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良將和名將

項燕和李牧決戰的地方,在後世淮陽附近。

淮陽和項城後世都歸屬於河南周口市。項城東臨潁水,決戰地就在穎水以東。

李牧說等項燕,就真的沒有偷襲行軍中的項燕,靜靜等候項燕安營紮寨,整備軍隊。

項燕對李牧的守諾有些佩服,又有些難堪。

楚軍計程車氣在看到秦軍氣定神閒地等候他們整備軍隊時逐漸低落。

秦軍為何不來騷擾他們?這顯然是因為秦軍瞧不起他們。

李牧把自己的帥旗插到了秦軍最前列的戰車上,讓所有楚軍都能看到,他們的敵人是那一名天下名將,武成君李牧。

滅南楚的那個!(李牧:滾!)

對比李牧,項燕的戰績就有些不能看了。楚軍對項燕沒信心。

項燕為了提升士氣,決定拉出自己的重騎兵,先衝擊一次秦軍軍陣。

項燕率先讓重騎兵衝鋒,殺聲震天,煞氣如虹。

鼓聲變幻,令旗晃動。

秦軍見到重騎兵衝來,軍陣一動不動,如同雕塑一樣,絲毫沒有被重騎兵造成的驚濤駭浪嚇到。

蒙恬若有所思。

當初王翦拉出了重騎兵沖垮了楚國的大別山三關,項燕特意尋訪了當時的經歷者,打造出和王翦無二的重騎兵。

武成君的意思應該是,項燕很擅長學習,並且在戰鬥中能夠利用自己的優勢,本身將領素質應該算是此世頂尖。

朱襄雖然經常想些不切實際的點子,但大概因為沒有經過專門的兵法訓練,所以思路比項燕靈活多了。

李牧先選好了戰場,雖然沒有騷擾項燕,但在秦軍軍陣前面已經撒了不少堅硬的石頭,紮了不少短木刺,就等著項燕的騎兵。

不過玩具望遠鏡是要還回來的。王翦、廉頗、李牧和南郡郡守蒙武的望遠鏡是自己的。

但項燕與名將仍有一線之隔。這一線,就是“學我”和“似我”的區別。

看著項燕將重騎兵拉到了最前排,李牧露出了笑容。

透過望遠鏡,李牧看到了楚軍軍隊各個兵種的排列方式,立刻得出了楚軍會採用的戰法。

再者,其他國家模仿重騎兵,只能模仿看得見的,模仿不了看不見的。

李牧點頭:“他不如朱襄。”

然後他們依靠戰車,堆好拒馬的柵欄和扎著鐵釘的釘板。

李牧和王翦終於能裝備上朱襄早就已經交給他們的另一項戰馬神裝——馬蹄鐵。

兩軍對壘,鼓聲和號角聲齊震。

“王將軍比項燕更懂他自家創造的戰法,所以項燕如果不推陳出新,怎麼可能戰勝得了秦軍,是這樣嗎?”蒙恬問道。

朱襄帶領墨家弟子改良了鍊鐵法,又深入研究了原本需要“偶然”才能打造成的“鋼”,研究出了灌鋼法。秦國鋼鐵產量迅速拔高。

項燕沒有料到這一點,不是他真的蠢,而是秦國也有騎兵,有戰車。若李牧提前在雙方交戰的地面上佈置妨礙馬匹的障礙物,顯然騎兵更強的秦軍吃虧比楚軍大。

當然,李牧說這句話,只是因為對朱襄的濾鏡太大了。

以他與秦王的關係,待他而立之年後,秦王一定會給他獨領一軍的機會。武成君現在經常教導他為將為帥的知識。

蒙恬雖然已經快三十了,語氣仍舊很活潑:“將軍,項燕學我們呢!”

李牧微笑道:“嗯。”

比如馬蹄鐵。

重騎兵哪怕和重步兵打出一比二一比三的戰損比,重步兵這一方也是賺的。

秦兵解開戰車上的韁繩,將戰馬拉到身後,只留下青銅戰車。

他遺憾地搖搖頭,道:“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項燕只堪為良將。”

在楚軍重騎兵之後,是動作更靈活的輕騎兵。

雖然朱襄沒有造出透明玻璃,但透明水晶再稀有,給好友李牧打造一副望遠鏡還是足夠的。

李牧此次軍陣中輕重騎都有,但他沒打算用重騎兵對重騎兵。

但他不知道,秦軍的戰馬都奢侈地釘了馬蹄鐵。

如果秦軍軍陣產生了混亂,接下來就是戰車帶著步卒衝鋒,將秦軍軍陣撕開。

李牧拿出了一個望遠鏡。

相比重騎兵,步兵“廉價”。所以他和王翦在論兵的時候,就已經得到重騎兵的“解法”,那就是用重步兵對重騎兵。

材料貴重,又要手工精細研磨,望遠鏡是個稀罕貨。除了秦王子楚帶了一架望遠鏡陪葬,連秦王政都將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玩具望遠鏡暫時送給了出征的將軍。

這組輕騎兵都是最好的弓箭手。他們的作用是在重騎兵沖垮秦軍盾手方陣後,貼臉朝著秦軍射擊,擴大秦軍軍陣的混亂。

秦國與西戎混居,本就是靠在草原上養馬發家。秦國湊得出來能披甲的高頭大馬。

但馬雖然能負擔起重甲的重量,馬蹄消耗非常嚴重。如果地上有障礙,以重騎兵戰馬的載重,地面的障礙就很容易讓馬崴腳。

軍陣中每一個方格小陣的旗手得到命令,晃動旗幟,喊出口號。秦軍軍陣改變,盾手上前,戰車更在盾手之前。

這也是王翦用過的軍策。

如果讓朱襄和項燕比攻城,朱襄拍馬都比不上。

項燕征戰這麼多年,經驗比朱襄豐富多了。朱襄光是行軍怎麼安排爐灶和廁所,都還要學好多年。

不過秦人上下沒有不對朱襄有濾鏡的人,蒙恬立刻道:“他怎能與朱襄公比?”

其他副將紛紛點頭。

武成君你可別這麼說,辱朱襄公了。

李牧這裡情緒非常穩定,還有心情閒聊。

喊打喊殺的楚軍重騎兵已經出現了混亂。

負重過大的戰馬本來就很難賓士,重騎兵衝鋒的戰法只能用於一小段的平坦地。若是半具裝的騎兵,能運用的場合更廣泛一些,但也要注意地形。

李牧在地上撒了太多障礙物,有的馬蹄踩在鵝卵石上打滑,有的馬蹄被木刺釘了,有的馬蹄卡被尖銳的石頭劃了……只要有一匹馬在衝鋒時偏離了路線,整個重騎兵衝鋒的佇列都會受到影響。

重騎兵太貴了。項燕只訓練了重騎兵,這還是第一次把重騎兵拉出來實戰。

王翦當初訓練重騎兵的時候,有朱襄不計成本的後勤支援,常用實戰來訓練,戰馬和騎兵對沖鋒這件事都已經很熟練。就算有人在旁邊敲鑼打鼓點鞭炮,戰馬也不會被幹擾。

何況王翦的重騎兵有馬蹄鐵。

於是項燕的重騎兵巨浪拍到秦軍的拒馬欄時已經失去了力道,連第一道拒馬欄都沒有衝破。

秦兵拿著奇怪的彎刀從盾兵中伸出,勾住馬腿,只輕輕一拉,負重過大的戰馬立刻慘叫跪下。

重騎兵倒在地上後,一群秦兵拉著錘子等鈍擊武器一擁而上,一頓猛錘。

全副武裝的重騎兵甲未破,骨血腦漿內臟已經被砸成了一團糨糊。若把甲拆開,恐怕連個人樣都看不到了。

重騎兵的攻勢被破的時候,倒下的屍體又在拒馬欄前面形成了一道新的拒馬防線。

後面的輕騎兵因負重較低,沒有受到地面障礙物太大影響,成功貼近了秦兵軍陣。但他們貼面射擊的弓箭居然被自家人的屍體擋了下來。

秦軍的步兵有的躲在了盾後面,在盾兵前方的步兵躲在了重騎兵和具裝戰馬的後面,居然比盾還牢靠幾分。

“箭!”

旗幟變化,鼓點急促。

步兵紛紛撤退,弓弩兵上前一步,盾兵的盾牌向後傾斜。

如雨般的箭矢朝著輕騎兵傾斜,楚軍的輕騎兵立刻後撤。

“衝!”

旗幟再次變換,號角響起。

秦軍軍陣分開,軍陣中間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的重騎兵已經上馬,戰馬緩慢起步,速度越來越快。

秦軍的重騎兵開始衝鋒。

此時楚軍的輕騎兵正在後撤,步兵也看到了旗語,停止了衝鋒,準備轉向後撤。

項燕見到重騎兵衝鋒受挫,急得親自敲鼓,讓楚軍趕緊變陣。

但已經晚了。

楚軍沒有預料到重騎兵才第一次衝鋒就受挫,軍隊後撤時難免混亂。

此刻秦軍的重騎兵就像是衝擊一群潰兵,沒有任何阻攔地就將楚軍鑿開。

項燕見狀,只能咬牙讓剩下一半重騎兵出擊,與秦軍的重騎兵硬碰硬。

“重騎兵衝重騎兵是最蠢的戰法。”李牧拿著望遠鏡,對蒙恬和身邊副將指導道,“雖然他是倉促為之,但若換作是我,會讓楚軍立刻散開,寧願暫時敗退,也不會用剩下的重騎兵。”

蒙恬點頭受教:“重騎兵是用來進攻的,不是用來防守的。”

李牧道:“不過項燕練兵的本事還是不錯,這支重騎兵,有王將軍八分像了,可惜……”

蒙恬道:“可惜似我者死!”

李牧笑道:“你能吃透這一點,就可以獨自領軍了。”

李牧放下望遠鏡,從戰車上下來,翻身上馬:“來,趁著還年輕,跟著秦軍一起衝鋒。這次再不親自衝鋒,待下一次我們出兵的時候,就只能站在戰車上看了。”

蒙恬等副將開懷大笑,紛紛上馬。

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有長矛長槍長刀,是最適合不過的馬戰兵器。

“小子們,隨我衝鋒!”

李牧在副將和親兵的掩護下,跟著重騎兵衝了出去。

他的戰法居然和項燕的戰法有幾分相似,都是重騎兵衝鋒,然後輕騎兵跟隨,接著是步兵方陣衝鋒。

項燕也上了戰馬,看著李牧衝來,手中長兵攥出了汗水。

明明雙方戰法都差不多,為何楚軍一觸即潰,秦軍卻節節勝利?

這短短的接觸,他想不明白。

或許他多想一想能想明白,但現在已經不容他多思考了。

李牧手持馬刀,沒有貼面射擊,而是直接隨著重騎兵衝入敵陣中。

尋常騎兵多用弓箭,但李牧這支騎兵裝備精良,對面弓箭射中了盔甲也不會有問題。他們又早早有了馬鐙,已經很擅長在馬上作戰,手中兵器也是適合馬上作戰的長兵武器。

所以當楚軍被鑿穿,遠端攻擊比較混亂的時候,李牧放棄了用弓箭,直接用騎兵和步兵短兵相接。

李牧等人穿插在楚軍步兵方陣中,楚軍不敢用弓弩,擔心射到自己人,只能用手中的兵器和馬背上的李牧等人交戰。

此刻戰馬帶來的勢能成為比騎兵手中兵器更可怕的大殺器,沒有兵卒能夠抵擋住戰馬的衝鋒。

騎兵的力氣在戰馬賓士的勢能下,也能輕鬆將原本站著很難砍動的骨頭輕鬆砍斷。

訓練了馬背作戰,有了馬鐙的騎兵,對尋常步卒就是虐殺。

項燕看出了這一點,只能親自率領輕騎兵與李牧交戰。

但李牧在楚軍混亂的軍陣中,居然比項燕這個楚國主將更靈活幾分。

他總能避開項燕的騎兵,一頭扎進另一堆混亂的楚兵步卒中。

項燕跟在李牧的馬屁股後面追,越追越心驚。

他看出來,李牧雖然手中的長刀不停,但彷彿能一心二用,總能觀察出楚軍軍陣的薄弱處,時刻帶著身後的人變換線路。

居然有人能在敵方軍陣中來回衝鋒?!這還是人嗎!!

項燕跟在李牧身後,明明能看到李牧的背影,明明離李牧只有一點距離,好像只要再在馬屁股上抽一鞭子就能接觸到李牧,但他心中卻越來越絕望。

那麼一點點的距離,為何他已經竭盡全力,卻感覺越來越遠,永遠也接觸不到?!

這天底下,還有比李牧更傑出的將領嗎?

在敵陣中輕騎兵衝鋒,反覆衝鋒,哈哈哈哈,還有誰能做到?!

項燕崩潰了。

若朱襄得知項燕的崩潰,會拍拍項燕的肩膀,告訴他不用太絕望,因為他孫子項羽也能做到。

可惜,項羽和李牧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不可能跟隨項燕與李牧對抗。

何況,李牧如果遇上項羽,大概就不會去玩什麼騎砍,而是用兵力堆死項羽了。

現在項燕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天賦絕倫的孫子叫項羽。

他的馬跟在李牧身後,速度越來越慢,最後佇立到了原地。

“將軍……”副將也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

四處都是楚軍的慘叫聲。

兩軍交戰,只需要一次接觸,便可以決定勝負。

現在楚軍雖然兵力尚存,但無論是誰都能看出,楚軍已經敗了。

項燕手中這支以他私兵為主的精兵,已經敗了。

項燕閉上眼,滿臉絕望。

他錯了,他不該與秦軍正面對壘。

秦軍用激將法逼他出戰,就是讓楚軍以短處攻秦軍的長處。

秦軍的長處是什麼?戰鬥素質遠高於楚軍。

楚軍的長處是什麼?是地利人和啊。

可惜就算再來一次,他可能還會中計。因為他也有了輕騎兵重騎兵,他還自認為和李牧是一個層次的將領,他更不相信楚軍的戰鬥素質比秦軍差這麼多。

李牧看上去沒有用計,實際上計謀狠狠地紮在了他和楚軍人性的弱點上。

這場戰鬥看似現在還沒結束,但在他中了李牧激將法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結束。

那時候自己就已經敗了啊!

“將軍,趕緊收攏殘軍,該來得及!”副將提醒,“項城還未破!我們聯絡其他郡守和封君,還來得及!”

項燕從絕望和崩潰中回過神。

他深吸一口氣,道:“對,楚國還沒有輸!”

我項燕輸給了李牧,但楚國還沒有輸給秦國!

項燕立刻放棄繼續追擊李牧,鳴金收兵。

楚軍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精神振作,開始突圍。

李牧已經衝到了楚軍身後。

他甩了甩砍人砍酸的胳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液,在戰鬥時冷漠的臉上再次浮現笑容。

“項燕看來慌亂了一陣子,現在才鳴金,有些晚了。”李牧道,“蒙恬,接下來該如何做?”

蒙恬大聲道:“我軍已經到了預定位置,圍三面,放一面,讓楚軍去衝擊項城!”

李牧笑著讚許道:“好,下令吧。”

蒙恬把袖子擼起來,屁股左突右突,把想要和他搶的其他同僚擠下去,拿著鼓槌使勁擊打戰鼓。

合圍了合圍了!

秦軍在衝鋒的時候,已經與楚軍完成了位置互換。

重騎兵和輕騎兵在原本楚軍的位置,步卒兵陣在兩翼,原本秦軍佈陣的地方空了出來,成為一條逃生通道。

項燕鳴金收兵的時候,楚軍自然向人最少的地方突圍,潰兵毫不猶豫地朝著秦軍口袋沒收攏的地方衝去。

項燕帶著將士衝出一段距離後,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面前,橫著一條潁水。

“秦軍故意把我們往死地趕?”楚將咬牙切齒,“將軍,只能背水一戰了!”

“不,看那邊,有浮橋!”有人眼尖道。

在他看到浮橋的時候,許多楚兵已經爬上了浮橋,朝著對岸跑去。

項燕一愣。穎水上怎麼會有浮橋?

很快,戰場附近地形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他馬蹄一頓。

“不,不能過去!全軍聽令,不準渡河!”項燕大驚失色。

他猜到了李牧的算計!

潁水後面是什麼?是項城啊!

這麼多潰兵衝擊項城,李牧是想讓他手下的楚兵替秦軍攻城!

但人在絕境之中看到了一條生路,還有人已經踏上了這一條生路,主將的命令,不可能抵得過求生的慾望。

項燕不斷命令楚軍不準渡河,楚軍湧上浮橋的速度卻更快了。

項燕命令親衛斬殺不聽命令的楚兵,守在浮橋口不準楚兵繼續渡河。

在浮橋上的楚兵更加拼命地逃跑,生怕被項燕抓住;沒有衝上浮橋的楚兵看見楚將身後成功逃生的同袍,又回頭看著黑壓壓的秦軍,心頭一橫,舉著手中兵器衝向了項燕。

生路就在眼前,將軍又如何?和他拼了!

李牧特意建造的這座寬廣又結實的浮橋,成為了項燕親兵和尋常楚兵的戰場!兩方在浮橋口殺紅了眼,已經分不清敵友!

項燕在阻攔楚兵渡河的時候,也下令燒橋。

但浮橋建在水上,本來就很難燒著。李牧又特意將其建的非常牢固,等項燕的時間大部分都用來建橋了。他們在楚兵的攻擊下,短時間內很難毀掉浮橋。

李牧帶著秦兵緩緩壓來,如同烏雲一般。

楚軍聚集在了浮橋口,秦軍輕鬆將浮橋口的楚軍包圍。口袋嚴絲合縫,只剩下浮橋一條生路。

這條生路,卻被項燕把守,楚兵不得透過。

項燕眼睛都殺紅了。

他本是一員兇狠猛將。但在這一戰中,死在他手中的楚兵,居然比秦兵還多!

李牧見前方戰勢稍緩,命令秦軍弓弩齊發,再次給楚軍蒙上了一層死亡恐懼。

然後,他讓秦軍中的楚人用著楚國各地鄉音大喊:“項將軍,你是要逼死同袍嗎!”

項將軍,你是要逼死同袍嗎?

項將軍,你是想讓跟著你打仗的楚人死光嗎?

項將軍,你是瘋了嗎?居然對楚人同袍兵戈相向!

快睜眼看看,你殺了多少楚人!

楚音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淒厲,從秦軍傳到了楚軍潰兵耳中。

楚軍潰兵也不由紅著眼質問他們的將軍,為何要守在他們唯一的生路上?為何不殺秦人,要殺他們這群同生共死的同袍?!

項將軍,你睜大眼睛看看,你身邊都是死不瞑目的楚人同袍!你敢睜大眼睛看看嗎?!

“將軍,我們也逃吧。”

項燕的副將親衛都撐不住了,他們哭著道。

項燕茫然地放下手中武器,楚兵如潮水般從他身邊湧過,湧向浮橋。

“逃……嗎?”項燕自言自語。

副將道:“就算項城破了,但楚國還有很多土地,還有很多座城池,我們還能守!”

項燕回神,振作起來。

“對,對,還能守!”他也上了浮橋,“去項城,如果項城城破,隨我混進去,救出楚王!”

楚國還沒輸,還沒輸!

項燕也策馬上了浮橋,楚軍潰兵渡過潁水再無阻攔。

秦軍收起弓弩,靜靜地等待楚國潰兵全部渡過浮橋時,才踏上了浮橋。

而潰散的楚兵,居然忘記了把身後浮橋毀掉。

他們都在逃命,都只看得見眼前,不敢回頭看黑壓壓的秦軍。

在項燕和李牧決戰的時候,項城沒想過突圍。

李牧帶了十萬精兵前來,後勤民夫有二三十萬。當他離開項城的時候,民夫就扮作精銳秦兵,在項城各處城門巡邏。

因為秦軍一直圍而不攻,項城幾次試探性突圍被狠狠地揍了回去,又不能與外界聯絡,不知道項燕已經來了。所以他們只當今天是尋常的被圍的一天,不知道李牧已經率領精兵離開。

直到楚軍潰兵到來時,每日都會親自來城牆觀察的楚王啟才意識到了不對。

哪來的楚兵?!

“大王,城下潰兵說他們是臨武君的兵,求我們開門。”守城武將道,“臨武君,臨武君敗了?”

楚王啟茫然失措。

臨武君來了?臨武君和秦國打過了一仗了?臨武君……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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