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副官沉默著坐上了警車。
“卡、卡溫警視？您是發現了什麼新問題嗎？”開車的警員嚥了口口水，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卡溫警視的目光，感覺都要吃人了qaq
警員在戰戰兢兢的開車的同時，腦子裡回顧了一遍自己的前半生（bushi），尋思著自己有哪裡是不是做錯了。
畢竟這位才回到警視廳不久的卡溫警視，剛來的第二天就以“笑面虎”這個外號出了名。
讓本來還對於這個看上去過分年輕、卻坐上了警視位置的年輕人有看法的人，瞬間乖了很多。
雖然卡溫平時都笑眯眯的，單邊金絲眼鏡和梳理的非常斯文敗類的灰色中長髮，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算得上是文質彬彬。
——但是你根本不知道這人腦子裡都在想著什麼。
他可能表面上對你像是親兄弟一般好，實際上背地裡面不改色的給你暗戳戳多添好幾個堵。
有些時候表面的彬彬有禮莫名其妙就能讓人放鬆警惕，不知不覺透露出不少資訊。
【王沉睡了，我們怎麼辦？】
用特殊材質構成的透明營養艙裡，一個短髮的男人正閉著眼睛躺著，下半身的魚尾熠熠生輝。
他當時趕到那邊後聽說，在場最突出的有一個藍色長髮的男人，並且聽對方描述了一番後，副官先生幾乎是立刻確定——那就是他的王。
【天族那群傢伙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萬一攻打過來】
當時諸神之戰後，護佑著亞特蘭蒂斯的海神重傷沉睡。
可是現在。
“沒發現。”而一向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到位的卡溫警視竟然也只是淡漠的回了短短的一句，“好好開車。”
他還是等著看熱鬧為好。
既然好像是和他沒什麼關係的事。
——等蘭斯醒來後，他們自然是會把這個人造神明處理掉的。
當時那個他們私底下投票的“論王最喜歡誰的尾巴”，他可是當仁不讓的排在了第一位！！
雖然他的尾巴也很漂亮。
一直以來的信仰倒下，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副官沉重的坐在警車後座。
而在鋪天蓋地的恐慌下，哪怕是副官和政府人員們費盡心思想要試圖安撫民眾，卻始終沒有多少成效。
卡溫是知道為什麼在諸神之戰中，一向避世、不想和那群神明過度牽扯的王為何參戰的。
“是，卡溫警視！”警員立刻目不斜視的繼續開車。
副官摘下單邊眼睛，掐了掐眉心，閉上了眼睛。
蘭斯依然是他們最敬愛的王。
副官當時費了點力氣查清這件事後，只覺得眼前一黑。
漫長的生命裡，向來只有溫和的神明是始終□□在他們面前的。
要知道，卡溫警視目前的這個狀態.他敢打包票，絕對是第一次出現在人前。
表面上還坐的非常端莊的卡溫警視實際上現在甚至開始羨慕起天族，可以擁有一雙翅膀飛來飛去。
上一個過於衝動、當面挑釁卡溫警視的人.咳。
但是鑑於對方的能力的確出眾，再加上雖然有些惡趣味、但總體把握的都非常有分寸，上面的人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在幾乎每一個亞特蘭蒂斯族人有記憶起就一直陪伴著、指引著他們的王陷入沉睡後，族人們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恐慌。
那是哪怕在亞特蘭蒂斯最黑暗的時候，也始終護佑著他們的王啊。
【王拋下我們了嗎？】
所以一時間被慌亂衝昏了頭的亞特蘭蒂斯族人，被有心之人刻意煽動，竟然是悄悄決定搞了一個大事——
是他們親手弄丟了他們的神明。
救命，他不會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這位爺吧？？？
（急急急，我是急急國國王.jpg）
作為一個鑑證了卡溫警視是如何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在警視廳徹底打出了名聲的警員，內心無比忐忑。
副官低下頭，雙眼通紅。
【王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難道要等幾百幾千年嗎？】
他們要人為的，造一個神明出來——在蘭斯不在的時候，守護著亞特蘭蒂斯。
造神他們可真敢想。
“刺啦——”
這世間無人可與王相比擬。
但是這件事情因為有其他一直看不慣亞特蘭蒂斯很久了的天族等暗中插手、催化這整一件事的推進，導致當副官等堅決擁護著蘭斯的一派好不容易殺到所謂“造神”現場時
就像戲劇化的小說一般，就差那一點點，卻已經來不及了。
亞特蘭蒂斯的族人們可能近些年被蘭斯保護的太好，所以想法過於天真了。
堅不可摧的營養艙被輕而易舉的震碎，一直毫無聲息、如同死人一般的短髮男人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機，睜開的眼睛中，銀色的瞳孔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光。
新生的神明初醒時眼底的暗沉一閃而過，好似只是錯覺，銀色的瞳孔裡如今帶著對世界的懵懂和純良，他剛想開口——
“轟隆”。
巨大的雷聲突然響起，方才還晴朗著的天氣此時烏雲密佈，海面上波濤洶湧，整個天陰沉的可怕。
副官和將軍帶著皇家軍隊站在那裡，看著明顯不對勁的環境，氣氛沉重。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底的苦笑。
那是神罰啊。
是這個世界的意識降臨的懲罰。
能鎮的住諸多高戰力的神明的世界意識，可不是像死神小學生的世界意識一樣可以比擬的。
天空雲層湧動，環繞著留出一片空白。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人都傻了。
這是什麼？
天族那幫傢伙可沒有說過會有這種東西存在啊！！
在一片沉寂的場地中，攜帶著無上能量的巨劍在雲朵的環繞中緩緩現行。
副官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隻存在於古籍之中的代表著神罰的，審判之劍。
古往今來，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因為沒有什麼事情值得讓這把劍出場。
由此可見，這次亞特蘭蒂斯的造神計劃，是真的觸碰到了禁忌的底線。
而此時此刻，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的天族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族的首領在雲層之上的宮殿遠眺，凝視著閃耀著刺眼光輝的審判之劍，神色複雜。
蘭斯。
這就是你千萬年來守護著的國度嗎？
這一劍下去.那樣一個輝煌的文明。
那樣絢爛的亞特蘭蒂斯。
將會徹底毀滅。
並且，被降下審判之劍的種族啊將會被世界慢慢遺忘。
這才是真正的神罰。
審判之劍突然閃耀出絢爛無比的金光，以極快的速度迅速下墜。
世界意識滿腔憤怒。
造神如此禁忌、破壞世界規則的舉動不可饒恕！
只可惜蘭斯
那孩子。
世界意識對於一直堅守著崗位的蘭斯其實是相當偏愛的。
所以這一劍中，或多或少還帶了些類似於自家孩子被欺負後、家長的憤怒。
——我家孩子辛辛苦苦照料你們萬年，他一沉睡，你們就妄想用卑劣的替代品取代他？？？
只有蘭斯在世界意識眼裡是稍有不同的。
至於亞特蘭蒂斯.
等蘭斯那孩子醒來後，給他換一個玩具玩玩吧。
據那天在現場的人所言——
沒有任何話語能描述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幕。
【審判之劍直直的朝著剛剛誕生的人造神明砸去。
就在劍身即將與人造神明相觸碰的那一刻——藍色的水紋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形勢突然出現，硬生生的抵擋在了新生的神明與巨劍的中間。
“.王？”已經閉上了眼睛，等著審判來臨的副官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注視著上方熟悉的身影，眼睛瞬間紅了。
“我在。”神明扯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笑容，悶哼一聲，唇邊溢位一絲血，聲音裡卻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
那是一向用狐狸外表把自己包裝得滴水不漏的副官，第一次露出那樣絕望的神色。
王本來就在諸神之戰中受了重傷，沉睡本來就是神明最好、也是最無奈的方式，去恢復傷勢。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啊。
僅僅是十年.
對於神明漫長的壽命而言，不過是轉瞬即逝。
舊傷未愈，又直面神罰。
神明也是會隕落的啊。】
“卡溫警視，到了。”警員看著後座上眯著眼睛假寐的卡溫，有些忐忑的開口。
警員聲音將卡溫從過去的回憶猛然拉回現實。
“.嗯。”卡溫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吧，我再坐一會兒。”
有些回憶被太長的時光掩蓋，好像大家可以默契的避之不談。
但是回憶的閘門，哪能這麼容易關上，一點小小的契機就能讓回憶奔湧而來，潰不成軍。
卡溫注視著剛剛開車的警員有些疑惑的慢慢走進警視廳，嘆了口氣。
說起來。
今天，是在神罰降臨的那一天後——他第一次見到王。
神罰之日的後續，說簡單也簡單。
直直的接下審判之劍的王，再也沒能對他們露出和以往一樣的微笑。
神明沉入海底，陷入永恆的長眠。
而本應該就此在歷史上消失的亞特蘭蒂斯也在悲憤交加的世界意識的默許下，沉默的安排好了一切，為王獻上王最愛的雪蓮花，給自己設下了封印，安靜的追隨王一起進入沉眠。
只留給世人一段傳奇。
卡溫走下警車，看著面前的警視廳，因為裡面或許存在著的那個人，竟是難得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情緒。
王.
————————
而正在做筆錄的蘭斯絲毫沒有感受到離自己沒多遠的副官此時內心的百感交集。
“您的姓名？”
“蘭斯。”
“這是您的全名嗎？”
“唔”
為他做筆錄的小警員自然是看出來了，對於這個可以說是這件事情的大功臣蘭斯完全不會說什麼重話，只是有些靦腆的提醒道：“蘭斯先生，我們需要您的全名。”
蘭斯有些頭疼。
全、全名？
那玩意兒太長了，祂自己念起來都嫌麻煩，而且神明的名諱，如果是全名
的話，理論上是必須用最標準的神語念出.
“蘭斯·帕汐斐柯。”蘭斯無奈的節選了名字中的一小節，回答道。
帕汐斐柯，pacifico，意思是“平靜，太平洋”。
深不可測的海，熠熠生輝的星。
“哦，好的！”警員奮筆疾書，“您的年齡？”雖然檔案上應該都有，但是不知道為啥還沒調出來，不過出於最基本的流程，還是要問一問的。
蘭斯：“.”
這個警員問的問題怎麼一個比一個難回答。
雖然神明不屑於說謊，但是這種事情
他沉默了一瞬，對比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外貌與這個世界的人的年齡外貌，開口道：“22歲。”
嗯，後面還要加三個零的樣子。
不過雖然有一萬多年都是睡過去的.但是嘛。
“好的。”警員又問了幾個關於蘭斯的基本資訊，記錄下內容，餘光瞄到另一個人的來臨，立即開口道，“蘭斯先生，接下來的筆錄就交給這位長官了。”
雖然對外的確宣稱的是，那些虛影和水霧，都是科技館搞出來的新玩意兒.還上了熱搜。
但是警員知道，這件事的真實面貌，不是他可以管的了。
所以接下來就是這位異能特務科的坂口先生來負責了。
警員離開後，蘭斯也不動聲色的鬆了一口氣。
他真的沒怎麼說過謊來著。
然而此時此刻終於趕到的世界意識已經開始跳腳了,【蘭斯大人！您剛剛都做了什麼啊！！！！】
654痛心疾首：【您說好要當一個普通人的！！！！！】
蘭斯：“.”
好極了，他又要編造謊言了。
雖然神明不是很迷信，但是
他今天，果然水逆吧qaq
蘭斯不愧是已經開始教書了的神明，只是微微停頓了一會兒，便在腦海裡迅速的列出了一二三四五，冷靜的和世界意識解釋，【.所以，綜上所述，對於“普通人”這一範疇的定義，我姑且還算在裡面。】
【啊，這位.坂口安吾來了。沒記錯的話，他應該也算是主要人物了。】
654雖然覺得又點不對勁，但是被剛剛迅速襲來的一長串長篇大論給攻擊迷糊了，愣愣的道：【好那我先撤了，不打擾你了。】
將被忽悠瘸了的654送走後，蘭斯感覺有些心累。
好極了，看上去他還挺適合去做拐騙的。
神明捻了捻手指，對著髮際線有些高的坂口安吾溫和的說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我需要配合的嗎？”
眼睛底下，黑眼圈沉重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睛，和蘭斯對視了一眼：“嗯，接下來由我代表異能特務科向您.”
兩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
蘭斯：啊，這副社畜的模樣。
安吾：啊，這副被迫營業（？）的模樣。
——太熟悉了啊！！！
兩人對視一眼，竟然是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絲惺惺相惜（bushi）。
————
而與此同時，終於鼓起勇氣，踏進警視廳的副官打了個噴嚏。
千百年錘鍊出來的戰鬥雷達突然響起。
副官瞬間熟練的進入警戒狀態，環繞四周。
這種感覺
是誰！！他就在門口猶豫了一小會兒，誰又和他去搶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