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根胡蘿蔔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根胡蘿蔔
伏黑惠進屋後, 看見的是捧著一套繡家紋傳統和服的侍女們。
她們就那樣柔順地跪著，輕聲請他換上這套新衣服。
伏黑惠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便於行動的衛衣短褲，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侍女們一副他不換她們就一直行禮不起來的樣子，搞得伏黑惠渾身不適。
想想沒到手的錢, 他暫時妥協。
面無表情地在侍女的幫助下換好衣服, 伏黑惠跟在她們身後, 又從另一個出口走出去。
走過石板鋪就的小路，很快進入一間房間, 他看到許多和他年齡相仿或更大一些、穿著和服的小女孩們。
“……”他困惑的眼神落在帶他來的侍女身上。
“惠大人, 請在她們之中選出服侍您起居的侍女吧。”
“她們也是禪院家的人？”
這毫無疑問是一對雙胞胎, 甚至極可能是同卵雙胞胎。
“是的, 但都是毫無天賦的族人, 能成為繼承了十影法的您的僕人，是她們的榮幸。”
她身邊還有一個和她長得極像的女孩, 正在用力拽她衣袖, 看上去急得快哭出來了。
伏黑惠陷入沉思。
伏黑惠一愣，腦子反應一下。這不就是說這兩個同齡人其實是自己堂姑……啊，在輩分上被人壓制了。
而兩個人平分本屬於一人的天賦，會讓雙胞胎都無法有所成就，甚至會“互相拖累”，所以咒術界將雙胞胎視為不詳。
哦對，好像是自己問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黑眼圈又重了看著馬上能猝死。當時硝也醫生就說，他在忙著解除雙胞胎之間的詛咒。
不是低著頭的柔順模樣，那個女孩子雖然坐姿端正，但抬頭挺胸, 一雙大眼睛不加掩飾在審視他。
伏黑惠沒回答她，繼續問：“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也正是這一打量，他瞧見人群中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
這有什麼好榮幸的，只要有咒力，未來可以去高專領咒具當咒術師, 不想上一線也能幹輔助監督，幹嘛非要服侍人。
視線。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兩姐妹身上，姐姐真希下意識護在妹妹身前，真依也同樣習慣性地依靠她。
女僕補上一句：“按照血緣關係，您的爺爺和二人的父親是兄弟。”
“……？”
當時硝也醫生為什麼說起這個話題來著？
所以這就是腐朽的大家族嗎？還好他不是真的回來，津美紀不用遭受這種罪。
禪院真希握著妹妹的手，一臉冷靜回答了。
“惠大人，要選擇這對姐妹嗎？”身旁女僕適時插話，聲音平淡。
一時間, 伏黑惠想起了硝也醫生的科普, 說同卵雙胞胎在咒術範疇會被視為一人。
想到繼姐，他看向一屋子小女孩的眼神不由得變得同情。
“你們……”伏黑惠搭話，“你們叫什麼名字？”
如果真讓堂姑給自己當侍女，豈不是很造孽。
他心情複雜，坐在榻榻米上看著滿屋女孩子陷入沉默。選是不可能選的，只能拖時間這樣子。
於是現場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沒有一個人說話。
原本拘謹的小姑娘們也沒法一直保持低頭姿勢，一個人抬頭，見伏黑惠沒什麼反應，她們接二連三都抬起頭來，還偷偷活動一下手腳，鮮活很多。
現在氣氛怪怪的，但伏黑惠無表情的臉很能唬人，也沒人敢催促，讓他拖了好一會兒時間。
直到女僕明顯變得焦躁後，他才勉強選了真希真依這對雙胞胎。
反正現在不管選什麼，等人來了都沒用。
房間內其他女孩被散去，唯獨雙胞胎還有他，又跟在女僕身後往別的地方走去。
禪院家很大，相似的木建築一個挨著一個，走了一會兒，伏黑惠就有一種迷失在其中的感覺。
如果這會兒不把玉犬叫出來，他是找不見回去的路的。
“我們去哪裡？”他忍不住問。
“去惠大人的住所。”女僕並沒有隱瞞。
伏黑惠有點慌。
不是怕自己待的地方太隱秘，之後來的人找不到他，而是擔心為了找他那三人會拆掉大半禪院家。
這個破壞別人家的賠償款，應該不需要自己出吧？他都不知道臭老爹賣他能賺多少唉。
事實證明，伏黑惠想太多了。
在高專三巨頭眼中，不怕事情鬧得大，就怕事情鬧不大。
賠償？是指你家綁走我家小孩，要付給我的賠償嗎？
——面對氣得手抖快撅過去的禪院爛橘子們，三人心安理得這麼想。
這個時候，禪院四分之一建築物已經破破爛爛了，這還是五條悟夏油傑收斂後的結果。
禪院直哉蹲在角落裡，瞧著一地爛攤子一臉痛苦捂住額頭。
明明他已經把伏黑惠所在地告訴這些魔鬼了，怎麼到頭來還是要被拆家？
如果他這話問出口，就能從帶孩子的家入硝也口中得到答案——笨蛋老師們想要在學生面前彰顯自己的強大，禪院只是剛巧送上門。
怪就怪時機正好吧，大魔王搞事從來不給誰面子的。
無論一群禪院臉色多麼差，想清楚自己掉進圈套後有多心痛，還是妥協了，讓人去叫伏黑惠來。
這是陽謀。十影法像根胡蘿蔔一樣吊著他們走，就算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又怎樣，他們還是要搏一搏，試試能否鑽個空子，反坑高專三人一把。
現在看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計都是徒勞。
伏黑惠穿過廢墟，接收到一群老頭和中年人的怨念視線。
他直接無視他們，左右看了看，沒發現那個人。
五條悟一把撈過他，將人抱在手臂上，問：“找什麼呢？”
伏黑惠：“……沒什麼。”
五條悟：“你渣爹拿了錢就跑了，沒等你，別找了。”
夏油傑：“別聽悟瞎說，他就算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反正總要回高專。”
伏黑惠繃緊小臉：“我沒找他。”
家入硝也給兩個混蛋一人背上來了一巴掌，哪有這麼欺負小孩的？即使伏黑甚爾真的很渣，小惠也習慣了爹的不靠譜，但這種七大姑八大姨恐嚇小孩的語氣就是不可以。
再說，這回伏黑甚爾還真沒走，幹嘛抹黑人——雖然他只是為了蹭一下超特快空中飛的——但保不齊這個舉動中就包含著那傢伙彆扭的父愛呢？
“你爸就在禪院門口等著，解決完我們一起回高專。”
伏黑惠冷淡的眼神肉眼可見亮了一點。
悟、傑：“嘖。”
硝也：“不許嘖。私人恩怨不許帶到這裡。”他們再怎麼樣也不能代替父母在小孩心中的位置。既然伏黑甚爾還沒垃圾到那種地步，就別給人父子關係雪上加霜。
兩人：“哦～”不情願地拖長音。
家入硝也把伏黑惠從五條悟手裡搶回來，放到身後的孩子堆裡讓他們自己認識。
有虎杖悠仁這個活潑的小朋友在，再加上每個小孩都有交朋友的想法，他們基本不會有冷場的時候。
五條悟夏油傑則趁著這會兒功夫去給禪院家的人畫餅。
餅又大又香，是這麼說的：雖然現在把落在五條家戶口上的十影法接回家是不可能的，但你們可以換個思維，讓家裡的小孩和伏黑惠上同一所小學，同一個咒術培訓班啊！
這樣長年累月接觸下來，萬一家族哪個人就成了伏黑惠的摯友，然後改變了他的想法呢？萬一接觸多了，他就願意回家享受尊貴地位和榮華富貴了呢？
選吧，如果不這麼幹你們家就永遠都別想和伏黑惠親近，他們這座大山可不好爬過去。
當然，這麼做了具體能不能親近起來，也沒人知道，但至少有機會了嘛！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陽謀，依然是陽謀。
讓對十影法術式寄予厚望、無法割捨的禪院人咬牙切齒。
孩子養家裡都可能出現那麼一兩個有反骨的，要是讓他們去外面上學，進入高專三人的影響圈子，之後會不會變得更不服管束？
想想這一年裡變化巨大的直哉少爺吧，簡直野得沒邊了！
幸好在家族利益方面，禪院直哉的頭腦依舊清醒，沒有向高專三人妥協，不然那個「炳」首領的位置不會讓他坐到現在。
“其實也不是不行……”有一個人開口說，其他人立馬用看叛徒的眼神看他，他打了個酒嗝擺擺手繼續道，“以直哉為例，變化再大，都沒做過損害家族利益的事情，甚至他在東京高專上學還讓我們穩壓加茂一頭，那他本人變不變有關係嗎？”
另一人也說：“對。小孩再怎麼去外面上學都是家族的一員，只要把家庭教育做到位，讓他們分清楚自己人和外人，那從高專那邊學來的知識技能，都不過是為了家族本身添磚加瓦。”
“這其實是一項挑戰，就看是學校對他們的影響更大，還是家庭對他們的影響更大。”一個人笑起來，“在這場比賽中，我們甚至永遠佔著優勢。因為那些孩子永遠都流著我們禪院的血。”
“真是期待五條悟發現自己為禪院做嫁衣的那天。”
“真是期待禪院發現自己親手把小孩賣了的那天。”
收到禪院家同意回覆的三人相視一笑，很是滿意。
血脈固然難割捨，但人活在世上，作為獨立的個體，總能培養出超越血緣利益的追求。
像直哉那種前15年被垃圾思想灌輸透徹的受益者都能被改變，更別說白紙一樣的小孩了，隨著經歷增多，大多人都不會順著那腐朽家族的期望去成長。
不到這群小孩長成，這個勝負是分不出來的。
但三人組血賺不虧，總歸是給了孩子們一個開拓視野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