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為庶民投秦

趙王偃派宗室趙蔥去接替司馬尚。

郭開特意叮囑了前去傳詔令的人,要將司馬尚“捉拿”。

自趙王偃想要毀藺相如的墓後,藺贄就接替蔡澤,親自盯著趙王的一舉一動。

秦趙開戰,他甚至來到了秦國和趙國的邊界,好第一時間掌控趙國的情報。

趙王偃動心之時,藺贄就很快得到了訊息。

他有些驚訝。因為他還沒有動手。

藺贄做了很多手準備,都還沒動手,趙王偃便做出了比他做的計劃更離譜的事。

藺贄確實正在思考挑撥趙王偃和趙國朝堂關係。

之前有平原君和平陽君相繼為趙孝成王安撫朝政,讓差點被宗室奪權的趙孝成王能夠維持住岌岌可危的朝堂。

其他國君宮中不是沒有身份低賤的女子。什麼平民寡婦,巫女歌姬,他人姬妾,此時正是禮樂崩壞的時代,很正常。

燕國趁此機會攻打趙國,趙國無將可用,瀕臨滅國的時候,他病急亂投醫,起用了已經年近八十,從未帶過兵的龐煖為將。

藺贄已經做好了和所有藺家故舊反目的打算,還在籌劃中,趙王偃就已經和這群人反目了。

他正想著怎麼用,郭開先出手了。

派人去刺激郭開,就是藺贄毒計的開端。

從趙孝成王開始,趙王都有個大毛病,就是不知兵。

就是他自詡一肚子毒計,也想不出這麼離譜的毒計。

藺贄作為莊子的親傳弟子,接受能力比常人強許多。趙王偃做的事,他都有些接受不了,就更別說趙國朝堂那些正常的卿大夫。

若朱襄在這裡,還會就原本的歷史再提出幾個例子。

但身份再低賤,和娼妓也是兩回事。

藺贄把自己關在屋裡許久。

如趙孝成王不信任廉頗。

廉頗做出這種擅動軍隊的事,也只能逃了。趙國一舉失去兩員大將。

納娼妓為妃?

藺贄微妙地覺得自己輸了。

趙孝成王病故時,春平君和趙王偃爭奪王位。

這也是秦昭襄王對白起動殺心的原因。

雖這爭奪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快得秦國來不及做什麼,但裂縫已經產生。

趙王偃是在廉頗勢如破竹,節節勝利的時候,派人去換掉正在打仗的廉頗,氣得廉頗怒氣衝頭,調轉兵鋒攻打想要換掉他的樂乘,導致樂乘逃離他國。

支援春平君的人,大多是當年平原君和平陽君留下的人。

朱襄都能看出趙國的弊端,藺贄當然也能看出。

趙孝成王不信任廉頗,想培養趙括,導致了長平戰敗。之後他清醒了,繼續依仗廉頗,緩和了趙國的頹勢。

為何秦王臨陣換將嚇了六國一大跳?因為他們都知道秦王不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應該不會做出臨陣換將的事。

所以王齕帶的兵和武安君帶的兵沒區別。

但趙王偃是個有運氣的人。

藺贄想,此次他輸了。下次他一定會自己出手。

但白起和其他將領不同。

要讓趙國迅速滅亡,就要誘使趙王偃“迫害忠良”。

這群人,也是趙國朝堂最清醒的人。

趙武靈王的改革多在軍事上,導致帶兵作戰的將領權力空前強大,而朝堂中少有制約手段。

武安君在秦人心中聲望又極高。將士若知道武安君成了他們的主將,不僅不會不適應,還會士氣空前高漲。

這次秦軍在雁門郡攻勢受阻。藺贄雖然對雁門郡那群遵循著李牧和信陵君信念的將領們很有好感,但也準備用離間計了。

他比趙孝成王做的事更傻。趙孝成王好歹是在兩軍對峙時讓趙括帶著援軍換將,還算有緩衝時間,且廉頗節節敗退,也算有換將的理由。

武安君聲名鵲起時,秦國其他將領幾乎都給他當過副將,秦國的軍隊基本都由武安君培養過,王齕更是一直跟著武安君。

當新王繼位時,就不信任先王留下的將軍,想要用自己培養心腹取而代之。

將不是不可以換,但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可從趙孝成王開始,都愛臨陣換將。

他能理解趙王想要換將的舉動。

政兒他生母不也只是呂不韋家負責唱歌跳舞的?

春平君比趙王偃年長,被趙孝成王和平陽君共同培養。雖然他天資平庸,讓趙孝成王猶豫了太久,沒能及時立他為太子,但總比沒有經過培養的趙王偃好。

趙王偃也不信任廉頗。

這些忠良祖上或多或少和藺家有關係。原本蔡澤擔心藺贄,所以趙國的事都由他親力親為。

但趙王偃要動藺相如的墓的事,就是子楚、蔡澤、朱襄、李牧四個人加一起都壓不住藺贄。蔡澤只能將趙國的事交給了藺贄。

誰知道,龐煖居然是一員被埋沒的名將。

之後一直駐守雁門郡的李牧又嶄露鋒芒,成了他的武安君。

若不是趙王偃的對手是秦王政,他諡號中的“襄”倒也名副其實。

趙王偃廢正妻所生太子,立娼妓之子為太子。那位趙王遷延續了前兩代趙王的傳統,信不過先王留下的將領。

龐煖已死,他就對李牧動手,想要自己親手提拔信得過的將領。

但他換將的手段比趙王偃更“厲害”。

此時秦國正在橫掃六合,趙國處於生死存亡關頭,哪有時間培養新的將領?他一換將,秦軍立刻一鼓作氣攻滅邯鄲。

三位趙王不僅換將的時機一個比一個“準確”。

趙孝成王是讓廉頗回來榮養,趙王偃逼走廉頗,趙王遷卻是要殺了沒有任何過錯的李牧。

真是一代比一代更有腦幹缺失的美。

趙王遷自廢長城,並非郭開之過。這實在是趙王的傳統。

郭開不過一依附趙王的佞臣,若趙王不昏庸,哪有郭開蹦躂的機會?

藺贄想通之後,就更想不通了。

他也算是瞻仰過趙惠文王的“餘暉”。他想不通趙惠文王的子孫為何會一個比一個愚蠢。

難道這就是天命嗎?

藺贄想到朱襄,想到嬴小政,最終不得不嘆口氣。

或許這真的是天命。

天命在秦。

再次從“打擊”中振作的藺贄,就要給這次趙王偃和郭開的演出加一把火了。

離間計不僅能在朝堂,也能在民間。

這是藺贄和蔡澤這兩位縱橫家與同時代其他縱橫家不同的地方。

秦軍在雁門郡攻勢受阻的最主要原因,是雁門郡的庶人都誓死跟隨雁門郡的守軍,對秦軍十分敵視。

藺贄派人去向雁門郡四處散播訊息。

雁門郡有如今繁盛,根基是李牧和朱襄。

李牧是朱襄的好友。朱襄差點被殺時,他偷偷拿著朱襄贈予的種子,在雁門郡踐行朱襄的理念。

李牧屈辱地被趙王當做“禮物”送給秦國後,李牧和朱襄說動了信陵君進入雁門郡,延續了雁門郡出自朱襄和李牧之手的政策。

信陵君為救趙國擅自出兵被新的趙王忌憚,趙王偃和魏王聯合逼死了信陵君,但雁門郡還有李牧和信陵君留下的副將下屬。他們繼續保持著雁門郡的政策延續。

但新的趙王非常厭惡朱襄、李牧和信陵君,他更厭惡雁門郡的庶民過得好,沒有將所有的糧食都供奉給邯鄲。

所以他一定會派人殺掉雁門郡的舊將,就像是當初朱襄、李牧和信陵君的遭遇一樣。

離間計不一定是進讒言。

煽動民眾不一定要傳謠言。

縱橫家的計謀,不一定非得是陰謀小道。

藺贄就很擅長這堂堂正正的“離間”——用真相離間庶民和趙王。

藺贄不知道趙王偃是不是要殺司馬尚,但他往嚴重的說,可不是撒謊。

他親自來到了前線,讓蒙驁派使臣直接大搖大擺去求見司馬尚,告知他會死在趙王偃手中,請他做好準備。

秦國使臣沒有勸降,告知完之後就離開了,留下司馬尚和眾雁門郡舊將惴惴不安。

原本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與龐煖相處十分融洽。

他們雖說不上都是正直的人,但都是合格的將領,彼此之間有很多共同語言。

特別是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與如今的傳奇人物武成君和信陵君有舊。龐煖很好奇武成君和信陵君,常與他們談論武成君和信陵君的舊事。

但秦國使臣到來後,兩方立刻有了很深的間隙。

如果趙王偃要殺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肯定不會束手就擒。

到時幫趙王偃擒拿司馬尚等雁門郡舊將的人,肯定是領兵的龐煖。

“趙王偃有病嗎?我們拿不下雁門郡,正是因為武成君和信陵君在雁門郡留下的舊將,與雁門郡的民眾一體同心。他把雁門郡舊將全殺了,豈不是從內部攻破了雁門郡的堡壘?”

蒙驁驚訝得差點把臉上的皺紋都繃直了。而王齕想起了差點把武安君“耍得團團轉”的趙括,露出後怕的神色。

藺贄狡黠地笑道:“趙王偃只是派趙蔥替代司馬尚,讓司馬尚回邯鄲自陳清白。就算要殺,應該也只是殺司馬尚一個人。”

蒙驁和王齕瞭然。

趙王偃要抓司馬尚回邯鄲,就說趙王偃要殺司馬尚。司馬尚是雁門郡舊將,那麼趙王偃肯定想把雁門郡舊將全殺了。

沒毛病!

蒙驁對王齕道:“看來你還得再熬一陣子,才能有先登之功了。”

王齕苦笑:“希望他們能儘快給我這個機會。”

藺贄知道王齕的身體狀況,聞言只能默然。

朱襄說王齕的病應當是寄生蟲感染,大蒜和南瓜子都有一定的驅蟲效果。

但大蒜和南瓜子都只能在初期進行預防和延緩病變。當身體器官已經發生病變後,以現在的醫藥水平,就是慢性死亡,無藥可醫。

藺贄還知道,朱襄在南秦種了這麼多年的田,他自己也身患水蠱病,只是一直靠著身體強壯和服用抑制寄生蟲的草藥壓著。

如王齕一樣,年輕時候這些毛病都引而不發。到年老的時候,只需要一場削弱體力的病,年輕時候留下的隱患都會爆發,如山崩一樣。

現在朱襄還年輕,王齕已年老。

藺贄很擔心朱襄未來也會變成這樣,甚至更嚴重。

但朱襄又安慰他,許多將領都能活到七老八十,傳聞中許多條件比他艱苦許多的老農都可能活到九十九。他很注重養生,將來活到六七十歲不難。

倒是藺贄這種嗜酒如命,從不養生的人,肯定走到他前面。

他還說等著在藺贄墳前彈琴唱歌跳舞,每年吃掉藺贄墳前的祭品。

朱襄說得這麼生動形象,讓藺贄懷疑,朱襄這豎子已經做過此等事了。

把不開心的事拋到一邊,三人繼續說起趙王的愚蠢。

這時藺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司馬將軍呢?怎麼沒看到他?”

蒙驁道:“雖然司馬將軍與司馬尚並不是一族,但畢竟同姓氏,所以他派人去勸降司馬尚。”

藺贄疑惑:“他派人去勸降,和他自己不在這裡有什麼關係?”

蒙驁和王齕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對啊,司馬靳給他們說要去勸降,不來參加會議。但你派人去勸降,和你不來參加會議有什麼關係?

與司馬靳同為武安君白起許多年的王齕突然臉色大變。

“這豎子……”王齕扶額,咬牙切齒道,“他不會自己去了吧?”

蒙驁不解:“這怎麼可能?”

王齕有氣無力道:“若武安君在這裡,應當不可能。司馬靳還是很穩重。”

蒙驁生氣了:“什麼!我當主將,他就不穩重?!”

王齕道:“這不是蒙公的錯,司馬靳是高興起來,能在秦昭襄王面前脫衣服跳舞的人。”

蒙驁不生氣了:“那確實只有武安君能管住他。”

藺贄:“……”

雖然他不僅在秦王面前脫衣跳舞,還拉著秦王一起脫衣跳舞,被蔡澤帶來荀子一頓揍。

但當著秦昭襄王脫衣跳舞,這個將領也太厲害了。

“那怎麼辦?”蒙驁好奇,“一般武安君會如何做?”

王齕乾巴巴道:“準備給他收屍。如果他這次死不了就揍一頓,下次繼續準備給他收屍。”

蒙驁:“……”

蒙驁道:“好,我這就讓人給他用木板拼湊一副棺木,放在他大帳中。”

藺贄瞥了蒙驁一眼。

現在他看出來了,蒙武確實是蒙驁的親兒子。

他們想起“失蹤”的司馬靳時,已經發須灰白,不復朱襄當年在長平所見過分活潑的老將司馬靳已經潛入了雁門郡。

當雁門郡舊將和龐煖生出間隙的時候,他們的防守也生出了破綻。

司馬靳大搖大擺走進雁門郡,先找到了信陵君留下的門客。

信陵君死前安排了眾門客的去處,有許多門客留在了雁門郡。

信陵君的門客得知司馬靳的身份之後,先嚇得差點暈厥,但繼而立刻詢問信陵君的事。

雖然朱亥帶信陵君棺木南下尋訪長平君的事已經傳到了雁門郡,但他還是想聽到更詳細的情況。

司馬靳瞭解不多,但可以編。

反正朱襄公已經夠神奇了,他再編一些朱襄公憤怒領兵北上迎接信陵君棺木的事,也不會更神奇。

信陵君的門客感動得涕泗橫流,問道:“司馬將軍,我能為你做什麼?”

司馬靳道:“那司馬尚算是我的遠親,趙王要殺他,如長平君、武成君和信陵君的遭遇一樣,我想給他一條生路。”

司馬靳嘆了一口氣,道:“其實秦軍對此無所謂。只要趙王臨陣換將,這雁門郡肯定能打下來。但我一是不忍同族被殺,二是不忍武成君和信陵君經營多年的雁門郡被毀,所以冒險來此。”

他擦了擦眼眶,紅著眼眶道:“若雁門郡不降,秦軍就不會收刀,替你們賣命的庶人也會慘遭屠戮。若信陵君的在天之靈和遠在南秦的武成君得知雁門郡被毀,不知道會多傷心。”

信陵君的門客猶豫了許久,問道:“司馬將軍,趙王真的會殺了司馬尚將軍嗎?”

司馬靳道:“是與不是,就在這幾日,你們就知道了。”

信陵君的門客嘆了口氣,道:“司馬將軍身為秦軍副將軍,在秦國位高權重,你都捨身赴險,我還會懷疑什麼?請隨我一起去見司馬尚將軍。”

信陵君的門客當即驅車,帶司馬靳去見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吃住好幾日的司馬尚。

當司馬尚得知來人居然是司馬靳時,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我區區一個雁門郡暫時的守將,哪裡需要秦軍前線副將軍親自來勸降?

受寵若驚啊!

司馬尚開始絞盡腦汁想族譜,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司馬靳沾親帶故。

信陵君的門客離開,關上門後,司馬靳的神色變得冷淡:“不用想了,我們不是同族。”

司馬尚訕訕道:“將軍、將軍為何要冒險……”

司馬靳道:“當年朱襄公入長平時,我正為武安君副將。”

司馬尚不知道司馬靳為何要從那麼遙遠的事說起。

司馬靳接著道:“朱襄公為了幾十萬的趙國降卒甘心冒險,我甚佩服。朱襄公入秦後,秦軍除了斬首和捕俘之功,還有先登、完成佈置任務等功勞。軍餉和糧草也日益充足,不需搶掠也能過得比以前好。”

他對司馬靳道:“為將為兵者也是人,一個正常的人,能不濫殺,誰願意濫殺?但雁門郡庶人因為感激你們自發抵禦秦軍。若雁門郡不降,他們肯定是必死的。”

司馬尚愕然。

他問道:“將軍是擔心秦軍在雁門郡濫殺,才來勸降我?”

司馬靳道:“是。雁門郡對武成君、長平君和信陵君都很重要。他們不會忍心看到雁門郡生靈塗炭。他們讓雁門郡的庶民比趙國其他地方過得好,不是為了看雁門郡的庶民為趙王那個昏庸無能的國君赴死。”

司馬靳拱手:“請司馬尚仔細想一想。”

司馬尚沉默。

半晌,他對司馬靳道:“我會派人送將軍離開,謝將軍高義。”

司馬靳沒有繼續勸說。他在司馬尚的安排下離開了善無城,看到了親自領兵來接應自己的王齕,然後快馬加鞭就跑。

“你站住!”

“不站!”

“你再跑,軍法處置!”

“我又沒有違背軍法!”

藺贄和蒙驁得知司馬靳為何做出這件事時,都相對沉默許久。

蒙驁道:“真沒想到。”

藺贄道:“朱襄那豎子的影響力還挺大。”

蒙驁聞言失笑:“確實。”

司馬尚私下做了一些準備。

雁門郡舊將的騷動好似安靜下來了。

龐煖有些擔心,直言詢問司馬尚會不會反叛。

司馬尚道:“趙王誣我投秦,不僅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武成君和信陵君的侮辱。龐將軍你親眼看到了雁門郡的戰況。若不是雁門郡上下一心,庶民也甘願自發赴死纏住秦軍,秦軍的兵鋒早就掃平了雁門郡。那都是武成君和信陵君留下的遺澤。”

司馬尚頓了頓,道:“也是朱襄公留下的遺澤。”

龐煖深深嘆了口氣。

司馬尚道:“我是不會背叛趙王,坐實趙王誣陷的。”

龐煖鬆了一口氣,知道了司馬尚的選擇,拱手對司馬尚表示尊敬。

司馬尚在龐煖離開之後,譏笑了一聲。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趙國宗室趙蔥與趙王使者前來收走司馬尚的將印。

趙王使者非常囂張,要將司馬尚這個罪臣關入囚車,押送回邯鄲。

雁門郡將士皆憤怒。

善無城的庶人圍堵司馬尚的囚車,要救出司馬尚。

他們已經失去了武成君和信陵君,不能再失去司馬將軍。

在龐煖的強烈抗議下,趙王使臣沒有為司馬尚戴枷鎖。

司馬尚負手站在囚車中,面向善無城中為他憤怒的庶人。

他想起司馬靳的話。

他又想起無緣得見,但受恩頗多的朱襄公。

他還想起了已經快淡薄的曾經主將李牧將軍的容顏,想起印象仍舊很深刻的信陵君的灑脫的笑容。

司馬尚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他只是一個副將,跟隨主將做事而已。

但此刻,他好像真的有些明白了朱襄公的追求,明白了李牧將軍遠眺邯鄲的痛苦,明白了信陵君所說的“醒悟”。

司馬尚從袖口拿出藏著的小刀,對“亂民”大聲道。

“尚被昏君奸臣誣陷投秦,為證清白不能逃走。”

“但諸位,在尚死後,請投秦自尋活路吧。”

“雁門郡地裡的糧食是朱襄公給的種子種的,騷擾雁門郡的北胡是李牧將軍趕走的,替我們拒絕苛捐雜稅的是信陵君魏無忌。”

“不是昏庸的趙王!”

“且投秦!”

“且去尋李牧將軍和朱襄公!”

司馬尚手中短刃插入胸口,緩緩倒下。

“將軍!!!!!”

眾人譁然。

已經準備好的雁門郡將士拿起兵器,露出孝衣,豎起白幡。

殺趙蔥,俘龐煖,開城門。

投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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