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始皇崽教弟

子楚本來想把嬴小政多留一段時間,檢查一下嬴小政學習情況,教導他如何當秦王。

結果他剛開始考,嬴小政就開始念,君父你這樣不行啊,君父你那樣不好啊,君父你看我這樣做才是對的。

子楚拳頭硬了。

如果不是藺贄和蔡澤一左一右拉著子楚,“君上算了算了”,還有華陽太后聞訊趕來護著嬴小政哭,夏太后隨後也趕來勸說,嬴小政這秦太子估計就要被罰了。

荀子把嬴小政狠狠罵了一頓。

身為太子,應該尊重君王,這是君臣之道;身為兒子,應該尊重父親,這是父子之道。

嬴小政是朱襄親手帶大的孩子,世人對嬴小政的評價,就是對朱襄的評價。嬴小政這表現,豈不是說朱襄把嬴小政教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之人?

嬴小政趕緊認錯。

然後子楚命令雪姬持鞭,要狠狠抽一頓嬴小政。

雪姬倒是已經準備就緒,正要揍嬴小政的時候,子楚又攔住了。

藺贄道:“待政兒去吳郡時,朱襄肯定已經離開吳郡。以朱襄性格,定會幫春申君家人張羅好葬禮之後,才回到秦國。回秦國後,他一定放不下秦國田地,定會四處巡視。他與我們久日不見,也定很想念我們,肯定會在咸陽多待一些時日。”

藺贄道:“有一成的可能。”

藺贄擠眉弄眼,做足了一副佞臣姿態:“君上可知春申君被楚王厭棄之事?”

嬴小政道:“君父只是自己不會教學生,氣急敗壞遷怒你。”

藺贄道:“楚王肯定會賜死春申君。春申君為名聲所累,大概是會選擇忠於楚王,無奈赴死。朱襄這人心軟,肯定會去送春申君一程。正好世上愚鈍之人總想推舉一個人來壓朱襄一頭,朱襄送別春申君,也能讓他們暫時閉嘴。”

子楚猶豫道:“寡人把成蟜交給政兒,之後不還是朱襄教導?”

成蟜眼淚汪汪。他有好多字不認識,怎麼讀明白!君父教他讀書的時候,只讓他讀,根本沒教過他!

小小的成蟜就不明白,難道太子兄長學讀書的時候,就是“讀”就可以了嗎?不教識字嗎?不教句讀嗎?不解釋含義嗎?

他哭著去問太子兄長。

藺贄道:“有李牧護送,廉公接應,不危險。”

蔡澤聽藺贄又將話題轉了回去,從非常嚴肅的長平君入楚,調動兩位封君護送接應,變成了如何折騰政兒,不由又閉上了雙眼,強迫自己打瞌睡。

他氣得甩袖離開,招來相國蔡澤和丞相藺贄商議大事。

蔡澤面露難色:“朱襄應該不會。”

蔡澤默默睜開雙眼,疲憊道:“太危險。”

但請不到名師不等於無師。連夢境中有另一個大嬴政為師的自己,都還得舅父、藺翁、荀翁手把手地教讀書,君父不可能比自己聰明。所以君父絕對在說謊。

子楚給了藺贄一個“廢話”的表情,道:“當然。寡人去迎春申君的使臣都已經派出去了。”

於是他拉著蔡澤、藺贄二人一同,與嬴小政針鋒相對。如果實在是說不過,再找荀子幫忙。

嬴小政剛認完錯,就呵呵捋袖子。來戰!

這朝堂上歡樂無比,時常傳出秦王和太子不睦的謠言(秦王子楚和太子政親口證明,謠言是真的)。

藺贄改口道:“可能有些危險,但比起我們做好準備送朱襄去,和朱襄自己偷偷去,還是後者更危險。”

藺贄出餿主意道:“政兒既然認為教導公子成蟜很容易,為何不讓政兒親自教導?我記得政兒曾經親自教導過公子成蟜一段時日,那時他滿口抱怨,將公子成蟜推給了朱襄。”

就在這時,朱襄的求救信來了。

雪姬道:“政兒主意大,若是良人不能說服他,他是不會聽的。不過良人若和政兒爭執起來,幾乎都能說服政兒。所以政兒還是很乖巧。”

夏同你搞什麼鬼?!怎麼還不把政兒放回來!你摯友我要累死了!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

子楚拿著信大笑聲,可算有藉口讓嬴小政滾了,當即讓嬴小政收拾包裹離開。

政兒很乖巧。舅母牌特製濾鏡。

子楚扶額道:“依寡人看,不止一成。”

他不明白,政兒這個年齡,都能跑到蜀地去當無名無分沒有俸祿白乾活的代郡守了,為何成蟜連《春秋》都讀不明白。

雖然他知道君父孩提時便入趙為質子,過得異常艱難,恐怕請不到名師。

子楚正好聽到了。

他詢問雪姬,嬴小政平時怎麼對待朱襄。

子楚追問道:“政兒也經常和他辯駁吵鬧?”

子楚悟了。連朱襄都能說服嬴小政,我這個當秦王不可能做不到!

但頑童就是頑童啊。以嬴小政這種性格,下次他還敢。

子楚細細思索之後,覺得是這個理。

嬴小政十分疑惑:“當然要先教識字、句讀。而且在教識字、句讀之前,舅父就先把中的故事換成更容易理解的話講給我聽,有時候還會為我畫故事書。不過舅父畫畫很難看,我不喜歡看,他便不畫了。”

雪姬猶豫了一下,委婉道:“良人確實寵政兒有些太過。他自政兒幼年時便是如此。”

他再次擠眉弄眼:“以嬴小政的性格,朱襄不在時,他只能親自教導公子成蟜。”

嬴小政滿臉不信。

蔡澤只靜靜看著藺贄,不言語。

小成蟜撲到太子兄長懷裡嚎啕大哭:“可是君父說,他讀書就是直接讀,無人教導他。”

但子楚看了一眼真·清澈愚蠢的另一個兒子成蟜,只能長嘆一口氣。

嬴小政再在咸陽待下去,他就要動廢太子的心思了。

因為藺贄在一旁叨叨,嬴小政不就是多說了幾句,和子楚意見不合而已。如果子楚惱羞成怒,豈不是正好說明子楚氣度不行?

對於頑劣的孩童,長輩一般都是一笑置之,看著孩童清澈的愚蠢,就當做一個笑話而已。如果長輩與頑童認真起來,那就說明長輩在心底上把頑童當做同等地位來對待。

蔡澤閉上雙眼打瞌睡補覺,不想理睬。

每次遇到這種時候,蔡澤就在後悔,自己為何要招惹朱襄和藺贄。

他本來只想在秦國混個客卿的名號,偶爾立一點功勞,大部分時候偷懶,只求一個富貴終老。

現在,他費心費力地為友人收拾爛攤子,感覺壽命都縮減了。

“有道理。”秦王子楚,已經被佞臣藺贄說服,彷彿一個昏君似的,當即拍案決定,“就這麼做!”

於是在相國蔡澤明哲保身,丞相藺贄奸邪諂媚,秦王子楚昏庸偏信,這件事便如此定下了。

嬴小政被“趕”出了咸陽,還帶了個小尾巴。

華陽太后本來想多留雪姬一會兒,和好友多敘敘舊。但秦王子楚讓嬴小政把公子成蟜一併帶走,說太子政在這個年齡就開始出外遊歷,公子成蟜也不能被留在後宮嬌養。她只能讓雪姬也一併離開,好照顧公子成蟜。

華陽太后對雪姬抱怨,秦王一定是嫌棄她沒有照顧好成蟜,讓成蟜長得太瘦。

想起政兒剛回咸陽時,那個肉肉啊,抖一抖噸噸噸抖,一看就是福氣的好孩子。

雪姬笑著稱是。

牽著公子成蟜的嬴小政,嚴肅表情差點沒繃住。

愚蠢的弟弟小成蟜含著手指頭仰頭問太子兄長,什麼叫抖一抖噸噸噸抖。

嬴小政把小成蟜的手指從小成蟜的嘴裡拔出來,不准他再吃手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在心裡咬牙切齒。

這種奇奇怪怪的形容,絕對是從舅父口中傳出的!

等朕長大了,舅父年老,一定要把此屈辱討回來!

等著瞧吧!舅父!

於是嬴小政與小成蟜一同回到了吳郡。

路上,兄弟二人相處倒是和諧。

只要不像子楚那樣身體一不好就暈船,在古時坐船就是最舒適的出遊方式。

小成蟜不暈船。他天天在船上亂跑,歡樂極了。

對於一個被養在深宮的孩子,他第一次見識到壯麗的大好河山,對“秦國”有了初步概念,而不是簡單的文字描述。

嬴小政揹著手跟在小成蟜身後,時不時地嘮叨小成蟜幾句,讓他別往船邊跑,小心被大魚吃掉,也別跑太快,小心摔倒。

雪姬笑著看著嬴小政帶弟弟,心中浮現出曾經朱襄揹著手,跟在噸噸噸亂跑的嬴小政身後的模樣。

路上,嬴小政順帶又拜訪了王翦、張若和蒙武,將瘦弱的弟弟介紹給人,並吐槽君父根本不會養孩子,把小成蟜養得和小豆苗似的。

人皆誇讚還是朱襄養孩子養得好,政兒當初多圓潤啊。

嬴小政矜持地點頭贊同。

雪姬捂嘴笑。這時候政兒不惱羞成怒地反駁,“我才不胖!”了嗎?

小成蟜快樂極了。他從記事起,就沒有這麼快活過,每日連飯都多吃了小半碗,臉頰上終於長出了一點肉肉。

但這一切的歡樂和兄友弟恭,等到了吳郡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嬴小政得知舅父居然又身赴險境,去送別那個沒什麼印象的春申君,將吳郡的事全部丟給自己後,大驚失色。

李斯、韓非和主管廣陵城與吳城聯絡的浮丘皆苦笑。

嬴小政暴跳如雷,指著北邊痛罵舅父。

但暴跳如雷也沒用,朱襄早就跑得沒影了。

嬴小政只能一頭扎入政務中,趕緊把積壓的事做完。

還好朱襄在離開前,將嬴小政獨攬的大權都分了下去,郡守只需要把握大方向,不用事事躬親,所以嬴小政不會太忙。

嬴小政對朱襄改革後的吳郡政務體系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沒有立刻改回來,而是適應了一段時間後,勉強接受了朱襄的改革。

他也知道,不能所有事都抓在自己手中。

雖然他能處理好這些事,但他的後代不一定有他這麼厲害。連舅父都大呼受不了,其他人就更受不了。

但嬴小政對權力的看重,是從骨髓中靈魂中生出來的。這一點和子楚,和歷代秦王都差不多,甚至變本加厲。

秦王子楚雖常離開咸陽,但並不是將權力交於他人,而正是對權力太看重,不願意一直坐在咸陽宮中。

他有蔡澤、荀子、藺贄這樣信任的人坐鎮咸陽,自己就可以以秦王之身巡視國土,將地方上邊邊角角的權力都抓在手中。

從西周時起,周天子巡視天下都不是為了什麼旅遊,而是就算封君在外,他也透過巡視天下來控制大大小小封國。

所以西周強盛時,周天子是真的能號令天下。

子楚雖未教導過嬴小政,但嬴小政這一點性格和他很相似。

嬴小政雖知道將權力都抓在自己手中不是長久之計,但他的性格讓他忽視了這個問題。

直到朱襄隱晦地點出來。

嬴小政嘀嘀咕咕罵罵咧咧接受了朱襄的勸誡,勉強將手中瑣事分了一部分出去。

剩下的政務對嬴小政而言不算什麼難事,他比曾經獨攬大權時閒多了。

至於朱襄,有他在沒他在都一樣。嬴小政在吳郡的時候,朱襄向來除了耕種之事之外,很少插手其他事務,頂多提幾句意見。

小成蟜適應了吳郡的氣候,完全沒有得任何水土不服的病。

嬴小政見小成蟜身體健康,已經休息夠了,想著該給小成蟜佈置功課了。

他先給小成蟜來了個摸底考試,然後臉立刻黑了。

宮裡功課大多隻在讀寫上,嬴小政當了這麼久的郡守,知道算術同樣重要。

如果一個官吏連數都不識,根本處理不了任何政務。

錢糧徭役,放在政務裡就是一個個數字。連將軍都要數學好,才能點明白自己手中的兵。

嬴小政連毛筆都拿不穩的時候,就在朱襄肩膀上,抱著朱襄的腦袋搖頭晃腦背九九表。

小成蟜現在都連加減乘除四則運算都搞不明白,若不是嬴小政親眼看到了秦王子楚對小成蟜學習進度的焦急,還以為君父是故意要養廢這個弟弟。

嬴小政根據自己的學習進度減掉九成,又詢問了身邊人孩童啟蒙的進度,十分自信地給小成蟜制定了學習目標表格。

他相信,教弟弟而已,小意思。

他已經不是幾年前把弟弟丟給舅父的嬴政了。

小成蟜十分認真地跟著嬴小政學習。

“一加二等於多少?”

“!”

“二加一呢?”

“呃?一?”

“啊?”

“不、不是,是……”

小成蟜努力數手指頭,然後小臉一揚:“四!”

嬴小政表情崩裂了。

你是怎麼舉起根手指頭,還十分大聲喊出“四”的?!你腦子不好,眼睛也不好嗎!

老實說,小成蟜的功課也不能說差。

至少他在識字背書上,進度比嬴小政打探的周圍和小成蟜同齡孩童要強。

但唯獨在算數上,小成蟜簡直和一些四歲孩童差不多。

小成蟜被嬴小政罵得委屈極了:“我在宮裡沒學過算數。”

嬴小政一手按著腦袋,一手捂著胸口,也不知道是頭疼還是心口疼還是都疼。

“為什麼你這麼大了,還沒學過算數?”嬴小政不明白。

小成蟜對著手指頭道:“我、我也不知道。”

嬴小政去問小成蟜身邊伺候的人。

他新換的奶孃解釋道:“大王說,先讓公子把書讀明白了。待書讀明白了,公子自然就會算數了。”

嬴小政:“……”

這個自然就會,是怎麼回事?難道君父你就是自學嗎?

子楚還真是。

他到趙國時已經會讀書識字。到了趙國後,一邊向身邊人繼續求學,一邊自學。

那一身算賬的本事,就是子楚在生活中自己磨礪出來的。所以他認為小成蟜連字認識的都不多,學算數什麼的太早。

嬴小政卻不這麼認為。為什麼非要學會一樣再學另一樣?就不能一起學嗎?而且舅父說過,孩童時候接觸了數學,能鍛鍊頭腦,讓孩童的邏輯思維更加完善。

雖然舅父說的話有點難懂,但舅父教出了那麼多不記名的出色弟子,肯定比從未教過學生的君父強。

再說了,成蟜都這麼大了,連簡單的算數還要掰手指,這也太丟我的臉了!

嬴小政從未如此崩潰過。連聽到舅父赴險,他都沒有這麼崩潰。因為他好歹知道舅父雖然赴險但心中有數,應該不會真的遇險。

但小成蟜是真的連掰手指頭都算不對數啊!

嬴小政試圖向舅母求助。

雪姬卻道:“我的學識不如你,且是你向君上保證,你一定能教導好成蟜,怎麼能推於他人?這是言而無信。”

嬴小政敗退。

他想起來,舅母比舅父嚴格多了。他的耍賴撒嬌在舅母那裡是行不通的。

舅父!你別管什麼春申君了!趕緊回來!

“兄長兄長,我知道了!”小成蟜蹦蹦跳跳來找嬴小政,舉起根手指,“二加一也是!”

嬴小政無力道:“是,是。我們先來背九九表。”

如果正常教學行不通,直接死記硬背總可以吧!

舅父!趕緊回來!

“阿嚏!”正被荀子拘著讀書的朱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一篇大字報廢,心裡嘀咕著,莫不是政兒和雪姬想念他了。

朱襄此次一回來,秦王子楚就有大動作,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

荀子聽朱襄上書中陳述的事,就看清了這底下的彎彎道道。

秦國曾經一直是以法家學說為主。

儒家最看不慣法家的一點就是,法家認為這世上所有的行為,都該寫進法條裡,這樣萬事都在規矩方圓中,有法可依有法可循,就不會亂。

但儒家認為,這種事殘忍又不符合實際。

若所有事都規定,就沒了人情人性,讓這個世上所有事所有人都變得冰冷;而且規定太細,人非完人,總會犯錯,那便總被罰,心中肯定生出怨恨。

更重要的是,法條太細,連士人尚且不能記住所有法條,不識字的庶人更是對法條一無所知。

就算有官吏教導,但官吏事多,豈能將法條傳達到每一個庶人耳中?而庶人又豈能聽一遍就能全記住?

最後便落入“不教而殺謂之虐”中。

在這一點上,有些儒家學說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將人情和道德凌駕於法條之上,是以“親親相隱”。

荀子則痛罵這一點。

荀子曾言:“故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教而不誅,則奸民不懲;誅而不賞,則親屬之民不勸;誅賞而不類,則下疑,俗險而百姓不一。”

荀子既罵法家學說,也罵和自己意見不同的儒家學說。所謂儒家學說千萬條,源頭都是孔子,但同門不同道,恐怕比不同門斗爭更激烈。

荀子認為,現在朱襄所說的行為,就是“刑繁而邪不勝”。

但這既出自秦國推行法家思想的傳統,又有地方上士人貴族的利益在。

律令越繁瑣,官吏的權力就越大。正因為庶人無論再怎麼膽戰心驚也會犯錯,官吏就可以想懲罰誰就懲罰誰,想剝奪誰的家產就剝奪誰的家產。

在地方上,官吏的權力就是無限的。

現在朱襄表面上是修改了法條,實際上是縮減了官吏的權力。

秦王子楚也應該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讓朱襄在朝堂上公開的文書中刪掉了許多內容,以保護朱襄。

荀子也把朱襄壓著讀書,不讓他去親手處理這些事,將他摘出來,淡化他在這件事中的存在感。

壓著朱襄讀書的時候,荀子也有事讓朱襄做。

現在荀子在秦國的聲望已經很高了,咸陽學宮反對他的人翻不起多少波瀾。荀子認為,是時候改革咸陽學宮了。

荀子雖是儒家人,但他知道,其他學說中有許多應該傳承下來的思想。如果只剩下儒家,那儒家最終會走入故步自封中。

雖然荀子不喜歡孟子,也贊同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理論。

咸陽學宮是一定要包含百家的。秦國取士的時候,也要不拘於某一家的學說。這樣,儒家弟子們才會絞盡腦汁進步,讓儒家學說適應歷史前行的每一個程序。

若沒有競爭,儒家弟子大概就會如魯儒那樣埋頭故紙堆中,天天我注六經六經注我,搖頭晃腦先人說,連自己著書立說都要假託先人言。那之後的國家,就會如魯國一樣,在魯儒的治理中加速腐朽。

荀子雖推崇孔子,但言論中也有與孔子不同的地方,他自己也堅信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人不必不如古人,古人不必賢於今人。

而比他輩分更大,甚至他曾經求學過的孟子,被他在文章中天天拎著罵。

荀子道:“你之前給我寫的,給咸陽學宮分科目,但不分學派,這點我完善了一下,你看如何。”

朱襄拿起荀子完善了好幾年的咸陽學宮科目改革。

咸陽學宮中不再區分百家學說,而是以科目。比如史、數、武、禮、律等,這些科目中教材不止一本,將各家學說都加了進去。

朱襄道:“若授課老師不同,教導內容恐怕也不同。”

荀子道:“會有不同學說的老師教導同一科目的功課。”

朱襄咋舌:“學生每天聽老師互罵?”

荀子挑眉:“為何不可?”

朱襄問道:“這……這樣學說不統一,要如何選拔官吏?”

荀子聞言,嘆了口氣,道:“若要選擇官吏,肯定需要統一學說統一思想。所以待秦國統一天下之後,這咸陽學宮就會再次變革。”

朱襄問道:“那荀子你為何還要改?”

荀子淡然道:“能改一時算一時。不是你說的嗎?讓後人有跡可循。”

朱襄先是一愣,然後恭敬作揖:“是,老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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