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燜烤熊掌肉

朱襄再次南下時,已經是公元前247年的二月,鶯飛草長之時。

在朱襄前世原本的歷史中,今年是秦王政元年,子楚在今年病逝,嬴政在今年繼位。

不過秦始皇還沒有正式登上歷史舞臺,因為他還得等及冠,才能一展拳腳。

現在子楚雖然還是一副病弱模樣,但仍舊是秦王;嬴政雖沒有當秦王,但早早地登上了歷史舞臺,後世帝王本紀都得從他三歲時開始寫起。

朱襄坐在船頭,一邊看黃翟的功課,一邊走神。

春申君夫人將黃翟託付給朱襄後,朱襄帶著黃翟四處巡視秦國的田地,順帶教導黃翟一些上學不到的知識。

待朱襄要去漢中行宮時,黃翟這個驕傲又古板的少年,不願意此時藉由朱襄的臉面在秦王面前掛上號,拿著朱襄的推舉信,自己去了咸陽學宮報到。

朱襄很是無奈。

黃翟身為春申君的孫兒,又是自己帶去咸陽的人,就算不與秦王見面,秦王也會一直關注他。

不過少年郎有這等堅持,長輩支援誇讚就行了,不需要戳破少年幼稚但美好的堅持。

李牧道:“你去說吧,我看你打不打得過尊孟子為師的儒家人。”

朱襄唉聲嘆氣了一會兒,還是看不下去,就把黃翟的功課放回了箱子裡。

周禮中有熊掌這道菜,孟子還在文章中提到過。權貴家的廚子都有一手做熊掌的絕活。

朱襄:?

他拿著黃翟的功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有給黃翟佈置功課嗎?

回到咸陽後,朱襄去關心黃翟的身體和心情,黃翟卻拿出一堆做好的功課,乖巧讓朱襄檢查。

朱襄嘆氣:“我不是不想教,只是離開了荀子的監督,就想偷懶,不想看到太多字。”

朱襄在此時雖然老被熟悉的人戲稱為最好的廚子,但朱襄知道他會的就是些家常菜。一些華麗的大菜,比如熊掌什麼的,他當然不會做。

朱襄道:“批閱功課很無聊,為什麼不能打瞌睡?再說,我現在批閱了,也無法立刻還給他。”

“你舉著一隻雞幹什麼?”朱襄從跳板上跳下來,把著王翦的肩膀道。

王翦站在碼頭,舉著一隻野雞對他們招手。

王翦道:“運氣好,打到了一隻熊,膳夫正在做熊掌,我們回去就能吃。”

朱襄啃了兩口,覺得和啃豬蹄、牛板筋差別不是特別大。

他拖延症發作,等要給咸陽送信之前,再加班加點看完吧。

朱襄回咸陽時,黃翟交的功課,朱襄已經全部批閱完了。這一批功課是黃翟提前為朱襄送別時,增加的功課。

這時候,除非荀子拿出戒尺把朱襄敲一頓,誰也治不了朱襄。

都說自家外甥是祖龍,你看那條龍,身體拉直後,像不像一條單槓成精?

“你拿倒了。”李牧把釣上來的魚放進魚簍時,看了朱襄一眼,提醒道。

李牧無語。他一甩魚竿,不理睬朱襄了。

一道熊掌,先燜後烤再澆油將表皮炸酥脆,撒上特製的粉料,美味無比。

李牧道:“你身為老師,批閱學生功課反而打瞌睡?”

真是好學生啊。

朱襄給這個時代帶來了許多新調料,王翦身為朱襄的友人,家中廚子也在朱襄那裡“進修”過,對新調味料掌握得爐火純青。

他冥思苦想,猜測可能是自己在教導黃翟的時候隨手提了幾句,咸陽學宮哪些老師的帶筆記手抄本值得一看,黃翟就記住了。

朱襄將自己的“感悟”告訴李牧和王翦後,兩人差點嗆到。

船順流而下速度飛快,在朱襄犯懶時,船就已經到了王翦的地盤上。

朱襄道:“熊掌味道就這樣,但熊皮很好,我要帶回去嚇唬政兒。”

現代人千萬不要學,野生動物不要吃,牢底坐穿。

王翦道:“今日打獵打到的,羽毛很好看。”

雖然已經在這個世界活了三十多年,但對這個世界保護動物隨便吃還是有點不適應。

朱襄斜眼瞥道:“看,不良居心暴露了。”

朱襄眼皮子跳了跳。

李牧好奇:“你既然不想教,為何不說?”

下次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就送對方豬蹄好了。

王翦沒好氣道:“我花大力氣獵熊為你接風洗塵,你說和豬蹄差不多?”

李牧步履穩重平緩地從船上走下來,道:“羽毛確實很好看。只打了幾隻雞?”

朱襄道:“羽毛好看,你把羽毛拔了送給我啊。”

朱襄差點笑得從船頭上跌下去。

王翦道:“我等著你給我烤雞。”

雖然政兒也是聰明的好學生,但因為太聰明瞭,對荀子、藺公等老師很尊敬,但對自己這個舅父,隨著政兒的年紀增大,自己教一句,他能槓十句。

朱襄低頭,把黃翟的功課拿正:“唉,看著打瞌睡。”

真想讓咸陽學宮那群崇拜朱襄,稱朱襄為聖賢的學生們好好看看朱襄憊懶的模樣。

王翦道:“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連熊頭都很完整。你要怎麼嚇唬政……太子?太子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

朱襄壞笑道:“等他睡著時,將熊皮蓋在他身上,把熊頭對著他。他一醒來,就能看見一個熊頭。”

王翦再次差點被嗆到。

李牧比王翦有經驗,在朱襄說嚇唬政兒時,就停下了吃東西喝水。

“你還說政兒越大越對你不尊敬,你這樣,政兒怎麼對你尊敬?”李牧嘆氣道,“別去嚇唬政兒,若嚇出問題怎麼辦?”

朱襄道:“你要相信政兒,他不會那麼容易被嚇到。”

王翦咳著嗽道:“你真要去嚇唬?要不要虎皮?我這裡還有一張帶虎頭的虎皮。”

朱襄勾手:“來來,多多益善。我把虎頭和熊頭一左一右放在政兒枕頭兩側。”

李牧道:“希望政兒不會氣得找雪姬告狀。”

朱襄壞笑一僵,開始猶豫:“這倒是……”

王翦笑了起來,笑聲十分暢快。

與朱襄相處久後,他也總算知道,為何朱襄的友人在看到朱襄吃癟時,總是會笑得很開懷了。

朱襄擔憂嬴小政和小成蟜,只歇息了一日便啟程了。

途徑黔中郡和吳郡的時候,朱襄照舊下船與張若、蒙武小敘,不過沒有住一日。

因為白起在船上不肯下去。

白起雖然知道現在的秦王和秦昭襄王不一樣,猜忌心沒那麼重,自己也離開戰場很多年,不需要太謹慎。

但他性格就這樣,謹慎慣了。

此次他來南秦非秦王詔令,算是私下行事。他認為不應該和對方掌握兵權的大員見面。

而且白起身體也不太好,平時都在船艙裡休息,都不參與朱襄和李牧在船頭的釣魚活動。

為免白起在船上久等,朱襄和李牧便以嬴小政和小成蟜為藉口,沒有多做停留。

他們也沒有將白起在船上的事告訴他人。

雖然告訴也沒關係,但白起不願意,他們尊重白起的願望。

白起垂老,換上一身長袍廣袖站在船頭,他的老部下張若看到了都沒認出來。

張若曾隨白起征戰南楚,對白起十分佩服,和朱襄聊天時常常提起白起。

朱襄勸白起下船與張若一聚。

這個時代,聚一面少一面,好不容易與故人相逢,怎麼能不下船?

白起卻仍舊搖頭。

“他是我曾經的部下,我是他曾經的主將。在我不是他主將的時候,我和他就不是什麼故人了。”白起道,“這是我的經驗,李牧,你要記好這件事。”

李牧道:“是,白公。”

白起最終沒有下船,只是站在船頭,遙遙與故人相望。

張若送朱襄離開時,總覺得朱襄身後一老人有些眼熟,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心想,可能是錯覺吧。

太子政回南秦時告訴他好訊息,秦王終於肯讓他回咸陽,在朝中為高官了。

雖然張家在黔中郡很風光,但能回到秦王身邊為官,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等回到咸陽,就去拜訪白公。”張若今日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到了武安君白起,“還有一些故人……唉,故人真是越來越少了啊。”

張若很是悵然。

蒙武在碼頭上為李牧和朱襄接風洗塵時,沒看到自己的二兒子蒙毅,有些遺憾。

“我還以為這次蒙毅會隨你來南秦。”蒙武道,“看來蒙毅的本事還不夠。”

李牧沒好氣道:“你也太貪心了,兩個兒子都要待在太子身邊嗎?小心被人彈劾。”

蒙武笑道:“讓我兩個兒子都給太子當玩伴,是昭王定下的事,怎麼能說我貪心?”

李牧道:“你可別和外人這麼說,否則別人定會說你對如今秦王不滿。”

蒙武擺手:“我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我在外人面前,絕對比你謹慎。朱襄,毅兒可好?”

朱襄為難道:“老實說,不知道。”

“啊?”蒙武驚訝。

朱襄攤手:“我此次回咸陽,都沒見到蒙毅。荀子說,他和一眾師兄弟在六國遊學去了。”

蒙武:“啊?!”

李牧失笑:“看來你這個兒子比你印象中有志氣多了。”

蒙武無語:“他去遊學?有必要嗎?真想要積攢什麼經驗,隨朱襄你左右不是更好?”

朱襄笑道:“年輕人有志氣。自己去遊覽六國後,肯定有與師長教導不同的見解。”

李牧道:“不用擔心危險,他和荀子看好的弟子一同去遊學,帶了不少護衛。”

蒙武翻白眼:“還需要護衛?我看那群儒家弟子自己就能壓著普通護衛打。罷了,去就去吧,有了恬兒建功立業,他想當一個學者,按照他的心意來也行。”

蒙武雖然是將蒙家更進一步的希望寄託在了兒子身上,但這種寄託也就僅限於寄託,不會做干涉兒子選擇的事。

蒙武與朱襄、李牧告別時,嘀咕道:“武安君怎麼也來了?難道君上要準備一舉攻下南楚國,要和楚國劃淮水而治了?”

他撓了撓頭,決定回去好好整備軍隊,好隨時都能出兵。

白起住在朱襄家中的時候,蒙武那時也在咸陽,常常在朱襄家中蹭飯,與白起較為熟悉。

而且蒙武雖然打仗當不了主將,記憶力相當好,觀察力特別強,不然也當不了秦昭襄王的近侍。所以他只是遠遠瞟一眼,就把自以為偽裝得很好的白起認了出來。

“武安君來到吳郡,恬兒就能向武安君求學兵法了。”蒙武先笑了一會兒,然後搖頭嘆氣,“所以毅兒你去遊歷什麼六國,跟在朱襄身邊,才能學到更多事啊。”

罷了,兒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已經躺平的自己,就不必多幹涉了。

若是毅兒以後後悔,那他自己為年輕時愚蠢的選擇慢慢哭吧。

老父親愉快地笑了。

“舅父,你還知道回來啊。”嬴小政陰陽怪氣,“我還以為你要留在咸陽城,給君父當相國了呢。正好蔡伯父很早就不想當相國了,正好換你。”

對陰陽怪氣的政兒,朱襄一貫的應付都是直接上手捏臉頰肉:“許久不見,你就是這麼歡迎舅父?舅父我一做完正事就急匆匆趕回來了。不信,你問李牧!”

李牧道:“確實如此。”

嬴小政一邊啪嗒啪嗒打著朱襄捏他臉的手背,一邊道:“我不信。老師總是偏袒舅父。”

白起忍不住笑道:“那我為朱襄保證,太子信嗎?”

“白翁!”嬴小政先一記直拳擊退可惡的舅父,然後腳底下像是按了個彈簧似的蹦了起來。

朱襄非常有經驗地輕鬆躲過嬴小政的直拳,揹著手道:“你老提起白翁,我終於把白翁請來了,開心嗎?”

嬴小政抓著白起的手正笑著,聽到舅父的話,笑臉立刻一垮:“開心,如果舅父不是在咸陽城玩得忘記了我和舅母,我更開心。”

朱襄無奈,問在一旁捂嘴笑的雪姬道:“他這是怎麼了?還有,成蟜呢?怎麼不見他來?”

雪姬笑道:“成蟜前陣子掉了第一顆牙,有點發熱,今日沒讓他出門。政兒不開心這事……唉,政兒向君上保證他能教導好成蟜,但好像不怎麼順利。”

嬴小政幽怨道:“舅母,非得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件事嗎?”

雪姬笑話道:“若不是你在這麼多人面前對你舅父不敬,你舅父怎麼會發現這件事呢?”

朱襄大笑:“哎呀,沒想到堂堂太子政居然連弟弟都教不好,還等著舅父回來救急。唉,你要不向你君父寫信承認無能?”

“去去去!”嬴小政鬆開白起的手,撲到朱襄面前張牙舞爪。

朱襄一邊躲,一邊繼續大聲嘲笑。

白起微笑中帶著些許懷念:“政兒還是這麼活潑。”

李牧道:“有朱襄照顧,政兒會一直這麼活潑。君上不也還是很活潑?”

白起瞥了李牧一眼:“謹言慎行。”

李牧乾咳了一聲,道:“好。”沒忍住。

白起悠悠道:“君上確實比當公子和太子時活潑很多,若昭王和先王見到君上如今的模樣,也會很欣慰吧。”

朱襄一邊與嬴小政“對打”,一邊轉頭插嘴道:“難道不是很想揍他嗎?”

白起失笑:“會很想揍,但也會很欣慰。”

雪姬好奇:“君上怎麼了?”

朱襄道:“沒什麼,和以前在邯鄲的時候差別不大。只是當了秦王后,贏不過藺禮,他就用秦王的身份耍賴,更加無恥了。”

雪姬掩嘴笑。

嬴小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沒好氣道:“君父就是這樣,贏不過的時候就搬出秦王的身份來壓人。”

朱襄道:“說得好!政兒,你要不要寫個保證書,將來絕對不學你君父,如果說不過別人,不可用秦王身份壓人。”

嬴小政冷笑:“我不!”

朱襄:“嘖。”

白起再次笑出了聲。李牧也笑著搖頭。

看著朱襄和嬴小政鬥嘴,真是太可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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