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上次這麼尷尬
第四十五章 上次這麼尷尬
事情發生的時候, 夏油傑是拒絕的。
他一落地，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裡，角落擺放插花作品, 牆上掛著狂放不羈的書法字。
連線庭院的幛子門合攏，屋內昏暗，小櫃上燃著檀木薰香。
薰香味道倒也不衝，就是夏油傑第一反應：這間屋的主人是哪裡來的老古董？
好吧, 直接稱呼陌生人老古董實在是太不禮貌。但這種裝修風格，這種裝逼的感覺, 屋主出身大家族準沒錯了。
夏油傑在苦惱小夥伴們又丟了的同時，更加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考慮過後盯上障子門，準備從這裡離開。
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萬一被人發現, 豈不是成了私闖民宅的賊偷？
他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少年, 幹不來違法亂紀的事情。
夏油傑的手剛放在幛子上。
“遠道而來的客人，為何著急走呢？”
熟悉的聲音。
無視了關於腦子的形容詞，教主傑觀察起少年專門釋放出來的咒力——性質、波動和他自己一模一樣。
據硝也說這隻靈參與了星漿體事件，然後被伏黑甚爾祓除。
生活都將你摧殘成什麼樣了啊？（搖晃）
這個傢伙認識五條悟！
這下不承認也得承認了，這個年紀輕輕腦子壞掉搞邪/教的人還真是自己！
饞饞。
dk傑撇嘴。
dk傑：“臥槽？”
“是悟知道我最近在這邊教壇，所以派你來的？”夏油傑眼神淡漠，沒將少年人放在眼裡，“他讓你變成高專時候的樣子想幹什麼。”
“你這是什麼術式？氣息和容貌跟我幾乎一模一樣。”青年模樣的夏油傑緩步走進臥室。
但這不能說明什麼，還是會有別人鑽漏洞的可能性。
“虹龍啊……”
畢竟勉強邁入特級門檻、硬度賊高、長得還不醜的咒靈，也是非常難得。
夏油傑動作一頓, 收回手, 轉身看向臥室和起居室相連的那道推拉門。
夏油傑和另一個自己對視, 肌肉和情緒都緊繃起來。
但當發現對方穿著五條袈裟時，他臉色陡然變得微妙。
嘖，他也想要這種咒靈。自身惡意一點都沒有外露，想必是適合異世界的優秀工具靈。
門開啟, 那裡站著一個穿僧袍、氣質圓滑的青年。
只是聲線更低沉, 語調更輕柔一點。
他狹長的狐狸眼裡斂著精光, 俊美溫和的面龐也因此帶上了一分神秘與不可捉摸。
dk傑一眼就看到一隻盤踞在庭院角落的一級咒靈。之前都沒察覺到，看來這隻咒靈的術式和隱匿相關。
光透了進來，卻因為庭院裡的樹影遮擋，沒辦法完全照亮房內。
夏油傑覺得虹龍在自己眾多破殼夢裡非常代表性。
“那個……我就是你來著。”夏油傑又補充，“腦子正常的，高專時候的，平行世界的你。因為一些原因落到了這個世界。”
教主傑不知道有人眼饞他的破殼夢。
夏油傑鞋子裡的腳趾情不自禁起舞，摳出三室一廳。
dk傑都不知道長大後的自己居然這麼多疑。
是自己沒收服過的破殼夢，鑑定完畢。
dk傑：……嗚。
夏油傑的失態只有一瞬。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天！他絕對不要成為這種心眼賊多的大人，活著也太累了。
即使是十多年以後的自己，肯定還對這隻咒靈留有印象吧？
果然，教主傑見到盤踞在庭院裡的巨大龍形生物時，表情一怔。
教主傑：……
他一手攏著五條袈裟，一手伸向龍頭想要摸摸，同時還運轉起咒靈操術。
他還是喜歡不服就是幹，搞實力碾壓的路線。
為了讓多疑的自己相信，他又試著放出了虹龍。
他很快恢復了笑眯眯的模樣。
門開著一條小縫，在夏油傑的視線中緩緩拉開——想必之前就有人站在那裡, 剛好看到他出現在這個房間的始末, 只是後來擔心目光被他察覺到，這才移開視線, 等他要溜走再出言挽留。
啊這，半年前的玩笑話竟成了現實？未來的自己還真是個什麼教主啊？！
不要吧！
夏油傑內心哀嚎——是的，他至今無法接受硝也給他講過的未來。總覺得如果承認的話，就會失去一些珍貴的東西（比如節操和高智商人設）。自己將再無顏生活在這個星球，需要連夜扛著飛船逃去火星。
像極了自己忽悠別人的時候。
他站在偽裝成年輕自己的闖入者身邊，拉開了障子。
他趕緊把虹龍收回去，不高興地怒瞪自己：“你幹嘛呢？”
這什麼人啊？這隻咒靈是我的！
只是讓你看看，證明一下我身份而已，你怎麼還順杆子往上爬了呢？
夏油傑有被氣到：“你好不好意思？你大我十幾歲缺這一隻特級嗎？”居然搶小孩東西這個人！
“怎麼不缺呢？——開玩笑的。”教主傑笑容慈悲，毫不羞恥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真是一模一樣的存在，那我自然也可以收放屬於你的咒靈。”
“現在看來，我們確實是一個人呢。”
咒靈操術根據階級換算，相差兩級以上可以無條件獲取咒靈。
虹龍勉強邁入特級，教主傑也是特級，按理說想要收為己用是需要「打敗-捏成球-吃掉」這一整套調服動作的。
而且咒靈操術還有個限制。如果咒靈是某一咒術師的式神，和人類有從屬關係，那夏油傑就必須殺掉那個人類讓咒靈迴歸無主狀態，接著進行上述調服過程。
而現在，教主傑什麼多餘動作都沒有，一伸手直接就能把虹龍收回。
發生了這麼不合常理的事，只能說明dk傑沒有說謊。
dk傑懂了教主傑邏輯，依舊滿臉不爽：“你長大以後就把尊老愛幼的美德也一起丟了是吧？如果不是我動作快，你是不是真想佔我便宜？！”
“哎呀。”夏油傑看著性格如此活潑的自己，心裡感慨，果然還是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孩子啊，“我只是想給你上上課，教你如何防備外界的惡意，都不收錢的。”
dk傑：“呵呵。”
說的比唱的好聽。
等著吧，這個長大後腦子不聰明的自己。
可千萬別被他抓到機會，不然他非得讓人回憶一下年輕時的自己是多麼狂放不羈，讓人頭禿。
夏油傑自己都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教主傑和少年版本自己相認後，態度就變好了不少。
畢竟是自己嘛。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能在這個世界待多久，但咒靈操術很好使，自然要說服一下物盡其用不是？他們盤星教也是缺人的。
除此之外，夏油傑還有一個想法。
他想試試看能不能現在就給孩子把話說通，帶他看清楚普通人的醜惡嘴臉。
保護普通人多麼沒追求？
他們的大義應該是創造一個屬於咒術師的世界。
教主傑憐惜又慈愛地看少年人側臉。
就算這孩子一時接受不了這種想法，但見多了世間黑暗，總有一天會明白他的苦心。
他是在幫他少走點彎路啊！
dk傑：……
噫。
這傢伙為什麼是這個眼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不是腦子又犯病，在想一些奇怪的東西。
教主傑帶著dk傑往禮拜堂走，路上沒遇到別人，因為今天是夏油傑幫助教徒、給教徒“洗禮賜福”的日子（其實就是祓除糾纏人的咒靈），這會兒，他的家人們全都在前廳忙碌。
兩個夏油傑從後門進屋那一刻，正好夏油傑的秘書繞過屏風而來。
菅田真奈美：……？
“夏油！你怎麼了夏油！”這個長相美豔的阿姨驚呼起來，“中了誰的術式嗎？居然又分裂出一個你。”
教主傑：……
他的家人有時也是過於沙雕了。
但平行世界解釋起來太麻煩，他自己都沒摸清楚，不如就讓她以為這是敵人的術式效果吧。
夏油傑淺笑著岔開話題：“不用管這件事，外面的猴子們都到了？”
dk傑：……救救我救救我。
未來的自己真的直接把普通人叫猴子嗎？天吶，好尬好可怕！
上次這麼尷尬還是上次。
他的中二病只要不和五條悟或家入硝也一起，就不會上線。
怎麼長大後的自己中毒這麼深？
dk傑屢屢被尬到扣樓房，主要還是他看教主傑沒啥濾鏡——自己看自己，不就那樣？兩隻眼睛一張嘴的。
也就五條悟總覺得自己帥到慘絕人寰天下第一，夏油傑多少會剋制一下。
至少那份美貌不能讓夏油傑忽視教主傑把自己搞成詛咒師這件事。
於是呢，在菅田真奈美心中：教主好帥，這麼說話更帥了噫嗚嗚噫。
在dk傑心裡：媽呀沒眼看。
菅田懷著對教主的崇拜出門安排工作去了，教主傑就趁著這段時間與小孩聊聊自己現狀。
他大致說了下自己離開高專，接管教派，完全從咒術界獨立出去這件事。
因為小孩明顯沒經歷星漿體事件，如今還滿心滿眼都是保護普通人（dk傑：……倒也沒有），教主傑擔心自己直接說「你未來會叛逃咒術界成為詛咒師」、「你不知道屠了多少普通人甚至還殺父母證道」、「你和你摯友們決裂」之類的話，孩子會受不了。
他想用點話術，循序漸進一下。
教主傑說完後，看了看少年，覺得對方似乎接受得還不錯。
少年甚至主動問他問題：“對了，你接管的這個教派叫什麼來著。”
“盤星教。”
“哦……”夏油傑裝出瞭然模樣，然後在教主傑試圖開啟更進一步的話題時，他，“盤什麼教？”
“……”教主傑額角青筋在跳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高專上學時，是個刺頭。
“我說，這裡是盤星教。我是盤星教教主。”
dk傑：“哦。”
一秒後：“什麼星教？”
教主傑：……要不弄死他吧。
在自殺的邊緣徘徊.jpg
好在，dk傑皮易有道，沒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問這麼多遍，主要不可置信，覺得長大後的自己果真腦子不好使了。
按照硝也的說法，天內理子死就是因為這癟犢子盤星教。
要是他經歷過這種事，沒聯合好友把這個破教派拆一遍已經是脾氣很好了。
讓夏油傑這個名字和“盤星教”三個字繫結在一起？
還不夠他噁心呢。
這個自己到底是怎麼做到心平氣和介紹說「我是盤星教教主」的？
還是說，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自傲卻又為了利益虛與委蛇？
喊著普通人猴子，卻仍舊會賺普通人的錢？
夏油傑看著“自己”，深刻意識到他們是同一個人。
但並不完全相同。
傑哥：這可太好了，終於不用為自己尷尬到腳趾摳一棟樓。
那現在問題來了，他要如何拯救這個會英年早逝的夏油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