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性格差而已
第五十九章 性格差而已
綠樹如蔭, 磚砌的院牆在後面若影若現。
一輛計程車在靜謐的環境裡行駛，最終安靜停泊在木質結構、氣勢恢宏的大門前。
“大哥，您慢點下車。”
“大哥小心, 別磕到頭了。”
計程車副駕駛車門開啟，棕發少年快速下車, 他非常恭敬地彎腰, 將後排的車門開啟。
黑髮少年則從後排左側車門下來, 一路小跑繞到右邊, 手掌覆在門框上，側身站著十分優雅。
萬眾矚目下, 一位身高腿長髮色優秀的頂級大帥哥邁步而出。
他蔚藍如天空的眼睛淡漠地看了面前大宅院及其中的人一眼，墨鏡一帶誰都不愛，對著小弟酷酷點頭道：“活幹得不錯。”
“謝謝大哥誇獎。”
“大哥言重了。”
按照一般情況，不應該是世家大族看不起自家大少爺的窮學生朋友，於是要搞一些明褒暗貶、陰陽怪氣的操作，來讓他們認識到王子跟灰姑娘的差距嗎？
這樣的話，家入硝也跟夏油傑就能借機哭訴，訴說著和大少爺做好友有多麼多麼痛苦，果然他們還是不要做好友就當普通同學好了。
可家入硝也跟夏油傑現在是神子跟班, 根本算不上五條悟平起平坐的朋友, 也就不值得被他們迎接了。
畢竟他們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新時代好少年，那能是你想勸就勸得回來的存在？
到這時，五條家族已然落入了他們的圈套中。
三人組心情複雜：五條家，這還真不把我們（他倆）當外人啊。
這派頭, 這氣勢，誰看了不得說一句：
好訊息！五條大少爺帶著他的小弟們回家啦！
然後五條悟就能借機衝著迂腐橘子長老們發作，說他們用銅臭味毀掉了一份世界上最最真摯的友誼，他好生氣他好恨，他要帶著剛學會的反轉術式離開五條家！再也不回來！
五條一族肯定非常會抓重點——什麼？！神子學會了反轉術式？
（他倆不可以！說計劃就說計劃，五條悟怎麼老是一玩嗨就滿嘴跑火車。）
（重來——）
交兩個窮學生朋友算什麼？
只要神子不離開五條，不說離家出走的氣話，就算五條一族白養十個八個窮學生也是可以的！
（五條悟：你倆就是看中我的錢是吧？！）
一人在前兩人在後, 三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宅院大門。
這種情況下, 再在五條悟面前端著世家架子，不就是給難得回家的神子臉色看？
悟少爺還不得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到時候，長老又不會說神子哪裡做錯，被罵的就是他們了！
五條家眾人：……等等！
他們收集到的情報裡, 悟少爺跟他同學們不是這個相處模式啊！
難道說……
到底是為什麼會這麼上道呢？
跟他們預想的不一樣哎，搞不懂。
實際上，悟少爺早早收穫了另兩人的忠誠！
在一眾五條喜悅又敬小慎微的歡迎下，墨鏡後面三雙眼睛裡頓時多出詫異的情緒。
在學校裡發生的種種，都是演給高專和咒術界其他人看的？！
展示世家的氣度，把握好友好又不失尊貴那個度，那是外人、客人在場才需要的。
交兩個窮學生朋友算什麼？
只要神子不離開五條，不說離家出走的氣話，就算跟窮學生結婚也是可以的！
不愧是未來家主！不愧是他們五條家的六眼！
來迎接神子的這部分族人頓時喜笑顏開，也不再拿喬，開心恭敬地迎了上來。
太好了，五條力壓禪院加茂，登頂咒術界的未來就在眼前啦！
銀髮少年的“狗腿子們”恭敬地低頭，非常自覺地站到了大哥身後, 同樣戴上墨鏡。
（硝也、傑：？？？）
不把五條忌庫開放，送他們四五十把咒具，這件事兒是過不去的知道嗎？
——以上，就是他們回五條家之前制定好的計劃。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差錯，按理來說應該眼高於頂的御三家之一居然喜笑顏開，如此熱情的迎接他們？
雖說熱情的主要物件都是五條悟，但他們倆還杵在這裡，這群人也夠不拿他們當外人的。
夏油傑發現沒人注意他，偷偷給家入硝也遞了個眼神：人家如此熱情好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打劫他們家忌庫。
家入硝也高深莫測：怕什麼，悟自己都說了，只是左口袋東西放到右口袋的事兒，別不好意思。
夏油傑點點頭：他們這反映很異常，萬一不能趁機敲一筆咒具怎麼辦？先前商量的計劃全線崩盤。
家入硝也眯了眯眼睛，輕微搖搖頭，示意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之後再看，藉機行事。
一眾穿著和服的五條人簇擁著三人組往古樸大氣的宅子內去。
只有他們身後的計程車司機暗自神傷。
司機：“你們還沒給車費啊——”
***
五條家族在京都郊外佔地面積極廣，建築物古色古香。
黑瓦砌的歇山頂，木材搭的長迴廊。
庭院裝飾既有頗具禪意的枯山水，也有灌木、石子路、遊著金魚的池塘。
走在這樣的環境中，人不自覺就閉上嘴、放緩呼吸、放慢腳步。
明明一行有十數人，發出的動靜愣是比不過水滿即倒、發出噠一聲響的驚鹿。
安靜的環境有助於思考。
三人組之前腦子沒轉過彎，壓根沒想到家入硝也和夏油傑為啥那麼受歡迎。
現在才終於明白，被歡迎的只有五條家的神子，悟少爺本人。
他們就是悟少爺出門在外收的小弟，本質上和五條族人的地位沒什麼區別，甚至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就算同為家臣，地位還更低一點。
有血緣關係的小弟對普通小弟能拿出什麼態度？
除了無視，就是無視。
又不是客人，你拽什麼拽。
有趣的是，這種情況並不是三人組故意造成的。
他們的計劃明明是《王子與灰姑娘的真摯友誼》 ，卻因為昨天晚上當賭狗瘋狂抽卡，一贏兩輸，把劇情變成了《□□悟少爺與他不值一提的小跟班們》。
三個人難得噎住。
對他們來講，願賭服輸嘛，只要能不叫爸爸，叫兩句大哥、幫貓咪鞍前馬後跑腿算什麼，厚著臉皮就是玩。
誰能想到當事人玩得開心，看到的人反而認真了呢。
但箭在弦上，解釋是不可能解釋的，只能順著新劇本演下去這樣子。
要記住演戲的最終目的。
向著目標衝刺就對了。
人群最後並排而行的夏油傑家入硝也迅速互換了個眼神，二人瞬間理解對方的意思。
至於前排跟他們倆隔了好幾人的五條悟。
這隻我行我素的貓咪現在還沒鬧起來，說明他腦回路跟他倆是一致的，就算不用專門說也能配合默契。
五條大宅或者說五條族地，佔地面積極廣，分為內圈跟外圈。
裡圈住著的人，主要是血脈跟主枝接近、地位比較尊貴的，要麼就是遺傳到了好用術式的人。
外圍住著的，大多是千百年來侍奉五條的家僕，依附五條一族在咒術界毫無背景的術師，和一些血脈不行能力也不行的旁枝。
在有關旁枝的問題上，五條一族要比禪院家態度寬和些。
雖然家族中也有地位高低不同導致的鄙視鏈，但還沒有到那種把人當狗的地步。
如果你家裡沒人覺醒出好用的術式，那不想在族地居住，想要自由，想要分家出去單幹也是ok的。
就是五條家族的福利不會再發給你，出去也別再藉著家族名頭做事，以及，如果後代身上覺醒了好用的術式，需要再遷回家族。
因此，五條相比禪院加茂兩族，人員更加精簡。
另外，對於吸收新鮮血液，他們也一向比御三家另兩位積極。
禪院術式多而雜，人才夠用，所以能說出「非禪院者非術師」這種屁話。
加茂術式都跟血有關，赤血操術功能繁多，特點鮮明。相比起外來人才，這些人更喜歡往家裡多娶幾個妻子，搞正室妾室那套，生下赤血操術的繼承者才是最重要的。
五條嘛……五條在本族術式上有苦難言。
無下限術式繼承人不少，無下限術式非常強。
但沒有遺傳到六眼說個屁。
用不了就是用不了。
更坑的是，無下限術式的基因很強勢，家族覺醒術式的孩子有半數都是無下限，導致其他術式只好委委屈屈分另一半繼承人。
這種特殊性導致五條最喜愛接納沒背景的術師。
內圈術師和外圈外來的術師們相處模式也就平平淡淡，不怎麼招惹對方，畢竟他們都活在五條悟的光輝下，用崇拜又或者更復雜的情緒仰望這位神之子。
外圈和內圈的問題本來不關三人組的事兒，五條悟自己都是簡單知道而已，怎麼會專門說給好友聽。
但，這個問題只是不關“朋友”的事。
卻是“小弟”必須要遵守的規矩。
夏油傑和家入硝也追隨五條悟，跟外圈的外來術師依附五條家族沒有區別。那並無朋友身份的他們就沒資格踏入內圈，那是隻有血脈相連、地位尊貴的家族成員才能進到的領域。
認可外來術師的能力，不代表鄙視鏈不存在。
家系術師大多都高人一等，抬著下巴看人。
甚至依附而來的普通術師們，有部分也學會了對上唯唯諾諾，對和自己出身相同的別人重拳出擊。
很難想象，五條悟在這種家族被捧著長大，所有人做事都看他臉色，他居然還能長成現在這樣，那顆聰明的大腦真是功不可沒。
性格差一點，嘴巴壞一點而已，他不過是隻驕傲的小貓咪。
現在，小貓咪腹黑的狐狸朋友，跟蔫壞的兔子朋友，被人攔在了進內圈的門外。
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在說，跟班就該有跟班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