮至極,好似噙著淚,霍野五指緊了緊,在少年脊背僵硬的剎那,察覺失態,依言放開桎梏。

習慣用動作整理思緒,他慢慢捲起褲腳,垂眸瞧著對方替自己按摩。

而後,擺弄花草般,碰了碰少年翹起的頭髮。

全部心神都放在對方的腿上,宋岫並未在意男人的小動作,無奈,源自上方的視線存在感過於強烈,過了幾分鐘,他終是沒忍住,“霍先生。”

“您在看什麼?”

霍野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這些天,他早已適應治療過程中的疼痛,無需依靠人或事轉移注意力,最後,只得給出一個臨時想到的理由,“髮根黑了。”

藏得很深,唯有處在自己的角度,仔細瞧才能發現。

“染髮都這樣,”不在意地,宋岫抬起手背擦了把汗,小貓甩水一樣甩了甩頭髮,“難道霍先生以為我是天生的?”

霍野卻答非所問,“很適合。”

鮮活,明快,柔軟。

這樣的人,哪怕沒有沈青文,以付澤的能力和性格,恐怕也很難護住,只會讓對方在不合適的環境中,一日一日,孤零零地枯萎。

beta。

若是娶一個beta,光是父親那關,付澤就難以越過。

等今晚的藥浴結束,早過了霍野平常的休息時間,宋岫正準備依樣畫葫蘆,順著窗戶爬回二樓,便被人拽住胳膊。

“消消汗。”

宋岫老實停下。

霍野同樣出了汗,一樓和二樓的主臥溫度最高,所以他常穿的睡衣,皆是絲質,本該寬鬆舒適,此刻卻被浸溼了些,貼在身上,隱隱勾勒出輪廓。

這般風景,近來宋岫沒少見,立馬在心底唸了幾句佛經,省得自己禁不住誘惑露餡,把人嚇跑。

“張媽在廚房留了飯,”隨意用毛巾蹭過脖頸,霍野轉動輪椅,道,“等著。”

咔噠。

房門開啟,又虛掩著合攏,遮住男人離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兒,隱隱地,客廳有交談聲傳來,宋岫耳朵靈,很快認出是付澤的音色。

怎麼也沒料到大晚上溜出來熱夜宵的會是霍野,急匆匆下樓的付澤眸色瞬間暗淡,僵立原地,尷尬地叫了聲,“舅舅。”

專注盯著微波爐的指示燈,霍野泰然自若,“嗯。”

“舅舅餓了?”暫時不打算和對方徹底撕破臉,付澤沒話找話,率先低頭,“晚飯的時候,是我太激動,您別放在心上。”

霍野眉眼未動,“知道了。”卻沒給一個足夠準確的回答。

見慣了對方這副城府深沉的模樣,隱隱嗅到周圍有別於資訊素的味道,付澤關切,“您最近在吃藥?”

吃藥?

想起此時偷偷躲在自己房間裡的少年,霍野總算提起了點興味,應:“算是吧。”

“最近得了一株植物,”意有所指地,男人偏頭,看向付澤,唇角微勾,“受了傷,嬌氣,需要親自伺候。”

“老宅不是有花匠,交給他們就好。”訝異對方怎麼會突然升起與工作無關的閒情逸致,付澤隨口。

“是啊。”

微波爐叮地一聲熄滅,自言自語般,霍野低聲,“但他有些特殊。”

交給旁人……

可惜了。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拍美女不美麗,美女攆我二里地

天笑天

開局五靈根,稱霸一界很合理吧

狗頭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