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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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厭趕來的路上,另一邊，步淺跟習望正屏住呼吸，在可以當做天然屏障的植被叢後面靜靜注視著前方。
他們這次的路線,雖然一開始跟地圖上有所出入,但在後面幾天裡,習望已經能認出路了。
他曾經來過這裡，這裡對於他，是故地重遊。
“老師，聯絡上林業主管部門了嗎？”
“已經發了訊息。”
兩人的聲音很輕,輕到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清。
原本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已經睡下了。可臨睡下,步淺察覺到了四周的異樣,並把習望給叫了起來。
起來後,他們看見了象群被捕的一幕。
小象晃晃所在的群落不是很大的群落,這樣的小群落最容易被捕獵者盯上。而它們的捕獵者,不是他們這邊的人。
它們做好了攻擊的姿態，而它們用來攻擊的武器，是它們長達一米的潔白象牙。
步淺跟習望目前還屬於要啥啥沒有的狀態，他們沒資本去請到這樣的團隊。
再等不來上面的反饋，這些亞洲象的處境就堪憂了。
“李老師，能幫我聯絡一下雲南這邊的林業局嗎？我現在有情況要彙報，是關於亞洲象的……”
步淺知道對方在顧慮什麼，可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李元沒有跟她過多的說廢話，在叮囑過後，就掛了電話，聯絡起人來。他是在央視工作的，辦起事來的效率也很快。
此時此刻。
李元深夜被電話吵醒，沒有半點的不耐。
步淺再次看向習望的手機，見還沒有訊息傳來，她輕聲對著習望說道：“老師，我去打電話吧。”
步淺已經打過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的人，不可能立馬趕來。等待一旦跟焦躁掛鉤，時間都會顯得格外漫長。
他在聽完了步淺說的情況後，立馬坐了起來，正色道：“淺淺，不要著急，也不要衝動。”
石頭有著跟小象一樣的外形,在晃晃的認知裡,這一直是自己的好朋友。
“這批野生象還在我們境內，它們是我們的象群。前輩，象群裡還有幼象，它還很小。”
沒多久，步淺接到了電話。
幾分鐘後。
回到習望身旁，習望還在注視著前方。
習望“嗯”了一聲，把手機給她，任由她貓著身子去了更遠處。
如果不是習望有經驗，他們沒有嚮導，根本沒法進來。
他們現在所在地，是挨著緬甸跟寮國，這些地方很危險，所以在一開始請向導的時候，他們都沒請到。
他們一邊等著專業的支援,一邊在暗中注視著象群。
電話再一次結束通話，她不知道自己還得等多久，但眼下好歹是有了點希望。
手機音量開的是靜音，她的手機沒電了，還沒找到時間充。而習望的手機不僅設定了靜音，還沒設定密碼。
電話那頭的人咬了牙：“行，你等著，我這就帶人去！”
要進來，也除非是想辦法帶入一整個團隊，團隊的組建跟聘請不是什麼輕鬆事兒。他們得有錢，也得有人脈或者法子才能組起來。
林業局的電話打來，在問清楚了位置後，對面明顯有些遲疑。步淺追蹤觀察的這些象群位置太敏[gǎn]了。
“好。”
步淺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來救援！
她打著習望手機上早就存好的號碼，可不知道是訊號不好，還是因為眼下是深更半夜，電話遲遲沒有人接通。
它們是在雲南南部跟緬甸寮國的交界處，眾所周知，交界處的位置不像其他地方，可以隨意派人進出。
“老師，打完電話了，會有人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小象被護在家長的身後,家長則是警惕的看著出現的人類。
這樣步淺用他的手機，也不會太麻煩。
正是因為熟悉，所以習望按著步淺的肩膀,不讓她有一絲的異動。一旦他們在這種時候暴露,後果會很危險。
他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但他們還是不想離開這裡。
在掛電話之前，對方說出了跟李元一樣的叮囑：“小姑娘，在我們過去之前，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要沉住氣！”
這些人……習望再熟悉不過。
步淺看著它們的象牙，眉頭皺了起來。亞洲象遭遇到的捕殺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焦急之下，步淺想到了一個人的號碼，這次，她打通了。
步淺答應下來。
年紀尚小的晃晃,頭一次面對這麼多人類，而且是不懷好意的人類。它被媽媽給輕輕的撥到了身後保護著，小晃晃不僅自己躲到了媽媽身後,他還伸著不太熟練的卷鼻子，把石頭也帶到了自己這邊。
“我現在就把你的情況彙報過去，你跟習老師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分一秒，宛若被無限拉長。
步淺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開始了對這個小象群的圍剿，他們看起來經驗老道，狠厲的眼神鎖定在象牙上，眼底的兇殘讓人不寒而慄。
“晃晃。”
步淺看著被夾在象群裡，身形踉蹌的小象，心都狠狠揪起。
晃晃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什麼好朋友了，它被媽媽給竭力的保護著，隨著象群的動作移動著。
“砰——”
有槍聲響起，是□□的聲音。
步淺聽見這道聲音，心臟都差點炸開。她最害怕的就是這些人使用□□，曾經□□響過的可可西里，藏羚羊的血染紅了不知道多少土地。
如今，□□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步淺的眼裡已經看見了血色。
她死死的掐著掌心，用疼痛來提醒著自己要清醒。
晃晃終究還是太小了。
就像是虎豹之類的猛獸在捕獵時也會挑一些老弱病殘，而晃晃就是象群裡的“弱”，它是最先跌倒的一個。
晃晃的媽媽焦急的用鼻子卷著它，試圖讓它站起來，但晃晃沒能站起來。
晃晃的腿上有血流了出來。
晃晃媽在看見血後，怔了怔，隨後，它更焦急的想讓晃晃起來。
步淺看著這一幕，眼圈都紅了。
習望似乎是怕她衝動，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淺淺，再等等。”
晃晃被俘獲了，在晃晃身旁不肯走的晃晃媽媽也被俘獲。還有其他幾隻象，有一隻象倒在血泊中，那雙眼睛到死還睜著。
象群在自然界裡不是什麼任由其他動物宰割的物種，它們的踩踏力還有長牙都是它們的武器。
它們有時候還能踩死敵人，但面對人類，它們卻只能等死。不止它們，曾經的華南虎那麼威風凜凜，如今也沒了蹤跡。
這些在自然界裡生活了許久的動物，沒有被自然淘汰，而是在人類的干預下，一個個的走向滅絕。
“哥，有點不對勁兒。”
一個戴著頭巾的男人，踩在晃晃的血上，他蹲下來，目光鎖定到了石頭攝像機上：“這玩意兒……是什麼？”
偽裝成小象的攝像機，能騙得過小象，但騙不過人類。
小象攝像機被拎起來，幾乎就是在相機被拎起來的時候，習望當機立斷，攥著步淺的手腕往後退：“走。”
步淺沒問為什麼，也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她跟著習望離開，兩人走得很快，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就在他們前腳剛走，後面拎起小象攝像機的人已經暴力砸了攝像機。這種攝像機的材料很堅固，輕易拆不開。
但只要夠暴力，就算是真石頭，也能被破開。
幾分鐘後。
把小象攝像機砸開的人，面色變了變：“是攝像機，這群象有人在追蹤觀察。”
這話一出，他面前的人也跟著變了臉色：“哥，咱們砸了它，還用擔心被拍到嗎？”
“這種攝像機有可能會自動上傳錄到的影像，快，叫點人手，把這一片給我搜乾淨！”
“我這就去。”
面前的人拿了手機去打電話，而下命令的人，盯著石頭攝像機，面容陰沉。
如果石頭攝像機已經把拍到的東西傳輸出去，他一定得把那份影片影像給找到。他不是寮國這邊的人，他的身份，還是對面的公民。
按照對面的法律，單是這一段影片，就足夠定他好幾個罪名了。
步淺跟著習望，跑得飛快。
他們不是盲目的跑，而是有路線有目的的跑。
很多累贅的東西被他們丟下，只有比較珍貴的一些資料記錄，還有必備的口糧還在身上。
“老師，我聽到車聲了。”
步淺的耳朵動了動，她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習望也看向了那個方向。
幾秒鐘的遲疑停頓過後，習望直接改了方向。
“先躲一躲。”
他們按著出去的路線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遠離了交界處。那些人應該不會在這兒這麼囂張。
習望帶著步淺躲了起來。
在躲起來後，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捉弄。之前很難尋到蹤跡的亞洲象象群，又一次映入他們眼簾。
這次是新的象群。
步淺看看這些象群，又看看習望。
現在他們還沒有被追上，而這些象群更不知道危險迫近。還有時間，他們還有一點時間來引走這些象群。
只是，這樣的舉動，伴隨著難以預估的危險。
“淺淺，我們分兩路。”
在象群跟追來的人之間，習望選擇了去吸引後面那些人：“剛才我又收到了新訊息，林業局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我們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等到支援。”
習望的語氣很穩，聽不出有半點的緊張。在安排了分工後，兩個人就各自站了起來。
步淺驅趕象群，讓它們遠離開來的車。習望則是留下趕路的痕跡，讓車跟著自己跑，他跑的方向，是林業局往這裡趕的方向。
漫長的黑夜隱約可以窺見天光。
步淺相對來說，是最安全的。
那些追來的車，目標沒在她驅趕的象群上，不過她還不知道這一點。畢竟這些窮兇極惡的人，誰也猜不准他們是要繼續圖財，還是要圖他們的命。
這場兵荒馬亂一樣的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
步淺渾身髒兮兮的，臉蛋也糊了泥巴，她在趕象群的時候，摔了好幾跤。就在她咬著牙，把象群往安全的地方驅趕時，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不遠處。
步淺：“！”
步淺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差點崩斷。她猛地止住步子，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急著想讓象群換個方向。
但野生的大象，是危險的。
步淺雖然知道要怎麼驅趕大象，但她還沒有本事能控制大象。
等她察覺到不妙時，一隻大象已經朝著她衝了過來。
步淺：“……”
步淺撒腿就跑。
可沒跑幾步，她就被衝過來的大象，給撞的摔到了地上。
不遠處的雲憫：“？”
他幾步走過去，看著被撞了下腦袋就暈過去的女孩兒，目光裡透著一絲的不解：“怎麼這麼容易就暈了？”
就在他低頭要看情況時，離他們也不遠的地方，楚厭找了過來。
楚厭的褲腿上沾著泥點子，他身後還帶著人，所有人都跟著他，沉默的大步走著，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楚厭的手上拿著手機，手機螢幕正在顯示他跟步淺之間的距離。
快了。
他就快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